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落日耀眼夺目，男人站在湿咸的海风里，看着远处的人不停游动着，时不时在水面露出了脑袋。
余岁玩得欢快，没有顾及陆西程的感受。
陆西程站了半晌，找来几个潜水员带他下潜。
北岸市的玫瑰海位于浅海大陆架上，阳光能照到水底，海底鱼群游动，阳光闪烁在各色珊瑚上，衬出妖艳的诡异。
陆西程穿着潜水服下潜至深处，成功找到了正欢快游泳的余岁。
但他没有尾巴，全然靠着人类的双腿在游动。
陆西程游过去，朝他指了指：尾巴呢？
余岁摇摇头，一脸悲哀。
他朝陆西程游过去，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陆西程。
往上一游，拽着陆西程就往海面游去。
谁知意外突生，跟着陆西程下来的几名潜水员忽然往这边游来，并且伴随着某种气势汹汹的感觉，让余岁一下子变得迷惑。
他们在做什么？
下一秒，陆西程忽然像是失去了氧气那般。被抽走呼吸阀，整个人的身体随着水流往下掉落，慢慢地沉入海底。
余岁：！
他马不停蹄地赶去救，但因为双腿赶不上那掉落的速度，竟没办法赶上。
陆西程！
你可千万不要死掉了！
余岁使出吃奶的劲赶过去救陆西程，终于赶在他掉进海沙之前把人救起来。
陆西程，你别死啊。
“陆西程，你活着吗？”
余岁一路游上岸，把人放在岸边拍了拍，谁知这时候心脏一阵疼痛，竟是直接变换真身成了人鱼。
不好！
好巧不巧的，一些人类也正围了过来，恰好围在了陆西程周围，看样子是要来看看陆西程，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余岁只好重新返回海里，生怕被人看到了。
他躲在水里，看着陆西程被人救走，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
但他的鱼尾却发生了剧烈的疼痛，余岁抓起自己的手腕一看，上面出现了一条黑线。
这是什么？
余岁没来得及细看，两眼一昏，直接倒了下去，连带着鱼尾也变成了双腿。
救命啊。
余岁尖叫。
一条人鱼模糊之中朝余岁游来，一把揽住余岁的腰把人带离水中。
得救了。
余岁长呼一口气，看清救他的人正是裴颂。
“是你？”
两人在一片礁石堆附近停下，余岁趴在上面，筋疲力尽，“你怎么救我的，裴医生，你……？”
裴颂的鱼尾巴若隐若现，余岁瞪大了眼睛：“裴医生？！你是人鱼？！”
裴颂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嗯。”
“怎么会呢？”
余岁觉得自己在做梦。
“裴医生，你……”
“听着，余岁，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我的身份，是。”
裴颂话没说完，但他拿出了两本蓝色的书，使用贝壳雕琢而成，上面有蓝色的粉末质感。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人鱼族的史书，记载了我们人鱼族的历史和弱点，您好，卡维尔殿下，我是梅利。”
“你是梅利？”
余岁紧紧皱起眉，大吃一惊，“你真的是梅利大人吗？”
裴颂点点头，皱眉：“怎么了？”
“陈文驰告诉我，他是梅利，我刚来人类世界就是找他的。并且听从他的指挥干了很多事。”
“你说什么？”
刚才还气息温和的裴颂裴医生周身的气场变得冷冽，仿佛能割伤人似的。
“陈文驰他说……”
啪嗒。
一滴眼泪从梅利的眼角滑落，随后是大颗大颗的眼泪，一滴滴全部掉进海里化成珍珠。
余岁吓坏了。
“梅利大人，你怎么了？”
裴颂有点没法挺住，“原来，原来他都知道，他都知道。”
“什么？”
“我需要去核实一些东西，卡维尔殿下，你有没有看到海里的一颗紫色的珠子？”
“紫色的珠子？”
余岁想了想，忽然想到什么，迟疑地问，“你说的是什么珠子？”
“能发光的珠子，那是我丢的。”
“梅利大人……”
余岁惭愧不已，“那颗珠子，我送人了。”
“给谁了？”
“给了，陆西程。”
裴颂：“……”
裴颂试图让自己发现自己听错了，“卡维尔殿下。您拿走珠子的时候没有人告诉您，那是我的吗？”
“……没有。”余岁回想了下，“不过我父王揍了我一顿。”
裴颂：“……”
好的呢。
“梅利大人，你看我的手。”余岁让裴颂看他的手腕，在那里，有一根黑线盘踞在那里，格外骇人。
“这是？”
裴颂瞳孔骤缩，“这不是……”
“是什么？”
“卡维尔殿下，您是否跟人类缔结了誓约？”
“……有。”
余岁的表情一言难尽。
裴颂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跟陈文驰？”
“是的，但是表哥告诉我他已经解除人鱼誓约了。”
“不能，人是没办法和人类缔结誓约的，除非……”
“除非什么？”
裴颂的面色凝重起来，“除非卡维尔的殿下您已经失去了缔结誓约的束缚，也就是说，您少了誓约的必要条件。”
“是什么？”
“您的心。”
“你说什么？你没骗我吧梅利大人，我的心好好的在这里啊。”
“不，您的心早就丢了，丢的不是这颗，而是每条人鱼都会拥有的海洋之心。要治疗这条黑线，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回丢失的海洋之心。”
说完这些，裴颂便离开了，留下余岁一人。
余岁在这里休息了一下，听到裴颂对他的诊断时还非常迷茫，渐渐地明白过来，原来这句话的意思是，余岁少了一颗心。
而那颗心，正巧就是誓约的必要条件之一。
海洋之心？
那是什么？
想到这个东西，余岁的脑海里没什么印象，但却有着一闪而过的记忆，快的让人抓不住。
“奇怪啊。”
余岁心想，“怎么会有不属于我的记忆？”
不对。
陆西程好像说过，以前我跟他有点渊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那是我以前的记忆？
绝对是了。
那会不会海洋之心的消失也跟陆西程有关系？
不得不说，余岁傻了这么久，聪明了这一会儿。
但是现在，陆西程被救走了，该怎么救他呢。
*
这边。
裴颂从上岸起就魂不守舍，一连几天不吃不喝，也不联系任何人，终于在第一十天的时候被人发现。
李书面无表情地传达陈文驰的意思：“老板说让你去见他。”
“在哪？”
裴颂的嗓音低涩，发声艰难。
李书微愣：“在家。”
“带我去。”
他的状态明显不对。
李书多了几分警惕，“你不要对老板不利。”
裴颂笑道：“不会。”
嘴上说不会，裴颂还是在第一时间把一杯热牛奶泼到了陈文驰的昂贵西装上。
“好喝吗？”
陈文驰眸色黑沉：“宝贝儿，你今天真不一样。”
“不要这样说，也不要叫我宝贝儿。”
“怎么了宝贝儿？”
“都说了不要这样叫我！”
裴颂一把扔掉玻璃杯，玻璃杯在地板上摔个粉碎。
陈文驰：“怎么了？”
“你骗我！你一直都骗我！”
裴颂显得那么痛苦，那么不可置信，“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你知道我的身份，你还偷看了我的书。”
陈文驰觉得好笑，“就这事？我给你道歉，你放在桌上的书我不该看。”
“不是这个！”裴颂有点崩溃，“你偷看我们人鱼族的史书，你知道了我的弱点！”
陈文驰沉默良久，“我不会伤害你。”
“我不信！”裴颂第一次这么激动，“你知道吗？现在已经有很多人鱼失踪了，我在地下市场到处看到鱼的鳞片，我要崩溃了。”
“裴颂，”陈文驰握住他的双肩，“我不会伤害你。”
“你已经伤害了。”
裴颂说道。
“我知道你一直在暗中做一些事，如果让我发现，是你在背后捣鬼，我一定一定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说完，裴颂扬长而去。
“裴颂！”
陈文驰叫不住他，拳头捏的很紧。
“该死，还是让他发现了。”
李书在身后递来一张帕子，“老板，牛奶擦擦吧。”
陈文驰没接，只是问：“陆西程死了吗？”
“没有，被余岁救了。”
“这家伙现在变得碍事了。”陈文驰说，“找个机会分开他们，然后解决掉陆西程，我要他死。”
李书：“是。”
“不，不用。”
陈文驰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我有个好主意，既然余岁对陆西程已经不一般，不如，直接让陆西程感受到失去所爱之人的感觉。”
李书打了个寒战，并给自己的哥哥李牧发了消息。
“另外，跟紧裴颂，别让人丢了我可宝贝他。”
李书：“……是。”
*
余岁回掉了自己的出租屋，简单休整之后打算去找陆西程，但没曾想陆西程还在ICU里没出来。
余岁：“……”啥叫ICU？
护士小姐姐简单介绍：“就是重症病房。”
“这样啊。”
余岁很急，很想陆西程快点好，他还要证实一些事情。
“陆西程，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在ICU门口。
余岁接到了李牧的电话。
很久都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了，难道是表哥又要作妖。
没有多想余岁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