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周松柏还有事情要忙,聊了些近况后,庄越就准备告辞了,走出房门的时候,周松柏说:“庄小友,你之后若是遇到合适修炼的苗子,可以将他介绍给我,多多益善。”

  庄越忍不住笑,“周前辈还真是求材若渴,好,我记下了,一定为前辈留意。”

  几人往前边的店铺大堂走,庄越又想起了什么,对周松柏传音:“其实,要是想尽快壮大宗门,收一些修为有成的散修直接入门就不错。”

  “修为有成的散修也要的,不过却是将之收入门中,作为门中弟子,是不能做徒弟的。”周松柏也传音说,“带徒弟,最好还是从年纪小修为低时带起,这样基础打的牢靠,学炼器也专注,才好传我衣钵。”

  庄越点了下头,表示明白了。

  来到店铺大堂中,跟随庄越而来的那位少年正抱着一件贴身软甲,高兴的与欧澄说话。

  庄越看见,暗暗点头,很显然这少年明白财不露白的道理,挑了一件能藏在衣服里的防护装备。

  看见庄越他们出来,少年赶紧跟欧澄告别,走到庄越身边来。

  从周松柏那里出来,又沿途边走边看,这次只是走马观花的看,没再进去了。不是庄越不感兴趣,而是还带着少年,不好太耽搁时间。

  庄越已经问明了去青雀台的路,没有绕路,直奔目的地。

  拐到一条街巷,周遭的人流一下变少很多,越往深处走,人就越少。

  这边的道路也挺宽敞,据说以前这一片都是专门烧造琉璃瓦的窑厂,分给正羲宗的驻地,是其中占地最大的那片。

  这家生产的青雀瓦是独一家的优等琉璃瓦,拆除原来的窑厂之后,在原地上盖起的正羲宗驻地就命名为了青雀台。

  远远的,庄越能看到一座巨大的高台,长长的台阶,台阶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门楼,后边能看到座座高耸的木楼,木楼着有飞翘的屋檐与斗拱。

  数条拱廊架在空中,连接着楼与楼,众楼拱卫的中央位置,则有一座三层高的大殿。

  看清青雀台的全貌后,庄越很吃惊:“这是三个月就建成的?”

  沈倾这时开口说:“这些楼应当都是制式建筑,风格样貌一致。从方位和拱廊连接的方式看,整个青雀台更像是一个防御法阵。”

  在沈倾的提示下,庄越才看出端倪,这些木楼外观美观规整,却是建模般一模一样。如果是批量制造的成品,就不难理解了,只需要把木楼放到合适的位置,就可以直接投入使用,属于是修仙侧的预制房屋了。

  至于防御法阵的事,庄越倒是并不觉的意外,这里是前线,此前又发生过九幽城主忽然发动袭击的事,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迈上台阶,庄越数了一下,足有三十阶。这高台的高度,有六米左右,两层楼那么高。

  大门正敞开着,从外边能看到,大殿前有一小片空地,面积虽然足以容纳几百个人同时站立,却停不下那艘他们坐着来的大船,怪不得要停在县城外边,让他们走过来。

  其实整个青雀台的占地面积不小,就是建筑物太多,让空间被分割开,就显得那片空地小了。

  “庄师叔!沈师叔!你们终于到了!”刚进大门,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

  庄越转头一看,步兆青正等在那里,他的身边还站着那个充当领队的正羲宗弟子。

  “是步兆青!”庄越见到熟人,笑了。

  那个少年见师兄向他走来,就赶忙向庄越跟沈倾道谢,然后跟着专门在这里等他的师兄走了。

  “跟我来吧,我领你们去见师父。”步兆青说。

  步兆青在前边带路,边走边给二人介绍青雀台目前的状况,庄越跟沈倾都认真的听着,毕竟接下来他们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等到步兆青大致说完,庄越问:“这里怎么建在这么高的高台上?”

  步兆青对他解释说:“这个窑厂的地势位于整片区域的最低处,若是不起一层高台,等到暴雨时,整个县城的雨水都会向这处汇集,到时候就成一片泽国,被淹没了。”

  庄越愕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既然是这样的原因,怎么还在这里建什么窑厂,要是下大雨,这些窑厂岂不是要被淹了。”

  步兆青笑着说:“因为这边的地段便宜吧,而且窑厂是最不怕被淹的,这里放的产品都是瓷器这类不怕水的,下雨时只要将房屋的门锁好,即便进水了,也不怕。这里的每个窑厂的面积都会大些,就是方便他们排水。

  还有,他们用来做瓷器的矿土,只有在烧窑的时候才研磨成矿粉,平日里都是黏土岩,也不会被雨水怎么样。所以说,各行各业里,也唯有窑厂建在这里,损失最小。”

  庄越点了点头,这是本地生意人特有的经营智慧。

  “这里三五年间,就要下一场会淹没这片地方的大雨,虽然说我们正羲宗的房舍在法阵内,并不畏惧水淹,但是为了避免变故,还是修了高台,并在下方布置了排水的水渠。”

  步兆青说完这话,也已经到了顾少晏的住处。

  顾少晏住的那楼,位于核心圈内,大殿四个角的方位,各有一栋木楼,这栋楼就是位于东北角那座。

  这座木楼与大殿之间有一架空中拱廊相连,通过这条阵法通道,据说能操控防御阵法的一部分。

  “师兄!”沈倾道。

  “顾师兄,最近可好?”庄越道。

  顾少晏正在一楼东侧的书案后方,埋首处理一些事务,见他们来了就起身,饶过书案走过来。

  “你们来了,过来坐。”顾少晏招呼二人落座,又让步兆青去上茶来。

  步兆青在这几个月里,已经正式拜入顾少晏的门下,并与之相熟起来。

  听了师父的吩咐,他动作熟练的去端茶倒水,俨然一副习惯了的样子。

  庄越看他的表情,没什么不乐意的样子,他还担心步兆青这么被顾少晏使唤,会内心不渝。毕竟他是带着一座灵石矿来投师的,这么被人不客气的指使,内心产生不忿是很有可能的。

  谁知他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还很高兴的被呼来喝去。

  庄越却是不知道,步兆青很乐意被顾少晏吩咐事情做。

  真正拜入师门下,是有一段时间要被这么当下人似的使唤的。这是一种习俗和习惯,往往是陌生的师徒之间磨合的过程,当徒弟的这段时间会被观察性格和品性,徒弟也可以在这段时间熟知师父的习惯和爱好。

  没这个过程,顾少晏那才是拿他当表面徒弟呢。

  庄越也就是当了汶若云的徒弟,汶若云身体不好,懒得折腾,再加上身边有凤兮不让她劳心,才免去了这一套。

  当初钟云衣和董莞也都是经历过这一步,拜师后到师父身边侍候过,庄越那个时候整日忙着外出寻访遗迹,和编撰、练功,没有注意到罢了。

  “两位师叔,请用茶。”步兆青将茶水奉上,然后又送到顾少晏那边一杯茶,“师父,请用。”

  “嗯。”顾少晏颔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温度有些高,却是他喜欢的程度,便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次茶沏得不错。”

  这是表扬他的用心。

  步兆青很开心,短暂的露了个笑,就端正表情,陪坐在一旁。

  庄越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端起来喝了一口,茶水是挺好喝,但是也没什么特别啊。

  顾少晏问了沈倾的身体,又闲谈了几句,随后就让他们有事直接找步兆青安排,将俩人给打发出门了。

  身为目前的仙盟总揽事务的话事人,他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更师弟见面说几句话,都能算得上难得的休息了。

  出来后,庄越咋舌,不愧是仙盟“盟主”,真是日理万机忙的要命。

  仙盟全称——修仙者联合盟誓大会,主旨在消灭邪修,对抗九幽城主。是刚从鹿鸣山行宫迁来瓮城时,由仙门高层提出,众人一致同意,才成立的。

  他们当初建立的行动指挥总部,是以法会为雏形,这个法会还是陆渊打着皇室的名头,请青染山庄出面,办起来的。

  在知道陆渊的邪修底细后,这个法会的名目就不合适了。

  陆渊口中的大行动进行时,他那个在后宫里的贵妃妹妹也没有闲着,将京城里包括皇帝在内的皇室成员一锅端了,挟着屠杀光所有朝廷修仙者的大胜,扬长而去。

  这一代的国朝,已经名存实亡了。

  如果不是现在鬼潮闹得太厉害,各大重点的城市都有修仙者的驻守,怕不是已经陷入诸城揭竿而起,群雄争霸的局面了。

  仙盟也烦这个时候凡间再有兵乱,索性接过统管所有疆域的权利,让所有的朝廷大臣们,封疆大吏,地方官员,都各司其职,该干嘛干嘛,实在有决定不了的大事,再送到仙盟裁决。

  当然,也不是没有大臣质疑,修仙者插手凡间事务的正统性,这样的人被修仙者直接睡梦中堵上门,一次就被吓得老实,认清了现实。

  皇帝一亡,皇室死光,早先凡俗与修仙界互相割裂的约定,自然成了一纸空文,不再作数。

  仙盟高层直接传下御令,不管是凡间还是修仙界,所有人都必须以消灭邪修,抵御九幽城主为优先,但凡敢有违逆,必将受到严厉惩处。

  至于战争结束之后,朝政大权该如何交接,到时候再行论断。

  这些老大臣们都是人精,从中嗅出了一跃成龙的机会,顿时态度大改,要多配合有多配合,将政务处理的井井有条。

  一时之间,因为鬼潮搞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百业待兴的国家,竟然复苏了起来。

  没了皇帝在上边坐着,反倒对凡俗世界更好了,当真是让人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