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家日料店。
像一切重回起点。
不同的是，这一次徐入斐和顾顷一道前来。
再次面对这帮人，徐入斐果真不自在，好像他们每个人的眼神都不纯粹，都带着好奇与探究。
他是谁不重要。
关键是他和董兆卿的关系。
徐入斐想到这儿，心脏又被刺痛一下。
顾顷轻轻把他推到自己前面，小声提醒：“小斐，跟大家打个招呼。”
徐入斐这才有所动作。
大丘是最热情的，迎上来说：“来，弟弟！坐我旁边来！”
徐入斐连连摆手，大家有说有笑。
唯独董兆卿没有动，也没有和徐入斐说话。
几月不见，老爷子仿佛又老很多，发丝是银色的，而不是白。
在场都是人精，立刻察觉到猫腻。
徐入斐还有点僵硬，任凭顾顷推动着行走。
“哎对了，顾顷，你猜我们刚刚进来，碰见了谁？”大丘的嗓门一如既往地大，未等两人入座，便吵闹起来。
“你前女友！”
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开。
桌面上静了一瞬，马上七嘴八舌起来。
“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好像哪里见过。”
“你前女友诶顾顷，你俩还有联系吗？”
“她旁边好像还跟个男的，五大三粗的，带金链子。”
徐入斐抬头望向顾顷，明明是被八卦的当事人，面上却平静非常，冷静应对各种问题。
“是么？刚刚我和小斐进门没有看见。”
“没有联系，很久前就互删好友了。”
“不清楚，可能是朋友吧。”
顾顷一边说，一边不忘给徐入斐斟茶，夹寿司。
在公寓里照顾人照顾的习惯了，在人前也照顾起来。
“乔老师来不来？”有人问道。
“大忙人，没听说要来。”
还没喝酒，大丘却像已经喝多了，“估摸着是不敢来了吧，来了怕我们顾哥再和他切磋切磋。”
切磋什么？
徐入斐脑袋上冒出问号。
大丘接着说：“切磋演技！”
大家伙心知肚明，乔溥心的演技不咋地，但没人敢调侃，也就是资历深的大丘胆子大。
他朝顾顷挤眉弄眼。
顾顷淡淡瞥他。
“你私下里还偷偷跟他对戏啊？”徐入斐酸酸地说。
顾顷淡漠的神情一下碎了，顿住，错愕，“电影都拍完了，我上哪跟他对戏？”
“谁知道呢，我又不是演员，我可不清楚。”徐入斐说着把一整个寿司塞进嘴里，鼓囊囊地咀嚼。
下一秒，他的脸颊肉被顾顷戳了一下。
徐入斐：“……”
顾顷侧到他耳边去：“多吃一点，一会儿回去可没宵夜。”
要怪就怪他声音太好听，性感磁性，充满暗示。
徐入斐呛了一下。
可分明他们很纯洁。
既没有这样那样，也没有酱酱酿酿。
顾顷本身就长了一张性冷淡的脸，以前交往的还都是女人……徐入斐不免想到那位彪悍的前女友，扇了顾顷一巴掌后扬长而去。
如今她可能就在隔壁。
他抬头看对面的董兆卿，老爷子又在喝酒，和身边的人聊天。
七月已经很热了，一群人挤在屋子里，哪怕开了空调，还是闷热。
徐入斐面前倒了橙汁，热得用手扇风。
“要不要加点冰块？”顾顷问。
徐入斐摇头，本来他喝饮料就够不合适了。
董兆卿突然开口：“让人拿点冰块上来，这酒也不凉，喝得不爽快。”
导演发话了，大家自然是找服务员，奈何店太火爆，许久不见人来。
顾顷起身道：“我去看看。”
徐入斐本也想跟着去，被顾顷按回原位，“外面人多，我顾不上你。”
徐入斐想说自己真的不是小孩，不会走丢，话到嘴边，没把握，算了，不去就不去，以为自己稀罕跟着他么？别太自以为是了！
顾顷走了没一会儿，徐入斐后悔了。
对面便是董兆卿，爷孙俩时不时就会对视上，谁都不说话。
“董景同说你把他拉黑了。”董兆卿突然道，“该不会把我也拉黑了吧？”
徐入斐闷了一会，道：“没有。”
“嗯。”
没话了。
徐入斐实在尴尬，“那个……顾哥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我去找找他。”
董兆卿鼻腔里发出哼声。
徐入斐等了几秒，没话，也没阻拦。
他出去了，外面的空气新鲜，终于能喘一口气。
左右找不到顾顷，徐入斐傻眼了，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房间号，每一扇竹门都长得一样。
还真被顾顷说对了。
自己是废物无疑。
徐入斐只好苦哈哈继续找，不知不觉间走到后门，窗户敞开着，草丛里蛐蛐叫得欢快。
而后是说话声。
“顾顷，我等着看你摔跤。”
只有这一句话，清晰传进来。
后门的布帘掀开，走进来一位极其美艳的女人，浓妆、红唇。
徐入斐第一眼没认出来，只是眼熟，直到女人和他擦身而过。
噢。
顾顷的前女友。
随即，顾顷也掀开帘子进来了，依旧是冷淡的眉目。
见到徐入斐，他没有第一时间迎上去，两个人无声地对视。
顾顷忽然朝他招手，徐入斐不明所以，但还是走过去。
顾顷低头看他，“小斐，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很久都没回……”
“你不该来。”
徐入斐话没说完，顾顷打断道。
徐入斐怔了一下。
顾顷反而笑了，很轻地一声，抬手蹭了蹭他的脸颊。
“你的前女友们好像都不咋喜欢你。”徐入斐实话实说。
顾顷眼中的笑意更深了，烦躁被一点点驱赶。
他点头，“是的，我很不招人喜欢。”
“为什么？”徐入斐吞了吞口水，“你那么持家，还会照顾人。”
“你之前也这么说，除此之外呢？还有其他的吗？”
“……脸好看。”
顾顷无声注视他。
“哎呀，光是这张脸就够了啊！”
顾顷终于笑出声，摸了摸徐入斐的脑袋，“你喜欢就好。”
徐入斐嘀嘀咕咕，“你又知道了？”
“小斐。”顾顷在身后叫他。
“干嘛？”
“我能抱一抱你吗？”顾顷说。
徐入斐愣住了，而后腼腆起来，挠了挠下颌，还想矜持一下。
“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太好吧，要不然还是……”
他话音未落，顾顷已经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的他有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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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前。
“从你进门我就看见你了。”美艳的女人拦住顾顷，扬了扬下颌，“这儿人多，我男朋友还在屋里，咱们换个地方聊聊呗。”
很熟悉的开场白。
顾顷不明白，一段感情已然结束，还有什么好聊的。
但他还是给面子地跟过去，亲眼看着女人在他面前点燃一根香烟，她的红唇印在上面。
场景似曾相识。
“年底我就要结婚了，给你一张请帖，你敢不敢来？”女人豪迈地抽烟，笑容挑衅。
顾顷冷漠地注视这一切，“不必了。”
“就知道你要这么说，没意思，没劲，顾顷，你是我谈过最无聊脸最漂亮的男人。”女人垂下眼，不知想什么，“你还在演戏？当同性恋的滋味怎么样，我刚还看见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和你一起，你们一起拍戏？”
顾顷终于有点反应，皱眉，“不。”
“我要回来拍戏了，我男友投资的剧，我当女主角。”
女人说着又抽一口烟，吐出来，撩开头发。
“这个圈子一共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不想咱俩关系搞得那么僵。那一巴掌，我跟你说声对不起，是我冲动了，你毕竟是个演员，靠脸吃饭。
“和你分开以后，我仔细想了想，也不怪你，换做是我，有那么好的机会，我也会二话不说甩了你，放手去拍。
“不过现在看见你，我心里还是有气，你说奇怪不奇怪？
“顾顷，你和我本质是一类人，都自私的不能再自私，但你比我还要无情一点，你的世界里真就只有你自己。”
女人笑起来。
场景几乎可以重叠。
这些年来，顾顷交往的对象，都有本质上的相似，都自我，都更爱自己。
顾顷更甚。
“顾顷，我等着看你摔跤。”
【作者有话说】
顾顷你完啦！你活该陷进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