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过和鹿淮循序渐进,等鹿淮足够相信他,对他说出那些隐瞒之后,再说在一起的事情,季青林是一个足够理想清醒的人,他知道任何一段关系开始得不清不楚,结束得就会仓皇。

  鹿淮就像是他发现的一幅绝艳的图,他扣了一点遮挡,就被震撼吸引,内心的欲望促使他去抹开剩下的遮挡。

  但事情和他想得不一样,鹿淮很相信他,会对他倾诉,撒娇,抱怨,说着自己的事用着别人的身份。

  季青临知道鹿淮是害怕,他害怕说开所有,闭环的谎言圈子碎了,他也面目全非,也会一无所有,他没有安全感,一边在渴望,一边又在小心翼翼的隐藏。

  “但鹿淮,一段感情的开始是一个慎重的选择。”季青临看他的目光温柔细流“你要想好,我不是一个好甩开的人。”

  用这样温柔的视线,说这样霸道的话。

  鹿淮心脏跳动快要溺死了。

  “我…”鹿淮动了动唇,小巧的喉结上下滑了滑“我也是。”

  “季老板,我想得很清楚!”

  想要,执着这么久的东西,就在面前,鹿淮反而生出股退缩。

  但季青临温柔又强势不允许他动弹,要字字回答。季青临啊?我…

  真的……要是我男朋友了?

  鹿淮眨着眼消化这件事。

  “鹿淮,我是个bate。”季青临垂下眼,这是无法更变的事实他曾经对性别优势不屑一顾,觉得那些抱怨这种不公的人简直好笑,没分化的18年前,他优秀,万众瞩目,为他的掌声从未间断,听得最多的,也是最高的评价“以后一定会是个alpha。”

  可并未如意,他分化了个普通的bate,他淡然接受了,但这个世界好像不接受,他依旧努力,走上学术顶峰,外界称赞他,敬佩他,享受他卓越能力带来的收益,却也不忘默默说一句“可惜是个bate。”

  他不觉得属性差异会有什么,但他喜欢的人,是生在属性金字塔的omega,和他格格不入。

  “你…”鹿淮蜷了蜷手指“你在担心什么?”

  “或者说,你觉得我在意这个?”他要被气笑了,他生在抑制剂龙头的鹿家,一个致力告诉每一个omega:你们是自由的!为理念的企业他没想到,季青临内里会是这样的古板?

  或者不能说古板,可能季青临遭受过属性歧视,不论从气质,还是言谈,都是刻入骨子里的涵养,和鹿淮见过那些所谓上流圈子的公子完全不一样。

  从法国回来,独居一人,在狭小的巷子开一家普通的咖啡店,季青临一定也遇到过很多人和事。

  鹿淮大着胆子抚上季青临的手“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喜欢的人,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说开的鹿淮格外黏人,全程跟着季青临,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鹿淮就喜欢看季青临收拾。

  现在算名正言顺了,更喜欢了。

  季青临起身去哪儿,只要一动,鹿淮吧唧就连上。

  季青临哭笑不得“这么黏人?”

  温凉的指尖点在人鼻头,轻轻一下,痒痒的。

  鹿淮目前没胆子和人有肢体接触,就闷在人后背上,不说话。

  他是比较黏人,不喜欢一个人待着,甚至不喜欢太过安静的环境,会让他不舒服,心里空落落的,除了画画,他会全身心投入到忘了外界。

  加上他又稀罕人季青临,现在到手了,不得热乎热乎。

  “我去上厕所,你也要跟着么?”他也享受黏人的omega,但也猜到可能是人在不安,打发他去做点儿事转移转移“去,把花插上。”

  鹿淮听得脸一红,呐呐点头,转身走的时候还有些同手同脚。

  醒花倒不难,鹿淮拆了包装清理干净枝根部的花泥,拿了把剪刀斜着剪下去,最后再插入清水里。

  小苍兰上还有几点绿色的小骨朵,说不定还能开花。

  作为衬托的两支迷迭香,鹿淮在调整好角度跟着插进去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一顿。

  对了?季青临发给他的草花束?

  鹿淮捏着细长枝叶出神,没注意到靠近身后的季青临。

  “怎么?”

  “季老板?”鹿淮转过身靠在桌子上,举过面前的迷迭香问“你的草花束呢?”

  鹿淮捏得糙,细小的叶片被捏瘪了。

  季青临没答,从鹿淮身上解救下迷迭香,虚虚拢在手中。

  鹿淮被季青临这一细致举动弄得脸热,四舍五入,他也算株迷迭香。

  本体安全的放在季青临手里,延伸体也被攥在手心。

  鹿淮被领着去了季青临卧室。

  飘窗台上的小桌子,放着那盆花草,鹿淮一眼就看见了迷迭香,枝叶迎风舒展。

  季青临细致的把手里两支放进草花花瓶里,顺带选择了两支快枯的花枝出来。

  “季老板。”鹿淮吧唧黏上季青临,手扣进人掌心,状似随意的问到“季老板,你觉得迷迭香好闻么?”

  季青临没回答,鹿淮催促的扣了扣人掌心。

  “嗯。”季青临眼里尽收小omega的紧张和期待,弯了弯唇“好闻,很喜欢。”

  对omega来说,这是一种非常直白说得上是冒犯的表白了,就好比直接说:我想和你床上交流。

  但季青临不知道,他是个bate。

  他不知道鹿淮的信息素。

  小omega笑得晕乎乎“嘿嘿,我也是。”

  进了季青临的房间,很空,通体米白色,一张床,一个衣柜,没了,简单明了。

  不,飘窗上还有个小榻榻米。

  唯一的点缀就是那盆花草,鹿淮扫了圈空旷的白,他觉得他的用武之地来了。

  不,现在来说,是他朋友的。

  鹿淮刚想和人说,就没忍住打了小小哈欠。

  “困了?”季青临想给人抹抹眼角,但想起干净的手牵着鹿淮,另只手脏了。

  又连着打了个小哈欠,鹿淮惺忪着眼点点头“嗯。”

  今天心脏坐了一路过山车,起伏高潮的,昨晚又翻来覆去一整夜的。

  “睡会吧。”季青临牵着人出门,被乖乖拉着的鹿淮:?

  “不是说…”他还是很肖像季青临那张床的,肯定满是季青临身上的味道。

  “先洗手。”鹿淮:哦。

  季老板还是很爱干净咧。

  鹿淮是真困了,被季青临塞进被窝的时候,眼睛就迷迷瞪瞪了,手还是倔强的拽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