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淮昨晚突然离开,把小知吓坏了。

  鹿淮后面给小知打电话道了歉。

  小知是个没心眼的,知道人鹿淮是腿不太舒服,所以先离开,也没多在意。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芸姐的,给你保全工资!”

  鹿淮无声弯了弯唇,看着地面上的大行李箱“我要辞职了。”

  “啊?”小知也惊讶了“为什么?”

  “没什么。”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起,是因为他的胆小,不敢见曾经愧对过的人?

  还是他自卑,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狼狈。

  怎么谈起都是稀碎。

  鹿淮随意道“家里出了事,想回去看看。”

  鹿淮来了沿城四年,和小知做同事三年多,没听说过有什么家人在?

  小知没心眼,鹿淮说了,她就信了。

  “那你会回来么?”

  鹿淮指尖停在木桌上,视线看向窗外“也许吧。”

  他以前听季青临说过,他有个朋友在搞酒店,也就不难猜到,这次资本入沿城发展,应该就是季青临的那个朋友。

  就算不是,遇见季青临,这里已经不能呆了。

  前两天还想着,只要不出意外,能在沿城呆到老,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鹿淮挂了电话,把翻出来的行李箱放在床底。

  因为在甜糕坊上班穿工作服,鹿淮的衣服少得可怜,生活用品也是能活就行,不少都是赠品试用装。

  自己一个人走都行,只是。

  前几天答应过池颂。

  鹿淮当时也是脑袋发热,现在想想,一个有合法监护人的alpha,怎么可能带得走。

  鹿淮叹了口气。

  不管不顾直接走?

  但一想到池颂扑闪的眼睛,鹿淮也狠不下那个心。

  鹿淮跟朝芸提得是这个月直接离职,突然离职且没有确切原因,要扣半个月工资为赔偿。

  但李颖吵着闹着不干,话里话外阴阳怪气。

  “干这个本来本来就要熬夜了,两班倒根本忙不过来了。”

  “这两天烟花秀,客流量本来就高,你走了,我和小知不得当驴干?”

  “宴会的大单子你吃下去了,高工资你拿了,就想走了?好事怎么都你占便宜?”

  鹿淮被说得哑口无言,他没心思反驳,朝芸有意让他留下干完这个月,也没出面调和。

  “好吧。”鹿淮妥协“那就下个月吧。”

  刚好,他可以把池颂的事情解决一下。

  李颖见人答应,上挑的眼睛怎么舍得落下来了,还想说什么,门庭进了个客人。

  “欢迎光临。”李颖挂上职业微笑“请问需要点儿什么?”

  “你好。”来得人穿着最普通的沙滩衬衣,花裤衩,古铜的肤色,嘴角挂着懒洋洋的笑,有些不着调“来点儿茶酥。”

  声音却冷冽如泉。

  活脱脱一个潇洒公子哥。

  李颖咽了咽口水,笑眯了眼“您稍等。”

  鹿淮在里侧些,背对着台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朝芸在跟他说些杂事。

  鹿淮今天没来得及穿工作服,就套了件大白t,因为反复洗过很次,皱巴巴的,还有些起球。

  “听明白了么?”

  鹿淮点点头,侧身准备去后台换衣服。

  “你…"朝芸看出他心情不太好“你明天还休息天吧,不扣你全勤。"黯淡的眸子亮了亮,鹿淮弯了弯唇,露出两个小酒窝“谢谢你,芸姐。”

  丁川状似不经意的瞎看,视线却频频落在里间的背影,等那背影侧过来时。瞳孔缩了缩。

  看着那被风一吹就要飘飞的背影笨拙的行走,丁川拧了拧眉。

  脚……是…有问题?

  “先生,您的糕点好了。”丁川视线落回前台,接过油纸包裹的小方块,下巴往里扬了扬“里面那个员工叫什么?”

  “挺眼生啊,那么小个子,成年了么?”

  李颖笑意盈盈,热情得跟人搭话“他已经是我们店里的老员工了,经常做后厨,所以你没见过,他叫……呃。”

  李颖卡了下,一直瘸子瘸子叫人,一时还想不起他叫什么来着?

  “什么淮?”李颖皱着眉思考“什么淮……来着。”

  “哦,对,他叫鹿淮。不是沿城人,几年前才过来的。”

  丁川离开的时候 还有些不敢相信。

  手滑了好几次才摸起手机,划开锁屏,点开通讯。

  输入好电话号码,指尖愣了愣,才落下去。

  季青临今天上午的飞机回南宁,他现在在国外帮父母管理公司,这次是难得的假期过来帮丁川看沿城的项目。

  在延北美院的咖啡厅还开着,几乎每个月都会抽天假期,从国外飞回来兼职一天半天的,那是季青临关于鹿淮最重要的回忆,他舍不得。

  电话铃声了响了两边,才被接通,季青临声音有些疲倦但仍扬着语调调侃“如果这通电话晚两分钟,我就接不到了,说吧,什么事?”

  “我找到鹿淮了。”

  鹿淮今天是半天班,明天还可以休息,心情不错,拖地都更用力些。

  李颖就没那么快乐了。

  前两天那宴会,她本来也有名额的,结果她那个男朋友吵着闹着要和她看电影。

  不去看就分手。

  简直神经病!!

  李颖和他男朋友拉扯了两年,关系不咸不淡,说不上谈婚论嫁,分了又要死要活。

  比起宴会的工资,让男朋友顺心爆点儿金币,更有诱惑力些。

  下午沿城热,都没什么人出来。

  李颖看了看时间,打了个哈欠“我进去睡会儿,有事叫我。”

  鹿淮嗯了声,低头拧着拖把。

  颤颤巍巍提着水桶去了卫生间,李颖翻了个白眼,自顾的进了屋。

  下午的空闲时间,鹿淮坐在靠窗的位置发呆,这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

  什么都不用想,眼睛都不用眨。

  来了客人,前台几声议论拉回鹿淮的思绪。

  李颖在里间休息,鹿淮只好自己去。

  “先生,您好,需要什么?”

  来得人小声商讨着什么,对着糕点指指点点,犹犹豫豫后选了一盒蛋挞。

  鹿淮包装后递给人。

  这一批客人过了,又紧着来了几个女生。

  一时间络绎不绝。

  鹿淮都有些诧异,在想要不要去里间叫醒李颖,但忙得分不开身。

  最后一批客人送走,鹿淮缓了口气,拇指磨了下食指背,因为不停的折纸包装,手指被摩擦得有些发烫。

  鹿淮仰头看了眼时间3:26。

  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心情又咻的上升。

  鹿淮拖着步子去里间叫了李颖。

  李颖胡乱嗯嗯两声,示意马上,她穿个衣服。

  鹿淮回了前台,今天生意不错,下午的客流量几乎是前几天的一倍。

  落在门外的视线一顿。

  身高袖长一身雪白立领衬衣的男人站在斑马线前,微微仰着头看红绿灯。

  鹿淮盯着他窒了呼吸,喉头不自觉的滑了滑。

  那天在沙滩看得不真切,这次直线距离只有十来米,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让心脏地震得厉害。

  放在柜台上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鹿淮稳了稳呼吸,在察觉到对方视线要转过来的时候,蹲下了身。

  心脏里的氧气被悉数挤了出去,巨大的恐慌又强烈的撕裂着心脏,鹿淮不得不大口大口呼吸,渴望缓解。

  就像是要被溺死的人,眼睁睁得看着水面外的空气,渴望得奋力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