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驰偏过头说道：“我没有答应你什么。”
此话一出，裴颂的神色变得无比失望，他看着陈文驰，“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你伤害了我的人。”
陈文驰的脸色变得十分狰狞，“什么你的人，现在连你也站在他那边？他陆西程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选择他？！今天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这是裴颂第一次看到陈文驰发怒，从前陈文驰脾气不好，但也没有在裴颂面前展露半分，如今竟是这般痛恨陆西程，连那一点点温柔也不留给他了。
“文驰，你不要这样。”
湿咸的海风里，裴颂的眸子异常温柔，他望着陈文驰，海面反射的微光落在他的眼底，投射出星星点点的光。
他的眼神是那么温柔，让裴颂感到心痛不已，“你不要那么看着我，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满意了没有？”
“文驰，不要这样。”
他重复着这句话，想让陈文驰冷静下来。
海边，余岁被几个保镖压制着，脸色有点苍白。他的深蓝色的头发耷拉下来，仿佛下一秒这人就要跟面条似的软下去，倒地不起。
“陈文驰，你别动他。”
陆西程往前走了两步，揪着裴颂，把人抓到身前，从许泽手里拿了把刀架在裴颂脖子上，“你有人质，我也有人质，你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
“你果然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陆西程，我还真是没看错你。”
陈文驰也不绑着余岁了，因为此时的余岁状态很不好，他的手腕上，第三根黑线即将出现，已经失去了化身能力的他只能任人宰割。
“看到没有？这是余岁，快死了。”
陆西程抓紧了拳头，一双眸子黑沉无比。
“你知道我是怎么给他下诅咒的吗？”陈文驰笑了笑，“其实他一开始找的并不是我，是他哥哥，我还在想，疗养院里找人，我也帮不上忙，都打算走了，谁知道他露出来的那个印记吸引了我的注意。”
陆西程的脸色黑的能滴出水，“你说什么？”
余岁也一脸疑惑。
难怪他脑子里像是失去了什么记忆，原来是这样吗？他一开始找的不是表哥，是陆西程？
陆西程隐忍着，拳头握住，拿着刀的手在颤抖。
陈文驰显得云淡风轻：“你不会伤害裴颂的，我知道。”
这下，陆西程和裴颂，还有余岁都愣住了。
“陈文驰，你！”
裴颂一向温和的眼睛里只剩下怒意，他一把夺过陆西程手中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因为刀非常锋利，很快渗出血珠，在他白皙的脖颈上分外显眼。
“裴颂！”
陈文驰失控叫道，“你敢！”
“我怎么不敢？从你欺骗我的那天起，我就敢。”
裴颂的眼里含着热泪，一滴一滴往下淌，“我不喜欢你了。”
“裴颂，你……”
“你骗我那么久，你骗余岁那是我，你背着我做一些伤害余岁的事情。”
“那你呢？”陈文驰喘着气，仿佛气急了一般，“你就可以一直关心别人不管我的死活了，你的温柔只能是我的！”
随着陈文驰的暴怒，余岁被狠狠一推，他瘦弱的身子直直栽入海里，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就像一块实木落水，眼看着就要沉下去。
陆西程顾不上任何人，径直冲向余岁，“岁岁！”
两人一同倒进海里，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迹。
裴颂愣住：“余岁！”
他也冲过去，只是在半途就被陈文驰勒住腰按在地上，陈文驰恶狠狠道：“你给我站住！不准去找他们，不准去找任何一个人！”
“你干什么？！”裴颂奋力挣扎着，“你放开我！放开我啊陈文驰！你混蛋！”
陈文驰不管裴颂的喊叫，将人抱起在怀里，一把扛起，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好了，不要闹，抱着我，摔了我不管。”
男人的指腹在裴颂的脖颈间划过，眼里流露出一丝心疼，“下次不要这样了。”
“陈文驰！！”
陈文驰抱着人走远，再没管裴颂的喊叫。
海面波涛归于平静，仿佛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
许泽望着海面，有些呆呆的。
“总裁……”
*
余岁醒来的时候感觉脸部湿湿的，有什么东西在不厌其烦地蹭着他的脸颊，惹得他忍不住去打掉，“烦不烦……”
“殿下……”
红尾人鱼无比兴奋，“殿下，您醒了吗？”
“……尼亚？”
余岁眨眨眼，发现自己来到了海底，还是自己家的宫殿里。
“这是怎么回事？”余岁撑起身体，发现自己躺在贝壳床上，周围的泡泡不断从海底沙中升起，形成一连串的气泡链。
“陆西程呢？”
尼亚眯着眼，“谁？”
“陆西程，跟我一起掉进海里的那个。”
“没有看到。”尼亚说。
“什么？！”
余岁大惊，“他也掉下来了，你没发现他？该不是死了吧？”
“殿下这么担心那个人类？尼亚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回您的，尼亚还想问殿下，您的鱼尾怎么不见了？”
红尾人鱼的目光落在余岁的双腿上，眸色黑沉沉的，看不清是什么颜色，“殿下，虽然您这样也好看，但是，尼亚还是更喜欢您有鱼尾的样子。”
毕竟，那样才会显得我们是一个同种族啊，不然，带着这双惹人厌的双腿，尼亚会非常生气。
非常。
尼亚朝余岁笑了笑，“殿下，不说这个了，我们先去找祭司大人帮忙找回鱼尾吧？怎么样。”
“先不要说这个，我还是先找陆西程吧，他是人，长时间不呼吸的话会死的。”
“殿下，我没看到那个人类。”
余岁：“你还骗我！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一听就知道你在说谎！”
“殿下……”
“快告诉我！”
尼亚咬咬牙，“殿下喜欢那个人类？”
“嗯，喜欢，所以可以告诉我了吗？”
“我不会告诉殿下的，因为尼亚也喜欢殿下，不会允许殿下被人抢走。”
“尼亚！”余岁真是实在无奈，你不要这样跟我闹行吗？”
“我没闹！”尼亚忽然压下来，将余岁压在贝壳床上，亲在他的唇角。由于尼亚天生体型庞大，压得余岁不得动弹，只能被强行轻薄。
“你干嘛？！”
“我都说了，我喜欢殿下，有什么不可以？”
“你这混蛋！”
余岁赤红着双眼，“你给我滚啊。”
“只允许那个人类亲？”
“你滚！”
尼亚从他的拳打脚踢下起身，愤恨地回头看了看，最终还是走了。
余岁慌忙起身去找陆西程，由于失去了鱼尾，行动速度较慢，到达宫殿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他很快听到宫殿里有人在说话。
“你是什么人？我似乎在哪看到过你。”
余岁从大门门口往里看，发现是冬塞波在说话。
一排小鱼游过去，冬塞波的面前，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正是陆西程。
他没死？
余岁很是惊喜。
陆西程的周围围了一圈气泡，也许这就是他没死的原因。
太好了。
冬塞波十分有威严，压着陆西程在说话，“你为什么拐走我的儿子？他是我的下一任继承人，你需要被除掉。”
“抱歉，但今天我必须带走他。”
陆西程的声音异常坚定。
他站在大殿中央，气势并不比冬塞波弱。
冬塞波常喜怒不形于色，见他说这话，轻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让你带走我的儿子。”
“凭借我的心脏。”
陆西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说道，“这是我们的证明。”
“什么意思？”冬塞波发出疑问。
余岁躲在暗处，也发出同样的疑问。
陆西程在说什么？
“小时候，小鱼给了我一样东西，他说，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他要我做他的小王后，我拿了。我骗了他，不止鳞片，他交给我的还有一样东西，那是心脏的形状，我现在才知道，那是你们人鱼族的海洋之心，是每一条人鱼生命延续的物件，但他给了我，他告诉我说，等他回去之后再来找他。”
陆西程低头，回忆着，唇边露出一丝笑意，“他告诉我，一定会回来找我，果然，他回来了，却不记得我了。”
“现在，我想把这颗海洋之心还给他。”
陆西程话风一转，“但是，我要他跟我走。”
“你真是可恨。”
“不，是我离不开他，我需要他。”
陆西程的神色真挚，眼里都是温柔。
“我想要他一直陪着我。”
“那是我的儿子。”
冬塞波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我知道，王，所以，我今天是来恳求你的，希望您能把余岁托付给我，我会照顾好您的儿子，您愿意吗？”
这话说得实在诚恳，陆西程的态度不似作假，冬塞波也被打动，可他终究还是个为自己着想的王，也是为整个人鱼族着想的王，卡维尔是他选定的继承人，不可能轻易放他走出亚特兰蒂斯。
似乎是知道冬塞波的顾虑，陆西程又说道，“王，他跟我在一起，不会有任何其他束缚，我会给他绝对的自由，只希望，他能跟我保持着一定的联系。”
余岁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