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明月是前身。

  回头成一笑, 清冷几千春。

  ——清.陈曾寿.《临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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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婴刚出生不久便被她的父亲卖给了一位富豪,妻子死后他变得寂寞,于是想在生命的最后几年养一个孩子陪伴自己, 这个女婴小小的, 很可爱, 让他想起自己的女儿。

  他的女儿是观音城第一战场指挥官,强悍伟大,可她为一个男人生了儿子后便死在了婚姻里。

  女婴在富豪的怀里一直大哭着, 富豪将她小心递给护士,护士带她进了急诊室, 这个女婴患有极难治愈的病症,富豪也是才得知,他坐在急诊室外等着。

  滴。

  旁边那间急诊室熄灭了灯, 仿生人送出来一辆手推车,白布下的女性尸体满是生产时流的血,正是那位女婴的母亲。

  几乎是接连的,女婴那间急诊室也灭了灯,母亲生前没有见到自己女儿一眼,如今闭了眼,母女被一起送入了太平间。

  富豪掩面而哭, 他失去了一个可爱的孙女,失去了替代自己女儿的慰藉。

  他已然年迈, 无比悔恨当年那场联姻, 那场联姻让他的女儿生了个儿子, 儿子和她一样患有狂躁症, 她为了救自己的儿子于是给他注射了药剂, 药剂发生变异令观音城出现了怪物, 她的丈夫站出来用权力和武器逼退怪物,并使观音城离开了地面。

  纪成君获得了至高无上的民意与追捧,于是成为三城的第一领袖,他的儿子继承他成为万众瞩目的新贵财阀,天资过人而优越无比。

  这他妈都是假的。

  都是纪成君的谎言,朝衡才没有做错任何事。

  富豪还在大哭,他觉得这不公平,他曾在这间医院送走了自己的女儿,今夜又送走了刚领养的小孙女和小孙女的亲生母亲。

  苦难。

  他活在苦难里,一生信佛一生未做坏事,他的女儿生前为守护观音城几经生死,死后便背上了肮脏的骂名,那些人说是她毁灭了观音城,人类无法回归故土只能在半空存活,多亏纪成君先生倾尽所有才保护了他们,朝衡是该死的。

  “我的女儿……不是、她的错。”

  是神明的错。

  神明没有恩赐于他和他的女儿,那些做了错事的恶徒依旧活得逍遥自由,病毒分明是纪成君拿朝衡的名义进行二次改造与批量注射的,怪物都是他儿子带来的,为什么要把错尽数怪罪给无辜的朝衡。

  朝衡分明是受害者却背负骂名死不瞑目。

  是神明的错,他太过无能。

  富豪撑起昂贵的拐杖,他在秘书的搀扶下离开了医院,在慈悲殿前他停了车,据说慈悲殿曾被一个反社会组织占据,如若深夜闯入便会有割头的风险,富豪不顾部下的劝阻而强硬地选择进入。

  他在长车熄灭时看见那个将孩子卖给他领养的男人在车道上诡异地跳着舞,大雨磅礴里滋长了浓雾,男人被醉酒狂飙的年轻人狠狠撞飞。

  咯吱。

  从腰余下无情碾断,他还活着,双眼被雨水灌溉出了血液,他在朝富豪的车爬来。

  富豪收回视线并不给予任何帮助,长车一路畅通无阻,玫瑰花圃宛若一大片星河缱绻,他慢慢的、颤巍巍地推开了慈悲殿的铜门。

  ——吱呀。

  狐眼雪肤的观音像仁慈垂眼,撞落在地的铃铛在神殿内摇出空灵轻响,拐杖“哒哒”地敲动着地面,眼前的蒲团摆放很乱,似是前一位祷告者跑得匆忙,这般匆忙,想必是菩萨显灵准予了他的愿望。

  富豪蹲下,严谨西装包裹着行之将朽的躯体,他太老了,新时代的高科技也无法延长他的寿命,只是蹲了一会用帕子绅士般将蒲团擦净又摆正,短短两分钟,他再站起就眼前发白,他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动。

  部下没有得到命令于是并未向前,他们眼戴墨镜,双手负在后腰处守门。

  “您身为神明却被蒙蔽了双眼。”

  老人掌心撑着地费力站起,他摸着拐杖,双腿因无力而剧抖,儒雅的脸上喜怒不明,他做了一辈子的上位者,哪怕自言自语都带着极强的感染力,沉稳而低缓:“您躲在神殿里,从不知晓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日月能源尽毁,地磁也在消失,我们被突然诞生的嗜血成性的怪物们驱逐出了故土,我们的后代再也见不到真正的土壤与花束,您的玫瑰园永不枯萎,那是因为您的信徒源源不绝,可您实在太让我们失望了……”

  观音像巍然不动,他并不庞大,立在高台也只有一米七多一点的个子,俊秀冷清又眼含悲悯。

  老人干涩的唇微扯,他轻讽而笑。

  “您并不仁慈,您才是我们苦难的根源。”

  克莱门西还在被狠狠撞着,双腿被禁锢在killing的腰侧,他唇间泄出透亮的水渍,下巴搭在killing的肩上,长发散下来,冷白的脸晕了潮红,他恍惚间听见有信徒在对他诉说什么。

  “您为什么把孩子给丝毫不珍惜生命的家庭,为什么那个品行败坏的男人可以妻女成群,而我好事做尽,老年却落了个形单影只?我的女儿为守护观音城而奉献了生命,我的妻子为拯救被病毒摧毁的观音城而猝死在生化实验室,她们远比您伟大、无私与博爱。”

  老人费力地抬高拐杖,杖头抵着观音像的心脏,语调逐渐带了嘶哑的咳嗽。

  什么、什么意思?

  病毒?

  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也并未赐福于方才那个男人!

  克莱门西闻言,被killing握在指间的脚踝开始挣扎,他正欲说什么可killing捂住了他的嘴。

  killing低哑道:“亲爱的,还是不要出声为妙。”

  克莱门西露出牙,重重地咬了killing的手指。

  手指微松,那物也滑了出来。

  滴答,白袍子已然脏了彻底,水液从袍子尾滴了下来。

  克莱门西身子一晃,足一落地便揪住killing的发尾,“背叛对我而言,是最痛苦的事情了。”

  “killing,你会背叛我吗?”

  “我永远也不会背叛你。”killing亲吻了克莱门西的手腕,手腕上有一串青色佛珠,是他送给克莱门西的初.夜礼物。

  “亲爱的,你还记得这条佛珠吗?这里面有我的一部分意识,我将它送给你了,说明你可以随时监控我的思想。”

  “我对你的爱绝对真诚且永恒。”killing亲了亲眼前那个被他咬出耳孔的冷肉,喃喃道:“克莱门西,我是为你而生的。”

  killing眼底满是深情,而心底却充斥着疯癫。

  【克莱门西,你抛弃了我】

  你怎能轻视我的爱意?

  金色眼珠骤然抬起,看着克莱门西这张脸。

  克莱门西摸着佛珠,肩膀颤抖,良久,他听着老人对他的谩骂而启唇。

  “……killing,我并不知道我的信徒在深陷苦难,自从你来了以后我便被困在慈悲殿,我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克莱门西微微睁大眼,他有些犹豫,可还是说出了自己心底的念头,“是你向我隐瞒了什么吗?”

  killing餍足地舔了舔上牙,他蹲下,将克莱门西踝骨上的红绳重新系好了。

  克莱门西抬足,足尖抵着killing的下巴,薄背无力倚着门,他垂眼,眉间红痣秾艳诡谲,居高临下轻声问道:“killing,你到底是谁?”

  killing眯弯桃花眼,浓睫随疯癫的笑意微颤,鼻尖黑痣在月色下泼洒出阴冷的光感。

  他抬高下巴,克莱门西的足尖因他这个举动而下移到了喉结处。

  “初次见面我就说过,我是您的追求者。”

  killing红薄的下唇有血珠被咬出,他的下唇生得饱满,被血一染格外性感。

  初见与此刻恍若重叠,克莱门西耳边传来同一个男人的声线,不过一个是初见,一个是现在:

  “killing,这是我的名字。”

  “我叫纪岷疆。”

  killing依旧单膝下跪,他指尖抚弄着克莱门西雪白的脚踝,缓缓向上探进了袍子,里面毫无一物,于是他一览无遗,“我该怎么向您介绍呢?嗯……我是这个世界诸位财阀的领导者,也是第二例末世病毒感染者,第一例感染者是我的母亲,殿内那个老头正是我母亲的父亲。”

  “这个世界因为我的诞生而陷入绝望与深渊。”

  他舔着克莱门西那截被凳子划出伤口的小腿,伤口缓缓愈合着,带了痒。

  “但小菩萨,这都是你的错啊,你与我在此欢好沉沦,于是忘记该怎么庇护世人了吗?我真担心你……若是看到殿外的血腥,你这么仁慈,会不会被吓哭?”killing满怀恶意地哄弄。

  慈悲殿的时间被killing篡改过,克莱门西所能感知的一切都被killing掌控着,克莱门西天真地以为这个世界是随他的成长而发展,并非如此,这个世界的主人是killing才对。

  观音城为何在高速发展的冷科技中保留了东方古老文明,因为克莱门西喜欢,所以他才留下的,他掌控着克莱门西的神识把恩运赐给恶人,末世本就需要神明的庇护,于是信徒逐渐增多并怀揣无比的“赤诚”,可信徒并未得到赐福,相反,那些欺辱他们的恶人却一日比一日过得幸福。

  “你不公平。”

  “我们要背叛你。”

  神明再度摇摇欲坠,他永远也无法满足贪得无厌的信徒们,他再度要被信徒抛弃,到那时,他只能依附killing生存。

  这正是killing想要的。

  他有意识的时候便是克莱门西的心脏,自克莱门西将他拿刀尖无情剥离的那日便下定决心要狠狠报复,他最是厌恶克莱门西的信徒,自私、懦弱、阴暗而恶劣,他们看着旁人的好于是心生嫉妒,他们去乞求克莱门西想通过这个方式最快得到自己所嫉妒的一切。

  克莱门西用自己所剩无几的神力为他们赐福,可他们依旧不满足。

  “你不公平。”

  信徒们这样说。

  克莱门西就为了庇护他们而选择将killing剥离了,killing发誓要将一切信徒杀死,他撕裂牢笼后便借由观音城第一财阀的妻子,朝衡的子宫而再度诞生。

  他是杀戮和暴虐的化身,创造一场末世简直轻而易举,人类愈发绝望痛苦与卑劣,killing却因此而愈发强大,唯有克莱门西被他蒙蔽双眼对此一无所知。

  killing的报复就是这样简单,他只是要杀了克莱门西的信徒们,他才不会伤害克莱门西分毫,因为他爱克莱门西,他的爱是忠诚盲目的。

  “为什么要把孩子、把孩子给那些穷人,为什么我一辈子好事做尽,我……我救济穷人,也无法得到一个孩子?”

  “还有我的女儿,为什么要替她那可耻的丈夫与儿子背负骂名?”

  “这不公平。”

  老人活了一百一十三年,财阀世家的掌权者从不该暴露真正的自己,这算是他平生第一次放纵,他愤怒地撕碎儒雅和蔼的外皮,拐杖颤巍巍地将供台上的一切都搅烂。

  哗啦

  哐当。

  所有东西都碎得稀巴烂,手工男士皮鞋踩着尖锐的花瓶碎片,玫瑰花都被碾碎了,汁液将黑漆的鞋底弄得黏糊糊的,贵族哪里受过这种脏呢?

  可他此刻将财阀绅士的外皮剥离了,他不仅不在意,还弯腰,骨骼因为衰老而有些许咯吱的声音,他将脏兮兮的瓷器碎片捏在指间。

  克莱门西嗅到了血腥味,他要出去救那个老人,“killing,你放开我!”

  killing握住克莱门西的手腕迫使人进入自己的怀,他不让克莱门西出去,克莱门西眼前一片漆黑后耳力意外敏锐,他听着那个老人将瓷片刺进咽喉。

  患有肺癌的老人最终没死于疾病,而死于绝望,观音像此时出现了裂痕,那张俊秀的脸上有泪珠滚落。

  克莱门西在痛哭,他为这个老人的丧命在痛哭懊悔,killing因为他的哭泣而无措。

  “killing,我不要你了。”他后退着逃离了这个killing为他而创造的牢笼。

  killing骤然抬头,眼神不明。

  观音像随之崩塌,克莱门西出现在神殿,他踉跄着跪到老人的身边。

  老人还有鼻息,克莱门西划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液滴进老人的嘴,“您、您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我会救您的。”

  老人看着眼前这个长发及地,冷白的皮肤边缘有细致圣光勾勒的菩萨,这位菩萨细眉红痣极为圣洁,可每一寸皮肉都被爱欲玷污了,青紫与红痕让他看起来极为——

  肮脏。

  ——吱呀。

  内里的红门被人从里推开,他看到黑如深渊的狭窄门缝间有只浓金色的眼珠,比最高纯度的金子还要冰冷贵气,竖状的瞳孔中央有道赤红的线,比最凶狠强大的鳄鱼还要可怖。

  “怪、怪物……”老人抬指指向那道门缝,可门缝已然消失像是一场幻觉。

  但克莱门西还在眼前,老人浑浊的眼珠迟钝一晃,他嘴上滴了克莱门西的血,他并没有咽下,而厌恶地看着菩萨:“你身为神明,却恬不知耻地与怪物进行了苟合!你不配为神!”

  “婊、婊子……婊子!”

  门外老人带来的部下闻声赶来,他们也看见了以真身显灵的菩萨。

  以及那凌乱的白袍和脖间齿痕。

  慈悲殿外那个反社会组织在利用今夜这场赤红的大雨进行电缆爆破,当被剪断的电缆落入雨中,地面一切都会被狠狠电击,于是噼里啪啦的火光在月夜下长久闪烁,刺眼无比,那位慈悲殿的领导者是个橘发少年,他手持微型电脑将政府资料黑掉,而意外得知了纪家那位继承者的秘密。

  病毒感染者、携带者与传播者。

  末世的罪魁祸首。

  闪电与电缆的光亮一并轰炸开来,慈悲殿的防御系统被骤然篡改。

  killing,不,是纪岷疆,他收了眼珠上的红线与银蓝长发,脖颈上遍布的乌黑鳞甲也退消,推门而出时是西装革履的人类扮相,他无声站在克莱门西身后,仅仅如此便让朝家那批目中无人的精锐雇佣兵退下了。

  克莱门西神色恍惚跪落在地,他像是被老人临终前满怀厌恶的指责弄崩溃了。

  真可怜。

  红雨依旧下个不停,玫瑰园本来被克莱门西的神力庇护永不枯萎,此刻却被红雨腐蚀成了一大片红绿交织的薄水,在土壤表皮愚笨地往下渗透。

  那位老人,也就是killing的外公已经被朝家人带走了,他们只当老人是忍受不了肺癌而死亡,慈悲殿陷入死寂,徒余雷声轰鸣。

  克莱门西换了件衣裳,又是白色的,他坐在殿外刻满了古老经文的台阶上,阶面随月夜而有金黄的色泽流动,killing站在一旁为他撑起一把红伞。

  “killing,我不想和你谈恋爱了。”克莱门西连生气都是温柔的,可他音色又很冷,这种矛盾像一把温柔刀,漂亮而致命。

  killing开始哭泣,他用的是人类的模样,西装暴徒凶悍俊美的模样,可他半蹲在克莱门西的后背上,开始小声抽噎,“我错了,亲爱的,你别不要我,我不会再欺骗你了,再也不会了。”

  “killing,别再伤害我的信徒了,他们是无辜的。”

  克莱门西还是太过仁慈,他听着killing宛如幼崽的哭泣与撒娇而心软。

  killing乖乖地点头,他是在哭的,可在克莱门西看不见的地方,那双眼珠依旧无情且暴虐。

  “岷疆。”克莱门西一字一顿,像小孩子在牙牙学语,他温柔地重复一遍,“岷疆。”

  killing克制住欺身而上的冲动。

  他听见克莱门西轻声说:“我母亲曾为我起了个名字,叫南桥。”

  “喻南桥。”

  killing心脏骤停。

  克莱门西恢复记忆了,哪怕他此刻知道killing是来报复他的,因为他曾为了庇护世人而将killing抛弃。

  可他依旧选择了原谅,这是他第一次原谅killing,也是最后一次了。

  距离观音城余下有八十五千米的地面开始剧烈摇晃,山洪再度爆发,冲撞开百年前建造的堰坝将地面彻底入侵。

  巨大怪异、恐怖如山海经的怪物们从休眠中猛地睁眼,它们有的盘空而飞,有的探出山洞而开始嘶鸣。

  长墓城率先被它们占领,一时尸山血海人间炼狱,无一人存活。

  婊子?

  那个家伙,说克莱门西是婊子。

  都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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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后,观音城沦陷了,航空警报催促人类逃生,高楼尽数坍塌将人类与仿生人砸压,高科技产物开始剧烈爆炸引来火光冲天,加之红雨肆虐和电缆入水带来的强烈电流,观音城亮如白昼于是每一处的残忍都格外明晰。

  克莱门西真希望此刻盲眼症到来将他的眼珠夺走,他看着自己所庇护的世人们被怪物撕咬逃窜却无能无力,他已经没有神力了,心脏被剥离后本就虚弱的身体大不如前,强大的神力是要有信徒供奉才能维持,可是信徒不要他了。

  因为他无能,因为他不公平,因为他与怪物……苟合。

  那夜在慈悲殿的事还是被泄密了,克莱门西被人类避如蛇蝎,他们放火烧了慈悲殿砸坏了他的观音像,就连他喜爱的玫瑰也无法幸免。

  killing一直将他禁锢起来,他逃离了。

  ——轰!

  一辆银顶跑车撞到了霓虹灯柱,束住六棱宫灯的红绳也断了,砸在车面与泄露的石油开始焚烧。

  killing坐在商贸大厦的最顶层,他在观音城是纪成君的儿子,生来权利滔天是第一财阀,就算他不是末世的创造者也可以平安存活,因为他有钱有势。

  富人总活得久。

  仿生侍从为他送上一杯红酒,赤红的酒液在高脚杯内摇晃,他垂眼,看着地面火光与霓虹灯交织在一起的光景。

  敏锐的视力让他死死盯着克莱门西,克莱门西逃离了他而无处可去,在已然成为废墟的的街道摇摇欲坠,已然病弱濒死。

  他方才费力将一对夫妻从银顶跑车救出,可那两人却尖叫着后退,他们辱骂着克莱门西。

  “滚开,不要碰我,你这个和怪物苟合的贱人!”

  高楼废墟里有阴影无声而来,他们将脆弱的神明捆绑着送上了祭祀台。

  克莱门西在祭祀台上被焚烧,人类杀不死神明,唯有神明自己将神识封锁。

  “南桥!”

  已然迟了。

  killing用怪物形态将已然成为神像的爱人抱在怀里,他双眼全是杀意,一一扫过祭祀台下的“信徒”。

  killing第一次有了名叫后悔的情绪。

  他本来只是想让克莱门西被背叛再度折磨,可克莱门西不愿醒来了。

  killing做了无法挽回的错事。

  为了弥补错事,他动用时间循环让爱人在观音城里无数次欺骗自己。

  欺骗是唯一能杀死killing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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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上界神仙,乘风来往,问我平安。

  ——清.洪亮吉.《木兰花慢·太湖纵眺》

  作者有话说:

  下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