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眼睛快速打量了一圈景光的情况,发现他身上血迹很多但似乎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势才稍微放下心。

  这里时常有人来往,他不能表现出对景光的关心,哪怕着急也克制着脚步不紧不慢。

  “怎么这么狼狈?任务失败了吗”路过景光的时候金发黑皮的青年似笑非笑地问,相比关心更像是看热闹。

  路过的组织成员见怪不怪了,这一批新人四个质量都挺高的,但其中波本和黑麦两个是出了名的孤傲,只不过黑麦是明显一副没打算跟谁打好关系的样子,波本面子上会礼貌一些,但实际对谁都很疏离。

  诸伏景光抬头看他,面上无波无澜,话里却明显表现出他的心情并不好。

  “很闲的话,我陪你练练。”

  金发青年明显有些意外的样子,在外人看来,两人之间气氛有些紧张。

  只听见波本笑了,眼里却不含笑意,点头应下:“好啊。”

  在其他组织成员眼里关系不睦出去约架的两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放下演出来的针锋相对。

  “你怎么样,有受伤吗?”降谷零眼睛盯着景光的衣服,恨不能直接扯开。

  诸伏景光赶紧制止了他:“我没事,身上的都是初夏的血。”

  降谷零注意到景光对玫瑰酒的称呼,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地继续听。

  景光苦笑。

  他以为自己能想开,考核任务时初夏的举动也能看出其冷漠残酷的本质,但是真正相处起来,他就知道为什么基安蒂那个看着就不好相处的组织成员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好了。

  日常生活中的初夏就像个活泼开朗的正常女孩子,对待亲近的人会很体贴,甚至注意到他完全没有表露的餐食上的喜好,去逛街都记得给他和基安蒂带礼物。

  这些还能说是初夏会做人的在刻意经营同事关系,她在任务中的表现就相当可靠了,她会提前了解清楚情报,然后主动担任更危险的部分,还会跟他说一些经验之谈。

  哪怕年龄还小,初夏给人的可靠感却很强,就像一位宽容大方的前辈。

  降谷零听闻,大概是一开始就对玫瑰酒抱有警惕和偏见,对此他只觉得对方心机深沉,一切都是为了人脉关系,只要他想他也能做到。

  他劝好友:“通过你们考核任务就能看出玫瑰酒的控制欲很强,不喜欢事情超出她的预料,她主动做危险的部分必然也是因为这部分更重要,为了避免失误和脱离掌控,她不愿意交给旁人。”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他当然不会被这种动摇,但是:“这次任务我们的情报被透露,那个组织早有埋伏,初夏是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

  气氛一时沉默,降谷零看到景光身上的血迹,还有许多子弹造成的擦伤,可以想象当时两人危险的处境。

  诸伏景光紧抿着唇:“我们都知道她的身手,近距离都能躲开子弹,如果她不管我的话,她本来不会有事的。”

  降谷零皱着眉头,他不太能想得清楚为什么玫瑰酒愿意做到这个地步。

  “你和玫瑰酒相处的时间,也就一个星期多吧?”

  诸伏景光点点头,哪怕无法理解,初夏不顾自身安慰救他也是事实,他再清楚不过她的伤势有多重,因为正是他将人送回来的。

  降谷零迟疑地看着好友哪怕留了胡子依旧帅气的脸,猜测脱口而出:“不会是喜欢你吧”

  诸伏景光愣住,降谷零却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正确。玫瑰酒这样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的杀手,会不知目的地对另一个人好,肯定还是有原因的。

  说实话景光进入组织之后一直走得是稳扎稳打的路线,别的图谋不到,那目的应该就是景光本身了。

  “你确定以前没有见过她吗?就是她成为杀手之前,说不定是初恋什么的……”降谷零饶有兴致地猜测。

  诸伏景光沉默,摇了摇头。

  “那就是一见钟情。”降谷零斩钉截铁,他家好友长得好脾气好人品也好,一见钟情也不夸张,而且玫瑰酒也年纪不大,可能多少有点恋爱脑呢。

  诸伏景光回想了下他和初夏的相处,否定了降谷零这个猜测。

  “她是不是喜欢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猜初夏可能更多是对亲人的感情,在他看来,初夏会去当杀手显然也是生活原因,那一身本领哪怕天赋异禀没有严格教导和残酷训练环境也是出不来的,但她又是杀手里出名的独行侠,或许是因为孤独,或者缺少长辈的关爱,遇到符合定位的角色就代入了进去。

  比如基安蒂和他,大概就是初夏心目中姐姐和哥哥的角色吧。

  降谷零听了诸伏景光的猜测有些郁闷,在组织表现得再残酷腹黑高深莫测,他本质还是那个正直的警校生,如果景光说得是事实,他也会忍不住对玫瑰酒产生同情,尤其是她还为景光受了不轻的伤。

  但是玫瑰酒是个危险性极高的犯罪分子这一点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他们立场不可调和。

  “放心吧,我知道要怎么做的。”诸伏景光道,眉目沉静却坚毅。

  他不会利用玫瑰酒对他的亲近伤害她,但如果能接触到更多情报,他依旧会传递出去,并且想办法尽快在她犯下更多的罪行之前将她抓进监狱,这正是他的责任。

  降谷零沉默下来。

  对此他并不意外,玫瑰酒确实犯罪,她可怜那些被她杀死的人不可怜吗?但是景光那么心软,玫瑰酒真心待他,他的行为在两人的相处中就是背叛,他肯定会很难过。

  “我回去看看她。”诸伏景光道。

  降谷零点了点头,已经知道好友安全,他也就离开了。

  诸伏景光刻意把衣服上弄出一些褶皱再展平,做出和波本打过架又收拾好的样子。

  他回去的时候初夏已经醒了,正面无表情地听她病床前的一个白大褂的地中海一脸激动地说着什么。

  看到诸伏景光过来,少女眼睛亮了下:“绿川君,我饿了。”

  有着蓝色猫眼的青年怔了下,点了点头:“我去给你拿。”

  “等等,暂时不要吃东西,一会我给你做几项检查,需要空腹的……”地中海忽然开口,说话相当理直气壮,看起来还有些医生的权威。

  诸伏景光正回想初夏的伤势有什么需要做空腹的检查,就听到啪地一声响,转头就看到少女冷笑着拍碎床边的玻璃杯,右手缓缓放下。

  他转头看向忽然噤声的地中海,对方脖颈间的血液已经喷洒出来,溅射在地板的瓷砖上,诸伏景光看过去的时候对方似乎才反应过来,捂住脖子惊恐地向后退。

  初夏微笑着歪了歪头,手中又拿出一个玻璃碎片上下抛着:“劝你赶紧滚出去,不然我在你右边在割一个口子,哪怕当场缝合也未必能保住你的狗命了呢。”

  地中海狼狈地被组织的护士医生拉进刚才初夏待的急救室,对他被割了个豁口的大动脉进行缝合。

  诸伏景光则是看着初夏,沉默片刻,问她:“你吃什么?我给你拿几把刀子,玻璃碎片容易伤手。”

  初夏笑眯眯点头,把手里的碎玻璃扔掉,又中气十足的报了几个菜名。

  进门刚想问怎么回事的组织医院负责人嘴角抽了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琴酒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初夏和她搭档的神奇行为加对话已经在组织内部传开了,他得知情况是组织的研究人员得知初夏的自愈能力远超常人,希望她配合自己研究,但是因为出言不逊被给了教训,琴酒抽着烟,根本不想管。

  但是研究组被初夏割了喉的相田翔夫那边给boss打了报告,组织内部能出现竞争但不能有内斗,初夏这种行为确实过了些,严格的说需要被惩罚。

  琴酒敷衍地给初夏发了个短信,表示她这次任务的奖金扣光,就算是惩罚了。

  研究所那些家伙确实狂妄了些,初夏本质就是个暴脾气,性子上来谁的面子都不给还疯得可以,没把人直接弄死他都有些惊讶。

  初夏对于自己奖金被扣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触,但景光多少有些不满,在知道那个地中海是想研究初夏能快速自愈的体质之后他也有些生气,在他看来初夏的行为虽然冲动了些但显然还是留有余地的,这种伤势看着严重,但这里就是医院,最多失点血,不出医疗事故和意外,危险性并不大。

  这次任务很困难,初夏还因为组织内部的叛徒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要罚她奖金就有些过分了。

  “任务是我们一起做的,剩下的奖金我们平分吧。”诸伏景光显然说的是他那部分奖金。

  初夏点了点头,顺便检讨自己:“果然下回还是不见血了,扣奖金真是垃圾!我就应该让他抱着水银**在荒郊野岭站一夜!”

  基安蒂正好进门,听到她这么说黑线地戳了戳她的脑门:“你这次可把那些秃子得罪了,你怎么被那些家伙看上了?”

  初夏耸了耸肩,被景光按住胳膊:“不要做大幅度动作,上次就伤口撕裂了。”

  初夏上身光是肺部就被开出两个洞,还有一个在肩膀上,之前教训地中海的时候伤口就撕裂了。

  “没事,我伤口一向愈合得很快,现在已经不容易撕裂了。”

  基安蒂抓住重点:“你是因为这个被那个秃子看中的”

  初夏点点头:“我天生愈合能力就强,后来越来越强了,对别人来说严重的伤对我只是小伤,一个星期左右就能恢复得七七八八。”

  两人默然,这也难怪,不是这样变]态的体质,之前在GIN手里根本套不到好。

  只是研究所也看中这一点,被初夏一玻璃送进抢救室的相田翔夫在组织还算受重视,甚至给贝尔摩德这类经过改造的成员检查和维持的工作也是他的下属负责,也是个代号成员。

  正是因为在组织地位比较高,才会对一个代号成员开口就让她配合实验。

  结果直接踢到初夏这张铁板。

  现在刚脱离危险就联系下属要问boss要人,可以想见要是初夏松口,肯定会被这心肠绝对算不上大的家伙刻意针对。

  对此初夏直接冷笑着放出话来:“谁敢用我做实验,抽我一管血我就把相关的人血都放干,不信就来试试。我想弄死的人,还没有能逃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