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逾今天和贺随聊得有点多, 一顿饭竟然从六点磨磨蹭蹭吃到了九点,中途还加了一顿餐后甜点。
由于时间太晚,维杰森给他打了电话,说要过来接他。
温逾觉得这家餐厅的蒙布朗栗子挞做得很好吃, 香缇奶油微甜不腻, 栗子泥的甘香软糯恰到好处,即便是不爱吃甜食的人, 应该也能接受良好。于是他给维杰森也打包了一份。
温逾提着打包盒从餐厅出来的时候, 维杰森已经在餐厅外等他了。
夜间温凉的风拂来,温逾额前的头发被吹得轻微碎乱。
他看见那人高大颀长的身形站立在餐厅门口的音乐喷泉前,无数轻缓多彩的全息光圈, 如自由的水母般在空气中游动漂浮, 围绕着那人黑色修长的风衣, 以及挺拔的双腿。
注意到温逾的出现, 维杰森抬起眼。
全息光影在那双眼底映出璀璨深沉的色泽, 深黑的眼睛透着平淡,直直地看过来。
维杰森的视线仅在温逾脸上停留了一秒,随后就看向了温逾身侧的贺随。
“这是我哥,贺随。”
温逾站在他面前, 像模像样地介绍了下,紧接着又对贺随说。
“哥,这是维杰森, 他来接我。”
维杰森和贺随并不是没见过面。
上流圈就那么大,他们在其他社交场合碰过几次面,只是从来没什么交流。
两个人脸上都没有表情, 温逾就像被夹在两块板砖之间。
片刻后,还是贺随先伸出了手, 极其简短地道:“久仰。”
维杰森短暂回握了下,一触即分,冷淡道:“嗯。”
温逾知道这俩人聊不来,也没什么可聊的,并不打算多停留。
他将兜帽往脑袋上一扣,准备跟着维杰森走人。
脚刚迈出一步,他发现自己的鞋带开了。
他顿住脚步,低着头,不经大脑地将手里的打包盒往前一伸,俯身就要系鞋带:“哥哥,帮我拿一下。”
话音刚落。
两只手同时落在了打包盒上。
维杰森挑了下眉,看向贺随。
贺随也看着他。
温逾:“……”
温逾动作僵硬了那么两秒,挺想当场表演一个记忆剥夺术,把刚才那句话撤回。
他看着眼前那两只不同的手,表情也很漠然,思考了那么一下,很快做出选择。
——他快速说了句“不用了”,蹲下身,把打包盒放在地上。然后自顾自地系鞋带。
维杰森:“……”
贺随:“……”
等到他再重新站起来的时候,那两只手早已经自然地放回去了。
温逾装作无事发生,对贺随道:“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贺随点了点头:“嗯,下次见。”
温逾转身跟着维杰森离开。
上了飞行器后,温逾将那盒蒙布朗栗子挞放在维杰森手边的位置:“哥哥,给你的。”
维杰森目视着前方,启动飞行器,古井无波地问:“‘哥哥’叫谁?”
啧又来了,心眼真小。
温逾敷衍地哄着:“叫你叫你。”
维杰森瞥了他一眼:“你今天和贺随聊得很好?”
“还行吧。”温逾大方承认,懒懒歪靠在副驾驶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飞行器缓缓抬升,逐渐驶向了高空,窗外的夜景逐渐变得广阔而渺小。
温逾回想着刚才贺随跟他说过的话,倏忽开口:“哥哥……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其实,我跟贺随有血缘关系,他是我亲哥。”
维杰森:“……”
“我们两个都是温伯山亲生的,只不过温伯山没有对外承认。他想从我们之中挑选出继承人,然后只认回其中一个。”
维杰森沉默了下,并不能理解这其中的道理。
但既然是温伯山的所作所为,那不能理解也正常。
温逾忽然又说:“我突然发现,其实我还挺幸运的。关心我的人比我想的要多。”
听到这句话,维杰森已经猜到了贺随今晚大约都和温逾聊了些什么。
维杰森没有说话。
温逾很快又自顾自地岔开话题:“哥哥,再开快点吧,今天咱们早点回去。”
维杰森:“嗯,有事?”
“当然。”温逾郑重地说,“关于你的终身大事。”
……
按照计划表上的日期,今天又到了温逾该接受过量信息素的日子。
以前维杰森为了控制非正常波动的信息素,每天都会服用医疗院专门为他研制的特殊型抑制类药物。
这种药物不仅能让他的信息素相对稳定,更会削减他的信息素释放量。
服用后,能将他的信息素浓度降低三分之一左右,避免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而自从上次温逾接受了一部分过量信息素后,他就对维杰森的信息素达到了一个全新的脱敏阶段。
因此今天出门前,他就特地嘱咐了维杰森不要服药,他已经可以试着接受维杰森被压制的那部分信息素了。
到家后,进了房间,温逾就被维杰森按在了墙上。
滚热的气息侵袭而来,温逾仰着头,呈现出与平时完全不同的状态,逆来顺受般地听话乖驯,完全迎合地抱着维杰森的脖子,承受着亲吻。
房间里的龙舌兰味逐渐变得浓郁,散发出醇厚的气息。
接吻与做其他任何事都不同。
在这期间,人的体温会上升,后颈会发热,脑袋会晕眩沉迷。
时间不知不觉间流逝得很快,明明脑子里一片空白,可又被滚烫的浪潮拥堵住,无法思考。
温逾差点忘记了最初目的。
他过了好长时间才睁开眼,恍恍惚惚意识到,空气中的信息素不太对劲……
浓度虽然高了些,但并没有达到他原本预想的程度。
维杰森还在刻意压制着信息素,没有释放。
温逾感到疑惑,脑袋稍稍往后躲开了一点,与维杰森分开。
他气息有点喘,舔了下湿润的嘴唇,问:“……你怎么回事?信息素呢?”
维杰森今天似乎并不着急。
他垂着眼,额头虚虚地抵着温逾的脑袋,搂在温逾腰上的手掌骨骼宽大,青筋纵横,稍稍用了点力,不轻不重地将温逾更紧地推进自己怀里。
他破天荒地沉声问:“先去洗澡?”
温逾愣了。
他脑子有点卡壳,并没意识到维杰森的意思。心想……这个时候?去洗澡?
信息素不继续释放了吗?
维杰森眼底黑沉,抓着他的手腕很轻地在他腕侧落了个吻,像是别有深意的暗示。
温逾指尖猛地一蜷,反应过来什么,耳朵顿时发烫。
维杰森该不会是想……
但是他还没完全接纳信息素啊,这狗Alpha不是不急吗?改主意了?
温逾眼睛左瞟右闪地回避视线,后背也往后躲,靠在墙上,含糊其辞地发出点声音,耳朵和后颈已经烫成了七分熟。
维杰森道:“按照你最近的信息素接受程度来看,就算接下来再进一步,我也有把握将信息素浓度控制在你能接受的范围内。所以……”
“要不要先去洗澡?”
他嗓音很低地又问了一遍。
温逾逐渐变成了十分熟。
他快速舔了下唇,没有直接回答,偏过头磨磨蹭蹭地撞了下维杰森挡在他面前的肩膀:“你、你先让我出去……”
维杰森眼底的色泽微不可查浮动,稍微侧了侧身。
温逾就像个从野狼身下溜走的兔崽子,贴着墙根挪出去,然后一溜烟逃出了卧室。
见他身影消失在门口,维杰森静了几秒,才转身进衣帽间拿了换洗的衣服,同样离开了房间,走向楼下的另一间浴室。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
维杰森早已经清洗完毕,从浴室出来了。
他看了眼时间,觉得有些晚了,于是走到温逾紧闭着的浴室门前,敲了两下门。
“温逾。”
浴室内一时安静,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里面的人没有及时应答,半天才传出干巴巴的回应:“……干什么?”
“别洗太久,早点出来,别影响睡觉时间。”
温逾过了半天才回应一声:“……哦。”
又磨叽了一会,浴室内的水声才停止,里面传来窸窣的动静,然后有脚步逐渐向门口靠近。
隔着纯白的磨砂玻璃,维杰森看见那道身影终于走到了门口。
但就在快出来的那一刻,里面的人好像脚下一滑,一道阴影扑在磨砂玻璃上,发出“咚”地一响,整面玻璃震了震,门板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伴随着温逾低骂出口的脏话,维杰森脸色变了变,快步走上前。
浴室的门并没有锁,他推开一道缝隙,沉声说了句“我进来了”,而后直接推门走入。
温逾蜷着腿坐在浴室光滑的地面上。
他低着头,露出被热气蒸得粉红的后颈和耳朵,一只手捂着肩膀,发出轻微的抽气声。
浴室里有股浓郁的玫瑰信息素味,混合着蒸腾的沐浴露香。
温逾身上只穿了一件宽松肥大的灰色T恤,宽松到足以笼罩他的上半身和大腿。因为姿势的问题,让人不确定他下面有没有穿好裤子。
维杰森现在没心思关注那些,他蹲下来,俯身去看温逾的肩膀,皱眉道:“撞到了?疼不疼?”
“没事……就是碰了一下。”温逾声音模糊。
“腿也受伤了?”
温逾:“……没伤。”
确实是没受伤,他不站起来只是因为觉得丢人,不太想承认自己刚才脚滑撞到门上的事实……
维杰森很快还是将他扶起来了。
他往温逾身下扫了两眼,确定没看见什么外伤,转身又从浴室的柜子里取出一片抑制贴,撕开包装——
那是医疗院前段时间送来的抑制贴,专为sss级Omega定制的,薄薄的一片就能防止温逾的信息素溢出。
温逾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贴上,维杰森于是亲手拆开一片,走过来帮他贴在后颈腺体的位置。
温逾愣了下,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低着头老实地没动。
维杰森低声开口解释:“这次先贴上吧,如果你不贴,我就不敢保证能控制住信息素了。”
温逾:“……”
维杰森:“转过来,我看看肩膀严不严重。”
温逾愣愣地说:“我真没事……”
他被维杰森掰着肩膀拧了过来。
维杰森动作很轻,将他袖子卷上去,能看见左上臂有一片皮肤只是发红,但没有变成淤青,的确不算严重。
维杰森垂眼看着他:“知道在浴室滑倒有多危险吗?走到门口都能摔跤,看来我以后得让人把浴室铺满防滑垫。”
“用不着……我这次就是一不小心走神了,没有下次。”
“为什么走神?”
“因为……”温逾一噎,觉得他在明知故问。他视线回避地挪开了,突然降低声音,快速小声地骂了句,“因为你狗。”
维杰森微不可查地笑了下。
他瞳色漆黑深沉,手掌在温逾微热的脸侧抚摸了片刻,顺势轻托起他的下颌。
温逾被他看得心跳很乱,这种时候嘴皮子也不厉害了,抿着嘴一言不发。
对方的体型压迫感有些强,温逾身体不自觉地向后靠,后腰倚在了洗手台上。
维杰森拇指轻轻将他嘴唇拨开,吻下去。
但这次他没在温逾的嘴唇上流连很久,搂紧温逾的腰,低头忽然将吻落在颈侧。
温逾倏地颤栗了下,顿时被勾起了上次的回忆,匆忙按住维杰森的狗脑袋。
“草,等等……我不能再缠绷带了!”
马上要参加终赛典礼了,要是再缠绷带,他真的没法见人!
维杰森动作顿了下,气息温热地喷洒在他颈间,仍然固执地在他脖颈上亲吻了一下,高挺的鼻梁蹭过他的喉结。
温逾感觉皮肤酥痒,脊背都绷紧了,又略微一颤。
“这次靠下一点,就不用缠绷带。”维杰森偏头贴着他的脖颈说。
温逾还没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意思,那只骨骼宽大、青筋明晰的手掌就撩起了他的衣摆。
温逾内心一紧,空气里弥漫的高浓度Alpha信息素让他心跳加快,格外紧张。
他抱紧维杰森的脖子,鸵鸟一样面红耳赤地埋着头,被维杰森抱起来坐在洗手台上。
感觉腰侧有些痒,温逾按住了维杰森的手。
“这里没那什么……”温逾视线飘忽,发出一串含糊得根本听不清的话。
“什么?”维杰森没听明白。
“我说……”温逾难以启齿,深吸了口气,还是决心开口了,语速疾快,“这里没有润那什么液。”
空气安静了三秒。
温逾气得耳朵更红了,双手伸进维杰森的头发里,把他头发抓乱:“这特么有什么好笑的?”
第一次不用那玩意,难道是想看他裂开?!
维杰森眼底泛起的波动很快平息下去,将他的手拉下来,单手将他两只手腕紧握着锁在身前,另一条手臂抵在洗手台上,将他环起来。
“我只说‘再进一步’,没说要做到底。”
温逾:“……”
维杰森声音又低了些:“那样我真的会控制不住,别高估我的自制力。”
温逾不说话,人已经熟透了。
维杰森鼻尖蹭过他的下颌,继续又吻了下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