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来的时候,工作人员端着水盆和纸巾上前,示意他们可以简单收拾一下。
师柏火速把白大褂脱下来,顺便也帮佘卫池剔除道具服,刚收拾完,负责人拿着一筐东西找来。
“恭喜各位,各位是我们回魂医院主题第一批触发隐藏boss并通关的顾客,本轮全员打六折,并赠送小礼品。”说完看向师柏二人,“最后通关的两位可以邀请你们一起合影纪念吗?当然,我们会对二位免单。”
负责人打量着两人,外形出众,气质也和他们主题很搭,把照片挂在墙上就是一块招牌。
“抱歉,我们不需要。”
师柏摇头拒绝,把照片挂在鬼屋,怎么想怎么诡异。
负责人有些遗憾地点头,没有勉强,把礼品递过去后就走了。
汪可丹和姜乐是被许一袁两人“杀死”的,游戏如果不触发到隐藏任务已经接近尾声了,所以她们就提前出来了,对其他人后面发生的事很好奇。
师柏也挺好奇,佘卫池怎么成了隐藏大BOSS的。
“其实一开始不是那个角色,后面被不认识的人‘杀死’后,改变身份领到的,这个角色很少被触发,但触发了就很有意思,所以一般都是由玩家担任,负责人提前讲了一些梗概。”佘卫池解释了一遍。
马优达感叹不愧是人气剧本,在手机某个软件上给这个游乐园项目打了个满星。
剧情曲折,场景逼真,想不火都难。
许一袁洗了把脸回来,“那之前的人就没通关的?”
“没有,毕竟人鬼殊途,要么是医生解决鬼,要么是鬼杀死医生。”佘卫池摇摇头,“前后基调完全不一样,所以通关很难。”
姜乐好奇,“那没通关的惩罚是什么啊?”
师柏也想起提到的惩罚和奖励,奖励现在在他们手上,那惩罚呢?
佘卫池难得沉默,半响瞧着工作人员都返回了,“惩罚是,触发隐藏任务的玩家和npc玩家每人两倍票价。”老板没好意思说,这是他刚刚在之前的到店评价里看到的。
众人:“……”
许一袁默默拿出手机帮师柏按了个三星。
…
从刺激区出来后,几人到同样出名的水上乐园玩了一会,出了游乐园已经是傍晚了。
“接下来什么安排啊?”
姜乐从手机里抬头,“回家呀,我妈在问我回不回家吃饭了,要不去市中心吃个饭再回去?”
游乐园的位置略偏,周围的饭馆基本都是小店,卖些零嘴什么的。
段胜北提议:“要不去度假村吃?那里的食堂餐味道很好的,还有外国菜。”
“这度假村还能进去吃饭啊?”
“可以啊,就是价格比顾客贵点,要不你们今天在那住下呗。”段胜北鼓动他们,“今晚咱们可以全员开黑。”
度假村依山而建,其实说是村也不尽然,更像是一个设施完全的乐园,几人在食堂吃完饭后,又被度假村的露营项目吸引。
主办方推出项目必然是做了全线准备的,基本的露营设施和食物水等都能在度假村买到。
这个年纪的青年总是有使不完的精力,在游乐园玩了一天,晚上又背着登山包爬山。
这座山平时也有人夜爬露营,一路上师柏他们遇到不少人。
爬到半腰,师柏打开水壶灌水,“刚刚那个驴友说再有半个小时就到适合搭帐篷的地了。”
段胜北从一开始的兴奋到后面满脸苦涩,“袁袁!快!帮我把背包里的水拿出来,我没力气了。”
许一袁把自己水抛给他,翻个白眼,“缺乏锻炼啊,你看人汪可丹那么瘦都没你这么虚。”
听见叫自己,汪可丹十分贴心地拿出巧克力分享。
“谁!你说谁虚?”段胜北猛地窜起,“老子以前可是怀安猛A!!”
“是是是。”许一袁答应的敷衍。
战争一触即发,两个人又在爬山上杠上了。
佘卫池拿出纸帮人擦汗,师柏收拾好东西后打算继续,刚背上包,肩带被人轻轻勾了一下。
佘卫池压低声音,“累吗?”
师柏揉揉肩膀,“累?还好吧,游乐园里也没费多少体力。”
见他没懂,佘卫池瞥了一眼其他人,马优达正在和姜乐谈论一路上见到有趣植物,没注意到这边,他额头贴上对方后脑勺,“要不要打一针抑制剂,你身上有一点信息素泄露了。”
鼻尖围绕着极淡的茉莉葡萄香,易感期的alpha对空中信息素的捕捉更敏感,别人或许没注意但,但这味道与他而言…很香。
呼吸打在后劲处,酥酥麻麻,一股熟悉的感觉攀上尾椎骨,师柏喉咙紧了一下。那里这两天留下的痕迹还没消退,他早起的时候照镜子,看到腺体又红又肿,还有牙印,贴隔离帖显得欲盖弥彰,所以穿了高领的衣服遮盖。
师柏面无表情地捂住佘卫池的嘴。
“等会到了再打,这么一会儿不会有什么的,我会控制的。”
佘卫池唔唔两声,表示知道了。
师柏松手要走,没两步,衣摆又被拉住了。
又怎么了?
他觉得佘卫池今天有点烦人。
佘卫池捏着他衣服,“额头那么多汗,后背衣裳有没有浸湿。”
其他装备可以现买,但贴身穿的里衣不好买合身的,师柏这身衣服爬山虽然不会行动不便,但多少有点不透气。
密密麻麻的汗珠浸湿布料,贴在后背上,的确不怎么舒服。
师柏早就感觉到了,但他从小到大不是什么娇气的人,平时有点小伤小痛的都不怎么在意,更别提这些了,而且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事就更没必要念叨了。
师柏嘴硬,“还好吧。”
“等会吹风会感冒的。”佘卫池皱眉。
师柏有点无奈,“那咋办?我裸着?”
“有个办法。”
这个办法解释起来麻烦,佘卫池直接动手演示,骨节修长的手挤着背包的缝隙滑进衣服里,两个人因为说话落在队伍最后,此刻后面也没什么人上来,他将里衣往上推,厚实的料子磨过皮肤,全堆积在后心窝上面。
“你干什么?!!”师柏声音拔高。
马优达和姜乐闻声下意识回头看,愣了两秒又默契地扭头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师柏心里瞬间冒出几十句骂人的脏话,忍了忍才没发作。
“这是以前去乡下的时候,一个老婆婆教的土方法,他们那里的小孩儿后背湿了都这样弄,湿衣服不粘在皮肤上才不会感冒。”佘卫池并不在意他的白眼,顺毛撸,“有没有舒服点。”
虽然里衣堆在一起不怎么适应,但后背碰到干爽的布料的确更舒服,这种感觉在对比下尤为明显。
他哼了一声,算是承认。
山是天黑爬的,到营地已经是深夜,不过当看到营地的时候一路上的疲惫都是值得的。
“啊啊啊卧槽啊!”许一袁嚎叫一声,“好累!不过,好美!!”
失去头顶树叶的遮盖,整片天空露了本来面貌。
在城市只能零星见到几颗的星星此刻布满星河,璀璨夺目,又像面包顶上的糖粒,让人想要摘取。
许一袁的感叹得到周围人的一致认同。
“卧槽!兄弟我也觉得!”
“没什么文化,只能说美的牛逼。”
“此等美景,人生乐事啊!我要吟诗一首…”
一群爱好相同的年轻人闲扯打趣,笑声感染着情绪。
时间不早了,师柏他们得先找空地把帐篷搭起来。
几个人动手能力都不错,旁边的驴友看见也会出声指点一下,没多久第一个帐篷就搭建起来了。
有一就有二,很快五个帐篷就围在一起了。
佘卫池和师柏毫无疑问一顶。
许一袁搭的时候把支架弄坏了两根,他怕睡到半夜被埋,挤进了第二宽敞的帐篷-段胜北的。
众人激动讨论星空的时候,师柏悄然躲在帐篷里把里衣换掉,套上一件随便买的宽松T恤。
师柏把衣服放好,顺便观察了一下帐篷内部,帐篷顶上有个方形拉链,露营遇到天气好可以看见星空,就比如今晚,睡觉的时候也能看到头顶的星星。
除此之外,帐篷的隔绝布上除了睡袋和背包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料开布帘出去,“我们要不要去那边的补给站买点东西,看看现在还开着没。”
这边虽然不在度假村的番范围内,但既然推出了活动,主办方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
临走前,师柏找到刚刚好心指导他们的邻居。
对面是一对AO夫妻,很好说话。
“请问这山上有可以洗澡或者擦拭的地方吗?”
在其他山上师柏压根不会问这话,露营一一晚上忍一忍就过去了,但附近这么多商业项目,他觉得可以搏一把。
“小年轻这你就问对人了。”omega热心且话唠,“这山上原本有个公共厕所,之前游客少的时候空了一大块地,后来人多起来就把空余的改成了洗澡房,就在补给站后面几百米…不过那里的热水经常供应不足。”
“你们要是身体好不怕冷的话,可以在补给站买一些自来水拎过去洗。”
得知可以洗澡师柏心里舒坦多了,“好,那我们过去了,谢谢姐。”
“不客气不客气,快去吧。”
虽然在度假村食堂吃了晚饭,但一趟山路下来,肚子早就空了,几人在补给站租了一台炉子,正值假期补给站储备丰富,还买了许多新鲜食材回去。
第二趟去的时候师柏正好听见从澡堂回来的人聊天。
“这澡堂也真是的,洗到一半没热水了,冷死人了。”
“谁不是呢,你起码还有一半热水,我只能到洗手池接冷水洗。”男人骂了一句,“你不知道,当时我只穿了个内裤有多丢人!!”
两人急着回去帐篷取暖,和师柏擦肩而过。
师柏几人脚步顿了一下,片刻后调头往补给站去。
穿着内裤到洗手池接水…太丢人了!
“老板!这里可以买自来水洗澡吗?”许一袁扯着嗓子喊,生怕老板不卖他。
柜台的老板打了个哈欠,“可以,我们这还有烧开的热水,要不?”
“老板发财!多少钱?”
“热水五十块一暖壶,凉水十块。”老板瞟了一眼他们的穿着,轻扬了下眉毛。“暖壶收二十块钱押金,退壶的时候退全额押金。”
众人:“……”
如老板所料,这批年轻人全部选择了热水,于是他大手一挥,每人送了毛巾和小盆,但质量就不好说了。
公共澡堂断了热水后,人少了许多,溪平市刚入秋算不上多冷,但冷水澡还是考验身体素质的,大部分人选择咬咬牙,忍一晚上就好。
几人没等几分钟就有了空位。
营地里的东西不能没有人看着,马优达留守原地,等他们回去了再换他。等候的时候简单商量了一下,许一袁和段胜北两人洗澡动作快,先洗。
两人十分钟就先后出来了。
“那我们先回去了啊。”许一袁把顺手把自己的暖壶灌满凉水,拿给其他人方便勾兑。
师柏把装衣服的塑料袋挂上挂钩,这个公共澡堂建的不错,每一间都有隔断,而且不是塑料板拼装的,是酒店那种实心隔断。
他转身要关门,却发现佘卫池跟了进来,才要说话,后者已经熟稔地关门上锁。
这种氛围,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隔壁隐隐约约传来细碎的流水声,师柏压低声音,“赶紧出去!隔壁还有人呢。”
佘卫池闷声轻笑,权当没听见般伸手摸进他后背,“换衣服了?”
师柏懒得搭理他,犹豫要不要舀一杯凉水泼上去。
到底还是没泼,这个天冻感冒了不容易好。师柏无视佘卫池,转身顾自脱衣服。
佘卫池蹲下把水兑到合适的温度,然后在塑料袋里翻找。
师柏没忍住,拿余光去瞥。
东西被压在衣服下面,佘卫池翻了两下没找到。
他身上光着,隔间就这么点大,站两个人手臂都得贴着。气氛太微妙了,师柏思绪越跑越偏。
该不会是…套子吧。
真服了,什么人啊。
他就说之前在度假村的商店有一段时间佘卫池怎么不见了,原来是去买这个了。
啧,变态。要不还是撵出去算了。
“过来。”佘卫池翻出东西,朝他招手。
“滚!”师柏闭眼,“好好的露营你买这个干嘛!!”
佘卫池拿着抑制剂的手在空中停滞一瞬,表情有一秒的空白,接着反应过来,他强迫他睁眼。
师柏从惊讶到尴尬,最后面无表情,沉默地让佘卫池给他注射。
“你还有事吗?没有就出去吧。”他冷淡如佛道。
佘卫池开始剥自己衣服,“有,洗澡。”
师柏刚想让他出去,温热的水流就从肩膀倾倒而下,一天的疲惫找到缺口,脊背舒服地律动。
…
佘卫池从背后抱着人,视线落在自己的杰作上,师柏后劲处微微一块凸起,原本是不该被啃咬的地方,现在绯红一片,有些肿,还布满数排牙印。
他想起自己情热的时候,alpha的本能很想咬东西,叼着人折腾,醉人的信息素一遍遍覆盖在另一只alpha的腺体上,机械且重复。
罪魁祸首难得良心发现,心疼地吻上腺体。
舌苔在腺体上游走。
…
马优达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推开公共澡堂的大门,今天累了一天,得好好洗洗。
他扫了一圈心中疑惑,人在哪个门,许一袁也不和他说清楚。
“师柏?佘卫池?!”
两米外隔间里,师柏本就紧张有人进来,弓起的腰背在听见熟悉的声音后更是直接缩成一团,他用力抓了一下佘卫池的头发,示意他停止。
草,疯了,要疯了。
师柏靠在墙壁上,撒气般又狠狠揪了一把。
“咳…在。”他声音像笼在雾里,沉闷又别别扭。
为了听清,马优达往前走了两步,“噢噢,你快好了吗?暖壶呢?”
猛烈的刺激总算停下,师柏闭了闭眼,打湿的地方遇风更冷了,他忍不住往垫在背后的外套里缩了几厘。
“右边靠里的位置是空的,暖壶和洗漱用品都放在里面了。”佘卫池吞咽了下唾液,神色淡淡。
这个点基本没人过来洗澡了,进来前他已经把东西放好了。
“真贴心。”马优达念叨一句,转身挤进隔间。
哎,刚刚佘卫池说话的声音怎么和师柏的位置那么近。
马优达脱衣服的时候冷不丁想到这里,片刻后摇摇头,可能两人挨着的吧。
而且,估计这澡堂隔断一般,隔音不好。
…
佘卫池继续没完成的工作。
师柏眼睛烘得热腾腾的,闭上又睁开,视线一遍遍落在下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佘卫池光滑壮硕的臂膀以及肌肉线条。
两个成年的alpha在狭小的空间里,温度上升极快。
师柏两腿晃了晃,小腿绷出漂亮的线条。佘卫池空出另一只手扶住他胯骨。
后面他的感官一时很敏感,一时又无法集中,他听到马优达开门出来,拎着暖壶发出满足的叹息。
接着,他喊道:“卧槽了,你俩怎么还没出来啊。快一个小时了,那点水够你们用的吗?”
…
回去的路上,氛围难得安静,师柏假装低头欣赏路边的花花草草,虽然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可能是想不到他们会那么大胆,所以马优达无知无觉,还在和佘卫池吐槽,“你们怎么洗那么久,我刚在外面都快把路边的草数清楚了。”
佘卫池随便扯了个理由,“本来洗完了,出来的时候我不小心跌了一跤,还把师柏也拉下水了,只能重洗一遍,顺便把带泥的衣服洗了。”
归功于佘卫池平时没什么表情的功劳,他面无表情的撒谎也不容易让人看出差别,丝毫不见心虚,加上从高中到现在,这个人一直都是好学生的形象,容易让人有刻板印象,所以说话也格外有信服力。
师柏:“……”
马优达点点头,山间的路没有铺石子,有地方还带泥,滑倒很正常。
“我说呢你怎么拎着湿外套,等会回去拿火烤一烤吧。”
几人回去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把炉子架好了,刚靠近营地就闻见一股肉香。
刚才没感觉,现在闻到才发觉是真的饿了。
师柏凑过去,“都烤了些什么肉。”
“里脊,鸡中翅,五花肉这些…”段胜北平时在家照顾弟妹,所以手艺很好,“喏,看看还要吃啥,先烤上。”
师柏没客气,到塑料袋里翻出一堆东西,同时帮忙处理着。
马优达撕开酒水的塑封膜,想起什么,“佘卫池,你把衣服拿过来放炉子边烤一下吧,明天早上下山应该挺冷的,不穿外套会感冒。”
师柏记忆里那块黑色布料的部分被拉扯了一下。
“卧槽?!”段胜北叫了一声,“柏哥你串的什么啊!”
师柏闻言低头,一个拳头大小没切片的土豆被他串在铁签子上。
孤零零的,像是在嘲笑他。
“……刚在发呆…算了…等会烤给我吃。”
“…土豆不熟会中毒的。”
“那就地埋了吧。”师柏一脸生无可恋。
周围的人没几个休息的,还有几家也自带了炉子烤肉,空气里全是肉香,许一袁发挥话唠优势,端着盘子到别人那里换了些没买到的食材。
一行人也不管地上干不干净,垫上塑料袋席地而坐,一口肉一口酒就开始侃天侃地,把一起经历过的再拿出来笑一笑,没人陪着的就纯分享。
直到深夜。
累了一天,后半夜师柏已经困的不行了,钻进睡袋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睡袋漏风的位置都被填满,一切都暖洋洋的。
酒水饮料喝多的坏处就是睡觉会被憋醒,师柏睁眼的时候头顶的天还是漆黑的,星空依旧美丽,他在睡袋里滚了两圈,想去厕所又怕吵醒佘卫池。
不过很快有人替他做了决定。
佘卫池没睁眼,手指却在他骨头上按了一下,“睡不着了?”嗓音卷懒。
“没,想去厕所。”
“走吧,我陪你去。”佘卫池作势起身。
“别!”师柏把他按回去,上个厕所还要人陪,整得像小学生一样。
再这样,是不是还得手牵手了?
师柏没按住,佘卫池已经起来了,他打开帐篷拉链,“不是怕黑吗?”
“谁怕黑?我又不是没有手电。”师柏翻了个白眼,跟着走出帐篷。
师柏在水池洗手的时候从镜子里看见佘卫池倚靠在墙边,他愣了两秒,后知后觉发现他只穿了一件薄款长袖,露出的皮肤比平时更白,不知道是不是冻着的缘故。
佘卫池正在看天气预报,听见水声停止刚想转身,手背上突然碰上一片冰凉,紧跟着潮湿的手指挤进指缝。
“冷吗?”他问。
其实还好,他体质比一般人好,不怎么畏寒。
“有点,”佘卫池低眉,“男朋友给暖暖。”
两人原路返回,走到一半的时候远远看见几个人影,却不是往补给站和卫生间的方向。
这么早这些人不睡觉吗?
这么一趟下来,师柏瞌睡醒了大半,他拿出手机看时间,屏幕上横着几个数字,“04:03”。
“这些人这么早就下山啊,看得见路吗?”
佘卫池扭头看他一眼,神色疑惑,“真怀疑你是不是溪平人,这些人是去看日出的。”
师柏在记忆里搜索一圈后,总算想起他朋友圈时不时会多出几张日出的照片,再往下深入,还有因为下雨发牢骚抱怨的人。
不过他并没有留意图片上的文字,所以并不知道具体是哪座山。
“师柏。”佘卫池忽然喊他,他认真地喊这个名字时总带着亲呢,无穷缱绻,“想去看日出吗?”
星星还没散呢。他手里打着手电,映衬下佘卫池眼里也闪着星星,然后叫他去看日出。
“…去。”
片刻后,他梗着脖子,“要不要叫马优达他们?”
他是想和佘卫池一起…只有两个人一起看日出的。
只是把朋友丢下自己去浪漫这种事多少有点缺德,师柏做不来。
“…嗯,叫吧。我们回去叫他们,然后看他们想不想看,想的话一起找地方,然后我们在去另一边等。”
说干就干,两人回到营地把每个帐篷都敲了一遍,然后只问了一句话。
“起床,看日出吗?”
无一例外,只睡了几个小时的其他人都很懵比,被叫醒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在抗拒,前半句没听清,后半句听见了,“看日出吗”。
“看!”
五个没有灵魂的肉体跟着两个还算精神的人在山间小路乱窜。
佘卫池刚在互联网软件上查了一下这座山看日出的好地方,挑挑拣拣下来取了个折中的。
天一点点褪去黑色,灰蒙蒙的。
到地方以后,师柏咳了一下,“这边位置大,让给你们了。”
“哎,你们不一…噢~”许一袁话说到一边变成富含深意的拟声词。
“百年好合啊。”
“永结同心啊。”
“升官发财啊。”
……
师柏念叨着“升官发财”是什么鬼时,倏地撞上佘卫池后背,后者伸手。
师柏秒懂。
行,男朋友继续给暖着。
两人走了以后,段胜北对着汪可丹和许一袁感叹了两句,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还有人没跟上来。
马优达摸摸鼻尖,“…咳咳,你们去吧,我们看看其他地方。”
三人:“……”
“相亲相爱啊。”
“早生贵子啊。”
“额小心路滑。”汪可丹是最有良心的一个。
…
看得见星星的夜晚往往第二天都是晴天,最适合看日出,昨晚浩瀚星空,今天不出意外也是美景。两人走了百来米找到一块视野开阔的地方。
地面经过一夜,有些濡湿,不过谁都没在意这些,随意坐下。
一开始,师柏有点紧张,僵直着背等时间流逝。
放在以前如果有人说让他和一个人傻/逼似的半夜爬起来,然后找一个山口吹冷风等不知道多久能见到,但一天可以看见八百回的太阳冒头,他百分之百会觉得这个人有病。
但现在,和佘卫池,他觉得有点浪漫。
等着等着不知道谁先起头,两人完全沉浸在聊天的氛围中。
“别说了,我还有一个演讲PPT,几个word也没弄。”师柏苦着脸,觉得这大学比高中学业都累,起码他以前出去玩绝对不会想起作业这回事。“回去还要拍小组视频!”
似乎每个大学生小组里都有一个不怎么配合工作的同学。
无论是多好的学校。
大学打架的后果可比高中严重多了,而且现在师柏已经收敛了。
“你就没点要忙的?”虽然知道佘卫池所有事,他还是不死心要问一遍。
“好像没…”佘卫池话锋一转,“嗯,有两个汇报。”
“然后准备下一年的证书考试,比赛,演讲什么的。”
师柏接过话,“我也差不多吧…不行我再玩两天,过段时间再准备。这么一说大学的日子也挺快的,都快把计划安排到毕业了。”
天越来越亮,月亮的存在感减弱,地平线的存在逐渐变得清晰。
佘卫池问他,“那你毕业什么计划?”
师柏等出困意,打了个哈欠,“嗯…就那样吧。找个警局实习,看看我爸妈这边有没有什么按头的打算。”
“我呢?”
“什么我呢?”他疑惑。
佘卫池眉宇淡下来,不怎么高兴的模样,“我怎么没在你的计划里。”
“草啊。”师柏笑了,“刚刚不是在聊职业规划吗?你又不是我职业路上的‘明灯’和‘垫脚石’。”他顿了顿,“你在更重要的规划里。”
佘卫池浅笑,“说来听听。”
“说来听听?我求着你听了?!你怎么不说你的。”师柏炸了一下,半响过后,“你在我人生的规划里。
二十岁该奋斗的时候,我们一起努力,虽然不缺衣少食吧但自己打拼的更爽。三十岁日子有起色的时候,我们偶尔出去度度蜜月,工作顺利。四十岁的时候嘛,这个还没想好,感觉是中年人了。”
“五十岁我应该早不跑外勤了,坐久了办公室下班一起去菜市场逛逛。六十岁退休了叫上马优达他们几个,几个老头老太太在乡下?公园?或者那时候有更先进的地方遛弯。”
他说了一大堆不着边际的话,和很多人一样的人生,普普通通又有滋有味。
佘卫池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柔软,这些场景明明以各种形式在他脑海里上演了无数遍,略有差别的,完全不同的,但等师柏一句一句把未来说出来那些画面却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未来,他们两个人的未来。
“那你呢…”
“哇哇哇!!呜呼!!太值了!”寂静的山峦突然被点燃,从不同角落爆发出欢呼。
“靠!!”
师柏猛地抬头,山那头的地平线不知道什么时候铺满了金灿灿一片,像汪洋河流,在他抬眼的瞬间,清晨的第一抹金黄冒头,彻底点亮天空。
真的很美,哪怕他在山口吹了半个小时的冷风,哪怕他困得要死。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总会想干点什么,说点什么。
师柏畅快地喊,“佘卫池!我爱你!”
不轻不重,惊飞了几只枝头鸟儿。
佘卫池同样欣赏着世界的地平线,温声回应,“我听到了。”
日出的第一缕阳光到太阳完全现身只有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只不过肩膀紧紧靠着,手也牢牢握着。
火红的圆环挂在天际,圆润饱满。
“师柏。”
“嗯?”他还沉浸在大自然带来的震撼中,下意识应了一声。
眼前倏地模糊了一下,恢复清晰时佘卫池两指出现在面前,指缝夹着太阳,而和太阳的圆弧划上等号的是一枚戒指。
戒指…
等等…戒指!!
师柏盯着那枚自带打光的银色指环,脸上多重神色飘过,有茫然有无措,有震惊有怀疑,最后聚在脸上打架,变得面无表情。
“这是什么?”他听见自己机械发问。
他在问什么屁话!
“戒指,准确来说是求婚戒指。”佘卫池跟着太阳移动,动作有点滑稽好笑。
“刚刚不是还少了我的规划吗?我现在说吧。”
“我构想了很多种生活方式,浪漫的,唯美的,不过这些在听到你的简述后又变了,它们一点点变成一个模样。”佘卫池笑了声,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不过这个计划还缺少了一环,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那就是求婚。”
末尾两个字砸在师柏耳朵,似有千斤重,没一会儿就砸得通红,他转移视线偏头,却正好撞上那双眸子。
明明只是一双眼睛而已,就比别人亮一点、大一点、好看一点,他却死活掰不开视线,像被掐住了脖颈。
“师柏,从认识你到现在,我一直都是感情里幸运的那一个,可能是我太贪心了,我想一直幸运下去。”
太阳升起,阳光洒在山间树木上,佘卫池收回手单膝跪地,离开光源师柏这才看清戒指的面貌。
“我们会遇到更多的风景,以后人生的风景我们一起看。
你愿意答应我的求婚,成为彼此最重要的人吗?携手共济,恩爱相伴,白头到老不相离。”
师柏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在空中停滞了一会,然后戳了一下佘卫池掌心的戒指。
“你拿戒指的方式错了。”
佘卫池表情罕见的空白又茫然。
“不过我很喜欢,我收下了。”在前者紧急调整之前,师柏指尖勾起戒指,单手自己戴上。
佘卫池看着修长的手指带上一个圆环,胸膛涨的厉害,心跳迅速攀高,师柏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比求婚的任何过程都让人紧张。
极大的满足感让alpha要原地充血爆炸。
他短暂地闭眼,牵过手吻在戴戒指的手上,然后是戴着红绳的腕骨,接着是唇。
两个人都吻的很激烈。他们太激动了,刚刚确定了一件人生中的大事,只能通过接吻来宣泄。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唇齿再度有了距离,师柏蹭过嘴角,“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我本来想毕业之后的…你的戒指我以后再给你,行吗?”
“人都是我的了,戒指无所谓。”佘卫池附耳低语,“其实,晚上你给我带的时候也可以算求婚。”
“嘶!!”他嘴唇被狠狠咬了一下。
“…早就在想了。之前我爸问过我打算,本来以为能忍住的,可惜还是想早点确定。”
“那你一直把戒指带在身上?”师柏是个识货的,手上这枚戒指什么份量他一眼瞧出,不是路上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
定制款,款式简简单单没有多余雕饰却一眼就认出信息,蛇形环状,中间一颗滴血的钻石,像蛇头的眼睛。alpha的占有欲很明显。
找材赶工,怎么说也得三个月。
“嗯,我在等哪个时间最合适,求婚你最容易答应。”佘卫池嘴唇又贴了他的。
“运气挺好,等到了。”
…
师柏整理接吻时抓乱的衣服,“走吧,回去收拾一下准备下山了,等会热起来不好下山。”
他们待的地方有一节没有石板路,有点滑脚,佘卫池紧紧拽着他,避免滑倒。
“啷!啪嗒!”
什么东西?
好像是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是路过的游客?
师柏余光瞥去,看见一角熟悉的背包。
“许一袁!!马优达!!!跑什么?!你们偷听?!”
许一袁一脚踩在青苔上差点摔个狗吃屎,也不敢乱动了,和其他人僵在原地。
师柏拐弯出来,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全员都在这儿了,跟特么聚会一样。
“都是误会…”段胜北弱声。
他咬牙切齿,“好样的!!来多久了?”
“没太久没太久,就刚刚。”
“刚刚?!!”
“…看完日出就来了。”
他们本来是想叫他俩一起回去的,却不想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那可是求婚现场啊!
还是师柏和佘卫池的!
几人和道德素质做了三秒钟的斗争,然后一致被好奇压垮,留在后面偷听。
许一袁觉得哪怕是被师柏发现了揍一顿也很值。
本来可以圆满撤退的,只是这路实在不好走,他晃了一下,背包里的水瓶跌了出来。
师柏捏紧拳头,考虑先收拾谁比较好。
是单独揍还是群殴好。
许一袁急中生智,“我们拍了视频!!”
自投罗网?!师柏瞪大了眼,这是挑衅吗?
“多么珍贵的影像啊,求婚现场怎么能没有记录呢,几十年后靠什么回忆这段美好过往啊!无手抖,全程高清保证看不出来是…额其他视角拍摄。”
师柏忍了,转而收缴许一袁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