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只存在一瞬,不过眨眼的工夫就消失殆尽,仿佛只是个错觉而已。少年心生疑惑,却见安轻夏早就没了踪影,只得先把这事咽下,忙自己的事去了。

  安轻夏才走出一小会儿,天黑了,他料想过冬天白昼短,可没想到会短成这个样子。他无奈叹气,停车取出狼牙手电照路,取手电筒的时候恰好瞧一眼小斑,靠在背包上呼呼大睡。

  他忍不住轻笑,“你倒是悠闲,吃饱了就睡,还有专门的司机载你回去。”

  小斑哼唧两声,嘴边长长须子动动,睡得香甜。

  等安轻夏哼哧哼哧骑车回到部落,天已经黑透,部落门口也早已架好火盆。因为要等他,大家伙都饿着肚子,他冲围到广场里的大家道歉,说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大家先顾自己就行。大家伙齐声说不可以,又有人问首领今天是往哪里去。

  安轻夏没隐瞒,给他们说了今天的经历,完了还把包里的大桃子拿出来,让竹西阿妈切了分给大家吃。

  一个大圣桃,还有繁萝回赠的树果,安轻夏定的每日水果摄入计划圆满完成。

  趁小雪给大家分水果的片档,他向竹西阿妈讨来今天的晚饭,径自往小屋里去。他进屋没多久,大家伙分到相应的饭和水果,也都各自散去。

  小斑还在睡,推了好几下都没见要醒来的意思,安轻夏琢磨它今天在依灵和阿哇那儿吃了不少,可能真就吃不下正餐,就先把它的那份放到桌上,管自己先吃了。

  半夜时分,小斑迷迷糊糊醒过一次,只觉得身子不大舒服,哼哼几声,没人理睬,又因为实在困了,卷吧两下小毯子,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到了第二天天亮,它又生龙活虎起来,在小窝里翻跟头玩。

  安轻夏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想着可能是圣桃发生作用,心里倒有点安慰了。可转念一想,要是小斑大半夜都这么活泼,那遭殃的是他。

  老话说得好,人不黑就别上赶着当乌鸦嘴。

  应他所想,小斑连着三四天都这么闹腾,连大半夜也不放过。它不会闹出太大动静,起码出屋听不到,纯粹就是在窝里滚来滚去,翻来覆去。

  换成别的好入睡主人,这么点声响来就来罢,或许还能拿来当催眠曲。偏偏安轻夏浅眠,天气冷了入睡就更是困难,以前外头有点风吹草动就能把他吵醒,现在不光风吹草动,还有窝翻斑动。

  他又不敢打骂小斑,只撂下两句听起来稍微带点狠的话,结果小斑是一点都没听进去,我行我素地玩闹,最后他实在没办法,揉了两团棉花塞耳朵,才勉强睡了个好觉。

  小斑的动静直到除夕前两天天才消停,鸿蒙给出的结论是圣桃作用太强,它一时间经受不住才会这样。现在闹腾了几天,把多余的精力发泄出来就恢复原样了。

  安轻夏心说它是恢复原样了,自己的熊猫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失。

  除夕将至,部落里再度热闹起来。

  安轻夏没来之前,他们是不知道有这么个节日存在的,甚至对新年没什么感觉,就连春夏秋冬四季都是听霖和隔壁部落那个蒙面祭司说的。

  春耕夏种秋收冬藏,就这么循环着把每一年都过去。

  至于年夜饭,他们也会吃,只是现世人家的年夜饭固定在除夕,他们则是随便找个暖和点的日子,大家围一块吃点就行,就跟往常一模一样。

  而现在安轻夏来了,一切就要大洗牌。

  部落里随处可见地挂起红灯笼,灯笼的制作方法是安轻夏给的。

  他有篇课程论文就是有关每个朝代的灯笼设计,后来自己还动手做了一批实物,只是这儿的条件简陋,做灯笼的骨架材料不缺,烦的是外头那层。

  原本他是想着找果子把素描纸染红,可他的素描纸都厚得很,糊起来不好看。折腾好几天,才从缝纫机那儿研究出纱的做法,又用点数换来染料,做成灯笼外头的那层保护。

  他教得细,大家伙又肯学,动手能力也强,很快就做了一堆出来,有的还比安轻夏做得好看,看得他隐隐有点不服气。

  大红灯笼高高挂,长条酱肉香香飘,这年味一下子就出来了。

  忙忙碌碌到除夕当天晚上,众人总算停下手,聚集到广场里吃饭。似是天公作美,今天天气还挺暖和,坐在广场里没先前那么冷。

  待得最后一道菜上桌,在厨房里忙碌的男女老少全部落座,齐齐整整地欢笑。安轻夏喝下一口竹西阿妈煮的山楂水,看大家欢腾的样子,只觉心里头暖暖的。

  安家爸妈还在世的时候,安轻夏想要长时间见到他们,就得是在除夕夜。除夕当天,各行各业几乎都是尽量休息的,爸妈公司也是。

  安轻夏记得那时候爸妈都会把外公外婆、爷爷奶奶接到杭城,这是他上大学以来少有的接触到大城市的日子。

  杭城的春节人来人往,一天二十四小时灯光不灭,尤其是繁华地段,大家都会在吃完年夜饭后一齐聚到当地知名的步行街,而只有在这天,作为当地旅游名胜的钟楼里的青铜古钟才会敲响,跟着大家一起迎来新年。

  安轻夏上大学之后听过一回这钟的钟声,钟声悠远古朴,响起的刹那,串联古今。因为课程需要,老师还带他们上过钟楼,亲眼目睹那大到需要两人才能环抱住的青铜钟。

  可惜,他今年是没机会听到它敲响了。

  安轻夏忍不住叹了口气,抬眼的瞬间,对上身旁安西询问的目光,微微一笑,表示没事。安西又多看了两眼,不知该如何开口问他,只好暂时作罢。

  安轻夏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几口菜几口山楂水的工夫就缓和下来,跟着大家一起说说笑笑。

  四周树木多,安轻夏就没打算放烟花爆竹,怕到时候不留神闹成火灾。这个时代应该没有人冲出来跟他说‘放火烧山,跟我们走一趟’诸如此类的话,但作为一个从小守法的良民,他还是决定不要轻易涉险。

  然而,即便缺少烟花爆竹和每年不缺的春节联欢晚会,光是听大家说八卦和表演,这年夜饭还是极其有趣的。闹到兴头上时,有个小孩不留神跌下凳去,那孩子不哭不闹,带头笑得最大声,引得哄堂大笑。

  安轻夏跟着笑了两声,看小斑又在边上啃小鱼干,顺手往它小盘里放了两颗大草莓。

  小斑见着大草莓,三两下解决嘴里的小鱼干,毛爪子在草莓上蹭了蹭,像是被凉着,身子还稍微颤了两下,结果这两下又把安轻夏给逗笑了。

  他这么一笑,边上的小雪和安西又都把注意力转移到这儿来,两人看到小斑的样子,也都哈哈笑起来。他们这一笑,带动周围,一时之间,整个部落洋溢着愉快的气息。

  年夜饭,年夜饭,按照规矩,往往只吃一个晚上就行。但部落里的人们没这个意识,直把这顿饭吃成流水席,足足吃了快三天才散。

  第三天清晨,安轻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着东倒西歪的人们,摸摸边上似睡非水的小斑,轻声跟阿水姐说自己要先回去休息。阿水姐也是快要入梦,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一味点头,然后头点了几下,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安轻夏好笑摇头,伸手去抱小斑,手指刚触碰到小斑,忽地被烫了一下,他一惊,又伸手去摸,发觉体温跟往常差不多,这才舒出一口气。

  小斑的体温向来就比人的高,安轻夏想着可能是猫咪的生理本性,所以它才会夏天怕热,冬天怕冷。只是,它怕热却爱晒太阳,着实是令安轻夏摸不着头脑。

  安置好小斑,安轻夏晃晃酸疼的脖子,简单洗漱一番,上床睡觉,闭眼之前,他习惯性地看一眼离床不远那个小窝里的大白团子。

  “晚安斑斑。”

  小斑哼哼两声,像是回应。他笑了笑,安心闭眼睡去。此时,安轻夏压根儿不知道,这回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个模样的小斑。

  将至傍晚,安轻夏悠悠转醒,睁开眼第一时间就喊小斑,没有声音。他猜想可能又跑出去玩了,于是起床穿衣,例行去查看他那些作物。等查完作物们,还是没见小斑踪影,在部落一打听,听到个族人说它之前就在附近走来走去,后来倒是没注意。

  “估计是去后头小林子散心了。”安轻夏回答。

  自打小斑开启后头小树林这个散步地点,三天两头就往里头钻,有一回安轻夏心里纳闷,想了解这里头究竟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它,偷偷跟过去一看,就见小斑跟巡视一样在林子里走来走去。

  而这林子里除了树就是树,别的生物一个不见,安轻夏估摸着它可能是来检查这儿树木的生长情况,不然还真没法理解这种跟个小领导似的的行为。

  天气还没转冷的时候,小斑一待就是一整天,这两天又转暖了点,可能又勾起它的散步心情。

  安轻夏情不自禁腹诽,这小猫咪的脾气怎么比人还古怪?

  可是,本来以为最多散步到晚上的小斑还是没有回来,安轻夏心里一沉,急匆匆跑到后头小树林里寻找。

  小树林不算大,树与树之间也有较大缝隙,找只小白猫绰绰有余,但安轻夏来来回回找了许多遍,连土都刨了,还是没见那个熟悉的小白身影。

  究竟跑哪里去了?总不能,总不能是被什么人抓走吃了吧?

  安轻夏忙甩头打消这个念头,小斑可是从神谕石里蹦出来的神猫,怎么可能会被轻易抓走?或许真的就是贪玩,再等一会儿就回来了。

  这样安慰着自己,安轻夏慢慢把坑都给埋好。

  头一回,他的预感失灵了。

  过去整整两天,小斑没有回来,连一根毛都没有见着。安轻夏慌神,心里直说不对劲,他成天跟小斑在一块,从没想过给它装个定位器,现在小斑闹失踪,喊半天鸿蒙,鸿蒙都无能为力。

  【不要着急,夏夏。】

  安轻夏怎么可能不急,小斑不声不响地消失两天,生死不明,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忽然,他想到什么,抄过背包骑车就走,出门时遇上从外头回来的阿水姐,阿水姐问他去哪里,他没说实话,就让他们不用等他回来吃饭。阿水姐茫然,但还是应下,嘱咐一句路上小心,与他擦身而过。

  安轻夏灵光一闪想到的地方正是神谕石,与其说是神谕石,倒不如说他想试试能不能唤出小光,向他询问小斑的去向。如他所想,在等待好一阵子后,果真有个人出现了,却不是小光。

  “见到我很失望吗?”陌生人问。

  安轻夏实在想不通,这里号称是神谕石所在,怎么三天两头出现陌生的面孔?难道他们是不怕神降罪吗?来人脸色一放,有些怨怒地看来,看得安轻夏后背直直发凉。

  “你要找的那个人走不开,我来替他。”

  安轻夏踌躇着不敢动。

  那人又道,“懂的懂的,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好罢?我叫玄,啊,不,小黑,是小红和小光的朋友,他俩你总认识罢?朋友的朋友还是朋友,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跟我说话,了解了嘛?”

  安轻夏沉默半晌,问道,“你这张嘴是租来的吗?赶着要还回去?”

  小黑:“啊?”

  “说得也太快了,跟说贯口一样。”

  “那你听懂了吗?没懂的话,我再说一遍?”

  “懂了懂了。”安轻夏抬手制止,额上的汗因着听对面人说话,扑簌簌地渗出来,“那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

  “我说了啊,小光有事,我顶上,你这哪里是听懂了?那我再来一遍。”

  “停!”安轻夏差点没缓过气来,“师傅别念了,求求。”

  听到这话,对面的小黑手忙脚乱,就差要给安轻夏跪下,“别喊我师父,我当不起你师父。”

  “啊?”

  小黑又摆了两下手,“你就当可以做你师父的人还没有出生罢。然后,你是来问事的罢?”

  不知道是不是安轻夏的错觉,眼前这个话多又奇怪的少年看上去好像正经不少,实际上,那少年确实正经着。

  只见他伸出右手,半眯起眼,跟电视里常见的算卦先生一样开始点着手指头。安轻夏不仔细看倒还好,一仔细看就总觉得他身上蔓延着神棍的气味。

  黑衣少年:“神棍二字,我只占一个。”

  安轻夏看着他努力挺直的身板,不自主点头,确实长得挺像一根棍。

  “…难怪让我过来。”

  他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听得安轻夏睁大眼求解释。那黑衣少年小黑清了清嗓子,“你的灵宠小斑还活着。”

  “它在哪里?”

  “它暂时没法见你。”

  安轻夏对这话更是不理解,忙问是不是小斑出什么事了?

  “就,怎么说呢?”

  小黑纠结挠头,想着要如何编,纠结小一会儿,脑子里忽然蹦出个想法,就先用这个罢。

  “它到发/情/期了。”

  安轻夏一头问号,“春天还没到,它发哪门子情?”

  “那你这就错了,它可是神兽,怎么可以按普通兽类来看待?”

  安轻夏觉着这话在理,可还是担心小斑。就算它真到了发/情/期,不想见到其他人,也不应该一声不吭就跑了,好歹自己跟它生活这么长时间,怎么说都能算半个养父了。小黑心里狂笑,就算你想当它养父,它未必敢当你的儿子。

  “那这个所谓的发/情/期会持续多久?”

  “难说。”

  安轻夏心里更是好奇,不会等它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群小斑吧?那画面还挺壮观。

  “我真的能相信你吧?”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会骗人的?我长得这么纯良可爱。”

  纯良?可爱?安轻夏打量小黑好几眼,偷偷在心里摇头。

  小黑:“……”

  安静对立好一会儿,安轻夏还是放心不下,说道,“你说你是他们的朋友,那你肯定有法力对吧?既然有法力,能不能让我看看小斑现在的样子?不要瞒我,你自己说你是纯良可爱的。”

  小黑想着还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你就不怕看到它□□的画面?”

  “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看不了的。”

  他在大学寝室里连现场都看过,没什么好怕的。

  小黑没法忤逆他的意思,老老实实画了个玄光镜,镜面荡起水纹般的纹路,而后画面渐渐清晰起来,在画面当中,正是安轻夏找了好几天未果的小斑。

  就是,现在看上去有点不太聪明?

  安轻夏看了一会儿小斑追着自己尾巴绕圈圈,最后把自己绕晕的画面,忍不住道,“这就是它的发/情/期?”

  “昂。”小黑随口答应着,又怕对方不信,继续补充说,“它现在还没进入那个状态,要培养。”

  “就这么培养?是我孤陋寡闻了。”

  安轻夏老家几乎家家养狗,少有的一户养猫的人家养的是母猫,至于他的同学老师们,他没深交,所以也不清楚他们家的猫在这个时期会变得怎么样。

  况且就算知道,还是不好照搬到小斑这儿的,毕竟它的身份似乎真有那么点特殊。

  小黑见状,乘胜追击,“你知道龙族的交尾罢?”

  “我知道响尾蛇。”

  “龙交尾,蛇响尾,到你的灵宠这儿就叫追尾。”

  安轻夏顿时语塞,话是实话,就是听起来哪里怪怪的。觉察到小黑又要说话,生怕他又开始说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话来,安轻夏赶忙点头,称赞他说得对。

  小黑霎时骄傲起来,摇头晃脑,安轻夏心想要是自己手上有朵小红花,当场就能贴他脑门上。

  【需要吗?可以提供。】

  这时候你出来凑什么热闹?

  “什么声音?”

  安轻夏一愣,说没什么。小黑狐疑看他,自己分明听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不过,他没打算深究,说道,“你现在知道它的现状了,是不是能安心点了?”

  “没见到它之前,我是安心不了的。”

  “可这时候它不能出现,会出事的。你读书多,应该知道灵宠跟普通宠物的差别罢?就,就类似于人跟神的差别,人打喷嚏就是纯伤风,神打喷嚏那是要天崩地裂的。同理,你的灵宠就是这样,要是被人打扰了,后果不堪设想。”

  安轻夏老觉得他是在胡诌,可一时半刻又反驳不了,矛盾着矛盾着,矛盾到暂时把自己给说服了。

  “它会不会有危险?”

  “你刚才看到了,它在树林里,树林里有什么?草木精灵啊,就算那个最厉害的睡着了,其他有点本事的还没睡,对付那群笨蛋野兽和笨蛋人族还不容易?”

  安轻夏黑脸,“我也是人族。”

  “你属于聪明蛋人族。”

  安轻夏冷哼一声,没回话。又站了一会儿,动身骑车。小黑问他是不是要回去,他点头,一听回答,小黑面露喜色,“那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回去?”

  “做什么?”

  “你别这么紧张嘛,我不会干坏事的。我还得留这里一段时间,可我在这里就认识你,你就发发善心,让我跟你回去罢?”

  安轻夏撇撇嘴,部落里食物充足,多个人吃饭不成问题。可他真的要把这个人带回去吗?才第一次见面。

  “那我再给你偷偷说个小秘密。”

  安轻夏动了下头,示意他快说。

  小黑压低声音,“我知道你们那个祭司的下落。”

  “我也知道,他去养伤了。”

  “你真的相信他只是养伤吗?”

  安轻夏眉头皱得更深,停顿片刻,说道,“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带你去部落。”

  “什么什么?你快说。”

  “只要我想,你就要让我看到小斑。”

  小黑怪叫一声,“你不关心你们那个祭司吗?”

  “他说他会回来,那就是会回来,所以我不担心,但小斑我不放心。”

  小黑思考一会儿,“好罢好罢,算你狠,我同意。”

  安轻夏点头,转身就走。

  小黑喊道,“我也想骑车。”

  “神仙不都是会瞬移么?你就移动过去罢。”说完,安轻夏上车,随着呼呼而动的风骑走了。

  小黑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又是一声高喊,“可是我不识路啊!”

  回音荡过整座森林,吓得飞鸟差点跌下云头。

  **

  少年捂了下耳朵,轻轻啧了一声,声音是双重的,另一重,来自手边那只白猫。

  事情说来奇异,这少年是照例进森林找食物,恰巧撞见不远处有只白猫在追着自己尾巴玩,一时兴起,靠近看个究竟。

  不想刚靠近,那猫突然发狂,龇牙咧嘴地攻击它,而后少年就跟它打了一架,少年赢,最终这只猫就蔫巴巴地趴在这儿。

  少年越看它越觉得眼熟,有点像安轻夏养的那只名叫小斑的猫。小斑是蓝眼睛,而它,它也是蓝眼。

  “小斑?”少年试探性地唤了这白猫一声。

  白猫的耳朵顿时竖起,少年惊诧道,“你怎么在这儿?难道阿夏首领也在附近吗?”

  它嗷呜两声,又趴下去,一声不吭。少年伸手摸它脖子,发现还有气,再看它这样子,应该只是累得睡着了。

  少年又摸了两下它油光水滑的毛,起身在附近找安轻夏,找了好大一圈,除他之外没见第二个人影。再看小斑,呼吸明显粗重起来,再触摸它的毛,烫手得很。

  情况不对。

  少年想了想,最终决定先把小斑抱回去,到时再偷偷去找阿夏首领,把猫还给他。这样想着,他小心地伸手去抱小斑,刚把小斑抱到怀里,它忽然惊醒,那双眼睁得溜圆,先前见过的那抹红再度闪过。

  “小斑?”

  话音刚落,就听小斑低吼一声,听着似乎有些痛苦,少年摸它的头作为安抚。才摸了两下,那吼声更重,不过瞬间,那尖利的牙咬上少年虎口,他下意识挣脱,把小斑摔到地上。小斑又是两声呜呜,眼里像是带着点泪花,往后退了几步,转头跑了。

  少年顾不上鲜血淋漓的手,急忙追过去,只见那疾奔的小白猫忽大忽小,像是无法控制一般,最后钻进树丛里再也瞧不见。

  少年找了半天,停在一棵树前,回忆自己之前看到的画面。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变大之后的小斑身上的斑纹,似乎是属于虎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