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客厅,一个妖妖娆娆的女人站在旋转楼梯上,居高临下与他们打招呼,端足了主人的姿态。
可是张子晋记得,安希滢是独生女来着。
“安先生在外面生的。”
安希滢神色不变,自然的与他介绍道。
对于她生物学上的父亲,她已经连表面的客套也不想维持了。
“哦。”张子晋表示理解。
豪门大户,有个私生子,私生女什么的很正常。
但是那位随了母姓的私生女林鹿女士,显然将自己当成了安家正牌的大小姐,所以听到安希滢这么直白的戳破她的身份,又见陆云深和张子晋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所以有点破防。
有那么一瞬间,她整张脸都扭曲在了一起。
“呵。”便是在外人面前,她也调整了许久,才调整过来,“现在这个社会,可不分什么嫡啊庶啊的了,都是父亲的女儿,谁也别看不起谁。”
安希滢懒得与她多费口舌。
张子晋软软顶回去:“是不分嫡庶,但分道德高下,分礼义廉耻。”
这是说她不要脸呗?
“你们……!”
林鹿气急败坏,又破防了。
“姐姐来这里干什么?”她咬着牙,明里暗里都在内涵安希滢自安父病倒后就没来尽过孝。
在他的臆测当中,安希滢今天过来,肯定是为了抢遗产。
“这里不欢迎你们!”
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还真将自己当成当家做主的了,张口就要将安希滢赶出去。
“你搞清楚,这套房子是在谁的名下。”给安希滢给整无语了。
扭头,陆云深放下手机,冲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都办妥了。”
“我们上去吧。”
安希滢便没再管林鹿,“去看看安先生。”
林鹿还想凭她一个人拦住他们,“爹爹不想见你。”
安希滢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直接从她身边绕了过去,淡淡吩咐:“把她也带上吧。”
“你……”
林鹿很快发现,别墅的佣人保镖都不见了,她安排好的打手也全部失联。
一排黑衣壮汉将这里团团围住,可不是她的人。
安希滢一声令下,他们分出了两个人,她连叫喊都来不及,便被绑住手脚,塞住了嘴巴。
他们架着她,跟在安希滢后面。
“呜呜呜……”林鹿还在挣扎。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三天,明明就剩三天了。
三天之后,她就会成为这里真正的主人,更会成为安氏的主人。
安希滢会被她踩在脚下,她会拥有她曾经在一切。
财富,权势,甚至是未婚夫。
她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的百般谋划又为什么会付诸东流,但是她不甘心。
“让她少闹腾一点。”安希滢不耐烦地揉了揉额角,她最烦这种闷闷的动静了。
“但是要让他醒着。”
黑衣壮汉立刻从身后拿出一个注射器,稍微一按,透明的液体从里面滋出来。
林鹿瞪大双眼,惊恐万分。
张子晋忍不住吞咽口水,“安安姐,犯法的事儿咱可不能做啊。”
赌毒没有好下场。
“……”安希滢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一言难尽,“你小说看多了吧?”
镇静剂而已。
“你怎么知道?”张子晋:他偷偷看霸总小说这事儿瞒不住了?
安希滢:“……”
别说了,就挺无语的。
林鹿萎靡下来,被丢在安父房间的一角。
两个壮汉大哥尽职尽责于门口站岗,保证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
安希滢双手抱胸,面对安父比面对陌生人还要冷漠,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看看他是怎么回事吧。”
“这就不得不用到我最新研究出来的软件了。”
张子晋动作夸奖又油腻,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像手机,又不是市面上任何一款的手机。
材质好像是水晶,整体透明,还可以分屏,呈扇形打开,又可以几屏合一,行程平板样式,还可以打碎成为一小块的方块,然后任意组合成主人喜欢的形状。
现在张子晋就恶趣味的把它变成了狗狗形状。
因为他觉得安父很狗。
狗鼻子对着他轻轻一扫,一串数据飞速运转,最后出来结果。
“他确实中邪了。”
被这一通操作惊呆了的陆云深、安希滢:人类科技文明已经进化到这个地步了吗?
那他们为什么不知道?
张子晋表示这只是他闲得无聊,平平无奇微不足道的小发明罢了。
“安安姐你想怎么解决?解决到什么程度?”
安希滢回神,早知道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只是好奇,“是什么邪祟在缠着他?”
那可就多了。
张子晋掰着手指数:“一个亡者想要拖他一起下地狱的执念,一个亲缘者用鲜血刻画的诅咒,友人的怨念痴缠,还有他本身坏事做尽的报应。”
要不是这么多东西一起找上来,安父不至于如此的。
一个一个来,他顶多倒霉一些,病痛一场。
“所以说平时还是要多做好事的,不然诸多报应一起找上来,遭不住啊,完全遭不住。”
“亡者?”安希滢没理会他的总结,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看向林鹿,“亲缘?”
“对。”
张子晋肯定了她的想法,“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位林鹿小姐也是位狠人。
要用鲜血行诅,付出代价不小,她竟然能忍受其中的苦楚,这一方面还是挺让人佩服的。
“呵呵。”安希滢笑得很好看,但是看了会觉得可怕,“麻烦你弄醒他。”
“不麻烦,不麻烦。”
张子晋擦擦自己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小声与陆云深交头接耳,“以后你可别做对不起安安姐的事儿。”
这姐太狠了。
他怕自家兄弟哪天死无全尸都不知道。
陆云深一巴掌将他拍到安父床边。
他心里都有数。
“啪啪啪——!”
踉跄着的张子晋不等站稳,几巴掌抽在安父脸上,主要追求一个对称均匀。
安希滢:“……”
陆云深:“……”
林鹿:“……”
“叫醒人最简单快捷的方式。”张子晋一脸无辜,“而且还特别爽。”
“说得对。”
安希滢撸袖子上去,为叫醒父亲的大业也贡献了一份力量。
“果然很爽。”
她这些年心里的郁气都消散了不少。
就是这个办法对非自然昏迷的人,好像没什么用。
安父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本人毫无反应。
“那么现在,我们来试试其他办法。”张子晋摸出一张符纸,询问地看向安希滢:“安安姐,你也知道的,我不懂修行……”
他身上的符箓宝贝都是师门长辈,还有司铮他们给的,他知道怎么用,但具体功效不是特别清楚。
所以用还是不用,这是个问题。
“你尽管用。”安希滢十分大方,“出了事有我担着。”
“好嘞。”
张子晋等的就是这句话。
符纸燃烧化水,他一点不温柔地给安父服下,差点将他的下巴捏碎。
“咳咳咳……”安父当即猛烈咳嗽起来,慢慢睁开了苍老浑浊的眼睛。
安父:怎么感觉脸这么疼呢?
慢慢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安父扫过他们在场的人。即便已经樯橹之末,即便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看见安希滢时,他眼内依旧充满了阴鸷狠厉。
“你来这里干什么?”
说的话和林鹿一模一样。
仿佛安希滢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仇人。
“还搞出这样的阵仗,你想架空了我?”
“我告诉你,你做梦!”
“我就是死了,留下的东西也是鹿鹿的,与你没有半分关系。”
他自以为是的和林鹿也很像。
安希滢高傲轻蔑地望着他,“你误会了,我对你的破铜烂铁没有半分关系,今天来这儿,只是为了看你的笑话罢了。”
“笑话?”
安父哈哈大笑,还想保持自己作为父亲,作为上位者的尊严,“我在落魄,也轮不到你来笑话。”
“是吗?”
这种时候,张子晋知道该自己出场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身道袍,还贴上仙气飘飘的假胡子,真有那么几分得道高人的气质。
“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夜之间衰败至此吗?”
前几个大师过来的时候,安父还是清醒的,所以知道。
他只恨那些沽名钓誉之辈,不能解决他身上的问题,让他浑噩等死。
如今骤然清醒,他心里又升起了一股希冀,“是鹿鹿请大师过来的吧?还请大师救命,事成之后大师不管要多少酬劳,我都会支付。”
“好。”
张子晋没有戳穿真想,就当自己是林鹿请来的。
“那我就先好好给你说道说道,你都沾染上了什么邪祟。”
“安先生或许也能感受得到,你的生命力正在一日十年的流逝。”
安父:“是。是有人借了我的命数吗?”
“聪明。”张子晋故意神秘一笑,里面多少带了点幸灾乐祸,“你的白月光做的。”
“胡说八道!”
安父想都不想便反驳,“箐箐怎么可能害我。”
“安先生出身寒微,年少贫苦……”张子晋缓缓道出他的生平。
箐箐是他青梅竹马的恋慕之人,可惜人家根本看不上他。
后来他到了帝都,通过手段认识了沈家的大小姐,哄骗人家下嫁,一步一步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