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度秋笑道:“就为这么点小事儿,村长何必大动干戈,若只是每户人家宅基地的面积,都不用等公司开会,我在这儿就能给村长签了合同。”

  村长儿子跟着笑:“我落霞村整个也才多大,门前的地就不算我们自己家吗?相比起那一万七的拆迁价,我们要的3000元不过是毛毛雨,方总身价几十亿的人,拔根汗毛比我们腰都粗,张口也不必如此小气。”

  冉助理听得瞠目结舌。

  17000一平米的拆迁价,那是因为人家挨着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区,你要把人家的房子直接拆了,补偿的价格肯定得让人家能再买一套,也有不愿意要钱的要求交换一套房。

  落霞山呢,既不拆你的房,还要给你修路重新规划上下水和电路,还能给落霞山的村民创造就业机会。

  如果不是政府在中间调解想要帮助这些人脱贫致富,早在这些人第1次来闹的时候,落霞山的规划就可以绕开这片区域。

  一平米3000元,农村家家户户谁家门前没有一个种菜的地,晒麦子的场?

  要是再把公用的路都算上,这小小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村子,得赔多少个亿进去。关键是这钱出去了没有任何收益,纯粹的打水漂啊。

  方度秋笑道:“村长可真会开玩笑,那是华冠名头听着响,我也就是个普通收入。村长既然说是赔偿款,那有件事就得说清楚了,华冠既不征你的地,也不收你的房,你是什么明目要这个赔偿款呢?”

  老村长依然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我们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落霞村里,老祖宗家家户户都能生儿子,现在每人每家都有Alpha,这不正是说明我落霞山风水好吗?”

  “你们刚在这儿动工,这一年下来我们村里生了三个孩子,个个都是不带把的,一个能传宗接代的都没有。不都是因为你们施工坏了我落霞山的风水?要是我们村里谁绝了根,势必要和你说个道理,这钱不就该你赔给我吗?”

  冉助理在华冠这么多年,还是第1次见有人能从这个角度挑刺儿撒泼。

  这些人守着宝山,有政府的帮扶这么多年依然活得贫困潦倒,原来不是没有原因。

  所谓烂泥扶不上墙,有村长在前边带着闹事,这个村从根子里就是坏的。

  几人正说着,方度秋的电话响了,幸好姜嵘远的名字是两人相亲那天方度秋就输进去的,后来方度秋也没想起来改,所以电话屏上边显示的名字还是姜嵘远,不是阿远。

  姜嵘远的身份没有向外界公布过,老村长不认识姜嵘远是谁,一时拿不准主意,到底要不要让方度秋接电话。

  方度秋要是能和外界联系,他们这就不叫绑架扣押,就算警察来了,也能说是谈判的态度强硬了一些,警察拿他们能有什么办法?撑死了口头警告。

  正在老村长犹豫的时候,电话已经自动挂断了。紧接着第二通铃声响起。

  村长儿子倒是先着了急,拿过去加两人的手机全都关了机。

  小声附在村上耳边说:“爸,别让他们和外边联系省得节外生枝,合同签了再说。”

  老村长点头,转头看向方度秋,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精光:“方总,一平3000块钱,我们的要求不算过分吧?不知方总考虑的怎么样?”

  姜嵘远打了电话之后,方度秋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若是方度秋聪明,这会儿肯定已经发现了异常,他只需要尽力拖延时间……

  想到这儿方度秋开始打太极:“若只算宅基地这笔钱也不算太多,我一个人还是能做主的。但是村长说的这个条件,就算我答应了,公司其他主事人也不能点头,按村长说的这个条件,只能等我们回公司开完会,才能给村长一个交代。”

  村长身旁站着一个年轻人,听言直接一脚踹在方度秋的凳子上:“你们这些赚得盆满钵满的大老板,全都是黑了心肝坏肠烂肚的东西!回去开会?今儿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你试试能不能从这间屋子出去!”

  凳子左右摆动好几下,才勉强维持住平衡,老村长这才慢慢悠悠的阻止年轻人,“阿强,对我们方总客气一点,城里人细皮嫩肉的,被你吓坏了可咋整?”

  方度秋面不改色,“老村长也不是我不配合,就算我在这儿点了头,公司里其他几位主持人不签字盖章,这个合同也不能生效。倒是我刚才的提议,老村长不妨考虑考虑,若是能行,这事儿我今天就能拍板定下来。”

  冉助理飞速在心里开始计算,一户人家宅基地不超过300平,全村下来估计也就几千万,以方度秋在银行的等级直接就能提出来。

  一家最少按60万来算,够得上敲诈勒索里边数额特别巨大,再加上他们是将人扣在这里要的钱,还能算上一个其他特别严重情节……今天在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华冠的律师集团能给他都送进去。

  老村长还没说话,他身后的人急匆匆全部站出来反对。

  “我不同意,就赔那么点钱,还不够在城里买个房。”

  “我也不同意,我还等着拿这笔钱买个omega老婆呢!”

  “俺娃上学买房娶媳妇哪个不要钱,说好的几百万一下变成几十万,我不愿意!”

  屋里顿时嚷嚷起来,老村长手里的拐棍狠狠敲在地上:“都闭嘴!”

  老村长当了近300年的村官,积威甚重,屋里的人全都闭上嘴安静下来。

  “方总,你下点毛毛雨对我们平头老百姓来说都是滔天巨浪了,我们村小门小户的,一家也就才百二十平,这么点钱说出去都脏了方总的嘴。要是方总想算宅基地,那就得按上次方总拆的价。”

  冉助理差点没忍住啐他脸上。

  老东西真会算呀,一平三千的价格要算全村,一人差不多有400多万;换一种方法按照一万七的价格只算宅基地的话,也就只比第1种方法少了三四十万。

  方度秋依然好声好气:“老村长,你这第1种算法和第2种算法也没差几块钱,实话说这么大一笔钱,我掏空汇城几家银行,都掏不出来这么多现金。”

  “而且这么大的金额只有公司的账能走出来,公司走汇款活动周期可就长了,就今天这么个情况,老村长你也不想时间拖太久吧?”

  老村长不答话,点着他的旱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屋里陷入一片沉寂,青蓝色的烟雾四散开来,呛得惊人。屋里的年轻人有几个憋不住咳嗽起来。

  方度秋离老村长坐的最近,却仿佛丝毫不受影响,眼睛都没眨一下。

  老村长抽了两管旱烟,停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大虎,你们几个好生将方总抬到后面去。”

  转而对方度秋说:“我们要商量一下,只得先委屈方总去后边凉快凉快。”

  村长家后院有个草棚,平日里用来堆放喂牛的玉米杆,主要追求一个阴凉通风。若是在夏日里,很是凉爽宜人。放在冬日,就是寒风刺骨。

  两人的衣服,只能对付从公司楼到车里那一小段路上的寒冷,完全不足以抵抗乡间的寒风,尤其是这种从缝隙里钻进来的风。两人进屋前还脱下了身上的厚外套,这会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毛衣。

  不多时间,冉处理就冻得脸色灰青,他是个beta,身体素质还能比方度秋强上少许,他牙齿哆哆嗦嗦打着架,小声地问方度秋:“方总,你还好吗?”

  方度秋冷的舌头都感觉打结了,他身上的羊绒制品在草棚里的冷风面前,薄得就像一张纸。

  他勉强从牙缝中挤出一点声音:“我没事儿你别慌,阿远刚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可能已经发现不对劲了,我们再坚持一会儿……”

  ……

  警察对这一次搜寻行动非常看重,当即所有的警察全部出动,为防止方度秋被人绑进山里藏起来,警察甚至做好了搜山的准备,警犬都带上了。

  坐在警车上的姜嵘远两只手死死握在一起,他的手止不住颤抖着,越拖一分钟,方度秋的危险性就上升一层。

  从他报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还不知道方度秋那边会是什么情况……

  警察在了解了全体村民都和华冠有利益冲突之后,直接放弃了和村民问话的过程。

  立案的时候得知是汇城华冠的方度秋失踪,上级领导都被惊动了。

  这会儿所有外出参与搜寻的人,都得到指令,谨防全村一起作案,不对任何一个人放松警惕。

  原本姜嵘远是要被放在山下的,还是有过失踪案追踪经验的老警察提议将姜嵘远带上。

  姜嵘远当时腿都软了。

  老警察虽然没当着他的面说,但是他心里也明白,老警察是防着方度秋omega的身份,万一真到了那一步,有个姜嵘远在还能控制住场面。

  姜嵘远没好意思给警察说,他和方度秋别说永久标记了,连临时标记都没有……

  ……

  方度秋和冉助理从屋里抬走之后,老村长发话让屋里的年轻人都出去,喊自己家的长辈进来说话。

  “各家主事人,你们都什么想法?说出来……”

  方才一直缩在墙角的男人站起来,“钱不钱的都好说,本来几百万的事我就没想过,放锅里的都是别人的,只有真正捞在自己碗里的才是自己的。他要是现在就能给钱,不论多少都能落自己手上……”

  老汉话糙理不糙,答应方度秋的条件虽然钱是少了,但是好歹真能装进自己兜里。就算把方度秋扣在这里一两天的,方度秋同意了多给点钱,但是走公账转账周期长啊,钱没到手之前人都到底放不放?

  不放,难道还能扣在这里两周?一两天的还能混过去,时间长了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原本咬死了不松口的人也动摇了。

  老汉又说了一句,“别忘了大少爷的吩咐……”

  村长又犹豫了,“只要点钱,还能平过去,要是按大少爷的吩咐干了,方家人报警怎么办?”

  老汉低垂着头,别人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大少爷说了,他有的是办法,而且他方度秋还能有脸报警?”

  老村长踟蹰着不搭话,村长儿子心一横,“爸!你别忘了大少爷还要帮我们收尾呢!得罪了大少爷我们能有什么好下场?赵叔说得对,我就不信他方度秋出去了还能有脸报警!等我们的钱拿到手,我就……”

  事已至此,村长只能打消心中的顾虑,让小辈去抬方度秋和冉助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