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十六洲【完结】>第71章

  段辰坐在床铺上,离凌景逸大概有一只手臂的距离,他先是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脚腕,并未有发红,只是上面还残留着热意。

  他不信凌景逸会就这样放过自己,段辰小心地往床铺里面挪去,最终窝在了床角。

  过得好久,段辰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凌景逸,只见他轻阖双目,鼻息浅浅。从段辰的方向看去,正好能勾勒出他弧度绝佳的侧脸。

  脚后跟重重地敲击在床铺上,木质的板子发出闷闷的声响。段辰视线快速地在凌景逸身上瞥过,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段辰才小心翼翼地向凌景逸躺着的地方爬去。

  被子陡然升起半米之高,从天而降的黑暗笼罩在了段辰的头上,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仅如此,段辰觉得自己脑袋上有一股格外沉重的力,缓缓下压,直至他整个人匍伏在了床上。

  段辰包裹在被子之中,他只有双手不断地拍打,可身上的力太大了,又以一种倾倒的姿势压了上来。

  不过一会儿,段辰就停止了挣扎,他浸在不露一丝缝隙的全黑里。静默中,段辰听到了自己有些快的心跳。

  隔绝里外的棉被同样闷住了段辰的呼吸,吐出来的热气,俱环绕在脸侧周围。

  见段辰不动了,凌景逸伸手去扯开一点被子,低头看去,见一点杂乱的黑发露了出来。

  发顶动了动,紧接着露出双眼睛,段辰从被子里钻出半个脑袋,最后仰了下头,把鼻子也露在了外面。

  空气顿时变得充足而清新,段辰猛吸了几口气,起伏剧烈的胸膛渐感平缓。

  他默默地静了一会儿,随后双手挣扎着就要从被子里伸出来,肩膀才堪堪移动了一下,那股力就更为巨大地包裹住了他。

  两人卧倒在床铺之上,凌景逸一只手隔着被子揽住段辰,他半边身子都已压了下去。

  手上的力气加上凌景逸身子的重量,段辰不一会儿就顺从下来,他面目通红,呼吸间都是因方才过力挣动而吐出的沉重喘息。

  “你干什么?”段辰将手交叠起来,放置在胸前。他尽力转过脑袋,紧锢之下段辰只能偏转过来一点,后脑勺处温软的棉被遮挡住了大片视线。

  凌景逸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因为段辰的询问而有所松动,相反段辰感觉环在身上的手更紧了些。

  彼此之间,只剩下沉默的呼吸声。

  段辰见凌景逸始终不说话,他也不再询问。倒在绵软里的舒服很快就浸没了他,凌景逸的手适时松开,段辰感觉腰际也不再那么紧了,呼吸之时的吐吸气也松快起来。

  过了好久,久到段辰眼皮开始打架,昏晕席卷而来包住了他沉沉的脑袋,冲溃了他仅剩的一点清醒。

  就在这时,屋内的灯忽地,熄灭了。

  段辰惊了一下,光亮瞬间消失,所有的声响在黑夜中格外分明,他好像听到了凌景逸砰砰的心跳。

  不对,应该是听错了。

  被子这么厚,就算是心跳的声音,应该也是听不见的。

  也许,是自己的吧。

  ————————后半夜,段辰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中醒来。

  天依旧是黑的,此时他平躺在床铺上,朦胧中睁开的双目,首先看见的是同样漆黑一片的墙顶。

  月光透过纸糊的轩窗,照在镶嵌璀璨珠宝的墙顶,折射出一点微微的亮来,模糊的视线瞧见天花板少数不清的光点。

  身上的摇晃更加剧烈了,夹带着低声呼唤的话音。段辰脑袋逐渐清明起来,他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天花板处的亮光此时更加明显了。

  细细小小的的珠光中有一颗特别的大,它随着段辰摇晃的脑袋一齐,在天花板上动了动去。

  忽得,段辰意识到是有人正在唤自己,他猛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刚刚醒过来的身子,因为他过于快速的起身而咯嘣着扭了一下。

  凌景逸已衣着整齐,端坐在床边,他伸出一只手摇晃睡在床里间的段辰。只见手下那人从床铺上打挺一般地起身,只一会儿的功夫,就从迷迷糊糊到全然清醒,凌景逸不免愣了一下。

  两人面对面,段辰目光明朗,在黑夜中还闪着簌簌水光,他打量了下屋内,随后目光又落在了不远处的门上,声音低低地说道:“怎么了?”

  凌景逸收回手,起身站在了床边,他举起一根手指,向天花板的方向戳了戳。

  段辰顺着凌景逸所指的地方看去,是自己在半梦半醒间见到的照闪珠光的墙顶,他不明白凌景逸的意思,于是朝他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手指依旧是垂直向上戳动,段辰目光落在了凌景逸的手上,视线同样是笔直地向上,最终落在了一块格外明亮的光点上。

  那光点在天花板上晃来晃去,段辰快速地揉搓了下眼眸,确认那光点真的是自己在移动,他盯睛一瞧,那光点附近还带了一束隐约的光。

  段辰不可置信的转身,眼神顺着光束的方向看去,发现它竟来自窗外。

  他赶忙向凌景逸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段辰的目光在凌景逸与轩窗之间来回打转,最终,他控制住身形,脚尖点地,悄无声息地下了床。

  段辰拉着凌景逸的衣服,视线则不断地在屋子内寻找,忽地,他看向了床铺。

  拉开垂落到地上的被子,底下果真有一宽大的空地,段辰拉着凌景逸的衣服不住地往下扯,不管他怎么用力,凌景逸始终只是笔直地站在哪里。

  段辰焦急回头,无声地向凌景逸指了指床底下。虽是在黑夜之中,段辰大抵也料到了凌景逸此刻的面色有多不好看。

  如此危机的情况,躲一下也不会有什么的。更何况,此处只有自己与凌景逸二人在,只要自己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段辰此下不敢出声,只挤弄了下眉毛,期望凌景逸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半天也未见凌景逸有蹲下的动作,许是,夜色太黑,凌景逸看不清自己面上的表情。段辰于是朝凌景逸更贴近了一点。

  哪知,段辰刚靠向凌景逸,那只扯着凌景逸衣服的手,就被一把拉下,随后段辰的手腕就被抓住。

  段辰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凌景逸已经带着段辰走至了门边,段辰惊地后退了几步,扯动自己的手腕,就要制止凌景逸出得门去。

  可段辰那里是凌景逸的对手,不断挣动的手腕因强行拉扯而生出微微的疼意,就算如此,凌景逸还是不容质疑地推开门。

  木门哐当一声,从里推开。

  段辰微微睁大双目,看向凌景逸,一副你不要命了的表情。

  凌景逸只看着门外,见木门已然大开,他回头看了眼段辰,随后再次拉着段辰从屋内出来。

  段辰应当是已放弃抵抗,他跟着凌景逸踏过门坎,走至屋外檐下。天边有密密的雨丝飘下,夜风斜斜地吹过,打进廊檐下,扑在段辰的面上。

  睫毛处沾染了雨水,段辰没空去想天边为何在下雨,他跟随在凌景逸身后,在路过廊檐底下时,只茫然地抬头望了一眼。

  乌云遮住了天,也盖住了地。四周俱包围在暗色的朱红之中,高高的宫墙在满目不见光的黑夜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等到段辰转过脸来,廊道尽头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那人手中点了一柄火烛,站在幽暗到看不见尽头的廊道里。

  夜已入深,段辰看见火焰在他脸上跳动,四下只此唯一的光亮。

  凌景逸这时也没有强行拉着段辰,他手上虽没有立即松开段辰的衣物,但也是与段辰一同只是站在那里。

  那人左右张望,直到看见凌景逸与段辰站在他的面对之时,才忽地停了下来。段辰见他小步跑了过来,烛火在他手中不停的晃动,愈来愈近时,段辰瞧见了他身上的打扮。

  穿着普通的侍卫服,腰际垮了一柄护身的长刀,在小步跑动中发出叮铛的晃声。离得近了,段辰正好能看清他的面容,是很普通的长相,混在人堆之中,要分辨很久才能找到的那种。

  一见到凌景逸,那人立即拱手拜了拜。在他抬头拭去额角的薄汗的时候,段辰恰好见到了他另一只手中握着的一面镜子,烛光折射在铜镜上,晃闪了下段辰的眼睛。

  想来刚才在屋内,不断照光的人就是他了。

  段辰刚镇定下来,心中就又生出了些心虚,想起自己方才硬要让凌景逸躲到床下去的样子,段辰的脸不免有些红了,他侧过点身子站在了凌景逸的身后。

  那人在看清他们二人之后,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凌景逸的身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铁质的物件。晃荡的声响吸引了段辰的注意,他探出些脑袋,看向那人手中的东西。

  烛光不亮却也堪可照明,段辰见那一串钥匙落在了凌景逸的手中,随后又进了凌景逸宽大的袖囊之内。

  那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转身向凌景逸指了一个方向,然后就再度朝凌景逸拱手一拜,离开在了廊道的尽头。

  好在,他还留下了一盏灯烛。

  凌景逸前手端着蜡烛,另一只手覆在身后,其上的衣袖处还有段辰紧紧揪着的手掌。段辰低头看了眼灯烛,随后抬头看向凌景逸。

  “这….”段辰话还未完,凌景逸就抬起那只端着蜡烛的手,空出其中一根手指,在嘴边做了噤声的动作。…….段辰默默地缩回脑袋,只跟在凌景逸身后,向着方才那人所指向的地方而去。

  天光一亮,院落瞬间被照得通白,段辰脚步停滞了一下,他抬眸向天空中看去,果真预料中的一顶惊雷劈空而下,轰隆声震动大地。

  春雨瓢泼滂沱,哗啦倾倒着瞬间浸没了地砖,没一会儿,段辰感裤腿冰湿,凉凉地贴在身上,他低头看去,深色的水湿痕迹已爬到了膝盖上。

  好在穿得是长靴,挡住了不少。

  段辰不免向前看去,只见凌景逸走动时飘逸的长袍此时正沉沉地垂下,随着凌景逸走动时的步伐而些微的甩动。

  凌景逸一身暗沉的墨蓝长袍,在夜色的掩映下更显沉黑。段辰缓缓移动自己的视线,转而向凌景逸上身看去,只见胸前的衣物已呈浅深的两种色泽。

  段辰这才发现雨水是从前方吹拂而来,一抬脸,雨水就打的段辰睁不开眼来,他方才一直站在凌景逸身后,迎面而来的暴雨都正正给凌景逸挡了下来。

  裤腿上那小块的水痕,是冲击到地上的雨滴,溅起而落在段辰身上的。贴在腿上微凉的触感,忽然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段辰只看着凌景逸身前几乎已湿透的衣物。

  凌景逸似乎也是发现了段辰的不自然,还以为他是害怕漆黑的夜色,凌景逸将灯烛往段辰的附近举近了一点。

  两人就着那微弱的光源,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雨声夹杂着雷声,段辰只握住凌景逸置在身后的那一只手,突然之间,他的心定了下来。尽管疾风呼啸,惊雨雷鸣,段辰走过得每一步却是踏实的。

  此时此刻,段辰无比肯定自己的内心,他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廊道尽头坐落着一间院子,段辰以为这便是方才那人所指的地方,在跟随着凌景逸一同迈近的时候,就不住地打量屋子外的情况。

  出乎段辰的意料,凌景逸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从屋子后的一条小路绕过,推开杂乱生长的野草,竟然转而走入了一条大道。

  大道空旷异常,在段辰眼中应当是戒备森严的皇城,此刻正孤零零地坐落于此地。一路上莫说是遇到一个守卫了,就连活物都没有见到。

  两侧高耸的城墙只能看见头顶的天空,雨依旧在下,段辰的发丝被打湿了一点。正当他以为就要顶着漫天的雨水而行时,凌景逸一个侧身带着他转入了城墙中的一扇小门前。

  木门低低的,门框约莫刚好到段辰头部那样的高度,凌景逸将蜡烛递了过来,段辰松开抓着凌景逸衣袖的手,转而去接,他端着蜡烛去照门上的那一把锁。

  凌景逸从袖中掏出方才那人给他的钥匙,试了几个之后,那把锁最终一分两半,掉落在了地上。

  木门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地往里开了。久未见天日而生出的怪异味道,钻入段辰的鼻腔,底下幽深,长阶通向不知名的地方。

  凌景逸拍了拍段辰的手,率先往阶梯上走去,通道矮小,刚刚可供一人进入。段辰跟在凌景逸后面,手中的灯只能照亮脚下的路,他们二人的影子倒映在墙壁之上,缓缓地向底下行去。

  肩膀上多了几下拍打,凌景逸抬手捂住段辰的手背,在其上抚摸了几下,随后将其拿了下来,于掌心中握住。

  段辰愣了一下,另一只端着蜡烛的手撞了撞凌景逸的后背,此时,凌景逸这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身来,见段辰正拿着蜡烛要递给自己。

  “前面路黑。”段辰说道。凌景逸脚步停在台阶之上,他的手微不可察地僵在身侧,随后接过段辰手中的蜡烛,手臂伸向前去,照亮前方的路。

  台阶没有很长,只走了一会儿,就已到了最后一级。

  此处,是一间密室。至少在段辰看来是这样的,因为他并未在其他地方见到出去的门。

  谁会在地底下,建这样的一个房间呢?

  凌景逸带着段辰往深处走去,宽大的房间骤然变小,逐渐只容下两人并肩前行。在如此封闭的室内,凌景逸手中端着的蜡烛燃烧时迸出的火星,此刻都异常响亮,段辰似乎都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段辰忍不住小声问道:“去哪?”语气低低的,在凌景逸听来有些虚弱。

  “马上到了。”凌景逸低下头看了段辰一眼,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果真,只不过几步后,两人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面严丝合缝的石墙,上方半拱圆的式样雕刻了段辰看不懂的图案,凌景逸只伸出手指,便轻而易举地碰到了最上方。

  手指用力地在墙体上一按,其中那一小块便立时陷了进去。段辰这才看清凹进去的是一块方形的石砖,那石砖与墙之间的缝隙根本分辨不出。

  石门缓缓转开,侧出一道恰可供一人通行的缝隙来,亮光从中透了出,照亮了段辰半边身子。凌景逸自当先是走了进去,段辰目光还没能从那石墙上转下来,就被凌景逸拉着同样钻了过去。

  段辰只觉自己脚下一松,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去,刚一抬脚,那地上就又慢慢升了上来。与此同时,方才偏转的石墙,此刻开始合上,又再度回到原来的位置。

  跃过了石墙进入里边,段辰眼前明亮了起来,他有些不舒服地抬手遮住过于亮眼的光,直到眼眸适应,段辰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两道从顶上垂直挂下的帘幔脱垂在地上,屋内正中间是一几乎占满整间房的桌台。

  那不仅仅只是张桌台,如阶梯一般地木架放置其上,一层接着一层地往上,直通屋子的顶部,木架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黑色的牌子。

  屋内堆满了蜡烛,墙面每隔段距离就凿出了一烛台,不算大的房间亮比白昼。

  段辰走近了一点,看清了那木牌上端正写着的字。

  是姓氏与名字。

  凌景逸此时已走到段辰身边,与段辰的惊诧不同,他平静很多,见到桌上那堆积着的木牌,眸光中也没有任何的闪动。

  “那木牌上写着的名字是当年十六洲时,朔风国战死皇室。”凌景逸淡淡说道。

  “礼哥是朔风国的人吗?”段辰的视线在一个个木牌上扫过。

  凌景逸没有直接回答段辰,他只是掀开布帘,抬脚往里走近了几步。世上何人不知,现下的江安已经是邓铭鸢的天下了,能在此处祭拜过往故人的,想必也只有他了。

  段辰心中明白,礼哥如此费劲心思,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潜心谋划,想必为的就是替他的族人复仇。

  可是这一切,都不应该让无辜的百姓承担。

  礼哥…礼哥,这个称呼在离开慈幼堂时就已经消失了,邓铭鸢,也不过是伪装的面具。剩在这个世上的只是荜时礼。

  段辰的目光看完所有的木牌,最终落在了其中一个上。木牌上俱写了荜时二字,想来这就是朔风国人的姓氏。

  就在这时,段辰手臂上突然握上了一只手,他转脸看去,见凌景逸眉目深沉,似乎是在倾听着什么。

  脚步声响起,很轻很轻,但还是能够听见。有人来了。

  凌景逸带着段辰转而躲到了角落处,此处高墙竖起,甚至连光也照不到,一片阴影投下,正好挡住了他们的身形。

  脚步声越来近,同时越来越响。

  段辰的耳朵贴在高墙上,想要听得更清楚些,他感知到那人踏入房间内,一点一点的好像是往桌台的方向去了。

  过了一会,熏烟屡屡飘散而来,房间内顿时氤氲了不少的浓香。段辰露出一只眼睛,厚重的布帘后是熟悉的身影。

  方才段辰与凌景逸谈论之人,此刻正站在桌台前祭香。他拜了三拜后,就将长香正正放入铜台中。段辰适时将眼收了回来,他后背靠在墙上,眼睛盯着前方,连呼吸都是一下慢过一下,段辰耳边听着地上的脚步,同时于心中默想,。

  直到房间内再无任何声音,他们二人才从墙后出来,铜台中的烟还在燃烧,灰烬在尽头处掉落,滚在了地上,碎成了粉末。

  凌景逸视线回避过段辰,最终看向他们来时的那一扇门上,“走吧,该回去了。”

  天约莫快亮了,想必礼哥会来找他,若是被他发现自己不在房间内,怕是会生出许多祸端来。

  段辰首先学着凌景逸的样子,探手去够那石块,石门在他的推动下,果真如方才那样缓缓打开。回去的路上,虽是上台阶,两人却是走得很快,本就不长的道路,不一会儿就到了尽头。

  就在段辰伸手去退那小木门时,他的手腕却被捉住了,“你怎么想到?”凌景逸拉着段辰的手,他站在段辰的身后,此刻低一截台阶的他,正好与段辰平视。

  “我想先回房间,等下邓铭鸢应该会来找我。”段辰转头回道。

  凌景逸看了一会儿段辰的眼睛,从他的眸子中,凌景逸能见到底下的清澈,像颗碧透的珠子。随后,他松开了段辰的手,回道;“好。”

  两人从木门中出来,天已接近蒙蒙的亮,地上残留着还未干去的水痕,空气中俱是雨过天晴的清新。

  “从原路走回去吧,还记得吗?”凌景逸在段辰身后停了下来。

  段辰回过头,见他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你去哪?”

  凌景逸笑了笑,“我得离开,天要快亮了。”段辰忍住向凌景逸走去的冲动,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掌,随后说道:“路上小心。”

  说完,段辰强行转过自己的看向凌景逸的眼神,明明天上没有雨,段辰还是用手抱住了头,踩过地上的水坑,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