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前一天，顾顷约了朋友出门见面，留下徐入斐和顾嘉柔两个人去采买。
“你知道我哥去见谁吗？”
超市里，徐入斐推着推车，顾嘉柔手里拿了几包薯片。
“不是朋友吗？”
顾嘉柔像听到什么笑话，“他哪有什么朋友，那些人充其量算同事。”
“不过你不一样。”顾嘉柔朝他笑，“我哥还是第一次带人来家里，他以前的女朋友都没这种待遇。”
徐入斐的表情一僵，配合着笑笑，“剧组里我年纪最小，顾哥很照顾我。”
“他确实很会照顾人，但不会一直照顾人。”
顾嘉柔看着价签，和手机上顾顷发来的信息一一对照，发语音，“那个什么炒菜的酱，到底在哪啊，我俩都没找到。”
过了五六分钟，顾顷发来消息，指明了其中一个货架。
“我哥记性可好了，只要做过一遍的事，就能记住，你说我怎么就没遗传到？”
“他在剧组也是的，台词看过一遍，基本就记得差不多了。”
“他肯定不是去见朋友的，估计是工作上的事，但怎么连你也避着？还有，他现在拍的电影，我在网上一点消息没看见。”顾嘉柔转过脸来，“等他回来，咱们俩一起问问他。”
徐入斐的眼神飘忽，“他应当不会说吧。”
“对我肯定是的，对你就不一定了。”顾嘉柔笑容灿烂，拿了购物清单上最后一样东西，跟徐入斐说，“东西买齐了，我们回去吧。”
晚些时候，顾顷回来，顾嘉柔果真把问题提出来，并加上“小斐哥也想知道”几个字。
顾顷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转一圈，“有经纪公司联系我。”
顾嘉柔马上问：“真的啊？是什么公司？待遇怎么样？你要和他们签约吗？”
“这话又是谁想问，小斐还是你？”顾顷一副了然的模样，“别拿他当借口。”
顾嘉柔闭上嘴巴，对着徐入斐怪模怪样的眨巴眼。
徐入斐接收到讯号，立刻抬头看向顾顷，有样学样：“是不能说吗？那我们就不问了。”
他的眼神哪像在说不问了，分明是说“真不告诉我吗，我好想知道”。
顾顷叹了口气。
无可奈何的过于那么明显，完全是在展示给两个人看。
到底还是回答了，是什么公司、什么样的待遇，都聊了些什么。
最后说到签约，他顿了一下，“我没打算签约。”
确实不应该签。
对面只是一家小公司，福利待遇都太差了，派来的人对顾顷压根不了解，是循着董兆卿即将上映的那部电影找上门的。
“这些就是全部了，满意了么？好奇宝宝们。”顾顷前一句是对着妹妹说，后一句则是对徐入斐。
徐入斐点点头，被顾顷按住脑袋揉了揉。
即便已经见过几次，顾嘉柔的眼里还是充满惊奇。
顾顷挽起袖子到厨房做晚饭，她半开玩笑地说，“我哥从没对我做过同样的事，他从不会摸我的头，也不会用那种温柔的语气和我讲话。”
徐入斐闻言，眨了一下眼，“他跟我说过，因为你们很久不见，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会叫我来，也是怕和你没有共同话题可以聊，他其实很在乎你。”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顾嘉柔杵着下巴，听徐入斐努力为顾顷挽回做哥哥的形象，笑得更开了，仿佛在说“这你也信”。
“我哥是很厉害，还没毕业就靠自己和同学创业赚到钱。他定时打钱给姨夫一家，就为了供我上学……唯一为自己做的，可能就是选了演员这条路，所以我支持他，我崇拜他。”顾嘉柔一边说，一边还在回复手机里同学发来的消息，“他为我提供了一切物质上的需求，所以我从不要求他更多。那种家人之间的爱和拥抱，我哥办不到的，因为他从十七岁开始就要为了生计奔波了，他同样也没得到。”
女孩漫不经心地说着。
连徐入斐都不得不承认，兄妹俩确实很像。
在某一时刻，都拥有非人的冷漠与镇静。
可惜那时他没有读懂顾嘉柔的变相提醒。
或许在旁人看来，顾顷温柔大方，体贴身边的每个人。
但身为家人的顾嘉柔最清楚，那些都是假象，顾顷的真实状态就在这栋房子里。
所以他从不带其他人来，连女友也不行。
可是现在，顾顷在这栋父母留下的遗产里，都开始伪装自己。
顾嘉柔用手指轻盈地在手机屏幕上打字，告诉同学，自己年后就回学校。
紧接着，她转过脸，看着这名让她哥不自由的不速之客，对他心生怜悯。
顾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而他不会告诉她。
这就是他们兄妹俩的相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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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顷做饭的手艺很好，只要是家常菜，他都得心应手。
桌子上摆好食物，徐入斐只需要负责吃，怪不好意思的，但要他刷碗，顾顷会在旁边看着，怕他刷不干净。
“干脆你来洗好了。”
徐入斐赌气。
“好的。”
顾顷好像就在等他说这一句，十分自然地接过去，占了徐入斐的位置。
徐入斐：“……”
他有些郁闷，“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废物，什么事情都干不好？”
顾顷：“怎么会？你有写好故事的能力，董老不是也一直在夸你吗？”
“什么？没有。他说我写的那些边角料，只有小镇渔歌勉强入他的眼，他还嫌弃我起了这么个烂名字。烂名是他说的，不是我。”徐入斐越说越丧气，抬起眼皮看顾顷一眼，“你能别偷笑不？要笑就大大方方笑出来。”
顾顷低着头，认真洗一只碗，眼底的笑意闪烁，“不好意思，嗯……这个名字是有一点……但也很好。”
“好在哪里？允许你写800字读后感念给我听。”
“好在蒋渔声的名字就在题目里。”
徐入斐一顿，半晌“嗯”了一声。
那是的。
就算主演是两个人，蒋渔声也是当之无愧的男一号。
徐入斐转身往厨房外看，顾嘉柔回房间跟同学打视频电话了。
又转回来，面对顾顷宽阔的后背，伸出手，两只手臂缠上去，拥抱住对方。
顾顷一顿，开口依旧温柔耐心，“小斐，怎么了？”
“没什么。”徐入斐把脸埋在他的脊背，能闻见男人肌肤干爽的气息，越抱越紧，“就是想要抱抱你。”
顾顷还以为他在撒娇，任由他抱着，刷完了碗，转过身来，手上还滴着水，没办法做其他动作。
“小斐。”顾顷叫道。
“嗯？”
“抬起脸来，让我看看你。”
他或许猜到了。
徐入斐毫无保留地把爱和拥抱都给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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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顷家的这些天，两个人同睡一张床，晨起时总有些尴尬。
尴尬的主要是徐入斐，顾顷还主动问过他，要不要帮忙。
徐入斐拒绝了。
因为不想自己那么难堪。
只有自己一个劲地想要有什么意思呢，顾顷连做那种事的念头恐怕都没有。
徐入斐想，因为顾顷是个直男，以前只交往过女人，一切都要慢慢来。
他不想把自己表现的那么饥渴，好像现在不来一发，就会死掉一样。
可是等待平复的时间同样难熬。
他会想东想西。
他想不到自己在顾顷眼里究竟是什么样子。
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
是一个可以亲吻的人，还是一个可以亲吻的男人。
或许两者皆是，或许两者皆不是。
欲望让人变得难堪。
欲望让我变得难看。
又是一个清晨，除夕的早上。
徐入斐面对着盥洗镜里的自己，歪了歪脑袋，十分无厘头地，问了顾顷一个问题。
“你觉得，我长得像个女人吗？”
【作者有话说】
爱让人变得患得患失 变得傻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