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逾把“2”号牌扔在桌面上的那一刻, 其他人疯狂起哄。
董裕的酒劲也早就上头了,一把抢过张东岳手里的麦克风,有节奏地喊:“接吻!接吻!接吻!”
其他人也跟着喊:“接吻!接吻!接吻!”
温逾脑子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晕晕沉沉地指责陆玉彦:“……你作弊?!”
陆玉彦悠哉悠哉地抿了一口酒:“跟你学的。”
温逾即便醉了也知道尴尬, 他转头看了眼坐在他左侧的维杰森,不到一秒钟又飞快把脸扭回来。
室内的灯光早在一小时前就被调暗了, 昏沉的光影, 加上他现在视力有点模糊,这一眼也没看清维杰森到底什么表情。
他舔了舔唇,含糊其辞地端起杯:“那什么, 我喝酒……”
杯子快要碰到嘴唇的时候, 他的手腕忽然被按下去。
“不想?”维杰森眼神幽暗地低声问他。
温逾脑子已经木了, 不经过思考的嘴比哪里诚实:“……没, 没不想。”
说完这句话, 他的脸被维杰森掰了过去,动作很轻。
维杰森靠近了他,他眼眸低垂时会给人冷淡的错觉,可视线偏偏盯的是温逾的嘴唇。
温逾心跳加速, 手脚有些麻痹,他理智时候都不一定能拒绝维杰森,更别说喝醉的时候。
于是他喉咙动了动, 索性闭眼。
结果,预想中的亲吻并没有落下来。
等了几秒,他听见维杰森低声说:“温逾, 等会早点回家吧。”
温逾疑惑地睁开眼,眼睛里带着醉醺醺的雾气。
维杰森最终也没亲他, 而是将脸撇回去,替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游戏很快又过去好几轮,温逾的酒都被维杰森挡了,可他前面喝了太多杯,依旧醉得不轻。
董裕他们在蹦迪似的吵吵闹闹,温逾趴在维杰森肩膀上,打着酒嗝。
时间差不多了,维杰森揉揉他的脑袋:“回去吗?”
温逾很缓慢地睁眼,点点头:“……等我去个厕所。”
温逾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卫生间的路又有点远,维杰森放心不下,于是亲自把他领过去。
温逾醉得不清醒,但还不至于丧失自己上厕所的能力,晕晕乎乎地进去了,磨蹭了好半天,很久才从卫生间出来。
出来时因为站不稳,走得又快,磕磕绊绊地几乎扑在维杰森身上。
维杰森扶着他,温逾表情挺不耐烦的,用求助的语气对他说:“扣子……系不上了。”
维杰森垂眼,看见他衣领处有三颗装饰用的纽扣,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全都开了。
维杰森伸手帮他一颗一颗系好:“不是去上厕所了吗?你在里面解扣子干什么?”
温逾头脑不清地回答:“热。”
卫生间这边的走廊很暗,只有隔壁一点微弱的光透过来。
借着这一缕光亮,维杰森在昏暗中看清温逾的脸颊是醺红的,嘴唇很湿润,应该是被他自己反复舔过很多遍,眼睛里醉乎乎的像浸了露水。
维杰森抬手摸摸他的脸侧,带着薄茧的指腹在他脸颊上略微用力地抹过。
温逾靠在维杰森身上,尽力仰起头,下巴抵在他肩上,姿势亲密得不像样,眯了眯眼含糊地说:“维杰森,你的信息素……好浓。”
维杰森呼吸好像都放慢了,垂眼看着他,指腹从他的脸颊滑到了唇角。
温逾咕咕哝哝地说着什么,在他怀里蹭歪。
维杰森手掌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忽然向下攥住他的后脖领,轻轻向后拽。
温逾被拽开了一点距离,脑袋离开他的胸口,疑惑地抬头看他。
维杰森就趁他维持着仰头姿势的时候,揽住他的后腰,稍一用力,令他轻轻撞回自己怀里,偏头俯下身。
温逾眼睛睁大了一瞬。
但仅仅短暂的一秒,很快又呈现出不清醒的醉态。
他被维杰森调转了方向,后背抵在墙上。
滚烫热辣的龙舌兰味侵占了他的气息,味道比今晚喝过的任何一款酒都要醇厚烈性。
他的嘴唇被维杰森吻住,且吻得很深。
温逾第一次知道接吻时对方的鼻梁太高会蹭到他的鼻尖,气息会侵略一样地席卷他的四肢百骸,甚至当维杰森的舌尖伸进来时,他会细微地打颤。
他觉得自己像一块被放进热炉的雪糕,滚烫的温度令他本就软糯的身体迅速融化,支撑不住地软下去。
温逾后背死抵着墙,站不稳,手指用力地抓着维杰森的衣领,全靠维杰森托着他的腰才没顺着墙下滑,大脑极度缺氧。
他没有什么接吻经验,喉咙只会很急促地往下咽。
维杰森吻得太狠了,把他的唇堵得死死的,他不能呼吸,也无法通过喉咙发声,只能从鼻腔里挤出来一点难忍的闷哼。
即便如此,温逾还是昏昏沉沉地、近乎乖驯地接受着亲吻,被吻得太狠也只是咬了一下维杰森的嘴唇。
两人短暂分开的瞬间,维杰森注意到他的眼睛更湿润了,连睫毛都变得很潮,眼中的迷茫懵懂仿佛扩大了十倍,嘴唇微动,却只有急促地呼吸,什么也没说出来。
维杰森仍然固执地、很重地吻下去。
他托着温逾的腰,修长有力的手指陷入他的头发里。
温逾感觉自己的腺体像就是一块100°高温的鹅卵石,受到Alpha信息素的刺激,不止烫,甚至是疼。
他头脑一片空白,几乎快要溺死了。可又一点也不想停下来。
不知过去多久,维杰森终于从他唇上挪开了一点距离。
维杰森呼吸也乱了,眼神很沉很暗,抬手用指尖抹掉温逾唇边的透明水痕,抹了几下,却把他嘴唇越弄越红,甚至有些发肿。
“你刚刚咬我?”维杰森微微俯身抱着他,鼻尖几乎蹭着他的鼻子,下唇已经破了,又很轻地在他嘴唇上吻了几下。
温逾已经快神志不清了,胸腔剧烈起伏,还不忘了还嘴:“你特么……先咬我的。”
维杰森笑了下。
维杰森身上的信息素已经浓得快要不可控了,温逾贴了抑制贴,只比他好一点。
幸好时间已经很晚了,这栋楼里除了那几个人还在喝酒胡闹,几乎已经没有别人。
临走之前,温逾倒还不忘了跟他们说一声,打了个电话,告诉陆玉彦他要和维杰森先走了。
陆玉彦听着他电话里迷糊黏腻的咬字,油腔滑调地说了句:“哟,都消失快半个小时了,还以为你们早就走了,原来还在啊?”
这句话好像没人在听,三秒钟的空白后,电话直接挂断了。
……
由于两个人都喝了酒,维杰森只能叫其他驾驶员来驾驶。
温逾一路上还算老实,缩在维杰森怀里一动不动,维杰森怀疑他睡着了,但根据经验又不太可能,低头去看他,发现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温逾喝完酒根本没可能乖乖睡觉,眼睛睁得雪亮雪亮的,要不是眼神懵懂毫无焦距,维杰森差点就以为他酒醒了。
维杰森的手几乎没从他脑袋上离开过,手掌揉着他软蓬蓬的头发,有时会用手背去触碰他发烫的脸颊,有时再揉揉他的耳朵。温逾难得挺乖,双手抱紧维杰森的腰,耳朵红得厉害。
中途,温逾的智脑响了。
温逾没有反应,看起来是不想搭理。维杰森替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温伯山”,想也没想,直接按下挂断键。
飞行器最终驶入了别墅地下的停机舱里。
夜已经很深了,停机舱里泛着水蓝的光,静谧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驾驶员早就离开了,后排舱室里的人却许久也没出来。
温逾被一股力道抵在了舷窗边,宽厚滚热的手掌垫在他的脑后。
温逾也主动抱着对方的脖子,感受到密实的吻,被亲得一塌糊涂。
他闭着眼睛,脸颊鼻尖和耳朵都是红的。
在这之后,他又被维杰森抱回别墅二层的卧室。
门一关上,滚热细密到令他眩晕的吻便再次接踵而来。
温逾醉蒙蒙的,已经不记得到底被吻了几回,后来甚至也分不清自己是清醒了还是醉着,是在做梦还是醒着。
甚至也分不清地点,不知道自己是后背贴在了墙上,还是沙发里,亦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
这夜就这么一塌糊涂地过去了。
隔天,温逾又睡到下午才起。
温逾脑袋很疼,醒酒后的身体也很疲惫。
他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很慢很慢地坐起来,表情麻木懵懂中带着一丝呆滞,又是从维杰森的床上醒过来的——他发现他最近好像总是这样。
他揉了把脸,意识逐渐回笼,过了好半天才慢吞吞地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温逾再次断片,又不太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了。
但他隐约还能想起维杰森跟他接了吻——在好几个地方,弄得他满身又是龙舌兰味。
最后到底是怎么睡过去的,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进了卫生间,机械性地刷牙洗漱,用冷水洗了脸,然后下楼,从福伦口中得知,维杰森一早就已经去军区工作了。
因为宿醉,温逾头疼得有些厉害。
好在福伦在维杰森的叮嘱下早就准备好了醒酒汤。
他捧着醒酒汤去了二楼书房,一脸宿醉后的迟钝疲惫,眼底有点青,刚洗过的头发也乱趴趴的,瘫坐在椅子上,打开了直播。
由于他放了半天的鸽子,直播间里的水友们怨气冲天,看见他的脸色又纷纷刷起问号。
【你小子昨天这是去哪鬼混了??看你虚的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遭上狐狸精了。】
【你一上午干嘛去了?】
【我草,你嘴怎么了???】
温逾嘴唇肿得挺厉害,色泽明显不正常,像涂了唇膏,呈现出殷红色,唇角还破了一点,很难不引人遐想。
温逾端着那碗醒酒汤,声音很沉闷,嗓子沙哑,精神萎靡:“酒精害人……从今天开始我戒酒了。再特么喝多我就是狗,这碗醒酒汤我先干了。”
说完他垮着脸,不紧不忙地啜饮起来。
【?????】
【我有个大胆的猜想,我不敢说,楼下来。】
【我直接问了哈,你他妈是不是酒后.乱.性了?这嘴唇是不是被嘬肿的??】
【亲妈震怒了,这是哪个不要脸的干的?居然给我们宝贝弄成这样,嘴都肿成猴了!我去揍他!(110老师除外)】
温逾喝着汤,也不说话,低头看着智脑。
他发现维杰森给他发了好几次消息,从早上到刚才为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他发一次。
上午7:24
【维杰森:今天军区忙,我尽量早回。】
【维杰森:醒酒汤已经让福伦给你准备好了,头晕就多睡会,记得吃饭。】
上午9:37
【维杰森:睡醒给我打电话。】
上午11:12
【维杰森:醒了吗?】
【维杰森:我临时去一趟北区基地,期间可能听不到电话,有事留言。】
下午14:20
【维杰森:还没起?】
下午15:16
【维杰森:……】
【维杰森:怎么不回消息?】
温逾:“……”
印象里,维杰森这可是头一回给他一次性发这么多消息。
以前明明对他爱搭不理的,还以为是不会打字呢,原来也会啊。
啧……狗Alpha。
最近的一条消息,维杰森是在开播的三分钟后才发给他的,应该是收到了开播提醒,所以才问他为什么不回消息。
温逾看了眼观众列表,维杰森果然在他直播间里。
温逾喝着汤,微烫的液体接触到他唇角伤处,引起些许疼痛。
想起来昨晚维杰森趁他喝醉后的种种行为,温逾眯了眯眼,突然有点小情绪。
他故意没回维杰森的消息,放下智脑,懒懒道:“都别问了,就是被狗咬了……今天没心情打游戏,随机观战吧。”
他打开余烬的观战页面,随便点了一局。
水友们根本不关心他播什么,仍旧激烈讨论。
【果然酒后.乱.性了??!】
【宝贝儿,你好野。】
【这是我能听的吗?“狗”指的是谁?不是幺幺零我跟你急!】
【宝贝你是不是宿醉了?昨天在外面喝酒了?多危险啊,Omega要注意人身安全知不知道!】
【@110 @110 @110 幺老师你管不管?!你不管我可要管了!】
“什么酒后乱性?”温逾头疼到表情麻木,慢吞吞道,“我明明是被趁人之危了,现在头疼得都要炸了。”
“我劝你们少喝酒,真的,省得以后追悔莫及。”
“……哦,倒也没你们猜的那么严重,就是有的Alpha太自私自利。我昨天都头晕眼花了,他还一个劲儿烦我,不让我睡觉,但凡我昨天早点睡,现在至于头这么疼?”
弹幕集体沉默了三秒:【……】
【你小子……】
【我无语。】
【我懂,又要开始了是吧,把嘴闭上。】
【恋爱脑,取关。】
【知道你昨晚和110睡了,细节我不想听,带着我的祝福滚。】
温逾视线扫到说他“和110睡了”的弹幕,舔唇道:“别造谣,你才和他睡了。”
他说完这句话没过几秒,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维杰森的声音透过智脑,传入他的耳朵,声线仍旧冷淡,但多了一点柔和:“谁和我睡了?”
温逾:“……”
温逾暂时闭了麦,镜头没关,靠在椅子里小声哔哔:“谁知道。”
维杰森:“军区的事已经解决了,今天我会早点回去。”
温逾:“哦。”
“怎么了?”维杰森询问他,“有起床气?”
温逾不高兴地咂舌:“我有那么无理取闹?”
“嗯,你没有,你只是在直播里说我趁人之危自私自利。”
“难不成我诬陷你了?”
电话那边似乎无言:“你是不是又断片了?昨天到底是我不让你睡,还是你自己不想睡觉一直在闹?”
温逾想了想,只记得维杰森“趁人之危”的片段,理直气壮道:“我闹什么了?”
维杰森冷淡陈述:“很多。比如你不老实睡觉,非要脱我的衣服。”
温逾震惊得差点坐直了。
怕弹幕察觉异样,他又缓缓滑下去:“?”
“不可能……你别瞎编,我脱你衣服干什么?”
“数我身上到底有几道疤。”
“…………”
“我没同意。”维杰森平静地说,“你就咬我。”
“………………”
“我嘴唇破得比你严重,手背和胳膊上也有你的牙印,回去你可以看看。”
温逾对自己酒后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沉默半天,迟疑地问:“我应该没太使劲吧哥哥……那你还疼吗?”
“昨天也你问过我同样的问题。”维杰森有质感的嗓音透过智脑,让人猜不到表情,“我说不疼,你就更用力地咬,还说想看伤疤是因为关心我,让我别不识抬举。”
温逾:“……”
啧,怎么办,好像是他自己会说出来的话。
“除此以外,昨晚凌晨一点,你还让我陪你去地下室拼装机甲。”
“凌晨一点半,你嚷嚷腺体不舒服,把我关到阳台上吹风,让我把身上的信息素味散干净了再进来。”
“凌晨一点四十五,你想去卫生间,但因为害怕不敢去,让我陪你。”
“凌晨两点,你突然想去楼下训练室跑步,还要我教你军式格斗……”
维杰森有条不紊地叙述着。
“直到凌晨三点,我以为你终于老实了,但你每隔十分钟又会起来一次。怕你像上次一样闹出麻烦,所以我一整晚都没敢睡。”
维杰森声音低了些。
“温逾,你比吃奶的小孩还难带。”
温逾:“…………”
温逾小声骂了句“草”,抓着头发,脸颊通红,从没想过自己喝多了是这样的……
这也太特么丢人了。
“怎么?跟我有关的事你全都不记得了?”维杰森声音忽然沉冷了一点,语气有点凉,“宋凭风跟你表白,你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咳咳——”温逾彻底呛住了。
他有点崩溃。
表白那件事,除了他和宋凭风以外,没第三个人知道,只可能是昨晚他喝多了自己抖落出来的。
温逾艰难地抹了把脸,低下头,用额头抵着桌子,不忍面对镜头,气势比刚才弱了不止一星半点,声音闷闷道:“我那不是喝多了吗……”
“但你现在清醒了,还怪我昨天不让你睡。”
“没没没,没这回事……”
温逾含糊其辞,赶紧岔开话题。
“那什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哥哥?我让厨师给你做好吃的。”
“快了。”维杰森不跟他在电话里计较,问他,“你吃饭没有?”
“还没。”
“那就先去吃东西,一觉睡到现在,肠胃会不舒服。其他的事等我回去再说。”
“哦……”
挂了电话,温逾意识到直播还开着。
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舔了下唇,打开麦,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收回前面的话,昨天没人打扰我休息,你们就当没听见吧。”
弹幕打出满屏问号。
【出息???】
【变卦这么快,你男朋友一个电话就把你治服了?】
【妈的,受不了了。】
【被威胁了你就眨眨眼。】
【幺老师好手段啊,帮我问问他什么时候开课。】
【啧,我也要把胸围练到110,然后让Omega对我欲罢不能。】
温逾竖中指:“滚蛋,不是你们想的那回事。”
“不跟你们说了,直播暂停三分钟,我哥哥让我吃饭,我先去弄点吃的。”
温逾耳朵通红,本来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毫不拖泥带水地起身下楼,去告诉厨师帮他煮一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