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尧不知怎的又惹陆鸣不高兴了。
“啪——”
迟尧只来得及看见陆鸣那双修长的手按在开关上,下一刻,视线坠入黑暗。
无窗意味着无光,顶灯关闭后像是极夜来临。
迟尧坐在床上茫然地睁大眼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只能听声音来辨别陆鸣的位置。
男人脚步停在不远处,似乎在房间另一角侍弄什么东西,布料摩挲发出“沙沙”的细响。
未知是一切恐惧的来源。
迟尧无意识滚动喉结,听着逐渐向他靠近的脚步声,陆鸣手中拿着什么东西站在了他面前。
迟尧默默往后蹭了蹭。
眼睛终于适应黑暗,勉强能够视物,他看清了陆鸣手中的东西,不是拿着的,而是完完整整戴在手上——
好像是一个……护指?
迟尧不明所以地抬眸,陆鸣的身形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看不清表情。
可他莫名觉得自己跟陆鸣对视了,那道沉重的视线投在他身上,很有分量。
“怎、怎么了?”
他突然想起偶然在体育频道看见的消息:陆鸣退役了。
一见面就是剑拔弩张的情爱说辞,弄得他喘不过气,甚至还没来得及问一句“为什么突然宣布退役”。
穿戴护指的右手亲昵又冰冷地抚摸上迟尧的脸颊。
粗糙、滞涩、缓慢,犹如冷蛇盘踞。
迟尧浑身都抖了一下,鼻尖充斥着磨损后散发出的细微的皮革气味。
不太好闻,迟尧想往后躲,却没成功。
“是你送我的护指呢,躲什么?”陆鸣的声音低沉喑哑,“可惜以后都用不上了。”
唇瓣被揉搓得不成形状,迟尧眯着眼,脑海中将陆鸣的话重新捋顺。
以后都用不上?
为什么?
他不知不觉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陆鸣身形顿了片刻,捧住他脸颊的手收紧几分,半晌没说话。
黑暗中明明看不清那张脸,可迟尧总觉得陆鸣此刻的表情很沉,像地底不见天光的涌动暗河。
迟尧后悔自己提了不好的话题,又怕陆鸣再把他关进地下室里。
只有两天了,马上就要逃离这里。
他不想最后时刻再出什么意外。
而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稳住陆鸣,献媚也好,讨好也罢,有用就行。
思绪转圜,迟尧一点点松开掐出血痕的手,犹豫半秒,试探着摸到陆鸣的衣摆,轻轻往下拽了拽。
“你不高兴了?”
迟尧真正想奉迎一个人的时候能做得很好,每一个字音都被迟尧控制得恰到好处,尾音微微上扬,像一柄小钩子,撩得人心潮涌动。
但陆鸣似乎不吃这一套。
男人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淡淡地瞥了迟尧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迟尧心中一紧,他不敢再提有关射箭的东西,努力平稳情绪,轻轻碰了碰对方露在外面的左手手背。
因陆鸣是站在床边,他是坐在床上的,迟尧要微微仰头。
他观察着陆鸣的反应,见对方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便试探地环住了对方的腰。
陆鸣的腰窄而有力。
在开暖气的室内男人只穿了一件薄毛衣,迟尧的指腹可以清楚摸出对方在他触碰时猛然紧绷的肌肉。
看来也并非全然不为所动。
“今天怎么肯听话了?”
陆鸣压低眉眼,眼瞳黑如水墨,神色冷淡得像一尊无欲无求的神佛,可他那只没穿戴护指的手却做尽了**之事。
骨感颀长的手顺迟尧肩颈滑到胸前,不费吹灰之力,拨开一颗颗纽扣……
迟尧穿着他亲自买来的女款绵柔睡衣,纯白色,系扣式的,衣领和衣摆边缘绣着蕾丝蝴蝶结花边。
正常的居家款睡衣,没有什么过火的设计,可迟尧却很反感这身衣服。
直到被陆鸣捏着下巴亲服了,他才乖乖穿上不敢多言。
现在,这身白衣正一点点褪去。
从上至下,像剥掉碍事的果皮,陆鸣随手把它扔到一边。
皮肤接触空气,泛起层鸡皮疙瘩,迟尧有些慌张地捏紧床单。
陆鸣想*吗?
可他不想……
正紧张时,陆鸣突然俯身。
脑袋埋在他心口的位置,耳畔凑近。
迟尧不知道陆鸣要做什么,心跳得更快了。
没有衣物布料的隔绝。
甚至……陆鸣硬茬茬的头发偶尔扎到那两枚樱红。
迟尧差点没压抑住喉咙里的声音,身体抖得更厉害,后仰企图逃过这份难捱的刺痛。
但陆鸣怎会如他所愿。
粗糙的、带着护指的手一把摁在他的后腰,将他好不容易拉远的距离重新缩近。
“阿尧,你的心跳的好快啊,砰、砰、砰,是因为我的靠近吗?”
说话时陆鸣的吐息喷洒在颤动不已的肌肤。
迟尧觉得自己快死了,在如此境地,却被陆鸣撩拨得心神俱乱。
原本苍白的脸渐渐红润,如火烧般绯红。
他不得不支起腿,不想让陆鸣发现自己的难堪,可却反倒像是欲拒还迎,主动支起腿去磨蹭。
陆鸣埋在他心口前低低笑起来。
笑起来的震动像是带了电流,从相贴的地方蔓延开来,酥麻摄魂。
吻落在他的小腹。
迟尧被迫绷紧脚背,弓起腰肢,弧度漂亮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没等他推拒的话说出口,本就暗沉的视线彻底被蒙住——
有什么质地柔软光滑的布料覆上了他的眉眼处。
这十几日的封闭已让他如惊弓之鸟。
变故陡生,视野剥夺,迟尧唇边溢出声略显尖锐的小声惊叫,双手胡乱攀援却不得要领,指甲在陆鸣手臂上刮蹭出几道红色血痕。
“嘶——爪子倒挺尖利。”
视觉完全陷入黑暗,周身其他的感官灵敏度被无限扩大。
迟尧甚至能听见陆鸣比平时更显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那句略带笑意的调侃之后紧跟着的安抚。
“别怕。”声音沉缓又磁性。
虽然知道身边的人是陆鸣,可这句话莫名的叫人熨贴,许是因为语气,又许是因为语调中蕴藏的情绪。
迟尧胸腔中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奇迹般平和下来。
他知道,在猛兽窝里放松的警惕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可正因为对方是陆鸣,他们曾有过相爱的柔和的相处,身体比精神更先松弛。
陆鸣将他揽入怀中,双臂绕到他身后,将那块儿细腻柔软的布料彻底蒙紧,在后脑勺打结。
动作精细熟练得仿佛试炼过千万遍,空余时刻还会轻轻替他捋一捋散乱的发丝,发丝与指腹摩擦的细微声响,迟尧听得真切。
他茫然地一挥手,本想摸摸盖在自己眼睛上的东西,手臂尚在半空中,就被陆鸣截住。
紧接着陆鸣那边响起些微金属碰撞的声音,他心一颤,侧耳仔细辨别——
似乎并非钥匙,倒更像是……更像是皮带的金属扣。
安静的室内,迟尧吞咽唾沫的声音尤为明显。
陆鸣显然注意到他的异样,未戴护指的那双手轻轻妇了抚迟尧脸颊,然后毫不留情将他双手手腕扣到一起,用皮带利落地捆好。
“你、你要做什么?!”
陆鸣亲手营造出的安稳被他自己打破,迟尧这下彻底慌了。
双手被缚,目不能视,自己好像完完全全成了陆鸣掌心之中的玩物。
难道那句犹在耳畔的“别怕”只是陆鸣暂且安抚他的假象手段?
可那样沉稳有力的关切,不似作伪。
迟尧一时间也混乱了,因恐惧而弥漫眼眶的生理性泪水染湿布料,愈发沉重粘黏。
手腕上捆扎的皮带也很紧,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可陆鸣一言不发,迟尧在茫茫黑暗中看不见男人的脸,只知道抚摸他身体的手滚烫得仿佛焰火。
他脱力倒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更让他绝望的是,他用尽全身力气的挣扎仿佛只是缺氧鱼类最后的摆尾,陆鸣仅仅单手就把他摁回床上,慢条斯理将那只项圈在他脖颈处紧扣。
陆鸣应该扣到了第五格,皮革勒得他喘息都有些困难。
这场景莫名熟悉,迟尧被关傻了迟钝脑袋转了半天也没想起为何熟悉。
直到陆鸣的手一路往下,掐住他的……
电光石火间,迟尧记起了那场由他主导的,他们分手前最后的一次。
他艰难滚了滚被项圈挤压的喉结,有点疼,但也让他保持清醒。
“陆鸣……”迟尧犹豫开口,“你、你蒙在我眼睛上的,是那条领带吗?”
“嗯。”陆鸣尾音微微上扬,似乎对于他的提问很是愉悦。
可迟尧的猜测的应验,心情瞬间坠入谷底。
他不想,不想在陆鸣面前失态难堪。
但,似乎再没别的办法了……
陆鸣不知为今日做足多少准备,但就看这些动作的利落程度,恐怕私底下练习多次了。
只是不知道那只护指要用来干什么。
疑惑没持续多久,陆鸣原本抚摸他的炽热手掌换成了穿戴护指的那只手。
陆鸣使用过的护指,掌心一面已经有许多磨损裂纹。
现如今,这些凹凸不平的瑕疵摩擦着迟尧细嫩的皮肤,甚至往下直接握住了……
几乎是刚触碰的瞬间,迟尧无意识弓了弓腰,细看还能发觉些颤抖。
随陆鸣动作,错愕的惊呼和难捱的哼唧声混在一起,叫人听着面红耳赤。
陆鸣一瞬不瞬盯着迟尧被领带遮去一半的脸,不错过任何细微的表情。
染泪领带下偶尔颤动的眼帘、开合翕张的艳红嘴唇、紧绷流畅的下颌线条……
这些都是因为他,不是什么旁人。
陆鸣小弧度勾了勾唇,没忍住俯身凑到迟尧身边落下一个轻之又轻的吻。
十几天来,他没给迟尧准备香水,那股他曾经爱不释手,现在厌恶至极的玫瑰香味渐淡去了。
取而代之,是一股橙花沐浴露的清香。
“如果哪天你跑出去了,我想你不要再喷香水。你不见我,也不许见他。”
为什么连这些琐碎之事都是跟祁青聿学来的?他也想走进迟尧的生活中,影响甚至改变他一些生活习惯。
陆鸣没提祁青聿的名字,可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迟尧并不知陆鸣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试探?还是炸他?
乍听陆鸣的话,还以为祁青聿的计划败露。
迟尧浑身上下翻涌沸腾的血液瞬间凝固,陆鸣还不紧不慢侍弄着,他抵挡不住生理性的快乐,眼泪却掉个不停。
泪水浸入覆盖眉眼的领带里,只是布料颜色更深几分,并未太明显,黑暗中也看不真切。
所以陆鸣发现得很晚,布料被泪水浸透了,像一块吸满水的海绵,稍微一碰就滑下一滴泪来。
晶莹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到耳边,可怜巴巴的,哼唧声里细听都有些哽咽。
“怎么了?”陆鸣语气带着些慌张,他以为自己没把握好力道把迟尧弄疼了。
男人手中动作顿住,迟尧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但他又不敢问,犹豫好久,只闷闷地说:“难受。”
以前可没人敢蒙他的眼睛,对他做这种事,只有他折磨别人的份儿。
今天他算是体验到了,在陆鸣手下——
每次恰到时机的停手、极尽煎熬的手段……
迟尧不愿开口求陆鸣什么,所以陆鸣用尽了手段。
从前迟尧用过的、没用过的新奇手段全让他尝了一遍,简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难捱,甚至痛苦。
可迟尧不愿承认,苦楚的确中夹杂着又欠愉。
作者有话说:
教会了徒弟,“爽”死了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