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穿梭在这样的环境中，到充满着仇视与恶意，人的脆弱与恶毒在这里无所遁形。
每一个被重伤的弟子，皆是脆弱无能的，而他们心里又会滋生出许多的不甘，这些不甘便是人的恶毒。
你杀我，我杀你，你再杀我的下一代，一代接一代无穷尽也。
杀戮是一个无法停止的循环，所有人都有理由，所有人都委屈。
他们委屈自己为何天降横祸，为何总是遇到这样的事？可杀戮不会因为他们的委屈停滞不前，杀戮只会在某一刻滋生，然后疯狂生长，最后长成参天大树。
杨灼感觉自己就像是跟周围的人之间，隔了一个薄膜似的，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觉得模模糊糊。
不管别人做了什么，在他的眼里，都像是在傻愣愣的动作。
“诶你们看，那不是杨灼吗？”
“还真是，嘁，他不好好待着，来这里作甚？！还嫌害得我们不够惨吗？”
“他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
“他怕不是魔怔了？之前枯败攻打正派的时候，就把他弟弟抢走，现在估计还在黯然神伤呢。”
几个人聚在一起，嘴里说的话没个把门的，想到什么说什么，也完全都不遮掩一下，正是打着让杨灼听见的目的。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还待再继续聊下去，势必要让这个杨灼被气个半死。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杨灼用一种，几乎能把人冻僵的眼神，斜睨了他们这边一眼，几人被这个眼神吓到不敢再说话，只能悻悻然闭上嘴。
杨灼大概理解，锦辞为什么会让自己来这个地方了。
或许是想要通过这些人，让自己赶紧从沈覆水这件事情走出来，不管沈覆水是谁的弟弟，不管他了不了解他，现在都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们现在面临的是今天之后，必须要面对，且可能还会伤亡惨重的第二次仙魔大战。
现在的这些时间，可不是他们用来伤感的时候，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先，不然什么事情都解决不了。
这大概就是锦辞，想要跟他说的话。
“呵呵，好吧，先解决眼前的仙魔大战，小反派什么的，都放到后面再说。”
想通了之后，杨灼觉得整个人都变得舒坦多了。
调整好状态的同时，杨灼想起来一个人，他很快离开这里朝着那个人的住所走去。
“扣扣扣。”
轻轻敲响那个人的房门，声音清脆。
从门内传来杨灼熟悉的声音。
“谁。”
“是我，杨灼。”
屋内的人静默一瞬，而后才再次开口回应。
“进。”
得到准许，杨灼推开眼前的房屋形道具。
入眼是与自己的道具，完全不同的一方天地，这里比他跟小反派的家还要冷清些。
所有的家具和布置，都显得那么朴素，倒是完全衬托不出，这里是一个房屋型道具的事实。
“你有何事？”
“来看看你。”
一边走着，杨灼不断到处张望，看看这里看看那里，还不忘开口回答楚云寒的话。
是的，杨灼来的是楚云寒的房屋型道具门前，敲响的也是楚云寒的家门。
“你现在看到，可以回去了吗？”
楚云寒还是第一次，说出这么尖锐的话来。
从前的他虽然是个剑痴，觉得杨灼比他厉害，就总想着打败杨灼。
现在三长老死了，楚云寒却开始变得没那么有人味儿起来。
说实话，其实杨灼也想不到林白会死。
毕竟虽然林白一直看不惯他，甚至在藏剑山庄入门测试的时候，还专门针对过他来着。
即便如此，林白也好歹是个元婴后期的实力，不管怎么样肯定都比其他几个长老，更加有存活下来的能力。
但现在事实就是，林白就是死了，而且还是藏剑山庄这次事件中，唯一一个死的长老。
“楚千绝怎么样了？”
忽然想起来，之前试剑大会结束之前，楚云寒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的楚千绝现在也不见了。
杨灼想起来便问，那孩子之前挺黏楚云寒的，不是楚云寒亲手来做的事情，他都一概不接受。
这里面包括但不限于喂奶，跟哄睡。
别人喂奶总是哭闹的楚千绝，就是会在楚云寒的面前安安静静地，就那么看着他，甚至还乖乖喝奶。
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讲，其实还挺神奇的。
只是杨灼问出这问题很久之后，都没有得到楚云寒的回答，杨灼忽然感觉有些不妙。
他嘴角微颤，有些无语地问。
“你莫不是这些天情绪低落，把他给忘了？”
楚云寒：“......”
好嘛，就算现在楚云寒什么都没说，但杨灼就是知道自己猜对了。
“那还不快找啊！”
杨灼简直都要给他跪了，说他是剑痴，他居然还痴上了！要不要这么戏剧性？！
两个人找得风风火火，把整个屋子都快要掀翻，不过还好，最后还是在楚云寒给楚千绝准备的婴儿房里，找到了正在熟睡的楚千绝。
两个人都同时松了口气，还好孩子不是丢了。
只不过在他们找到楚千绝之后，楚千绝就像是感应到他们的到来，瞬间就睁开眼睛，直勾勾看着楚云寒。
那眼睛摄人心魄，还是无法让人直视的红色。
初时杨灼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怎么可能会在一个还没满月的婴儿脸上，看见红色的眼睛。
这婴儿看起来也就是个凡人婴儿，根本就不可能有红色眼睛，而且这还是个修真世界，更不可能会有美瞳这个东西。
心里想了好几个理由，全部都是杨灼在说服自己，刚才看见的不过是个幻觉，没有什么人类婴儿，长了一对红眼的事情。
“呜呜呜啊啊啊，呜呜啊啊，爹，呜呜，爹，啊啊爹，呜呜呜爹。”
那孩子在看见楚云寒之后，就开始嚎啕大哭，甚至还蹦出了爹爹这两个字。
要知道，现在的楚千绝不过未满月的年纪，根本就是个只会嘤嘤啼哭，然后每天都要喂奶的婴儿。
但是他现在却在他不该叫爹爹的年纪，叫楚云寒爹爹。
杨灼觉得惊悚极了，他都感觉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什么恐怖片现场，而楚千绝就是那个小鬼什么的。
“估计是饿了，我好几天没喂过他。”
把楚千绝从小榻上抱起来，抱在怀里，楚云寒这么说道。
但是杨灼却又惊了。
“你好几天没喂他？”
楚云寒颔首，好像杨灼问了个什么蠢问题似的。
“那他现在居然还能活着，他绝对不是人类婴儿吧？他到底是什么？”
被杨灼这么问，不管是谁的孩子，那孩子的父母都不会觉得好受，毕竟这话听起来，并不像是好话。
只不过楚云寒却不是普通人，他可是修真者，所有的常识都只跟修真挂钩，其他的一概不通，除了把楚千绝抱回家之后，开始学习的带孩子技巧。
楚云寒先是把楚千绝给哄好，打算给他弄点奶喝的时候，才像是想起来杨灼的问题一般回答。
“他是我的心魔。”
行吧，还真不是人啊，杨灼在心里吐槽一句。
他很想问问楚云寒，为何要把心魔脱离出身体，还把他带回来了，不过这都是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问，只能默默选择闭嘴。
两人合力照顾了下楚千绝，又是喂奶又是换被子的，许久才把人伺候好。
最后楚千绝没再哭，他躺在楚云寒的怀里睡着，楚云寒把他又放回小床榻上去。
他们轻轻离开房间之后关上门，才终于松了口气。
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关门的前一刻，躺在床榻上本来睡得安安稳稳的楚千绝，忽然又睁大了眼睛，盯着两人离开的大门方向。
如果现在杨灼在的话，他一定能看到现在楚千绝的眼睛，是红色的，他之前确实没有看错。
门外，两个人走了段路，在厅堂内的椅子上躺倒，双双长舒一口气。
他们盯着厅堂内天花板发呆，过没多久杨灼又开口说话。
“你......还是早些从你师尊那件事走出来罢，我们现在需要先面对两天后的仙魔大战，等大战结束，你可以给你师尊立块碑。”
室内陷入一阵沉默，两人都没再说话，杨灼耐心地等他回答。
“杨灼。”
“嗯？”
“你走出来了吗？”
再次被一个犀利的问题难住，杨灼真觉着现在的楚云寒，还真全身都是刺啊，不过这也能体现出来他对林白的敬仰之情。
“我的确也没有走出来，我与阿水之间还是什么都不了解的状态，不过现在我们没有那个时间去伤感，只有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思考这些事。”
“我知晓了，你回去罢。”
话都说到这份上，杨灼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他站起身离开了楚云寒的家，回到自己的房屋型道具。
后面他也试着去接下训练别的弟子的任务，结果也如他所想，大部分弟子都不愿听从他的指挥跟训练。
每个人都喜欢各做各的，甚至还会打扰杨灼他训练别人。
要是放在平时，先不管会不会惹事，会不会让几个宗门之间产生嫌隙，沈覆水早冲上去给他们一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