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东西,两人在学校里逛了逛,正好消消食。

  看着曾经熟悉的音乐室、图书馆以及操场,许枫忍不住露出怀念的神情,兴致很高地跟余泽说以前的事。

  “以前我、老严还有许林很喜欢去操场,那里地方大还有树,夏天遮阴还有风,睡树下特别舒服,有一回老严运气不好,在树下睡着了,正好一坨鸟屎掉进他嘴巴里,打那以后他就再也不在树下睡觉了。”

  余泽听着许枫说着过往,在听到一个相对陌生的名字后,习惯性地问:“许林是谁?”

  “是高中时候认识的朋友,他的性格温吞,人缘非常好,当时玩得好,三人经常在一块玩。”

  “那现在怎么没有来往了?”余泽见许枫提起那人时,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自然知道这是真的玩得好的朋友,但为什么很少,或者从来没听许枫提起过,或者来往过呢?

  “他高三毕业后就去了国外留学,不在国内当然没有来往,不过我们在网络上还经常聊天,他在国外当心理医生,经常发表论文,过得很不错。”

  说到这里,许枫又想起了什么,“还记得在古堡的时候,我看见于子昂,忍不住嘟囔了句,卷毛最难搞,就是想起了许林的弟弟——林凡,这个哥控以前成天仇视我和老严,见到我们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好像生怕我们欺负他哥。”

  “林凡……”

  余泽念叨了下这个名字,好像印象中Z市有个珠宝家族的当家人就叫这个名字,那位的年纪比较小,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人。

  想着,他将这个疑问问出了口。

  “就是他。”提起他许枫没什么好语气,“要不是他,哪有那么多二代跟我作对,败坏我的名声?虽然都是小打小闹,但确实隔应人,这家伙没什么大本事,小心眼和歪心思倒是多,没用在正途上。”

  “我记得……林氏好像对外宣布只有林凡一个嫡系继承人,他并没有什么哥哥,而你那个朋友……姓许?”

  许枫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不过这都是上一代做的孽,白白让下一代受苦。”

  说完这句话,许枫开始给余泽解释其中的恩怨情仇。

  “许林和林凡,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当初林氏的上一任当家人,与许林的妈妈相爱,从大学到步入社会,谈了五年的恋爱,在怀了许林以后,两人决定步入婚姻,但是在婚礼的前一天,许林的父亲失踪,再次有消息,是他与豪门孙家的大小姐结婚的消息。”

  “见利忘义?”

  许枫摇头,“是脚踏两条船,那个男人以为许林的妈妈怀了孕,不会轻易离开,所以先与孙家大小姐绑定,再借着以往的感情和还没出生的许林,逼迫许林妈妈当自己的情人。”

  话说到这里,余泽已经能猜出后续了,一方有钱有势,辅以感情和孩子,想要逼迫一个怀着孕,无权无势的弱女子,实在是太容易了。

  “她就范了对吗?”

  “如果就范了就好了。”许枫感叹着,“兴许就范会让男人得不到的心就此平息,不再骚动,可偏偏许林母亲性格刚硬,哪怕怀着孕也不肯屈服,趁机逃走了。”

  “本来就有些许感情,再加上得不到,那位林家家主一下子就上头了,天南地北地追着许林妈妈跑,也许在小说故事里,这种你跑我追的情节很让人心动,但现实生活是,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像逃犯一样整天提心吊胆,而就在这种时候,那个渣男也没有管住自己下半身,让自己的妻子也怀孕了。”

  “他的思想好像很坚信,一个女人如果怀了自己的孩子,那么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只能认命,所以他在许林妈妈怀孕的时候,果断地离开她,去跟另一个女人结婚。而在自己正牌妻子怀孕的时候,果断地扔下她,追着自以为的真爱到处跑,完全不顾及对方想要逃离心,抓到了人,就像抓住了一只小猫小狗,把她关起来,自以为是在保护她,却任由其枯萎,一下子伤害了两个女人。”

  余泽沉默了很久,好像这件事他从别人口中听到过一些内容,只不过没有指名道姓罢了。

  传言中,许林的妈妈是外室,它被关没有自由,甚至连房间都不能离开,而那位正牌妻子口蜜腹剑,打着一个大度的旗号,给所谓的外室花钱如流水地送来大批补品,胎儿补得很好,又不能外出运动,加上因为是非法囚禁,见不得光,最后那个外室生孩子的时候,没有送医院,请的是家庭医生,最后难产死了。

  这也是第一次,余泽知道了什么叫杀人不见血,林家家主以爱为名的囚禁在杀人,那位正妻的大度在杀人,可偏偏谁都没有得到惩罚,因为死者是难产而死,再者林家有钱有势,没有家人的许林母亲,无人为她申冤,只能白白死去。

  “许林和林凡只差半岁,他们本来应该是仇人的,但是林凡很喜欢许林这个哥哥,但许林不怎么喜欢林凡,这也难怪,谁会喜欢杀母仇人的儿子呢?哪怕他们是兄弟,所以高三的时候,许林选择出国去留学,决定放弃仇恨,远远的离开国内,逃离那个家,说实话,我和老严都很为他高兴,他终于解脱,能有自己的人生了。”

  看着许枫眉眼柔和,余泽也忍不住高兴,“是啊,有以后,总比一直困在过去要好。”

  “嗯,也是经过他,我才有所感悟,哪有什么天性温柔,许林的好脾气,不过是因为他只能被动地接受着命运对他的折磨,一旦反抗,惩罚的法锤就会落在他的躯壳上罢了,所以他只能脾气好,只能接受这一切,无论他愿不愿意。”

  “都会过去的,他也已经走出去了,不是吗?”余泽说着摸了摸许枫的脑袋。

  “对。”感受着脑袋上那双温暖的手,许枫忍不住露出笑容,紧接着他口袋里的手机传出了熟悉的铃声。

  接通,严正钦的声音传了出来。

  “死者尸检结果全部出来了,胃里有大半瓶的小药丸,死因是大量吸食毒品,致幻导致的意外,而死者的身上,除了从楼梯摔下去的伤外,就只有和李曦互殴的伤,衣物上没有检验到其他人的指纹,或者拖拽痕迹,根据杜华的音频,李曦明确知道吸食过量毒品会导致死亡,但依旧给死者灌下小药丸,这已经可以指认她犯下了,意外导致死者死亡的过失杀人罪,加上她已经成年,按照法律规定,会处以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听到这里,许枫点了点头,又问道:“之前我让你们拿去检验的东西,查出是什么了吗?”

  “查出了,是泥土兼带着少量木棉花的混合物,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对于这个回答,许枫好像并没有感到意外,听着电话那头的问题,也只是笑笑,答道:“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之后,严正钦主动挂断了电话,虽然王珊珊的死亡案已经告一段落,但是小药丸的追查还在继续,因为涉案人数广,刑侦队临时和缉私队达成合作,需要一起调查小药丸的源头。

  这一部分的内容,已经不是许枫能够帮到的范畴了,所以他将手机放回口袋,安然地享受着自己的悠闲时光。

  从操场上下来,经过教学楼的时候,下课铃刚响没多久,正好看到侯老师抱着课本从楼梯上下来,花白头发的他走得极慢,手臂上还掉落了些白色粉末,看样子课堂上没少使用黑板,他看到两人经过,还笑眯眯地朝两人招手。

  而看到的两人,很自然地改变了路线,来到侯老师身旁。

  “老师,下课完准备回家吗?”

  “是啊,刚开学课比较少,就下午这节课,你们怎么还没回去?”

  许枫闻言笑了笑,“早上走了的,但被老严一个电话就又叫回来了。”

  侯老师闻言愣了下,随即想起什么,“哦,对,学校出了个案子,严小子是警察,不过叫你回来做什么?”

  “我是警局挂了牌的编外人员,虽然并没什么太大用处。”

  “话不能这么说,不管怎样都是为社会做贡献。”侯老师说话自有一种老做派的架势,“案子到现在破了吗?”

  许枫笑着点头,“已经解决了。”

  说着话,他看着面前的人,无意间低头,发现老师的白布鞋上不知道哪里蹭了层灰,看起来有些脏,便笑着道:“老师,您的鞋子该洗洗了,不知道哪蹭的乌漆麻黑。”

  “真的吗?”侯老师平时比较爱干净,说着话托着眼镜往脚下看,确实看到些黑乎乎的印子,“我都没注意,就这样走了好久,回去就拿来洗干净。”

  “师娘走了那么久,老师就没想过再找个伴?”

  侯老师笑了笑,“我这人粗心,如果有孩子的话,肯定会找个伴,不为别的,一为他们还小,能有个人照顾他们,二为安他们的心,不至于以为我老无所依,但我中年丧妻,无子无女,已经没有什么牵挂的了。”

  “现在,看着你们这些学生一个个长大,成为国家栋梁之材,我也就满足了,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说着,侯老师伸手拍拍许枫的肩膀,“放心吧,我还照顾得来自己,你跟你男朋友恐怕难得相聚,去吧,好好去玩,不用操心我。”

  许枫闻言,深深地看了侯老师一眼,随即小声说了句,“老师,保重。”

  “去吧。”老人不住地挥着手,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脸上是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