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的酒吧有很多附近大学生做兼职,受伤的不一定是陆程。
脑子这么想着,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往前跑,他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设定好了程序,中途不能做任何改变,只能到达目的地才会停下来。
终点到了,却什么都没有,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里面更是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安梨言粗喘着气,肺吸了太多刺骨的寒气这会儿疼的仿佛要炸了,嗓子也是火烧般难受。
看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安梨言茫然了几秒,怎么没有人?
再次确定头顶的大牌子,他没有找错地方。
安梨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打给陆程确定是不是他。
其实一开始就该这么做,只是他忘记了,这会儿才想起来。
拿着手机安梨言愣愣的想密码是多少来着?
他怎么就想不起来密码了?
手机要怎么解锁?
安梨言如同老年痴呆的老人彻底不会用手机了。
烦躁的抄了一把头发,安梨言气愤的想把手机摔出去,如果一直没办法解锁,就只是一块不中用的板砖,要有何用?
这时身后有人叫他,“言哥,你怎么来了?酒吧今天歇业了,大家都下班了。”
安梨言回身看见小学生背着书包站在那似乎是在等人。
小学生个头不高,带着厚重的口罩把脸捂的严严实实,要不是声音没变,安梨言还真认不出来。
“陆程呢?”安梨言不关心酒吧究竟发生什么,此刻他只想知道陆程的下落。
他想见他。
这是一种没办法延迟的情绪,立刻马上是他刻不容缓的急切。
小学生说:“陆哥今天请假了,没上班啊。”
“听我妈说,陆哥发烧在家休息,你没给他打电话吗?”
一句话让安梨言烦乱的心安定下来,受伤的不是陆程,陆程没有受伤。
但紧接着因为小学生的最后一句话心再次揪了起来。
陆程发烧了,怎么回事?
是不是冻感冒了?
安梨言已经开始后悔昨晚为什么不叫陆程上楼。
“谢谢,”安梨言和小学生道谢,走回去开车准备去找陆程。
路上他突然间想起来密码,就算没有密码也可以指纹解锁,这些事他通通想起来了。
给陆程去了电话,电话关机联系不上。
安梨言去了陆程的家那个破旧的胡同,胡同里很安静,只有他走路的声音。
透过老旧的玻璃,安梨言确定陆程没在家。
不在家又能去哪里?
他不是生病了吗?
安梨言第一次觉得现代社会也有茫然无措的时候,明明人人都有手机,他却联系不上陆程。
在外面等了一个小时,安梨言冻的直打哆嗦,一个小时都这么难熬,陆程又是怎么熬过几个小时的?
陆程太蠢了。
冻的实在是受不了,安梨言走出胡同回到车里打开了暖风。
给陆程留言说想见他,让陆程来他家一趟,这才开车离去。
回到家,电梯打开的刹那,安梨言看见一直联系不上的陆程。
陆程犹如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大狗坐在门口等着主人回家。
他抱着膝盖头窝在臂弯里不知道睡了多久,浑身都是疲惫,仿佛破碎了。
安梨言慢慢走出去,纷乱的心再见到陆程的那一刻开始变得平和。
也是这一刻安梨言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
他舍不得陆程。
这应该就是喜欢吧!
他的喜欢没有何小志那么夸张,但也彻底被陆程牵扯着情绪。
和陆程分手他会难过、陆程受伤他会担心、陆程生病他会心疼。
陆程彻彻底底闯入他的心里,已经离不开了。
安梨言跪在陆程面前,张开双臂将陆程揽入怀里。
他觉得自己应该臭骂陆程一顿,明明给了密码录了指纹,为什么不进去等?
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难道不知道他会心疼吗?
心里生气的想骂人,动作却很轻柔生怕吵醒陆程,他还真是矛盾。
怀里的人紧绷了一下,紧接着睁开眼睛,再确定是安梨言后,陆程回抱着安梨言,下巴垫在他肩头,加重了拥抱的力度。
陆程的声音嗡嗡的,好像一只蚊子,“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可怜巴巴的声音就在耳边,安梨言听清楚了。
就这样抱了一会儿,安梨言抬手摸了摸陆程的额头,这会儿陆程还在发烧,额头都是滚烫的热。
“陆程你在发烧,跟我进去吃药。”
陆程没有动,他拉着安梨言的手问:“阿言,你冷静好了吗?”
陆程的手心都是滚烫的热,快赶上额头的温度。
“等会儿再聊,先进去吃药。”安梨言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
“不,”陆程态度坚决,不依不饶就想知道答案,好似得不到答案,他就不会进去。
恋爱使人变笨,这句话用在陆程身上很合适。
平时陆程聪明又有心机,可到了现在却有些孩子气,有些过于幼稚。
安梨言没办法,捧着陆程的脸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本来要亲嘴的,结果被陆程躲开了。
他不悦拧着眉,陆程解释说:“我感冒了怕传染给你。”
安梨言静静的注视着陆程道:“先吃药,待会在谈,好吗?”
他耐着心思哄人,这次陆程没有拒绝也没有执拗的想要答案,安静乖巧的跟着安梨言进门。
安梨言命令陆程脱衣服去床上躺着,而他则去找退烧药和退热贴。
陆程吃了药也贴了退热贴,人没那么憔悴,就连眼睛都有神了。
安梨言坐在床边问:“手机怎么关机了?”
如果能早点联系上陆程,陆程也不至于等那么久,这个蠢人就知道傻等,就不知道变通一下。
“手机没电了,忘记充电了。”
安梨言有点气,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以后不许在外面等,给我进来听见没有。”
这会儿安梨言有点凶,像是在教育不听话的孩子,陆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饿不饿,想吃什么?”
陆程的表情缓和了不少,没有之前那么伤感,他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说什么都不想吃。
“阿言,你想好了吗?”陆程眼底流露出一丝担忧,还是很想知道答案,仿佛一刻不知道答案,他就没办法安定下来。
陆程此刻就是一个脆弱的小宝宝,安梨言掌控着他的喜怒哀乐。
安梨言爬上床在陆程身边躺下抱着他说:“我想好了。”
有些缘分是命中注定,就算再怎么想改变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心。
安梨言认命了。
“陆程我喜欢你,这次说的是真的。”
安梨言说过很多谎话,不过只有这次他承认了。
将头埋在陆程颈窝,安梨言许诺,“上次我说谎了,我以后不会在说谎了。”
上次的那句喜欢半真半假,为的是留住陆程不让他走。
这次也是为了留住陆程,不过这次安梨言是出于真心,没有一句假话。
开始于谎言,这次安梨言不想说谎了。
假意告白开始,真诚告白收尾,这就是他和陆程的未来。
怀里的人动了动,陆程转身吻着安梨言的额头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假意告白,可我还是沦陷了,安梨言不要离开我,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说着,陆程的吻向下游走,仿佛要证明自己究竟能对安梨言有多好。
安梨言还在震惊中,他知道陆程聪明,应该是把他看穿了,可没想到他一直都知道。
陆程一直知道他在骗他,却还是答应了他。
陆程是真的喜欢他,就算是明知道被骗,也还是心甘情愿上当。
安梨言突然间觉得何小志说的那种喜欢也不是很夸张。
抓住陆程的脑袋,不让他继续下去,安梨言决定做个彻底的坦白,“我和何小志打了个赌,只要追到你他就给我买辆车,然后我就去追你了。”
安梨言越说声音越小,他没有全部坦白,说了一点,留了一点。
不能全部都说,他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说了打赌的事情,安梨言也有赌的成分,怕陆程生气不理他,也怕陆程通过别人知道打赌的事离开他。
不管怎么都是赌,安梨言赌的就是陆程对他的喜欢胜过欺骗。
忐忑不安的注视着陆程,或许是过了几秒钟,也像是过了几分钟,安梨言觉得时间过得好漫长,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一种酷刑。
“你生气了吗?”安梨言更加不安,抓着陆程脑袋的手都在颤抖。
他是真的怕了。
陆程扯开安梨言的双手,语气不好不坏,“我说过我都知道。”
“你态度转变太快,讨厌到表白只隔了几天,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知道你的真心没有几分。”
“安梨言我不在乎这些事,我只要你的心,只要你的心属于我,我便甘之如饴。”
安梨言怔愣住一时之间忘记了言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或许他应该把所有的隐瞒通通说出来。
比如最开始的讨厌是因为发现陆瑾瑜和安辉出轨。
而之所以打赌则是因为想要报复陆瑾瑜。
正犹豫要不要彻底坦白的时候,“软肋”被滚烫的热包裹住。
安梨言茫然回神,看见了陆程的吞咽。
原来发烧的人不止额头热,口腔里也是热的,比平时高了三度,效果却出奇的让人崩溃。
安梨言沉浸在这股滚烫里,已经忘记要说什么。
他想以后再说吧,不必急于一时,反正陆程总会原谅他,不管他做了什么。
*
放纵过后,陆程彻底睡着,安梨言了无睡意拿起手机打开三个人的群聊。
群名叫荆南三剑客,群是何小志建的。
许行简很少说话,几乎都是何小志一个人说单口相声,安梨言偶尔附和。
自从何小志和许行简在一起后,群里都安静了。
【安梨言:我不会报复陆程了,赌约取消,谁都不许再提打赌的事。】
何小志最先冒出来发了几个贼笑的表情包。
【何小志:就知道你不老实,总算承认了。】
【何小志:恭喜脱单,记得请客吃饭。】
【安梨言:那必须请客,时间地点你们定。】
许行简难得冒出来发了一句话让安梨言沉默了很久。
【许行简:你不在乎陆程喜欢过别人吗?】
安梨言知道许行简提的人是谁,那是陆程的白月光。
白月光抛弃他走了,他们分手了。
安梨言想的很明白,既然已经分手那就是过去式,他又扒着不放做什么,这不是折磨自己吗?
【安梨言:管他白月光黑月光,我看上了就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关了手机,安梨言看着陆程熟睡的容颜对自己说:“你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