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诸天的仙神菩萨们想要假借着西行之局,借着那身负气运的取经人之种种前往西天求取真经的名义,达成自身之所想所愿且不去说。那想法的好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执行过程就某些方面而言,分明是有了不同。

  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惠岸行者开口,自是面色扭曲的将目光落在了那不断远去,身形走远的三藏法师身上,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道:

  “这样真的好吗,菩萨?”

  “善哉善哉。”

  白衣观音口宣佛号,面目与神情间自是一贯的悲悯柔和,看不出任何过多的情绪。开口,但见这菩萨一本正经再是认真不过道:

  “取经人受我等感召,求取真经踏上路途,这自是再值得欢喜不过的事情,不是吗?”

  但,虽然但是......说好的出胎几杀、满月抛江呢?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家取经人身后跟的是一整支军队啊?想到那改换形貌,效力在李卫公麾下的少年,惠岸行者便不由得有些胃疼。

  更加惠岸行者胃疼的是自己不仅不能阻止,还只能够一条道走到黑,任凭着这一切的发展,甚至是参与到其中,做出遮掩。然而惠岸行者又能够怎么样呢?当然是选择原谅啊。

  面上一派恍然,好似是从白衣观音智慧的言语中得到了开悟,惠岸行者同样是口宣佛号,道是善哉善哉,写过菩萨指点。但菩萨究竟是指点了些什么,谁知道呢?

  三藏法师打马而去,一路西行,于大唐境内非但未曾遭受到任何阻碍,反倒是游山玩水受到热情招待且不去说。这一日,剃成光头穿上袈裟的陈祎终是来到五行山下。

  长安城内,大明宫中,正在批阅奏章的大唐皇帝陛下似有所感,以目光遥遥望过,恰是望向那五指山方向。心随意转,下一瞬间,墨衣袀玄的国灵之身身影走出,于那弹指瞬息里出现在两界山最高处,以那垂落的目光向下望过。

  “您,未知您到来,有失远迎。”

  国灵之身不加遮掩的气机之下,自是有山神、土地现身,控背躬身,再是恭谨与认真不过的对着嬴□□首,小心翼翼的寻求一个疑惑与解答。

  “尔等为何会如此不识趣,竟然将你们的房子,建在了我大唐的土地上呢?”

  两界山下,大军集结,千骑卷平冈。自是有手中陌刀扬起,好大头颅飞出,将沿途里来的贼寇解决的小将面带“委屈”,发出振聋发聩,叫人再是无语不过的疑问。

  “呸,你说得到好听,这本就是我等世世代代居住的地界,你......”

  有血性抑或者说看不清形势,并不知晓所将面对的究竟是何等庞大大物的贼寇首领头脑发昏,本是打算意思意思,做足了一副不畏强权形象,搞出统战价值。未成想下一刻自有唐军手起刀落,叫自己头颅飞出。

  原本未尽的话语,自是再无法有任何吐出。

  一众的唐军们并不曾将任何过多的目光分出,落在那授首的贼寇头领身上。一伙占山为王平日里欺负欺负平民及过往商队的贼寇而已,在那国家队面前,自然是不怎么够看的。

  即便眼前这伙贼寇所遇到的唐军,不过是大军到来之前所派出的斥候小队而已。但凡人的肉眼所不能及,那些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站在嬴政身后的山神土地们,自是可以清楚的感知到,那密密麻麻仿佛是一夜之间从地里长出的唐军,又究竟是何等的恐怖。

  更不必说阳世与阴间的通道似是在隐隐重合,恰如同临水照镜一般,在那属于人间的唐皇军队背面,所属的是早在这大地上消失的图腾和旗帜,是古老帝国再归来,出现在那冥土之中。

  大唐,大秦。叫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馈赠,又究竟是何等样的鬼斧神工,何等样的威严赫赫,不可战胜。

  至少这些山神土地们于嬴政面前,是没有任何动手的心思的。

  甚至于就某种方面而言,恨大唐人,恨不为大唐人,这样的说法在这一众的山神土地之间同样适用。

  东土大唐往西,过两界山,一路向西而去,自是愈发靠近那西天灵山,妖魔之辈便愈是众多。对一众的山神土地来说,同样多有影响。然而灵山太远,大唐太近。如山神土地这等多方受气,多面不讨好,似乎谁来都可以踩上一脚的仙神......

  “这位军爷,您这边请,往这边来,这边走。”

  纵使有着向导带领,可是大军开拨同三藏法师单人匹马,闯荡山林却又有所不同。唐长老所过之地,自是有人因其自东土大唐而来而和颜悦色不说,大军所到之处,同样有不少当地的民众们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你这口汉语说的不错。”

  “军爷您好耳力,好叫军爷知晓,小的祖上便是从中原而来的汉人,为了躲避战乱,流落至此间。心心念念,便是回归故土......”

  于此仙神显世的世界中,两界山往西,虽然原本并不属于大唐的范围。但一路而至那西天灵山之内,却又是处处飘荡着大唐的传说。遑论是在这本就同大唐交界的范围之内。

  因而唐长老骑马在前方开路化缘,风餐露宿向着灵山方向而行且不去提。大唐天兵所到之处,自是有民众来投,有人欢欣鼓舞前来带路等种种。

  至于唐长老上前,将那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孙悟空放出,更是其中应有之意。当然,此猴头却又似乎并非是彼猴头,破开封印的第一时间自是可劲撒欢可劲造,只道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再不必受那牢狱之苦。

  不免叫人因此而生出担忧,怀疑这猴头是否会就此跑远,消失不见。

  于此同时,暗地里,自是有什么跃跃欲试,蠢蠢欲动。只不过刚从五行山下被放出的孙悟空回神,所见到的,自是唐长老那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再温和不过的笑容。

  直叫这猴头目光微闪,心中好似陡然因此而生出一股巨大的危机。

  “师父!”

  这命定的师徒两你来我往之间的试探与交流且不去说,名分定下眼见得眼前这徒儿乖巧伶俐有搞事之姿之后,唐长老拍了孙悟空的肩,开口道:

  “好徒儿,好好干!咱师徒两一路......咳咳,”

  掩唇轻咳,于昔日齐天大圣那不免有几分怀疑人生的目光之下,三藏法师大包大揽,拍着胸膛道:

  “好徒儿只管放心,跟着贫僧干,咱们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将我大唐的恩泽,传递到四方!”

  啊这。

  “师父你不是受观音菩萨点拨,要前往西天,求取真经吗?”

  孙悟空不解且大为震惊,只不过很快的,这唯恐天下不乱的猴头便适应良好的将这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的便宜师父接受。勾了三藏法师的肩,开口道:

  “你这和尚,脾气对俺老孙胃口。这辩经,我不如你。打架,你不如我。要不这样,以后我管你叫师父,你管我我叫大圣。咱俩各论各的,你看怎样?”

  “其实......”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唐长老张了口,似是想要因此而说出些什么。只不过眼见得这猴头龇牙咧嘴,大有一番威胁意味。于是羞涩一笑,点了点头道:

  “好的大圣,你我何时出发?”

  “当然是宜早不宜迟,等俺老孙送师父你上路,去往西天,俺老孙可还要找那玉帝老儿、如来老儿算账!”

  “那我们走?”

  “走!”

  然后不久之后,孙悟空便见那和尚羞涩一笑,露出沙包大的拳头道:

  “施主你如果听不懂大乘佛法的话,贫僧还是略懂一些拳脚的。”

  却是那孙悟空叫三藏法师从五行山下救出,师徒两一路前行,虽未如同原本的剧情一般遭遇劫匪生出争端,可是行至鹰愁涧时,还是有妖龙从水中飞出,将唐长老代步的马匹吞下。

  然后那妖龙便叫那唇红齿白慈眉善目的唐长老握住了尾巴。

  “兀那和尚,你要作甚,速速放开!莫不是要做我盘中餐不成?”

  即便是半夜惊醒,想破脑袋也想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何显露了痕迹,叫区区一个凡人握住了真身的妖龙开口。自是恰如同晴空之中有闷雷作响,足以使人心神震荡,魂魄不稳。

  “妖孽,哪里走!”

  一旁跑出去摘野果的孙悟空下意识加快了脚步,想要将那在自己印象里,再是可怜弱小且无助不过的唐长老救出。然而堪堪至于近前,便见三藏法师以手将妖龙尾巴握住这如此诡异之一幕。

  又听得唐长老那似乎再是不好意思不过的话语落下。于是自觉或不自觉的,孙悟空脚下一个趔趄,慢上了那么几拍。

  然后这猴头便有幸得见,唐长老抡起了拳头,拳拳到肉,对那妖龙做出感化。

  伴随着有经文从三藏法师口中被诵出。正是,“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只觉得似乎是有被CUE到的白衣观音:......

  “哥,别念了,别念了,求你别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