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管家死透了,沈倾才返回去,跟庄越很快就将这些怨魂给清理掉。

  庄越被沈倾操控的那一下,消耗了大量的灵气,又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消灭这些怨魂,结束战斗后,不由自主的气喘吁吁。

  他喘口气,说:“动静这么大,不会惊动那些邪祟吧?”

  沈倾的神识扩展开,将周遭的范围扫视了一遍,他说:“邪祟都是低智,失去了主人的控制,是不会主动去索敌的。现在都在各处的房间院落里徘徊,暂时不会跑出来。”

  庄越略略安心,随后又想起什么的问:“那几个下人呢?”

  沈倾闭目,神识里看到两个侍女正在远离正厅的厨房,等待厨房那边重新做出一桌饭餐,那边距离正厅有段距离,根本就没听到这边的声音。

  至于那个犯了错误的下人,正待在下人居住的房间里,为自己接下来要遭受的处罚而惴惴不安着。那里距离正厅更远,就更不可能发现出事了。

  妄水上人跟管家就是这个宅院里地位最高的两个人,没有他们的吩咐,根本就不会有人僭越的跑来。

  沈倾上前,将妄水上人打晕,总算是耳边安静了。

  庄越松了口气。

  他们现在还不能就把上人杀了,稍微有点底蕴的仙门,都掌握着魂灯这门法术。九幽城主出身闾山宗,庄越和沈倾不敢大意,去试探对方如今还会不会保留门人的魂灯。

  过了一会儿,那两个侍女去而复返,端着新做的饭菜跟酒水,低着头,姿态恭谨地进入正厅。

  趁着俩人没注意到正厅的变化,沈倾施展了个法术,庄越飞快的接住两个倒地的侍女手中的托盘。

  两个姑娘被挪到角落的位置,保证她们在一天内都不会苏醒。

  好在之前两个人将战斗的范围只局限在很小的范围,再加上有沈倾用法阵暂时遮蔽,没有人会发现异常。

  得庆幸妄水上人平日里整夜整夜的玩乐,没人会不长眼的这个时候来打搅,让庄越跟沈倾能安心的度过天亮前的一段时间。

  确定这里闹出来的动静再大,外边也听不到后,庄越将酒水泼洒在妄水上人的脸上。他猛地坐起身,随后就从紫府和丹田两处要害感受到了剧烈的痛楚。

  妄水上人不愧是能修炼到元婴阶段的邪修,自身是有几分韧性和狠劲的,他咬着牙,硬生生的忍住了没再一次昏厥过去,用充满憎恨的目光瞪着眼前的两个人。

  庄越歪了歪头,蹲在地上看着妄水上人,语调冷漠地说:“为什么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在你们指使手下的邪祟,跑到南境的大地上作乱的时候,就该做好被秋后算账的打算。”

  妄水上人目光中浮现恍然,他咳了两声,压抑声音里的痛苦,哑声道:“原来你们是从南境来的?不知道是哪座仙门的?”

  庄越轻笑一声,妍丽的五官越发显得动人心魄。不过这时,再无法引起妄水上人的旖旎心思,只让他觉得心生寒意。

  “你知道是那座仙门又怎么样?还妄想着记住,以后找去报仇吗?你觉得……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妄水上人情绪激动,引发伤处越发的疼了,他道:“你们以为,我会怕死?我此时也不过是比你们早行一步而已!用不了多久,你跟你的同伴,还有你的师门,统统都要为我陪葬!到时候,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笑得出来!”

  庄越冷下脸来,说:“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我们都能暗无声息的杀进你的府邸,还掌握你的要害之处,你又以为你的师门能横行多久?”

  “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妄水上人想要展现他的狂妄姿态,让眼前的女修胆寒,只可惜失败了,他被绞碎的紫府和宛若破洞的丹田,不允许如今的他情绪太过激烈。

  妄水上人喘息了片刻,不得不认清了现实,不太甘愿的以虚弱的语气说:“太天真了……真的是太天真了!我等着,我等着那一天,可惜——不过,虽然我看不到,但是我的血脉——我的师门,会亲手替我诛灭你们!”

  等这一大串近似威胁恐吓的话说完,妄水上人支撑不住的翻起白眼,倒在了地上。

  庄越神情凝重的站起身,转身走到沈倾的身边,说:“我还以为他会求饶。没能再问出什么情报,有点可惜。”

  妄水上人好色归好色,却着实是把硬骨头,眼看死到临头,也不求饶。

  “要是没有这种心性,怕也不会入了九幽城主的眼,坐到这上人之位了。”沈倾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他说:“青小荃那里的情报已经足够,妄水说不说,没什么要紧。”

  “嗯。”庄越应了一声,“不过,我倒是觉得,他这话说得另有玄机,只是我一时想不到。”

  沈倾揽了下他的肩膀,说:“不着急,反正我们一时还不走,你可以慢慢想。”

  庄越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望着昏迷倒地的妄水上人出神。

  此时的别院,青小荃藏在张锡的住处,不安的来回踱步,“仙长他们……不会有事吧?”

  “你安静的坐会。”张锡无奈的叹气,“这两位一个是明光宫的嫡传,一个是正羲宗的掌门弟子,要是他们都不行,我们也不用指望能逃出去了。”

  青小荃转到张锡的身边,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拉住对方的袖子,使劲的摇了摇,“张叔叔,要我说,你这次就跟我一块走吧!”

  按照计划,藏进轿箱里一个或者两个,区别不大,顺带的事。只要张锡愿意,他一样可以通过这样的路径逃脱。

  张锡按住她还在摇晃的手,这孩子真的是被娇养长大,换了个觉得安心的环境,熟悉的能给她安全感的人,就憨态毕露,逮住人就敢撒娇。

  “我还不能走,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张锡摇了摇头。

  青小荃不解,最重要的不就是情报,还有什么事情呢?

  “张叔叔还有什么事情要办?我能不能帮的上忙?”青小荃道。

  张锡笑笑,抬手按了按她的脑袋,“你能平安的从这里逃出去,就足以慰藉我们的心了。”

  “张叔叔……”青小荃不安,张锡这样的态度,让她想到寒水派的女修,总不至于张锡也要去搞一回刺杀吧?

  似乎是看出她的不安,张锡哈哈一笑,说道:“别担心,你张叔叔可不做没把握的事,放心的出去吧,我们会有再见面的一天的!”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留在这个敌巢当中,做暗中的那个钉子。小心的蛰伏下来,等待着九幽城被攻破的那一日。

  焦灼当中,时间的流逝总是变得很慢,青小荃手指甲都要被啃秃之前,九幽城的黎明总算是到来了。

  张锡比往常要更早的到达仓库前,趁着人没来,将青小荃藏进了轿箱里。

  原本这个内应假装抬着空轿箱的计划是有破绽的,抬着轿箱的人承受的重量,必定会使得脚印加深,如果遇到心细如发的人,是有可能发现的。

  好在有沈倾帮助完善了这部分,将一个能把重量减轻的玉符,交给了她。

  虽然不成体系的使用,无法将玉符的作用发挥到极致,但仅仅只是装在箱子上,将一个不到百斤的少女变得轻若羽毛,还是能轻松做到的。

  张锡提前在轿箱上做了记号,等运输队过来后,内应顺利的将目标轿箱抬起。

  两个内应惊讶的发觉轿箱的重量不对,看向张锡向他确认,是否弄错了箱子。

  张锡肯定的向两个人微微点头,两个内应虽然内心疑惑,却仍旧是按照计划,跟随运输队,向着九幽城通往外界的通道口走去。

  此时的九幽城内,有其他别院的运输队也出发了,队伍行进间,偶尔有散修加入,一同向着通道口的方向走。

  就在人流之中,有两个高挑的身形,自然的混入其中。

  有散修无意中余光瞥到,那是两个带着披风和兜帽的人。什么人这么藏头露尾?遮挡得这么严实?

  那散修有些好奇,可等到他转头去仔细看的时候,人影已经不见了。

  随着人群的汇集,队伍越来越长,散修顾不得再去满足好奇心,连忙向着前方挤去,他可不想跟那群满身臭汗的苦力们挤在一处。附庸的散修是有几分特权的,离开九幽城不用排队就是其一。

  九幽城雾蒙蒙的天空,泛起微微的亮光,隐隐的能看清人脸的程度。

  安静了一夜的妄水上人宅邸,下人们纷纷起床,开始一天的工作。

  往日里,管家总是起的很早,在下人们干活的时候,开始巡视宅院。

  可这一日,却迟迟不见管家的出现,下人们尽管觉得奇怪,却不想去探究,管家动辄挑刺找麻烦,犯了错误就要被施以刑罚,他不出现,下人们只有高兴。

  与负责洒扫的下人轻松的心情相反,在正厅的侍候的侍女此时很是焦急,本应该在这个时候交接,却不见昨夜值守侍女。

  不仅如此,正厅的门扉紧闭,两个侍女用尽了力气也打不开。

  迫不得已,他们只好找洒扫的下人帮忙,结果,几人轮番上阵,也没能打开正厅的门。

  侍女和下人已经意识到不对,只是找不到管家,乱糟糟的正混乱,还是驻守在门外的筑基期邪修进来,才喝止了他们无头苍蝇般的举动。

  两个筑基期邪修连大门也不看了,两个人同时用力,门扉上仿佛被一股无形巨力禁锢的力量终于被打破。

  “砰”的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炸开了,与此同时,尖锐的叫喊声也在里边响起。

  两个筑基期邪修面面相觑,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战战兢兢的伸出手推门。

  门扉这次轻易的被推开了,映入两人眼中的,是被炸成四分五裂的妄水上人的残尸,以及在两人视线内,刚刚跌落在地的玉符。

  尽管他们并不知道,那玉符到底是个什么机关,但他们内心清楚,如果不是两人莽撞的行为,被机关钳制的妄水上人,肯定不会被炸成这样。

  现在,他们只能在内心拼命祈求,被挂在机关上的妄水上人是死的,不是活的。

  只可惜,上天没有理会邪修的祈祷,就在俩人深感绝望的时候,九幽城上笼罩的雾蒙蒙的厚重空间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震荡。

  九幽城主——这个九幽城唯一而至高的存在,因为重要血脉的死亡,被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