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衡带着医生朋友闫峰出去到八爪鱼那边吃饭，最开始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到什么情况，他想两人都是怪物，而且看样子看不出谁强谁弱，厨师八爪鱼怎么都不至于会害怕。
结果却是厨师亲自把菜给端上来，哪怕交给服务员来做，陆衡也什么话都不会说，他都好奇厨师怎么自己来了。
陆衡当然不明白，因为他肚子里孩子它爸，那个大触手怪早就把八爪鱼厨师给吓得只要知道陆衡来，就不敢不露面。
听说陆衡和别的人来，好像不是那个触手怪，厨师本来还想着借着这个机会多观察一下触手怪都会在意和喜欢的人，谁知道一进屋，他就被无数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
他有密集恐怖症，何况还是一个浑身全是眼珠子的怪物，光是看到那个眼睛怪，他头皮都在发麻，厨师表情一变，再次瑟瑟发抖起来，明明是个身躯能够把包间全部挤满还占据不下的怪物，却在看见眼睛怪之后害怕的样子，陆衡都觉得他好像听到了八爪鱼的哭泣声了。
再转头看闫峰，闫峰一身的眼睛怎么看都透露着无辜和费解，他觉得自己长的不恐怖啊，应该说是英俊潇洒才对，怎么厨师看到他会害怕呢?
难道今天的他稍微变了样子?
或者是他是什么杀人犯，会追杀厨师的人?
闫峰为自己的念头给逗乐了。
“感觉他快哭了吧?陆衡，你知道为什么吗?”
闫峰是个虚心问学的好同学。
陆衡对上了闫峰身上几乎一半的眼睛，另外一半眼珠子依旧全部以惊骇的状态紧盯着厨师。
看来以后吃饭，他还是少带点人过来，不然他总觉得哪天厨师会被吓得晕厥过去，到时候他还真的会有点内疚的心。
“这里服务员来就行，林厨你不用特意过来。”
以后都不用来，不要每次来都给吓得跟丢掉了半条命似的。
林厨大大的鱼眼睛里泪光闪烁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完全看着不像是个成年怪，好像刚出生不久的小怪物似的。
他的宝宝以后别这么奇怪的胆小就好了。
林厨几乎是逃命般的逃出去的。
“这里的厨子这样吗?我开始怀疑他的手艺怎么样了。”
闫峰怀着极其质疑的想法开始吃饭，当吃了几口了，他一身的眼睛这次是明显疯狂起来了。
“太好好吃了，他怎么会甘心屈居在这种小店里啊?随便换一家五星级酒店，怎么着都能当一个大厨。”
闫峰的疑惑也是陆衡的，不过陆衡还是能够猜到大概的原因，看来八爪鱼怪可能是天生就胆小。
怎么说都是水里的生物，来到岸边后，人类对水生生物的喜好，也许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到厨师。
厨师还能在这个岗位上继续待下去，已经算是比较努力了。
看得出来他是很想积极融入人类世界的，但似乎还是太胆小了，连随便看到同类，都能吓成这个样子。
陆衡侧过眼，余光打量了一下他的眼睛怪医生朋友，即便是他这种见过巨大触手怪的人，不管多少次，见到这么多的眼睛，心底也总觉得毛毛的。
当然被吓哭还是不会。
“可能别人喜欢小地方，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到更大更高处去的，你自己不也是吗?”
以闫峰的个人技能实力，他直接去首都任何一家医院去也可以，可他却窝在这个地方的一家小医院，在陆衡看来，闫峰和林厨没多少区别。
“也是，你说的对。”
“舞台越大面对的竞争和麻烦也就越大，我还是喜欢简单点的生活。”
“上班就看看病人，不想去搞那些什么人情世故，真的很烦。”
有时候烦到他都想要杀人了，而在好几个深夜，闫峰自己都觉得奇怪，有的同事，尤其是和他有点矛盾纠葛的同事，总会在深夜里忽然眼神不好起来，看到他就惊恐尖叫什么怪物。
还说他什么脸上长满了眼睛。
可闫峰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二十多年是怎么过的，他是普通人啊，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人类。
他是怪物?他觉得时不时就来找他茬的其他人才是人类中的怪物才对。
不过倒也因为同事们的眼瘸，后来医院里许多人见到他都退避三舍，他工作上很少会出错，医院方面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情就辞退他，倒是意外的省了闫峰不少事。
身边忽然安静了下来，闫峰也就把更多的时间放到工作和病人身上。
自然这些医院里的事，闫峰还不会随便拿出来和陆衡说，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说出来污染到陆衡的耳朵。
闫峰快速吃着饭，在工作期间养成的习惯，几分钟时间他就可以吃饱，到了外面，习惯一时间养成了，还真的没意识到改。
吃过饭后，闫峰倒是有了更多时间来观察陆衡，总觉得陆衡身上有点他一时间不太搞得清的变化，具体是什么地方呢?
闫峰的手自然而然地朝着陆衡伸了过去，陆衡正埋头安静吃饭，一只全是眼睛珠子的手就这么一点点靠近他。
即便是手指尖，也长满了眼睛，密密麻麻的，陆衡嘴里咀嚼的好吃的饭菜忽然被视觉上的强烈恐怖冲击给击得顿时变了点味道。
陆衡眯了眯眼，抬起头眼神里是质问的意思，他吃饭的时候闫峰伸手做什么。
有事说事，不要随便对他动手。
“哈哈哈!陆衡，总觉得这次见面和上次见你时，你好像更……”
“更?什么?”
陆衡放下了筷子，他吃得差不多了。
“更漂亮了?”
“漂亮?难道不该用帅气来形容啊?”他可不太喜欢被别人拿漂亮来形容。
“是漂亮，不只是帅气，比帅气更美些。”
“你还是别说了。”
再继续下去，是不是该问他有没有变性了?
变性!陆衡眼帘一落，坐着时隆起的腹部比站着时明显了不少。
不会是闫峰察觉到了他怀孕的事了吧。
陆衡打算试探一番。
“你会接生吗?”
陆衡突然问。
“啊?接生?没做过，但视频上学过，也自己在家弄过。”
“你在家，怎么弄?”
在家给人接生?嗯，好像不犯法。
“不是给人，你别用这种怪异的眼神看我，是给小猫小狗接生，我有点喜欢这些小动物，不觉得它们都很可爱很柔軟，很脆弱吗?”
但凡闫峰不说最后一句话，他或许要认为面前的眼睛怪是一个有爱心善心的人，偏偏他用了脆弱两个字。
总觉得眼睛怪是把幼崽接生下来后，再用作他家里私自的临床试验。
“那些小动物们，你养在哪里的?”以这种方式来问，就知道到底眼睛怪后来都做了什么。
“在我家，为了他们我专门另外买了套一楼带院子的房子，但最近又增加了好多新成员，院子也快装不下了，感觉我得去乡下另外找个更大的房子，最好周围可以有片山。”
“养在院子里?”陆衡心底有结论了。
“我郊区外有套房子，反正很少去住，你可以过去。”
“行啊，我会给房租的。”
闫峰可不是别人给他好处，他会欣然接受的，该给的别的他都会给，他不是喜欢欠人情的人。
“改天有时间我去你家看看那些小动物们。”
他的宝宝，小触手怪会喜欢别的小动物吧?
陆衡本质上是抱着给孩子看的想法。
“哪天都可以，家里是密码锁，我把具体地址发给你，你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过去。”
陆衡点了点头，吃过午饭后，医生下了楼就离开了，自己打的车，和陆衡住处不在一个地方，陆衡看天色暗了，也跟着回去。
这天过的想多平稳，可到了第二天却发生了意外状况。
助理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陆衡眉头当时紧紧锁在了一起，二话没说换上外套就出了门。
坐上车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公司，一到公司，发现到居然来了不少的警察。
其中有领队的人被身边的同事提醒了一句，对方扭头看到了陆衡。
陆衡站在原地，领队几步走到陆衡跟前。
“陆总，有几件事情想找你，和你公司的员工做过小调查，不会耽搁你们太多时间。”
领队提前说明来意。
“关于前天在海上游艇众人做同一个梦的事，还有就是半个多月前，在你们公司大楼正对面的楼梯坍塌事故，只是简单的调查询问。”
领队话里话外似乎都在暗示一个事，那就是事情不大，他们随便问问。
可如果真的随便问问，怎么会带这么多人来，还有警员开始在各个工作房间里观察起监控来，陆衡的这家大厦，无论是角度还是位置距离，都和意外坍塌的对面大楼怎么看，都显得太正对了，除了他这里，别的地方有监控拍到的画面也不全面和清晰。
警员们都在安静且快速地行动着，公司员工看到这么多的人来，基本都聚到了一起，本来大家都人心惶惶了起来，哪怕是调查，可这么大阵仗还大范围的调查，怎么看都不只是对面楼体坍塌这么简单。
就在众人都惊慌的时候，顶头老板陆衡终于来了，一看到陆衡，仿佛是给大家吃了颗定性丸一样，好些人脸上的慌张立马都缓解了不少。
“积极配合调查，问到什么就回答什么。”
不需要隐瞒任何事，他这里也没有什么不能够给外界知道的。
“谢谢陆总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耽搁陆总半个小时，不知道可以吗?”
领队安排别人去询问其他员工，自然的，陆衡这个当顶头上司，就由他来专门调查了。
陆衡轻轻颔首，他和助理往楼上走，领队和另外两个人跟着他一起。
三个警员，还都穿着警服，但奇怪的，和一身西服笔挺的助理对比起来，似乎是助理个子比他们高，体魄比他们好，而且周身凛然的气势要强。
领队是眼观独特的人，可以说当陆衡和助理出现的一刻，别的人或许很容易就忽略了助理，但领队误会，根据他多年来和各类人接触的经验，也碰到过血腥死亡时间，他感觉得到助理和常人不同。
他站在陆衡的身后，那个位置不远不近，但如果陆衡一点有什么事，如果被袭击的话，助理能够立马就冲上来。
这是助理，多半也是承担保护陆衡的保镖。
只是一般的保镖，又觉得没有助理这种隐藏起来，但领队可以第六感察觉到的绝对上位者，冷酷高位者的气息。
陆衡看来也不是什么一般人，能够让这么厉害的人心甘情愿给他当助理，领队心下已经有了些计较了。
到了楼上办公室，陆衡没让助理继续跟着，他自己和领队他们谈就行了。
监控设备放好，拍摄下来询问的整个过程。
“那天对面楼坍塌时，陆总你在做什么?”
“我在窗户前。”陆衡不说假话，没必要是一回事，另外就是和领队眼神交汇的一个瞬间，陆衡就知道这个人时刻都在观察他，他细微的一点表情变化都不会被领队放过。
陆衡垂了垂眼，他还刻意将左手佩戴着的触手漆黑手环给亮了出来，领队顺着陆衡的视线往他手上看了一眼，只看到陆衡修长又漂亮的骨节分明的手。
陆家的唯一的太子爷，人长得帅也相当的聪明精明。
估计想从他这里得到点什么有用的信息，可能很难。
领队本来以为是这样，却在随后从陆衡嘴里得到了他来之前都没有预想到的很多特别关键的信息。
“那你有注意到什么异常的地方吗?”领队不放过陆衡眉宇间的一丝一毫的异动。
他以为陆衡什么都不会说，他和很多这样的所谓的富二代太子爷打过交道，哪怕很多人一开始嘴巴里说着会配合会问什么答什么，可真的一被调查时，要不是守口如瓶，要不就是还胡言乱语，扰乱他们的调查方向，这些高阶层的有钱人，天生就有一种优越和俯视感。
领队眼里，他认为陆衡也是这样的。
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陆衡比他过去接触到的那些比他权势财富低位的人，都还要随和配合。
他脸上是冷的，眼神是冷的整个人从里到外似乎随时都透露着一股阴郁又一暗的气息，可他居然一点都不隐瞒。
“我不确定我看到是的真的还是假的。”
“就在那边。”
陆衡边说还边起身了，领队连忙跟着他，两人走到了落地窗户边，领队扭头眼神快速示意手下把陆衡指着的方向仔细拍摄下来
“在大楼坍塌……”
“不，不对，我当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轰!”
“巨大的爆炸般的声音，不是坍塌的响动，是撞击声。”
“齐队，我每年都去医院做全身检查，我的听力我还是相信没什么问题，不会分辨不出是爆炸声还是什么撞击声。”
“我可以肯定，就是撞击声。”
“同时，我还隐约看到了有一个庞然大物，我说的这些你可别笑我，好像那东西有极其长的尾巴，大概……”
“有那栋楼一半长的尾巴。”
“也许是我幻听加幻视了，当时我整个人都快呆住了，后面就看到大楼缺了一块，下面的行人到处疯狂逃命。”
“齐队，大楼碎块掉落的非常快，这下面又是商业街，理论上，不，实际上其实也该是会有碎片砸到人。”
“可等我下楼有事经过的那会，却听说好像没有任何一个人被危及到性命，只是有些人受了伤。”
“我对这些意外事故，一般不大想去解，后续更多的也只是在新闻媒体上看到。”
“没有人受伤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但我看到的那些幻觉，齐队，你有听别人说过吗?”
陆衡一通话讲下来，齐队只顾着埋头又抬头来回飞速记着笔记，虽然现在是网络信息时代，但齐队还是更相信自己的笔，下来的比记录在手机电脑上的，更让他有踏实感。
齐队正处在惊愕中，听到陆衡担忧起自己的情况，齐队心里已经对陆衡有极大的改观了，他和过去认识到的富人有太大的不同，看着阴郁难以接近，可陆衡叫人惊讶是的，他比太多人都更简单和纯粹。
也许是真的到了他所在的这个阶层，不是后天的，不是走什么歪门邪道，自然就与生俱来会有某种常人难以察觉到的简单。
有……这个字滚到了齐队的舌头尖，却又马上呑了回去。
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某些常人难以看到的怪物，很多时候的意外事故还都是因为它们而起的，甚至于好像还有怪物开始寄生在人类身上，逐渐吞噬宿主的身体和灵魂，这样可怕又恐怖的事，说出来给任何人听，只会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不安。
眼前的陆衡，他该拥有的是属于他的庞大商业帝国，还有他该享受的权势地位，怪物之类的，他不需要知道。
“没有，陆总你那天之后有去医院检查过没?”
齐队换了个方向来说。
“没去，但后来我想了想，我会有这些幻觉，可能多半是因为和恋人分手了，我曾经有个非常喜欢的人，只是他……”
齐队把这事也给记录了下来，至于陆衡过去的恋人是谁，现在不知道，但随便找个人问问应该立刻就清楚了。
不需要这会去碰陆衡的伤心事，齐队抬起眼，他眼底有着沧桑但也有无比坚定和坚毅的光在燃烧。
看来再有权势和地位，人还是会有他的求而不得。
“大楼的事就问到这里，非常感谢陆总提供的信息。”
“接下来是游艇。”
陆衡坐在沙发上，他伸手拿了叠好的毛毯盖在自己的腹部上，这样一来提前挡住了齐队的目光，别的人可能察觉不了，陆衡有直觉，如果齐队看到他的肚子，说不定会询问他为什么肚子会鼓起来。
“陆总你身体有点不适?”
齐队打量过陆衡的脸，他是说一开始总觉得陆衡身上有奇怪的地方，感情是他身体不好。
“不算什么重病，最近在调养中，很快就好。”
“陆总你要是有什么，肯定很多人会担心。说是调查，可谈话中齐队还是尽可能地和陆衡拉近关系，放松陆衡的警惕心。”
“游艇，我们大家都看到了。”
陆衡先把话说了。
“当天到场的人，目前已经调查了大半，剩下的几个就陆总还有你助理，和其他的，你的助理……”
“有人在他那边。”
齐队故意现在才说这话，但陆衡依旧是没多余的隐瞒的表情，他下颚微点。
“杨助理撞到了头，昏迷了一阵，本来让他去医院多看看，他自己觉得没大碍，不想耽搁工作也就没去住院。”
“倒不是我这个老板压榨他，有时候其实我也意外，我身边这些人，助理司机，他们都为人正直又善良。”
“员工什么样，还是有老板的原因在里面，上行下效，陆总你只会比他们更优秀。”
“呵。齐队，还是别夸奖我了，继续吧。”
“好。”
“你们大家都做了相同的梦，梦到有恐怖的触手，比人的身体还粗大的触手把整艘游艇都给卷了起来，还拖到了海底深渊。”
“但根据后续对游艇的勘测检查游艇船身没有任何被缠住或者碰触的痕迹。”
“海底深渊，你们都说坠落了很久，但实际上如果你们真的和游艇一起进了海底深渊，不管待了多长时间，一旦快速出来，不夸张的说，所有人，没有任何人可以例外，哪怕是送去医院抢救，估计一个都来不及，全部会换上高压病，你们的身体会迅速损坏出血，极短时间内就会死去。”
“可现实却是你们每个人身体都很完好，只有一个人有点高压症状。”
陆衡知道齐队说的是谁，张星，抱着金条消失但其实被触手怪提前送回去的张星。
“虽然在你们体內没检查出来什么使用过违。禁药物的痕迹，不过有的精神类药物，就算吃了很快也能在体內被分解，另外就是如果是贴在身上表皮位置，就更难以检测到了。”
“……所以齐队你的意思是，船上有人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下了什么东西?”
陆衡从齐队的意思里听出这个结论。
“我没有说。”齐队放下了笔，两只手都在身前举了一下，否认了他的暗示。
他的拒绝在陆衡看来，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