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深是不想张子晋过来的。
“你想要什么？”废弃的土屋里，他被五花大绑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整张脸都肿成了猪头，对方挂断了电话，他即便气若游丝，依旧挣扎着开口：“我都可以满足你。”
“你？”
柳依依呵呵笑出声，脸上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你算什么东西？”
她想要的，谁都给不了。
所以既然得不到了，那就把他们都毁掉吧。
“你们这些生来就高高在上的人永远都不明白。”泄愤似的，柳依依狠狠甩了陆云深一巴掌，给他嘴里塞上了布条。
“你就等着吧。”她捏着陆云深的下巴，凶恶又扭曲：“你们会一起去死的。”随后哈哈大笑。
她好像疯了。
“张子晋会来，不会来，会来……”站在门口翘首以盼，她不断重复着这些话。
以至于她的同谋们都频频侧目。
土屋内，其余受害者呜呜咽咽，越发伤心。
遇到绑匪就算了，绑匪的精神状态还不正常，他们找谁说理去？
“张子晋~”到后面，柳依依嘴里就只剩这个名字了，语气中似乎带了些不希望他来的意思。
陆云深深深盯着她。
这年头疯子常见，疯成这样的却少见。
此时张子晋已经到了，只是他所处地界似乎和他们不在一个空间。
天地混沌，日月无光，洪水泛滥，焰火滔滔，鸟兽嘶鸣，上天入地施展自己的长才。
到处都是杀伐，随时都有异兽陨落。
张子晋独自站在战场中心，茫然无措。
他所看到的一切像极了书中描写的远古神战，像他亲身经历了一样，然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周围的东西也没一个搭理他。
低头看一眼手机，定位是紊乱的，指针不停地乱转。
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夔牛已不在他身边。
“大家给我个面子，能不能先别打了？”他用自己最大的音量大吼，可如银针入海一般，没掀起一丝波澜。
“哎！”
面子不够，张子晋重重叹息。
冷眼旁观周围的混乱，他颇感无力。
好歹先告诉他这儿是哪里，他到底掉到了什么世界啊。
让他来了，又晾着他，这个世界的主人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如果不想搭理他呢，能不能先让他出去？
张子晋倒是无所谓自己在哪儿，可在这期间陆云深万一被嘎了，余生他不得一直活在愧疚和悔恨当中。
“哎！”站累了，张子晋蹲下继续叹气。
“看到这些，你有什么想法？”一个“人”突然和他蹲到了一起。
“真是太过分了！”
张子晋的第一反应是义愤填膺，“他们居然无视我！”
能得天遁地了不起哦？会法术了不起哦？
好吧，是很了不起，但这也不是他被无视得彻底的原因。
“……”那个人很无语。
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到张子晋会这么回答。
“你是谁？”张子晋吐槽完，终于出了心中的郁气，很自来熟地和人家聊天。
那人没回答他，反问：“你有想起来什么吗？”
那必然是有的。
张子晋嫉恶如仇道：“聚众斗殴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他们这么多东西，还闹出了妖命，应该要判的更严重一点。
那人继续无语。
法律能管得了他们面前的东西吗？
张子晋意识到好像是不能。
“还是新时代好啊。”接着他想起了这一点。
在我国是不会发生这样大规模斗殴场景的。
“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大概觉得不说明白点，和张子晋聊天永远聊不到正题，那人就直说了。
“这是不周山之战的现场。”他一错不错地盯着张子晋：“你亲身参与了这次战役。”
“好家伙。”张子晋大为震惊。
最后一次神话之战。
“我不信。”说他参与了就过分了。
他从新打量了一番身边人，“你骗我。”
“我说真的。”那人信誓旦旦，“当时不止你在，我也在。”
“讹兽最会说谎了不是吗？”张子晋笑得讥讽。
身边这人虽有个人样，但化形得很不成功。
它不到一米的身高，让他以为它和自己一样，一直是蹲着的，还保留着兔牙，身上毛发旺盛。
“讹兽嘴里没一句真话，所以我不信。”
“刻板印象，这都是刻板印象！”讹兽暴跳如雷，“我难得说一次真话怎么了呢？”
不怎么，就是不可信。
张子晋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讹兽更气了，“你难道就不觉得这场面很熟悉吗？”
张子晋淡淡摇头：“不觉得。”
这些上古巫神，死了就彻底消失了，可不会有什么投胎转世，所以要说是他的前世也很牵强。
心系陆云深，他一把抓住讹兽的衣领：“收了你的幻境，放我出去！”
“我不！”讹兽也是个倔强的，“除非你想起来了。”
“好好好。”
张子晋被气笑了，从荷包里掏出一把光之剑，“你不讲道理的话，我也懂一些剑术拳脚。”
“你以为我是武罗那个哈批？”讹兽不屑，白烟升腾，他瞬间消失不见了。
毕竟常年胡咧咧，它战斗力不行，逃命功夫必须行。
张子晋真正体会了一把拔剑四顾心茫然。
“不打你也行，你放我出去啊。”
没有人回答他。
四周的混乱还在继续。
很快，到了他梦里见过的画面。
灾难，哀嚎……天地都要覆灭。
“吼！”通天彻地的吼叫，一阵幽光照亮了昏暗的世界，一条……
“嗯？”张子晋骤然回到了正常的世界。
“我倒也不差这一秒两秒的。”他环顾四周无语了。
让他看看是什么东西冲天而起能死啊？
由现在世界还是好好的可以推断得出，那玩意一定是上古的救世神，看一眼没准能沾沾福气。
“讹兽不是只爱说谎吗？怎么还变小气了？”张子晋实在是想不明白。
定位恢复了正常，他无奈之下只能带着遗憾继续去找陆云深。
“＆*%＃￥*＆%￥￥＆%＆*……”暗处的讹兽很委屈，讹兽很冤枉。
它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想让张子晋看最后的画面，可他居然被强制弹出了幻境。
已经被抓住了的他，显然也没有再次动手的机会。
“我愧对妖皇！”讹兽中二仰天长啸。
提着他的人上来就是一巴掌：“老实点！”
讹兽：罢了罢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
张子晋躲在一棵树后，远远地就看见了土屋，和门口站着的柳依依，还有两个走来走去巡逻的大汉。
屋里呜咽地声音清晰传来，有女人有小孩。
“畜牲！”
原本他以为这些人是针对他，现在看应该是绑架惯犯了。
里头大爷一样坐着的汉子和小弟交代着什么，应该是说要把他们全部运到缅北掏心掏肺。
等他到了，他们就可以出发了。
“什么仇什么怨？”张子晋伤心凝噎，“还非要把我捎上才行。”
看一眼柳依依，他一边报警，一边吐槽：“这女人怎么这么小气？我帮她把身上害人的东西都除了，她还非得要我的我。”
虽说被影子附身的人的记忆都被消除了，不过柳依依看起来是个意外，她记得清清楚楚呢。
“正好，试试我的新发明。”他拿出在极地改造过的新手机，对着土屋扫描了一遍。
没异常，没波动，没反应，证明了里面都是普通的凡人而已。
“是时候轮到我出场了！”
张子晋嗬嗬奸笑，将手指头捏出嘎嘣脆的声音，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把乡间土路走出戛纳红毯的气势。
“你还是来了。”柳依依第一个注意到他，目露悲悯和不舍。
但很快，就被疯狂和仇恨给取代了：“真是蠢货！”
巡逻的那两大汉拎着砖头上来，对张子晋的行为表达了高度赞扬：“小白脸，够义气。”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张子晋与里面的陆云深对视一眼，给了他一个放心的微笑，猛然暴起。
“对付不讲道理的人，我也会一些拳脚功夫。”
虽然他不能修炼，但道家拳法剑术……等等基本功，还是从小学到大的。
对付这几个小杂碎，张子晋甚至不需要武器。
三两下，门口的两人就被撂倒站不起来了。
张子晋点了他们特殊的学位，他们只能生不如死满地打滚。
里面冲出来五六个人，不到五分钟，也躺下了。
“玛德！”其余人想拔枪，张子晋掏符箓。
张张黄纸甩过去，坏人全部被制服，变成了行动不能的木头桩子。
张子晋没有厚此薄彼，全给他们点了一遍穴位。
都是好兄弟，要疼大家一起疼。
“我帅不帅？”全部做完，他抛了个媚眼给陆云深解绳子。
“你……！”陆云深先是无语，随后惊恐：“小心！”
他想扒拉张子晋换个位置，可惜没来得及。
张子晋宠辱不惊，反手一指：“不用担心，小问题而已。”
拿刀冲他砍下来的柳依依也躺了。
不过爱惜形象的女人真的很要强，她愣是没喊一声痛。
张子晋惋惜摇头：“本来想看在同校的份上让你好过一点的。”
可惜有些人就是这么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