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出了楼梯间,门关上的刹那安梨言突然间觉得空落落的。
明明什么都说了,却有一种从悬崖坠落的失重感,马上就要死了。
心口也开始抽疼的厉害,被刀子戳的千疮百孔的心脏就快不能跳动。
他好像真的要死了。
安梨言不禁问自己,人为什么要谈恋爱,又为什么要喜欢人?
或许开始就错了。
上次他就应该狠心和陆程分手,这样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
他也不会处于被动状态。
挺直腰板往前走,每走一步都觉得沉重。
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说:“赶快回去找陆程,不然就真的失去了。”
“有白月光怎么了?他们在一起又如何,你求求他不要分手。”
“再不济把他关起来,用点手段总能把他留在身边。”
这不是走了林清也的老路?
感情不是妥协,当断则断,不能毫无下限失去自己的尊严。
难道真要等陆程跟他说分手,然后他哭哭啼啼的说不要分手?
这种事安梨言做不出来,他宁愿体面一些,也不要死缠烂打。
身后的门开了又关,很快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陆程快步挡住安梨言的去路,质问安梨言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很冷,像极了现在外面的天气。
每次陆程生气安梨言都怂的想认错,可这次安梨言不怕了。
他的声音比陆程的还要大,“我说分手你难道听不见?”
“还要我重复多少遍?”
安梨言丝毫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大声喊着,“我要和你分手,分手你听不明白吗?”
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安梨言几乎是嘶吼出来,他用尽了全部力气让陆程听的更清楚一些。
如果还听不清楚,那么他只能写给陆程。
陆程额头的青筋暴起,突然间捏住安梨言的腮帮制止住他更难听的话。
“安梨言,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的话给我收回去。”
陆程的声音很严厉,眼神也是凶狠的血丝布满眼球,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孩子。
腮帮被捏住,脸几乎变了形状,陆程把他的脸捏疼了。
大力的挣脱陆程,安梨言咬字很重的说:“我不要你了,你去找你的白月光吧!”
安梨言推开陆程向前走,陆程不给他这个机会,再次用蛮力将安梨言按在墙上。
双手大力的按在肩头,骨头都要被捏碎。
“你再说什么,什么白月光,你给我说清楚?”
被陆程怒视,安梨言不仅不怕反而有些得意,终于不是他一个人生气了
安梨言冷哼,觉得现在的陆程还真是有意思,这是打算让他说出来吗?
“还能是谁?不就是你高中的老相好温时予,你亲过人家忘记了?”
陆程的声音弱了几分,就跟心虚了似的,“你听谁说的,许行简?”
安梨言惊讶了一瞬,暗道陆程怎么知道他认识许行简。
高中时他和何小志都是偷偷摸摸约见许行简,到了大学也很少来往,陆程怎么就知道他们认识?
难道是计算机比赛那次?
这些事安梨言懒得想,陆程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与他无关他也不在乎。
“你学校贴吧很丰富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和温时予接吻的照片至今还在上面挂着,还需要我说什么?”
陆程突然间柔和了几分,不过按着安梨言肩头的手并未松懈,“我和温时予什么都没有,照片都是……。”
安梨言不想听下去,出声打断道:“陆程说这些都没有意思,你当我在乎?”
“陆程我告诉你,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也不想要你的未来,我现在只想离你远远的。”
他的人生已经够烦了,朋友出卖、母亲病重、父亲非亲生,现在就连爱人都是假的。
他就活了个笑话。
推开陆程,安梨言狠心道:“灰姑娘十二点了,魔法消失了,你的梦也该醒了。”
“记住,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耍你,清醒点吧!”
安梨言朝前走,这次陆程没有追上来,安梨言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觉得陆程不会再打扰他了。
是啊,话说的那么难听,陆程怎么可能在追上来,那可就太贱了。
回到病房,安梨言走去窗边不知道自己要看什么。
就这样看了一会儿看到了陆程的身影,他的手臂好似受了伤,一直端着往前走。
接应他的人是温时予,距离远看不清楚长相,不过可以从衣着可以看出来是谁。
温时予穿衣很有个性,像个花蝴蝶。
看着他们远去,安梨言突然间觉得有点酸涩,陆程终究还是和白月光走了。
走了也好,他们本来就是没有交集的平行线,现在回归彼此的生活刚刚好。
*
林清也是后半夜醒的,医生说索性割的不深,不然可就回天乏术。
她脸色苍白嘴唇都是干的,“抱歉宝宝让你担心了。”
安梨言红肿着眼睛,握住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说:“妈,以后不要吓我了,我只有你了。”
“你不是还有陆程?”
“我们分手了,我再也不会见他了。”
听到这里林清也心虚的转了一下头,她没有问分手的原因,而是说:“宝宝咱们出国好不好,我知道很多地方都很适合居住,咱们再也不回来了。”
“好,我都听你的。”
林清也刚醒,安梨言不想让她费神于是劝她好好休息不要说话。
第二天林清也让安梨言去酒店取她的睡衣,她嫌弃病号服太难看,想穿自己的睡衣。
安梨言先是去了酒店拿行李,后来又回家拿充电器。
手机早都没电了,他懒得借充电器,索性就让它没电好了,反正找他的人都没好事。
来到楼下单元门,安梨言脑海里突然间闪过一个念头陆程会不会在楼上?
安梨言自嘲的笑了笑,陆程怎么可能回来,他早都走了。
上了电梯,电梯门合上又打开,安梨言看见了何小志。
这才几天没见何小志沧桑了好多,胡子都长了。
平时他可爱臭美了,不会容忍自己这么邋遢。
安梨言态度冷淡并不想和何小志说话,“你怎么来了?”
后来许行简给安梨言打过一次电话,说学校查出来是何小志的账号发的帖子。
也就是说曝光床照的事是何小志干的。
也就是手机没电了,不然他非的臭骂何小志一顿,做兄弟怎么可以害他?
不,应该打他一顿。
许行简替何小志求情,不要告他,如果真的要追究下去,何小志会坐牢。
这件事很恶劣,严重影响到了学校的名誉,涉事的人都要受到处罚,这里面何小志处罚最重被学校开除。
安梨言和陆程被记过,陆程也失去了出国名额和校庆学生代表。
这些都是许行简说的,安梨言一直没有联系辅导员李娜,觉得烦。
何小志抹了把脸,说:“阿言,对不起。”
何小志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没了下文,好似真的觉得很抱歉。
安梨言没忍住挥了一拳,何小志没有躲,挨了这一拳。
打了还不解气,安梨言气道:“我一直拿你当哥哥,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坑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恨陆程还是恨我?”
“何小志,咱们从小就认识,一起打架、一起挨揍、一起逃学,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坑我?”
何小志的嘴角流出鲜血,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面露痛苦的说:“阿言这事是我对不起你,你就恨我吧!”
安梨言仿佛不认识眼前的何小志,他还记得当初他挨打时,何小志第一个站出来和他一起挨打。
那会儿的何小志说,“是兄弟就要一起挨揍,我分一拳,你就少挨一脚。”
当初确实被这句话感动到。
时过境迁,不知不觉发生了好多改变,当初那个站出来保护他的人,如今成了坑害他的刽子手。
安梨言吸了吸鼻子,道:“说吧,照片哪里来的?”
照片这个事成了死局,安梨言怎么想都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弄到的。
照片上的人确实是他和陆程,不存在P图痕迹,也就是说都是真的。
可他想不明白何小志怎么有机会拍到照片。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藏了摄像头,可这不是何小志的风格,他不会做如此卑鄙的事情,张口找安梨言要照片倒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何小志张了张嘴好似有话要说,但很快他又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阿言,我要走了,我这次来是和你道别的,再见。”
“还有离许行简远点,他变了。”
何小志走了,安梨言独自进了房门,他还是没有说照片是哪里来的。
这仿佛成了死局。
走进家里,安梨言发现陆程的生活用品不知道什么时候取走了,就连牙刷都没能留下。
走进卧室,衣柜里属于陆程的衣服空了,床上放着一双手套,那是安梨言花五十块的稿费送给他的礼物。
那会儿陆程说会戴一辈子,骗子,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什么一辈子都只是空话算不得数。
越看手套越刺眼,安梨言发疯似的撕扯起来,明明只是五十块钱的垃圾手套,质量却出奇的好,怎么都扯不坏。
终于撕成两节安梨言还觉不解气,他踹翻垃圾桶,砸着房间里的一切。
这里有陆程的痕迹,那里有陆程的味道,怎么都是他?
赶紧滚那!
“都他妈的给我滚,我谁都不需要。”
“一个做了亏心事躲债,一个跟白月光双宿双栖,都不是好玩意。”
看见陆程买的闹钟,安梨言使劲儿摔了出去,闹钟在空中飞了一下,砸在了何小志送的画上。
画框脱落,摔在地上。
安梨言再也忍不住情绪开始崩溃,蹲下去敲打着脑袋。
“他竟然跟温时予走了,他怎么就不哄哄我,他在坚持坚持没准我就心软了。”
“陆程,你他妈为什么不哄我,我说难听话你就走,你根本就不爱我。”
“对,他根本就不爱我。”
“他不爱我。”
发泄完情绪,安梨言收拾好心情准备去医院。
踩着一地狼藉,安梨言向门外走去,经过画框的时候,他看见画框里露出一点黑色的线。
疑惑走过去,翻开画框小巧的摄像头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