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上高三的日子简直和以前的高中生活完全不一样,每天机械地重复一件事,那就是学习和复习。

  自从校庆天台和佘卫池谈过之后,师柏仔细想过这个问题,感动是真的,感悟也是真的,但究竟要选择怎样的道路还得他深思熟虑想想。

  他想了一个假期,时不时拉着佘卫池到街上看人来人往,看每个人步履匆匆干着什么。

  某次水果摊大爷被偷了东西,他下意识要去帮忙,跑了两步,逮住小偷时忽然觉得佘卫池看人很准。

  升高三的时候他妈找他谈过这个问题,留在国内还是出国进修,留在国内就得加倍努力,他们不希望用需要捐东西的方式把他送进什么学校,出国则要学习相应的金融专业,不能再混日子了。

  师柏开口就是我想当警察,把裴瑜和师房幸吓得一愣。

  之前和他妈谈心的时候师柏并没有把佘卫池为他做的那些事全然告知。

  这次,他把自己的想法和佘卫池的意见全拎了出来说。

  听完师柏的长篇大论后,裴瑜和师房幸两夫妻难得陷入沉默,家庭氛围一下子安静不少。

  意识到孩子对未来有自己的认知了,裴瑜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两夫妻也不再避讳,当着师柏的面谈论职业规划。

  作为长辈他们自然看得比师柏要长远,大事上不能只考虑一腔热血,还有从业后的职业发展,可能遇到的问题等。

  好在家里是有这方面条件的,尤其是师柏的爷爷辈。除了子承父业,走这条路是师家父母乐意看见的。

  裴瑜越分析越觉得警察是上佳选择,之前师柏没透露这方面意向,她也就不敢研究,现在仔细分析下来这是完全符合师柏状况的。

  这么看来佘卫池那孩子是真不错,连这个都能考虑到。

  裴瑜在心里重重给佘卫池记上一笔。

  在学校的日子,师柏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偶尔挤出时间上网吧打游戏放松放松,缓解一下精神疲劳。

  佘卫池的成绩趋于稳定,整整一个高三都是一个让人叹为观止的成绩,无论是月考,联考,还是大考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高二时时不时和第三四五竞争的情况再也没有过。

  直让师柏瞪傻了狮子眼。

  虽然两个人复合了,但该认真的时候从未逾矩,佘卫池勒令师柏背单词和长句时比老师都严厉。

  这对小情侣程枫的重点关注对象,他背地里站在窗户外偷袭过多次,几乎每一次两人都无比认真地在纸上写写画画,连触碰都很少,唯一变化的只有翻开的书页,从语文到英语,再从数学到物理。

  师柏经常解完卷子最后一道大题才发觉程枫站在窗口,被发现的程枫一本正经地转身走上讲台,开始守晚自习,每每这个时候师柏才会短暂地放开桌下和佘卫池牵着的手。

  下晚自习回寝室,两人也没闲着,抓紧时间复习。

  虽然师柏的成绩在逐步上涨,够得上一部分学校线了,但分数这个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能选择的学校才会更多。

  学到关灯的时候,周遭一片寂静,高三了周围寝室的学生也不闹腾了。黑暗里,师柏才会抓着佘卫池急急地接吻,拥抱。

  得空的周末晚上,接吻和拥抱才会进一步发展,佘卫池的手游走在被衣料覆盖的皮肤,带起阵阵涟漪,关上门窗信息素肆无忌惮地飘扬。

  高强度的学习压力下,这点点触碰都足以叫师柏眼眶通红。难得的机会,佘卫池没有半点放过他的意思,从唇到脸,再一寸寸向下,是锁骨和胸膛,最后是散发致命香味的腺体。

  修长的手指探进裤腰的时候,师柏常常像热水浇灌的大虾,弓起腰背,整个人也红的不像话。

  等到佘卫池抬手摸索纸巾的时候他才松开牙关,压抑又急促地喘息。

  然后轮到他帮助热心同学佘卫池。

  到了高三下学期师柏的成绩有了质的提升。

  正常时候老师在台上讲的题目主要不超纲太过,他都能听懂。

  有时候还能顺带给被高考逼疯的许一袁同学讲讲课。

  临近考试的前一周,学校基本再不会给学生压力了,连老师都会适当劝同学们玩一玩,找个公园溜达放松什么的,不要紧绷着神经。

  作为高三下学期唯一的一个完整周末,师柏非常期待,但期待的同时还有点小迷茫。

  不为别的,佘卫池的生日又快到了,他上一个生日师柏记得很深刻,所以在百忙的复习中也记起这件事。

  佘卫池的生日是高考那几天,他父母是打算避开高考的时间,延后或提前过,最好的日子就是金榜题名的时候过生日,喜上加喜。

  不过学校通知放了假期,佘卫池想提前过,正好邀几个朋友一起聚一聚,作为高考前的放松。

  学业紧张,师柏压根就没想起过礼物这回事。

  虽然佘卫池说了不用他准备,但一想到上次他过生日,佘卫池包了一个花圃,从外地转种了一颗和他年纪一般大的柏树以及各种各样的花,他就不心安。

  放学的下午师柏一边等人一边看着天空发呆。

  和风旭日,云卷云舒。

  身边偶尔路过几个高三的朋友,哪怕是放假也一脸苦痛,懒洋洋地和他打招呼。另一边的小吃摊,几个高一的学生正兴高采烈的讨论这次研学会去哪儿。

  时光荏苒,师柏有一瞬间的恍惚,扭过头看着几个学弟学妹垂头沉思。

  …

  佘家那边的准备是,等孩子高考完了,身份证上的年级刚好成年,届时的升学宴也是生日宴,同时也是宣布继承人的日子。

  一天下来全是商业社交。

  所以佘卫池想要提前和几个小同学出去聚聚他们是同意的,全当考前放松了。

  不过到底是要高考了,就算是玩,准高考选手们都收敛着。

  下午的计划是去游乐园。

  园区里,师柏心痒难耐地看着天空的大摆锤,身边几个人齐齐后退,难得那么整齐过。

  段胜北说:“明天早上我还要背单词,这玩意坐了以后脚沾地得晕一两天。”

  “对,”许一袁无比认同,“我今晚还要写作文呢?”

  “??你卷谁呢?假期不玩满12点?”

  几人转移阵地,这个游乐园最吸引游客的点是一半区域的水上乐园,飞天潜艇,水滑梯,漂流船,人造巨浪…

  然而…他们一个都玩不了。

  水池边,姜乐拉着汪可丹报团取暖,唯恐一点水渍溅在身上。

  姜乐惊恐:“凉水,会感冒的!”

  “考场上要是感冒咳嗽,或者流鼻涕鼻塞可太影响人了。”汪可丹退到台阶上,“要是再有头晕,发烧…”

  “呸呸呸,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姜乐神神叨叨,“坏的全变好,好的跑不了…霉运扫扫开,好运滚滚来…”

  游乐园的另一小半则是人造的地下城景观。

  师柏扫了一眼牌子,[地下溶洞]

  马优达推了一下眼镜,眉目深沉,“这个地同音低不好,这个‘下’字也不好。”

  佘卫池看了一下排队人数,“里面人有点多。”

  师柏:“……”

  最后一个个筛选下来,一行谨慎的高中生玩了第一个项目,旋转木马。

  因为“马到成功”。

  接着是第二个项目,高空摩天轮。

  这个项目比第一个正常多了,起码不用被小朋友围观。

  只是师柏觉得这和“高中”并没有直接关系。

  摩天轮是两人一座,师柏和佘卫池自然而然地坐一个车厢。

  一轮的人全部进入车厢后,摩天轮缓缓启动,师柏没玩过这么安静的游乐园项目,好奇地打量着车厢内部。

  不大的空间,容纳两个人正好,师柏和佘卫池肩并肩挨着,佘卫池正在看窗外是风景。

  师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周遭的建筑一点点被吞噬,随着上升,视野里只剩下湛蓝的天空。

  窗户上的排气孔吹进来细密的风声,师柏沉了一口气,感叹道这种环境让人很放松。

  摩天轮的每一个车厢都会绕过最高点,停在云端里。

  师柏忽然来了兴致,一秒一秒地数着时间,期待最高点的来临。

  前面一个车厢已经绕过最高点了,马上就轮到他们了。车厢一点点挪动,两侧只有白云蓝天,身边只有爱人。

  啪嗒。

  属于师柏和佘卫池的5号厢停在半空。

  每个车厢在最高点都会停留十秒时间。

  师柏俯瞰着这座城市,用以往没有的角度。很美,没有霓虹没有灯光,像蚂蚁一样的人穿梭在大街小巷,车子排队穿行。

  视线移动,看着脚下更能直观的感受到高处。

  师柏心头一动,手探向裤兜。

  最后五秒,佘卫池扯过师柏接吻。唇碰着唇,润热的触感让师柏投入其中。

  等从车厢里出来后,师柏才想起刚刚那么好的气氛浪费掉了。

  傍晚,他们一起去了家口碑好的餐馆吃晚饭。当然,也是口味清淡的菜。

  吃完饭后,众人躺在椅子上看着风卷残云的餐桌,想起一个重要的事。

  蛋糕呢?!

  马优达当即要打电话定一个,被佘卫池拦下。

  他父母定了一个蛋糕,因为不确定吃饭的位置所以地址填的家里。

  马优达撇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六点半,吃完蛋糕回家不算晚。

  说实话,从佘卫池转学来开始就给人的感觉带点神秘,尤其是发生了一系列作为朋友才知道的事后,佘卫池在他们眼里就更有神秘感了。

  一伙人兴致勃勃地喊着要好好参观参观。

  佘卫池在酒店给司机发了信息,出酒店门时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许一袁哇偶了一声,“宾利哎。”

  衡佘山庄外两辆车缓缓滑入,停车的地方距离主屋被一片草坪隔开,佘卫池暂时充当“导游”角色带他们进去,顺便满足同学都参观欲,介绍着草坪的绿植。

  马优达听着那些稀奇古怪的名字,无奈地拍了拍师柏的肩,低声道:“你见过佘卫池父母没有。”

  师柏心里念叨着其他事,压根没注意到这方面,被马优达这么一提醒,他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是他和佘卫池父母的第一次见面。

  师柏一个激灵,瞬间哪哪都不自在了。

  许一袁还没意识到,凑过来加入悄悄话,“佘卫池家好有钱,所以你们是豪门世家,强强联姻吗。”

  师柏:“……”求你闭嘴。

  不过好在今天不算佘卫池真正的生日,佘卫池父母都没有在家。

  餐厅里摆着蛋糕,阿姨提前准备好了餐具。大家一起唱着简单的生日歌,象征性地在佘卫池脸上摸了两下奶油,表示祝福。

  生日歌唱完以后,一群人正正经经坐在餐厅,一板一眼地戳着餐盘里的蛋糕,气氛有种诡异的安静。

  师柏:“…真是够了,要不看电影吧。边看边吃。”

  要他和同龄人在餐厅大眼瞪小眼,怎么想怎么不对。

  许一袁第一个站起来,“看,看什么都行,你们都不说话,我坐在这浑身难受。”

  姜乐闻言直接笑出了声。

  几人商量了一下,一致决定看恐怖片。

  佘卫池家里有小型的观影厅,很适合几个人坐在一起看,恐怖氛围拉满。

  他们选了一部泰国的片子,前面的部分很平常,不怎么恐怖,观影到一半的时候,佘卫池被电话叫出去。

  师柏看着门口的缝隙,弯腰钻出观影厅。

  出门后,他叫住路过的阿姨,“阿姨,麻烦问一下佘卫池的房间在哪里啊。”

  他记得电话里让佘卫池回房间帮忙传文件什么的。

  “噢就在楼上,走廊的第二个房间。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就好。您继续忙吧。”

  师柏顺着楼梯往上,这一层似乎都是卧室,没有阿姨保姆忙碌,很安静。

  “噔噔。”他找到第二个房间。

  房间门没有关,敲门的动作就把门推开了,师柏往里走去,轻声唤了两下,无人应答。

  不在吗?

  还是回去了?

  师柏想了想,点开气泡给佘卫池发去消息。

  [你在哪儿?]

  对面回得很快,像是预知到他不在观影区,反问回来,“我爸书房,你在哪儿?”

  “你卧室。”书房这种地方有时候比卧室更私密,师柏不好过去。“那我出来等你吧。”

  “不用,你随便找个位置坐会儿,或者可以随便逛逛,我一会就过去,等我。”

  师柏收好手机,肆意打量着佘卫池的房间。

  比起佘家其他房间,佘卫池的卧室不怎么大,偏冷色调的整体风格,布局和寝室有点像,一边生活气息很浓,师柏可以想象到佘卫池平时睡在这里的模样。

  另一边摆放了很多架子,一眼扫过全是书本,历史典籍、积分方程、中外名著,还有一些科普类书籍,另外就是和学习相关的用品,测量仪模型什么的。

  师柏感叹真不愧是得第一名的男人,家里全是书。

  旁侧摆了一架钢琴,师柏手欠按了两下琴键,清脆悦耳。再往外则是阳台。

  师柏被学霸震撼到了,打算到阳台外透口气,拉开门的瞬间被眼前的景致钉在原地。

  佘卫池卧室的阳台简直不像阳台,更像是乡下农家小院的院子,这里栽种了很多花还有水果。

  每一种都长得枝繁叶茂,花期不一样的植物,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花开。

  这里的每一种师柏都觉得眼熟。

  有茉莉,有多肉植物,有铃兰,最奇特的是居然有一架葡萄藤,虽然没结果子,仍看得出是有人精心照顾的,还给搭了架子。

  夏天这里乘凉应该很凉快吧。

  师柏被震撼到思绪跑偏。

  他弯腰欣赏着每一种植物,低头嗅嗅又抬手戳戳,末了钻进葡萄架子下。

  他爷爷奶奶退休以后没和孩子一块住,自己到乡下过起了田园生活,打理了几块地,不多,但师柏每次回去都有水果和蔬菜吃。

  院子里就架了几颗葡萄藤,快成熟的时候葡萄有好几种颜色,特别好看,比市场上卖的贵价品种更吸引人。

  师柏时常躺在他爷爷的摇椅上乘凉。

  佘卫池养花种树的爱好和他爷爷这么相似,说不定老了也一样喜欢躺在葡萄架子下面,师柏笑了两下,环视四周找椅子。

  椅子没找到,意外发现葡萄架子后面还有一扇门。

  这位置,应该是放农具和花材的吧。

  正好有盆花的泥有些干了,师柏握上把手推门,想要帮它浇浇水。

  哎!?

  师柏保持着推开阳台门的动作,表情呆愣又茫然。

  里面的确是一个储藏室,但却不是放的农具和肥料,而是…

  门后像另一个世界,空间和佘卫池的卧室一样大小,不同的是这里摆了许多的架子,上面也没有放书和用具。

  师柏被吸引着走进,目光轻轻落在最近的架子上。

  那是一把玩具手/枪,很老土的样式,现在的小孩都不会喜欢的那种,看情况应该是十几年前的东西。

  再往下是几颗悠悠球,款式老旧,部件却很新。

  前面这些师柏还能勉强当作是佘卫池小时候的玩具,储藏在这里,那么后面的东西就不一样了。

  第二个架子,其中一层有篮球和球鞋。

  有纸牌。

  有围棋。

  还有很多,这些物件的错落每一件似乎都是按照小孩的成长顺序摆放,说是用过的东西舍不得丢留作纪念也不对,这里的每一样都很新,像是从包装盒里拿出来就摆在了这里。

  而且很干净整洁,不像是搁置了许久。

  师柏望着前方被遮挡的另一个架子,只觉得那里像有潘多拉的魔盒,吸引着他前往。

  他平时还挺有分寸感的,哪怕是男朋友,第一次见到的东西总要问一句再碰,但现在他实在忍不住了。

  架子摆放如图迷宫入口,形成弯曲,师柏忍着心头的火燎转身。

  背光的位置立着一座沙发,旁边则是最后一个架子,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物件。

  只一眼,师柏就感觉到咽喉被掐住的窒息感,眼前那些东西再熟悉不过了。

  干枯了,被制作成干花的铃兰花束。

  高一的时候,去展览馆参观时马优达调侃时提到的茉莉葡萄香信息素拟味香水。

  还有,谈恋爱时他送给佘卫池的各种小礼物。甚至还有他的笔,不要的习题集,换掉的钥匙扣。

  他拿起被玻璃相框保护的照片,是学校官网上的图片,佘卫池把它们打印了出来。

  里面照片的一角被捏的有些皱巴巴的,是这里唯一旧的东西。

  应该是佘卫池意识到照片要被刮花了后才裱起来的。

  这里放的都是佘卫池拥有但不曾真正拥有的东西。

  师柏在架子的阴暗面伫立良久。

  他想起第一次邀请佘卫池打篮球的时候,佘卫池很熟悉规则,但是完全不会打,混在他们之中十足十的好学生模样。

  其实不是好学生,只能不能去学。

  因为不能被发现的身份,所以没有朋友 没有玩伴,只能封闭自己。外面架子的书只不过是用开麻痹自己的产物罢了。

  师柏倏地明白了点信息,为什么佘卫池的成绩会突然进步,从第三四名稳居第一。

  他在控分。

  没有伙伴和社交的日子,他一直在学习,不分昼夜的学,什么知识都照收不误,小时候游戏产业不发达,佘卫池能消磨时光的东西不多。

  痛苦了学,难过了学,渴望了学,这样的高强度状态下,成绩想不好都难。

  之前维持在第三四,想必也是为了不过于引人注目。

  师柏以前知道佘卫池的十八年很孤独,但等代表孤独的东西真正摆在眼前时,他才切实感受到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师柏机械地从兜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被火光晃了眼才想起这是别人的房间,匆匆要收回。

  “怎么到这儿来了。”身后的声音充满无奈。

  佘卫池看见他两指中的烟,一下子就明白了。

  有时候男朋友太聪明也会很麻烦。

  “想抽就抽吧,这里没易燃物品。”佘卫池温柔地用指腹蹭过师柏的眼尾。

  师柏没动,“佘卫池,你累不累啊。”

  累不累吗?

  累的,很累。

  作为一个正常发育的小孩他也会想要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但是小时候他爸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早早得知他是alpha后,他的神经变得有些敏感。

  哪怕只是很小的事,他爸也不会同意他去做。别的小朋友在一起堆沙子,他只能隔着玻璃窗看。同龄男孩子的枪战游戏就更不可能了。

  后来,父亲把爸送到心理诊所治疗,他生活才宽松点。

  不过,他性子也定形了。加上分化的来临,他自己也会自觉避开人群,在遇到师柏之前他没有一个朋友。

  佘卫池蹭他鼻尖,“以前累,和你在一起就不累了。”

  “草,”师柏推了他一把,很用力,“老子给你讲正经的呢。”

  佘卫池跌在沙发上还不忘伸手扯师柏一把。

  两个人的重量使得沙发凹陷了大片,佘卫池弓起的腰背正好是师柏腹部塌陷的形状。

  这个角度,佘卫池能看到后者露出的尾椎骨两边腰窝。

  按下去手感应该很不错。

  佘卫池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身上的人抖了两抖,很像即将攀登顶峰的时候。

  当然,胳膊狠狠被砸了一拳。

  师柏:“给你讲正经事,你脑子装的都是什么垃圾。”

  “黄色废料。”佘卫池非常坦率。

  对面架子摆放的很多东西都是他偷偷昧下的。

  他不愿也不敢示人的秘密被最爱的人发现,然而师柏却没有任何责怪,还问他累不累。

  佘卫池现在就是架在篝火上的人,胸膛燃着最激烈的火,一触即发。

  但是…

  算了,就一个星期了。

  再忍忍吧。

  有时候佘卫池自己都会怀疑这么憋着会不会憋出病来。

  师柏横他一眼,重重吻下去。

  佘卫池现在是真受不了一点点刺激,这个吻的诱惑实在太大。

  扶在腰上的手猛地一按,上方的人发出呜咽,被佘卫池愉悦接受,接着毫不客气地索取。

  师柏整个人成倒置的半圆,各种骂声都被堵在唇齿之间。

  “呼。”

  佘卫池虽然没吃够,但知道分寸,忍了那么久不在乎这一时,松开了怀里的人。

  “靠!佘卫池你特么…”

  “师柏!佘卫池!你们在里面吗?”马优达和许一袁一齐高喊,声音隔了两道门传进来。

  两人齐齐对视,发现对方皆是把其他人忘在了观影厅。

  师柏高声回应:“在!马上过来。”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衣服,抚平皱巴的衣摆,推门出去。

  “靠,看恐怖片你们自己跑了,太不够意思了吧。”许一袁满脸愤恨。

  天知道,那张鬼脸怼到他面前时他想叫师柏,却发现座位空空如也时有多恐惧。

  师柏回忆起这部电影还是他选的,难得良心发现,“我的锅。”

  马优达余光瞥见两人嘴角,顿时福至心灵,拉住继续要叭叭的好兄弟下楼梯。

  回去时的座次变了一下,一个方向的一辆车,佘卫池临时找会开车的阿姨多开了一辆车出来。

  佘卫池和师柏以及汪可丹一辆车,小姑娘住在小区,这个点人挺多的,到小区门口就让他们回去,但师柏还是坚持把人送上单元楼后才离开。

  出了小区门后,师柏这才发现这个小区周边还挺热闹,有医院,有集市,旁边还有天桥。

  他忽然想起在医院的时候佘卫池很喜欢看着窗外或者楼下发呆。

  师柏:“佘卫池,你那时候在想什么。”

  “在想,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痛苦的人。”佘卫池看着脚下疾驰而过的车流,“有时候心烦了,无法排解的时候就会看看。”

  师柏沉默下来,站在天桥一眼就可以看到人生百态。

  但是…

  师柏道:“佘卫池,巴掌打在脸上,不会只有两巴掌的脸才会痛的,一巴掌也会。苦难不值得比较等级。”

  他说着碰上他的发尾,很心疼,当一个人去比较痛苦的程度时,往往是病态的。

  佘卫池眉眼温柔地牵住他手,“我知道的,苦难不值得比较,人都会感到痛苦。所以,经历挫折时往往要珍惜手里拥有的,才能走出困境。”

  这个世界很奇妙,有天生财富的富贵种,有倒霉透顶的穷人孩子,但没有人会始终如一的幸运。

  富豪可以因为危机而破产,有钱人家的孩子也会面对自然界不可避免的危机。

  若是一味的盯着痛苦看,就会沉溺其中不可自拔,珍惜手里拥有的,紧紧依偎美好,向前看才会自己的广阔风景。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算倒霉,毕竟他衣食无忧,父父和谐,隐忍的日子也能看到尽头。

  况且,他现在找到生命里更珍贵的珍宝了。

  师柏从他话里明白佘卫池没有陷入到低谷情绪里就放心了,调侃,“看不出来你个alpha还挺文艺。”

  佘卫池笑了一下,又凑了上去。

  “礼物呢。”

  师柏:“什么礼物?今天又不是真的生日,要什么礼物啊。”

  佘卫池也不恼,伸手在裤兜按了一下,“那这是什么?”

  师柏啧了下,乖乖掏出来。

  佘卫池看着包装精致小巧的盒子,眼神询问这是什么,要师柏打开,极力使用寿星公的权利。

  指尖用力,两枚正正方方的符纸躺在盒子中央,旁侧是两颗珠子。

  “这是什么?”

  师柏摸鼻子,“昨天去之前那个寺庙求的黄符,保佑金榜题名的。另外那个…之前在山顶的时候求姻缘的寺庙不是没开门吗,我昨天一早就去排队了。开过光的。”

  时间紧急,他来不及准备什么礼物,想来想去,还是这个最应景。

  有始有终嘛。

  佘卫池勾着黄符一角装模作样,“戴哪里?”

  算了,寿星公最大,师柏安慰着自己。他让佘卫池弯腰,黄符绳穿过脑袋,坠在脖颈间,看了两秒,复又伸手勾过衣领往里塞。

  佘卫池抬手,懒洋洋地示意继续。

  师柏好脾气地把珠子上的安装扣打开,挂在手腕的红绳上,细小的红绳叮铃哐啷坠了好几样坠子,每个还不同样式。

  师柏噗嗤一下笑出声。

  “等会再笑,仪式还没完呢。”佘卫池取出盒子里的东西一一给师柏戴上,明明很正常的动作,甚至这些东西属于神圣那一类的,他做起来却有一股说不清的感觉。

  有点暧昧又压制在边界后方,沉积在庄重和严肃之下。

  师柏忽然想起那些婚礼新人,在司仪和宣誓下,包含爱意地交换戒指,亲自给伴侣戴上。

  佘卫池按压着胸口,眼里的波涛不加掩饰,“也算借花献佛了。”

  “师柏。”

  “嗯?”

  佘卫池一贯是连名带姓地叫他,没和别的情侣一样取小名。

  “有些事我想告诉你。”

  师柏看他表情严肃也收起了调笑,“你说。”

  “人天生生下来便依照本能做事,吃喝睡,但随着长大,我们将进食定为三餐,也不会毫无节制的睡眠。人面对愤怒时,会激发出内心最深藏的恶,愤怒、攻击、杀人、但大多数人的选择是…控制,扼制冲动。”

  “本能是可以控制的,我会时时刻刻爱你,时时刻刻控制我alpha的本能。”

  “所以,终身不可标记也好,忍受易感期也好,它和以前的压抑不一样,我自愿沉溺其中,因为有你在身边。我爱你。”

  师柏叹了口气,在阳台房间里那点情绪他以为自己掩饰的挺好,没想到还是给佘卫池看出来了。

  除了心疼这只alpha的过去,他还心疼alpha的未来。

  “佘卫池,我心疼你…”

  佘卫池贴上他,“别心疼我,爱我。”

  标记无关紧要,你的每一声“我爱你”就是对我最好的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