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天真【完结】>第101章 罪与罚

  很多事情不必说出口,她的心里就已经是清清楚楚。

  这件事情她不仅要善后,还要做得干脆利落,完美无瑕。叶家不是单独的叶家,她们是人尽皆知的天顺集团,正像叶焕章所说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叶崇佳不可能单独接受他该有的惩罚。

  她必须做,只能做,没有任何退路,没有任何选择。或许她有选择?叶崇静不知道,或许她不敢知道,自己其实是有选择的。

  她坐在车里四面八方地打电话,说出的话富有逻辑,叶崇佳说的不错,她面对过好几次这样的事情,可能演变成丑闻的事情,她知道该如何解决,措辞都像打过腹稿一样,要做什么也不需思考。

  首先清理俱乐部,把不该有的东西清理出去,把应该在那里的和改变土地用途相关的所谓“罪证”完整地保留下来。

  根据名单联系当晚所有的人,完完本本地把到底是谁打的人撬出来,一个都别想跑,叶家怕被连累必须最先处理,但不代表叶家可以被那些垃圾二代当作顶锅的冤大头。至于当天被发了免费邀请函的非受害者很轻易地就会乖乖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忽然笑了。说出的话和思绪分开,她脑海里回荡着叶焕章拿出照片后的长篇大论,她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居高临下的敲打,包裹着金玉的威胁,沾满蜜糖的钢刀。她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让关韵变成了一个起码在外界看来这样励志风光的模特,叶焕章同样的,轻而易举地就能让她回到原点,不,甚至不是原点,是更加恐怖的,无法脱身的泥沼。

  你说她会想的到将来会过上这样的生活吗?叶焕章这样问她。什么生活?她心想,关韵想的到的什么生活?

  那里面未竟的含义如此明确,他指的是叶家的女主人,不遗传的话,生的孩子将来也是叶家的继承人。天哪,“为你生一个孩子”,孩子好像一只小猫小狗一样,随随便便就能生出一只来,并且未卜先知,是一个聪明的,能成大事的孩子。

  多光辉灿烂,金碧辉煌的生活。关韵想的到吗?想得到吗?欣喜若狂吗?叶崇静忍不住笑了,她冷冷地想,小韵只会觉得恶心。

  她心目中的姐姐,是最有能力的叶总,是特别厉害的总裁,做着特别有意义的事业。

  她不了解总裁这个职位也可以通过血缘传递,不了解这样一个金山一样的家族其实和吸烟者有着异曲同工的道理,当一个人是吸烟者,他的手指和牙齿上必然会留下痕迹;而一个富有一切的家族无论想要多么正直地做事,也一定会在各个地方藏污纳垢。

  这是一棵巨树,它承载着如此丰盛的阳光,投下的阴影也自然是广博无比。它活着的时候遮天蔽日,死的时候亦是摧枯拉朽,毁灭与它相关的一切。

  所以它决不能死。

  这正是自己那“特别有意义”的事业中“特别有意义”的部分。

  拿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命运给你的一切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得到的越多,拥有的可能就越少,因为这两件事情根本无法混为一谈。这个道理如此浅显,叶崇静想,自己根本不需要反复思考,就能得出结论啊。

  她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不曾伤害过任何一个人,不曾伤害过任何一个动物,甚至一窝小小的蚂蚁。不曾伤害过任何一株植物,哪怕是砖缝当中的一颗死不了。

  她什么都很努力,学习也很努力,她曾经有过理想,现在又幻想想要拥有爱情,结果呢?她是公主,她是人上人,她替人擦屁股。那些其实大部分构不成犯罪,她也知道叶崇佳的话虽然避重就轻,但这事情他顶多只能算个次要责任,积极请求原谅,不是没有和解的可能。但是这罪她担下了,就会变得千斤重。

  她好像什么都没做错,又好像什么都做错了。她所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违法的,因为这些尺度都经过专门的律师团队拿捏,完美无瑕,万无一失,她在法律上不会受到任何的谴责,心灵呢?

  很不幸,她的身躯不是空壳,她有一颗心,那颗心正在跳动,有着爱,渴望爱,直到现在仍然渴望,一刻不停。

  叶崇静摸得面颊上一手潮湿,她的声音很冷静,接着电话内说道:“对,发布会约在明早九点钟,消息大大方方地放出去。别以为这个俱乐部是叶崇佳办的,就想把压力全推给天顺,那些人一个也别想跑,尤其是董健成,让飞扬物流做好准备,立刻拿出方案,许永荣,王万伦,还有其他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那个女孩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上午会和她见面,十点钟?好,不要让她感觉到任何不舒服,好,等我到医院再说。我知道,你做得很好,就这样。”

  孬种。叶崇静放下电话,品味着叶崇佳说的这两个字,这个词语。孬种,叶崇静静默地想着,她从手包里拿出戒指盒,打开,端详着里面那枚美丽的戒指,想象着关韵戴上它的情景。

  孬种。她的脸孔一片潮湿,脖颈,衬衣领口也渐渐地有了湿痕,孬种。太好的词语了,怎么以前她从未想过一个这样贴切的形容呢?多美丽的戒指,她幻想着关韵戴上它的情形,关韵不是因为这钻石才欣喜的,关韵是因为是她送的才欣喜。

  她哪怕送一个易拉罐拉环,抑或是草编的戒指关韵都会欣喜若狂的。

  孬种,叶崇静露出一丝微笑,真好,真好的形容。她想杀了叶崇佳,那一刻发自内心,毫不作伪。现在狂热的暴怒褪去,比起杀了叶崇佳,她更想杀了自己。

  遇到小韵之后,她的所有爱恨情绪一起解冻,她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鲜活的人,往常她对自己没有任何想法,她默然地工作,默然地生活,默然地向前走去。现在她情绪激动,她想爱,她想恨,她想送给小韵一枚戒指,她想大声地喊叫,她冷冷地打量自己,她想活着,也想去死。

  手机一直在响,她终于接起来,那头的妹妹立即说道:“姐姐,我前两天不是把泡泡喵喵救助所的那只狮子猫领养回家了吗?

  它以前和其他小猫在一起玩惯了,到家之后可乖了,就是有点寂寞,我想着让它和你的奶酪玩玩,而且它两天吃饭不多,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

  叶崇和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这才特地打了这个电话,叶崇静当然也察觉到了她的目的:“我没事。”

  叶崇静说:“我没事,你忙你的事情吧。”不等叶崇和再说话,她直接挂断了。

  她很累,今天还有许多话要说,所以她暂时不打算说话了。汽车开到工作室,她需要让人帮忙洗洗头发,化个淡妆。不必穿高跟鞋,也不要穿颜色太过压抑,抑或是太过鲜艳的服装。

  谈话,谈判,说服一个人按照你的想法办事,不是从开口那一刻开始,而是从一见面就开始了。她非常擅长做这种事,简直像擅长微笑一样。

  上午十点钟,她准时走进病房,高桦怀里抱着一沓文件,一言不发地在门外等着她。

  病床上的女孩今年二十一岁,见到她进来,显得非常紧张。厌恶和恐惧一样都落不到实处,女孩垂着头,忍不住地想要做出一些动作,或许是表示礼貌,或许是表示抗拒,最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默默地垂着头。

  “你好。”叶崇静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声音很轻,语气柔和,“你好,我是叶崇静。”

  “你好。”女孩声如蚊呐地回答了,无论什么时候,女性仿佛都是这个社会上最有礼貌的群体,哪怕是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哪怕面对的是造成了如此局面的那个俱乐部创办者的姐姐。

  她忐忑不安地想要抬眼看叶崇静,又犹豫了,想说话,也没能说出口。

  “你不用等待着我说什么,”叶崇静低声说,“我是来听你说的。你知道的,我从他们那里听到的可能是歪曲的故事,你告诉我的,才是真正的真相,我想知道事实如何。”

  “我知道你未必信任我,你可能觉得我今天走进这扇门,是为了帮我弟弟开脱,实际上,是他把我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团乱,他今年都三十岁了,我不敢相信居然得让我为这样一个成年男人擦屁股。”

  谈话有许多技巧,自我袒露,以退为进,关注对方的需求,保持对方的安全感。叶崇静每说出一句话,都感觉自己的一切真实想法与这些虚伪的技巧勾连在一起密不可分,她游刃有余地掌控着进程,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巨大到恐怖的呕吐欲望。

  女孩有点惊诧,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慢地讲述了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情,大部分和叶崇佳讲的无异,是恶魔主题的聚会,玩闹行为在酒精的催化下居然变成了殴打。女孩在她的鼓励下说出了她所记得的参与打人的几个公子哥的名字,叶崇佳踹了另外一个人一脚,没有踹自己,只有自己被送进了医院。

  不管叶崇佳到底有没有动手打人,也不管他打得是轻是重,到现在都没有意义了,因为对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叶崇静心里的绝望也并不会因此减轻分毫。

  “你希望怎么样呢?”叶崇静和缓地问她,“我想要知道,你想怎么办。”

  女孩停了停,不再时不时地垂下目光,而是望着她,终于敞开心扉说道:“我想让他们受到惩罚,这样不行吧?”

  叶崇静却给了她一个笃定的回答:“当然可以。”

  “当然可以。”叶崇静说,“事实上我也认为,为什么事情要搞得那么复杂呢?报警之后,一切警察自然有定论,我知道你想要这样,我也想要这样。”

  她轻轻地,把话语转折了:“但是我们都知道不是这样的。姑娘,我说这话并不是因为我是叶崇佳的姐姐,我知道你可能心想我今天走进来,就是为了向你开价,以权势压人,不是这样的,当我把话说清楚,你一定能够理解。”

  “我出现在你面前,是因为这个俱乐部是叶崇佳办的,他有逃脱不掉的责任,这你不用担心,放到一旁。打你的不止一个人,比如许永荣,他是许添玻璃董事长许世海的孩子,王万伦,他是福鼎投资联席董事长王瑞的孩子。”

  女孩的脸色苍白起来。

  “我理解你想让他们得到惩罚,我也愿意,但这不仅仅是叶家的事情。检查报告你拿到手了吧?即使新宁是叶家的私人医院,你也可以放心,你的身体骗不了你,是轻微脑震荡。这是轻微伤,不构成刑事案件,只有治安责任和民事赔偿责任。你觉得换他们一个拘留,可能他们根本没进去,又或者在里面好吃好喝地待上一周,这值得吗?”

  女孩没有说话,叶崇静的每一句话都很平稳,在涉世未深的人面前,足够产生一种令人信任的魔力:“唯一你能够依靠的,就是这件事发酵,用舆论的力量压倒他们,对吗?可这对他们荣华富贵的生活又有什么影响呢?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然而网络上的人会这样认为吗?在他们眼里,你会是一个不完美的受害者,那封邀请函,是否又代表了同意呢?”

  在女孩感到不安的时候,叶崇静继续道:“你也有另一个选择,他们每个人,都会为这件事付出代价,钱,不仅是给你的,给在这件事受伤中的每一个人。我会让他们每一个人来向你道歉,我知道这对弥补你的伤害远远不够……但是你才二十一岁,你将来的生活还很长,有一栋自己的房子,参加成人高考,找一份体面的工作,还有很多很多能做的事情。”

  这种事情通常只有钱,可道歉是叶崇静的私心,发生了这种事情,难道她不该得到道歉吗?

  “知道为什么是我来和你见面吗?明明拿到了邀请函的不止女孩,还有男孩,最终承受怒火的却是你们这些女孩,打人的是男人,挨打的是女人,善后也是女人,真的很可笑,不是吗?”

  “我……”女孩有些动容,她有些迟疑地问,“你刚才说的,是承诺吗?我能不能相信你?”

  “是承诺,钱,道歉,你和你的朋友,这些都是承诺。”叶崇静说,“但要不要相信我,我不会对你说你可以。我和你说了这么多的话,你要自己去判断,我是一个女人,但不是所有的女人都站在同一战线,你不要轻信任何一个人,也包括我。”

  这句话反而产生了巨大的效果,女孩怔怔地想了一会儿:“我答应你,我不会报警的。”

  “因为酒精和拥挤导致有人摔倒产生的事故,可以吗?”

  女孩点了点头,这样短暂的一段谈话,她的眼神中竟然产生了一点细微的信任。

  叶崇静捕捉到了那点令人恐惧的信任,她向女孩微笑着点了点头,走出了这间病房。

  病房外除了高桦,还站着好几个人,其中有一个男人应该是叶崇佳的助理,看到叶崇静出来,他想上去说话,却见叶崇静快步地向走廊另一头走去。

  他立刻想要跟上,高桦声音很低,然而很严厉:“别跟着!”她自己加快脚步,跟着叶崇静走了。

  她知道叶崇静想要去哪里,她做叶崇静的秘书很多年,叶崇静这样的情况不多,但也偶尔会发生。她小跑着超过了叶崇静,用手中的钥匙拧开了这一层最内侧的一个房间,这是这间医院的一个私人的职员卫生间。

  高桦识趣地没有接着跟进去,只是抱着文件站在门外。里面传来痛苦的呕吐声,好一会儿,又传来哗哗的水声,叶崇静走了出来,除了脸色苍白,嘴唇上略有水痕之外,她看起来依然标致体面。

  高桦的心依然高高地悬着,她看着叶崇静,罕见地失语了,很多要报告的事情堆在喉咙边,一句话却都没能说出来。

  “回真光吧。”叶崇静疲倦地说,“所有的事情,回去之后在办公室谈吧。”

  她之前打的那通电话实际上只是预防针,她也知道没有家长会愿意让孩子参加那个发布会,现在她谈好了一切,那些人起码表面上会感谢她做的一切,叶家所做的一切,毫不犹豫地掏钱,让惹祸的孩子去道歉。

  那群所谓的孩子都和叶崇佳一样,大的都三十多了,小的也都二十好几!

  明天的发布会一切问题天顺都会给出回答,正是叶焕章所谓的坏事化好,立正挨打。擅自改变土地用途的不是叶崇佳和董健成,而是一位经理,天顺已经捉住了他,愿意担下所有的行政惩罚,请大家监督。

  又是一场多么成功的,风平浪静的危机处理啊。

  叶崇静很轻地从手包里取出戒指盒,她情不自禁地打开,然后凝视着里面那枚戒指,什么都不做,单只是凝视着。

  她现在还能清晰地回忆起自己挑选这枚戒指的时候有多么喜悦,一心盼望着送给关韵的情景。直到现在她都忍不住幻想,关韵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会怎么样呢?

  会呆住,会笑,还是会直接拥抱住她?

  她的小韵是个大胆的女孩,很勇敢,什么都愿意尝试,假如小韵没有抱住她,她也要拥抱小韵,她想真真切切,想同样很勇敢地告诉她:小韵,我爱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很爱你,想永远这样爱你。

  现在呢?除了幻想之外,她回到现实世界,她要如何将这一切抛开,心无旁骛,恬不知耻地向关韵求爱?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关韵清澈的目光下无所遁形过了,她陷入爱情,飘忽不知所以然,终于现在她回到了现实世界,这枚昂贵的戒指就摆在她面前,她递过去,小韵就会把干干净净的自己交给她,轻而易举,唾手可得,只要她迈出这一步。

  只要她迈出这一步。

  叶崇静觉得自己的内心变成了一片火海,别人向她呼救,她置若罔闻,所以她现在无人可救她。她合上戒指盒,紧紧地,将那个小盒子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叶总,叶总。”叶崇静睁开眼,高桦站在她办公桌边,低声说,“五点了,叶总,可以下班了。”

  “好,你走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睡着了。中午的时候可能醒过,因为旁边放着一份午饭,但她记不太清了,脑子里混混沌沌,只是怔忡地茫然。

  高桦应了一声,脚步很轻地离开了,将那份一口没动的饭也带走了。

  叶崇静怔了一会儿,想起身下电梯去车库,刚站起来,头晕目眩,只好打开手机,在微信上让司机过来。

  微信上关韵发来许多条消息,她犹豫了一下,指腹悬停在屏幕上,还是没能下定决心点下去。

  司机一路将她送到了景仰园,时近六点,临近关门时间,整个墓园空无一人,只是矗立着一块块的墓碑。

  叶崇静跪下来,双腿跪到坚实的地面上的时候,她终于感到了一阵久违的宁静。

  “妈,这段时间没有经常来打扰你,因为我爱上一个人,之前和你说过的。”叶崇静对着这块墓碑毫无隐瞒,她唯一袒露过全部心迹的,正是这块冰冷的死物。

  “以前我总是,好像一没事就要来,经常和你说许多没有意义的话,我总是感到很不安,或者是感到很寂静,那感觉就像心总是悬着,又或是沉到谷底,总不能好好地待在原位。”

  “但我一到这里,我就会感觉很平静,很宁静。”

  一阵风拂过,景仰园的草木簌簌摇动,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静谧无声地呼吸着。

  “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和小韵同居之后,我就没有经常来。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就像现在一样,很宁静。”

  宁静,叶崇静强调着这个词语,她很轻地用指腹摸了摸碑上刻着的母亲的名字,“妈,我能得到宁静吗?”

  母亲无法回答她,回应她的只有微风和草木。

  “妈,”叶崇静又问,“我和小韵,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她和小韵接下来要怎么办呢?她告白,得到的一定是成功,小韵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成功地完成了怎样的工作,小韵只是单纯地很爱她。

  她跪再久,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她给小韵设置了单独的电话铃声,一响起,她就知道是小韵打来的电话,现在是晚上十点,小韵一定是真的等不及了,才会给她打电话的。

  歌声优美,她听到最后一秒,按下了接通。

  “姐姐,”小韵问她,“你怎么还不回家鸭?是工作太忙了吗?”

  “对不起。”叶崇静说,“小韵,今天晚上我没办法回家了。”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鸭。”关韵想都不想,“姐姐你工作吧,记得不要太晚,要早点睡觉噢!”

  “晚安。”她低声说,“晚安,”小韵同样地对她说,甜丝丝的,很不好意思地补充道,“要记得想我!”

  小韵怕害羞,率先挂断了电话,手机安静地贴在叶崇静耳边,办公室里灯光明亮,满办公桌的文件,手摇日历前面,放着一个丝绒的,打开着的戒指盒,钻石在灯光的照耀下,映进她眼里一道明亮的华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