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算计好的？”宿傩在掉进完全由八神堕主场的精神世界时候就觉得不妙，等八神堕抬眼眸光清明时候更是基本确定自己栽了，想起自己曾经警惕确实警惕着这具虎杖悠仁之外的容器，但在明确对方是八神堕之后又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清楚现在这个阶段，对方理应没有多余的精力压制自己，不然怎么会来‘自投罗网’。
正常来说，对方应当是连自己真正的意识形态都无法维持，和那些乱七八糟的诅咒搅合在一起才对。
八神堕没有说话。
宿傩却想输个明白：“你的灵魂不对劲吧？普通人不可能在这样的侵蚀中保持独立和冷静，就算是存活了千年的里梅和同他合作的那个东西也做不到。所以你是什么？”
他自己倒是可以，但也仅限于不会被影响，也得将那些东西搅碎了才行，绝不会像眼前这家伙一样自若地坐等在这一片净土的精神世界里。
“大概算是防火墙比较厉害的数据库。”八神堕终于有了回应。
文盲·宿傩：？？
你在说什么？
之前刚有点思绪都被这个陌生至极但现代化气息极高的词打断了。
八神堕理解他对这些知识不了解，想了想给他解释：“你可以理解成一个有着坚固城墙的堡垒，你和那些诅咒都算是病毒，哪怕看起来占据上风，其实仍然在城墙的范围，没有深入堡垒。”
他看似被病毒—哦不，诅咒影响得很深，实际上诅咒们攻克的只是最外围的部分区域，斩断了他与外界的联系，让他无法自由控制自己的身体。
但只要他愿意，主动出击仍旧可以消除部分诅咒一定范围控制自己。
用机器人来形容的话，就是八神堕牢牢占据了主要芯片和控制程序，但数量庞大的病毒暂时侵占了其他地方的数据传输路线，就导致这会八神堕数据不好传不出去，对方又没本事攻打进来，不强行操控整个机器人就处于暂时的死机或者说待机状态。
至于宿傩，现在的他属于精神状态，自身原本的咒力现在操控全在八神堕这里，这时候外界对他的恶意因为没了人扇动已经减缓了些，一举冲上顶不太现实，但有宿傩这个前任诅咒之王加持就快了。
所以虽然宿傩刚才物理上吃八神堕肉身的行为很血腥狂放，但其实，自己才是‘补充血包’的属性。
早之前八神堕制造另一具分体作为宿傩容器，也是因为有打他的主意，只是以宿傩的谨慎他原本以为不会那么顺利。
“所以为什么你会忽然决定完全放弃虎杖的身体而选择孤注一掷来我这边？”
八神堕有些好奇问宿傩。
前诅咒之王面色忽然难看，这问题问的纯纯的杀人诛心加得了便宜又卖乖，只是他宿傩大爷不屑于后悔：“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但真对宿傩动机追根溯源，那还得是向他透露出八神堕状态的羂索，可以说八神堕能够那么快成为积累满行动条，都是得益于脑花不懈努力的搞事情。
羂索，当属于最大的‘功臣’。
羂索自己还不知道已经有了这样一个荣誉称号，因为伏黑甚尔的重创它不得不将自己妥善隐藏起来，但搞事之心不死还是有在关注外面的情况，尤其想要听到八神堕身体被宿傩侵占或者两者相加产生了别的奇妙反应最后创造出破坏性惊人的怪物之类的消息。
它引动别人恶念就是要八神堕陷入神志不清的状态，最好做出点滥杀的事。
这样，这个它忌惮不已的对手就会和五条悟夏油杰这两个它另外忌惮的人敌对，借由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手弄死八神堕，亦或者夏油杰更加私心——它了解夏油杰，看着更理智温和的黑发青年才是更加会感情用事的一个，反而看起来任性自我的五条悟大多数时候能够跳出感情的左右，（当然也因为过分任性，就算清楚什么样的情况更好他也会选择更加符合性格的想法。）
但如果八神堕真的已经堕落成滥杀的咒灵，必定是五条悟更加容易接受现实并且做出行动，如果能够因此让六眼和咒灵操使真正分道扬镳，或者有了巨大的间隙，那就是羂索的机会，也是它最理想的状态。
所以最开始那批总监部的人其实不是真的指望他们能对八神堕做出些什么，只是为了更好激怒八神堕并且送一波人头，只要做出杀人的行为，只看到结果的咒术师们自然就会将这位新生的诅咒之王当做仇敌。
但从八神堕只防不攻之后，羂索的算盘就崩了大半，对八神堕的警惕和危机感让它硬是打破一贯以来的苟且作风出手。
然后抱着只剩下小半的本体逃离，忍受着剧烈的疼痛，羂索极度虚弱的躲藏起来。
差点就死掉了啊。
到底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不过这点后怕并不足以让它放弃自己的理想。
往好处想，至少早早知道自己暴露了这一点，伏黑甚尔也不是对它有特攻的术式类型，没能将它杀死还有时间休养生息。
羂索打定主意蛰伏下去。
当然也通过自己的方式关注着八神堕那边。
宿傩两边不对称的脸愈发和谐起来，下方的那两只眼睛也趋向于无，夏油杰中途就因为不想小伙伴和不知廉耻的宿傩一样裸奔给他披了件宽大的长外套，在近乎半个小时之后，吞噬了八神堕身体的宿傩终于完全变成了八神堕的模样。
这意味着什么无需说明。
有人难以置信喃喃：“不是吧，那个宿傩竟然……”竟然输了吗？
夏油杰往他的方向瞟了一眼，对方讪讪地笑，他没别的意思，也不希望宿傩真的成功占据山君前首领的身体，只是相比千年前就威名赫赫的两面宿傩，八神堕在战斗力方面真的很不出名。
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山君，以及咒灵操使天与暴君都围绕在他身边，这个名字在咒术师中毫无名气。
然而现在千年前的诅咒之王眼看着已经栽到了这个甚至可以说‘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身上，如何不让人感到幻灭和震惊。
当然也是可以想见的，普通人怎么会让夏油杰和伏黑甚尔折服，只是包括来栖华，此前都以为八神堕更多强项是在企业经营和智慧层面。
众人思虑间，寂静如石塑的身体再次有了动静，他周身燃起黑色的火焰，火焰牵扯到身边蹲坐守护的大猫身上，一声虎啸响起其中却不含痛苦，高昂明亮一听就精神振奋。
原本形象萎靡狰狞的山君从火焰中再走出已经恢复成神俊漂亮的模样，黑底浅金纹的皮毛毛绒绒且光亮，条纹排列密实斑斓，四只大爪子踱着步子围绕八神堕急切地转圈，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依旧依恋期盼地注视着自己的主人。
夏油杰看着山君甩来甩去的大尾巴，没忍住薅住捋了一把。
山君回头看见是他，收起已经呲出的獠牙，勉为其难也绕着他走了一圈，不过却在黑发青年要摸它头顶毛毛时候躲开，矜持得意地抖了抖油光水滑的毛毛，准备再回到八神堕身边。
下一秒却被五条悟一把抱住使劲揉搓，揉得黑虎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毛毛四处支棱。
气得山君吼叫声都气急败坏起来，作势要去咬他，五条悟笑嘻嘻躲到八神堕后面，这下山君真的想咬他了，可惜幼稚的白发青年围着它主人上蹿下跳，根本咬不到。
其他人：o-o
夏油杰扶额：“…悟。”
“幼稚的小鬼。”熟悉的声音啧道。
五条悟探头，最后从八神堕自然垂着的左手上发现宿傩的一只眼睛和一张嘴。
白发青年挑眉，嘴角好不遮掩地疯狂上挑：“呦~这不是宿傩吗？几分钟不见，这么拉了啊。”
只剩下一张嘴能动的宿傩输人不输阵，
两面宿傩嗤笑：“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保持清醒的，怎么会是人类的灵魂，任何生物都知道在弱小的时候将自己伪装成无害模样，一旦真正成长——呵。”
原本以为五条悟会被他的话打击到，最起码心里也得犯嘀咕，没想到这家伙仿佛一只骄傲的大猫，下巴就差仰到天上。
“堕当然是最厉害的——除我之外。”
夏油杰也维持着笑脸，谁都别想看出他内心所想。
宿傩觉得无趣，闭上眼睛匿了，连一边被抓住已经醒来，听到他声音躁动起来的里梅都不想搭理。
自己知道自己事，虽然状态和虎杖悠仁相似，但他自己知道，现在他地位已经跟那只傻乎乎的老虎式神一个级别（甚至严格来说比山君还低）的程度。
宿傩没有明说，但显然没能从八神堕身上占到便宜，那只老虎式神也已经恢复正常，显然八神堕即将摆脱现在的状态。
没一会东京校其他已经恢复的学生过来，不用多问，看眼神就是站在五条悟那边的，总监部唯一能够道德绑架的夜蛾正道却是来都没来，依旧在东京校留守。
虎杖悠仁手上严重的伤势被赶过来的乙骨忧太治好。
本来质量就高出一大截，现在数量也赶上，原本僵持的气氛都转变为和谐，只等最后确认一下八神堕的状态。
八神堕醒来的时候是在夕阳。
在其他人眼中妥妥的逢魔时分，醒来的似乎也该是大魔王才衬这如血晚霞的景。
鸦黑色的睫毛颤动一下，掀开露出下方近白的浅金眸色。
那一瞬间的冰冷无机质让不少人都紧绷起身体，其中甚至包括山君的咒术师。他们在八神堕情况未知的时候会选择守护，但如果八神堕确认变成两面宿傩那样的残酷存在……虽然感激八神堕做的事，但让他们聚集的从来不是八神堕这个人，是山君的理念、金钱待遇、这份安稳亦或者那些被妥善收寻保护的小咒术师们。
如果八神堕成为滥杀的诅咒之王，无疑会破坏这份难得的秩序。
白发最强大咧咧地站到八神堕身前，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hello，还清醒着吗？堕。”
“啊，我好像比你高了。”黑发金眸的青年歪了歪头。
五条悟沉默着站直平视了下八神堕——还真高了一点，真的只有一点，八神堕视线正中他上眼皮的这种。
“胡说，明明还是我高！不信让杰看！”
五条悟说着自信比肩站在八神堕身边。
夏油杰唇角从好友清醒过来已经忍不住上勾，笑眯眯地任由五条悟闹，配合地看了看两人身高，然后表情忽然古怪了一瞬。
“唔，正常来说，堕你身高应该是比悟高的……”
丸子头有些散乱的青年说着好笑起来。
“但是悟的头发比你高……”
真希看着完全没有攻击意思的八神堕，肩膀微垮，抱着长刀叹气：“耍赖得很有老师的风格呢。”
其他人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