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梨言心里有点乱,紧张的搓了搓手指,莫名的担心让他呼吸都变快了。
他缓了口气继续往下看。
视频只有几十秒,姜达的带队老师指责陆程动手打人,问他是哪个学校的,要追究责任。
说话带着气,明显是对他很不满。
要不说陆程蠢呢!你是出去比赛的,哪里能动手打人?
平时跟他在一起跟个人精似的,这会儿倒是没什么智商了。
好孩子就要有好孩子的样子,你装什么混蛋?
陆程将野兽般的目光收了起来,淡定的回视带队老师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学校。
带队老师面色一顿,心里也有点气,可能他也没有想到陆程这么淡定。
“你赶紧放开。”
姜达见到自己的老师,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似的,开始告状,“老师,救救我,他要杀人。”
陆程没有为自己狡辩,而是直接卸掉姜达的右臂,退开了。
姜达右臂低垂着,疼得呲牙咧嘴犹如一只待宰杀的年猪。
姜达的手臂脱臼了,老师指责陆程,“你这是故意伤人?”
陆程特自信的说:“我只是在正当防卫,谁能保证他不会再攻击我?”
视频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之后又是怎么处理的安梨言通通不知道。
这就像是知道了故事的中间一个剧情,然后开头结尾没有,抓心挠肝的滋味在心里铺陈开来,安梨言拿着手机恨不得给陆程打去电话臭骂他一顿。
不是说成年人不打架吗?你又在做什么?
惹姜达那个王八蛋做什么?万一被人记恨上怎么办?
想到姜达安梨言更觉得恼火,这种人他就不该放过。
心里乱糟糟的,安梨言啃着指甲犹豫要不要联系陆程。
上次吵架后,安梨言曾说过,再联系陆程就是狗,他不想做狗。
何小志的电话过来了,打断了安梨言的纠结和困扰。
“我的言,这次看完了吗?”
安梨言稍微有点烦躁,压低的声音略显低沉,“嗯,怎么回事?”
何小志就跟开了话匣子似的,开始讲故事般的给安梨言讲述前因后果。
这件事的起因源于姜达嘴贱。
早上比赛进场馆时候,何小志遇见了姜达,姜达嘴贱冷嘲热讽安梨言没能耐,就算是得罪了他又怎么样,还不是简单处理就好了。
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何小志上去就要打人,他定要把姜达的脑袋打放屁了。
说他可以,说他兄弟就不行。
然而还没等大显身手,先被保安按住了,这个衰啊!
气的何小志想发疯。
最后他被保安丢了出去,不让进了。
蹲在花坛正郁闷的时候,陆程出来问他是怎么回事?
于是何小志添油加醋的讲述了姜达是如何欺负安梨言的。
讲完何小志以为陆程会很生气,结果只是冷淡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走了。
说到这里何小志还很生气,这孙子也是个没本事的,你都去把姜达揍一顿啊!
等到比赛结束,何小志在外面等许行简出来,许行简将视频发给了他。
原来陆程并不是怂,而是选择智取。
他比赛的时候正好对手是姜达,于是他玩了个花活,步步设陷阱诱导姜达和他一对一PK。
刚才输给陆程姜达也是不服气,于是和主办方沟通来个加赛。
主办方乐见其成,没有反对。
比赛规则是攻击彼此的电脑,以最快速度解锁并攻击指定程序。
姜达短短几秒将陆程的电脑攻破,他沾沾自喜的嘲笑陆程刚才赢他纯属是侥幸。
陆程满脸无辜说道:“抱歉,找错了。”
姜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快看见带队老师拼命给他做手势。
他回头看了一眼大屏幕很快顿住,只见大屏幕上都是他虐待小动物的照片。
姜达拿着小猫尸体的照片还被放大了。
观众哗然,台下都是谴责的声音。
姜达意识到了问题,却也怎么都关不上电脑。
因为虐待小动物这个事,姜达直接被取消了参赛资格,甚至影响到了学校的成绩。
比赛结束,姜达气不过才主动攻击陆程,陆程也不是软柿子,吃亏的自然是姜达。
何小志还说,姜达被警察带走了,等回到学校可能还会被开除,毕竟这个事影响挺大的,都上热点新闻了。
“阿言,我跟你说,现在他们学校贴吧里都是关于他的帖子,已经骂了好几千楼了。”
“还得是陆程心机,手段这么高明,算是彻底把姜达搞臭了。”
何小志觉得他们以牙还牙的手段太小儿科了,陆程用的才是成年人的手段。
置身事外,从事件本身抽离出来,与自己完全无关,报复都找不到理由。
“我宣布,以后陆程就是我偶像,我要向他学习。”
安梨言泼了一盆冷水,“那可有点难?”
“你也觉得我不如陆程狗对吗?”
“不,”安梨言调侃,“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你没那个智商。”
“卧槽,”何小志暴躁道:“你怎么和小简说的话一模一样,我不开心了。”
安梨言又问:“陆程把姜达的手臂弄脱臼了,怎么处理的?需要赔偿吗?”
如果需要赔偿的话,他这里还有些钱。
“不知道啊,待会我问问小简。”
“陆程要是出事志哥你帮趁着,别让他吃亏,”安梨言觉得自己说这句话有些不妥,他怎么还帮上陆程了。
于是他自己给自己解释说:“当然了,我也不是想帮陆程,主要是姜达是咱们的敌人,咱们和陆程还是一个学校的,肯定要团结自己人,一致对外。”
安梨言真想为自己点赞,他可太有大局意识了,校长听了都得夸他一句棒棒哒。
何小志笑得很贼,“阿言,你不对劲。”
安梨言有些恼火,“你才不对劲,我要吃饭了,别烦我。”
*
知道这个事之后,安梨言也没觉得怎么样,他不想联系陆程,因为他还在生气。
陆程不想让他纠缠自己,于是找理由吵架,他又为什么热脸贴冷屁股?
周日那天,何小志问他周一的飞机回去,能不能来借机。
安梨言拒绝了,他主要是不想见到陆程。
交完稿没什么事,安梨言想起医生的遗嘱于是去医院做检查。
挂的号还是那个医生,医生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心情不错哦,这是和好了?”
“都说了不是失恋,你怎么就是不信?”
“哦哦,没失恋,我知道了。”医生笑着说:“眼睛检查的结果不错,以后啊,要注意情绪稳定,不要太过伤心。”
安梨言答应着说:“知道了。”
医生又说了一句题外话,“情绪不稳定容易得心理疾病,抑郁之类的病都容易得,所以啊,小伙子要注意调解自己的情绪,别陷入情绪的深渊。”
安梨言觉得医生说话有些高深了,还情绪的深渊,他就不是脆弱的人。
崩溃的只会是别人,肯定不会是他。
从医院里出来,外面已经下了一层雪了。
下了台阶,安梨言伸手接住了几片雪花。
雪花很快融化,手心湿了一块。
指尖的寒凉让安梨言感觉到了冷,于是他赶紧掏出手机准备打车回家。
有段时间没开车了,安梨言犯了懒,已经不太想开车了。
果然他是个能吃苦的人,没有钱也能活。
可能是下雪的缘故,订单一直没有人接。
安梨言等了一会儿,起身朝着地铁口走去。
坐地铁回去也不错,绿色出行。
等了一会儿红绿灯,红灯变绿,安梨言抬腿过道。
刚过去,便被一群人吸引了视线。
大雪天,这帮人不回家围着在做做什么?
安梨言靠近听见了一点信息。
“这老太太怎么躺这了?”
“不知道啊,突然间就晕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都扶一把啊!”
“可拉倒吧,万一是碰瓷怎么办?我家又没有金山银山可赔不起?”
“万一是真的呢?”
“你没看前几天的新闻吗?老人晕倒了,路过的小伙子扶着去了医院,结果被老人家属追着赔钱。”
“这都什么事啊?”
“谁知道呢!”
靠的越近,安梨言看的越是真切。
路边是一辆栽倒的电动三轮车,车里的针织手套撒了一地。
安梨言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冲到了人群里。
果然在地上躺着的人是陆程的奶奶陈桂香。
安梨言急忙扶着陈桂香呼喊她,陈桂香始终没有回应。
安梨言也是着急,心思都乱了,他想到医院就在旁边,于是想把陈桂香背去医院。
可他错估了陈桂香的体重,看着瘦弱的老太太此刻却出奇的重。
安梨言试了几次都扶不起来。
“能帮下忙吗?”
终于有两个人看不下去,伸手将陈桂香扶到了安梨言的背上。
猛然起身,又因为承受不住重量结实的跪了下去。
双膝着地,安梨言觉得骨头都要碎掉了,很快膝盖有种湿乎乎的感觉。
几次之后,安梨言终于背稳了陈桂香,赶去了医院。
陈桂香进了抢救室,安梨言则是听从护士的嘱咐办理缴费和住院。
脑子都是乱的,什么都记不住,还是护士写的流程单,他才勉强能完成要做的事情。
手术之后,医生说是脑梗幸亏送来的及时,不然人就没了。
陈桂香从手术室出来转去ICU,半夜确定病情稳定才转到普通病房。
安梨言给陈桂香安排的是单间,他想着正好他也可以休息一下。
可惜他把照顾病人想简单了,根本就没有时间休息。
需要看药,还要处理导尿管、甚至还要观察病人的情况,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安梨言不能睡觉,需要熬着。
早上六点护士换药的时候,安梨言浅浅的眯了一会儿,护士有些生气的说:“照顾病人怎么能睡觉?小伙子这可是你奶奶啊,上点心。”
“如果实在坚持不住,换个人来,病人这里不能断人。”
安梨言答应着,等护士走后他去了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
清醒了之后,他又坐在病床旁看着陈桂香的情况。
哪里有人替他啊,陆程还在外地,应该是中午的飞机回来。
他没有直接联系陆程,而是让何小志转达陈桂香生病住院的事情。
他不想联系陆程。
安梨言等着等着又开始犯困,他大脑一瞬间空白,头往一旁栽倒。
落空的瞬间,安梨言心惊的直起了身子。
脑袋还有些迷糊,余光瞥见了人影,安梨言还以为是护士小姐姐,于是赶紧解释,“我没睡,没睡,精神着呢!”
他不想让护士小姐姐说他不负责任,他已经很认真了。
拍了拍脸,人也精神了。只是有点打重了,脸火的撩的热。
自己能把自己扇成这样,安梨言可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冰凉的手触摸到火热的脸颊,安梨言躲了一下侧头去看,看见了略带沧桑的陆程。
他的胡茬儿都长出来了,头发也是乱的。
有点丑。
不对,他怎么回来了,荆南在下大雪,飞机都延误了,陆程怎么回来的?
难道是坐高铁吗?
来不及思索,陆程的手落下脸颊上揉了揉,“疼吗?”
陆程的手比较凉,落在脸上有点舒服,安梨言没有躲,而是语气不好的说:“不疼,就是有点麻。”
比刚才还要麻,就像是被电麻了似的。
扯开陆程的手,安梨言稍显冷淡的说:“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回去了。”
陆程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又是这种无奈的眼神,安梨言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让陆程无奈了。
陆程将他堵在椅子里,安梨言没办法起身,于是皱着眉催促,“让一让。”
陆程依然没有让开,他突然俯身将安梨言拥入怀里,叹了口气道:“安梨言,你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