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妖！”许织眯眸。
几个深川生控局代表一阵惊呼。
夜棠只感觉一阵凌厉的风袭面而来，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长发微扬，其中一缕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割断。
银发缓缓飘落下来，夜棠垂眸，神色淡淡的，并没有多在意。
倒是旁边的秦妄抬手将那缕发接住，掌心攥紧，眼底浮现出冷戾怒气。
“许织！”
秦妄另一只手不知道抓住了什么东西，手指竟被割开流出血来，一滴滴落在地面上，让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他面无表情，语气也没有丝毫起伏，但就是有种让人感到风雨欲来的压抑和紧张。
“你又欠教训了是吧？”
说着，秦妄手下用力，空气中响起极轻的弦断声。
夜棠这才看清那细得几乎看不见的东西，是一根又一根的丝线，看起来很软，边缘却锋利十足。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这丝线最初的目标应该是他的脖子。
不过秦妄出手得早，将那些冲向他的线全都给挡开了。
这还是秦妄第一次这么严厉地教训她，许织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收回自己断裂的丝线，不服气地冲着秦妄怒喊：“老大，难道你要维护一只妖吗？！”
“他是我的人。”
秦妄危险眯眸，对这个自己平时多有照顾的小姑娘没有丝毫宽容：“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
“如果你再对他动手，但凡他只掉了一根头发，你就不用继续在生控局待下去了。”
余霜心下一惊，同时也明白了眼前这个身份是妖的银发美人，对他们秦组长的重要性。
对许织来说，把她逐出生控局就是最严重的惩罚，她就算在执行任务中死去，也不愿意离开生控局。
因为那是她此生，最后的归宿。
许织呆愣在原地，久久没能说出话来，满腔的怒气和不满也被秦妄一盆冷水浇了下去，再也不敢叫嚣。
那几个代表神情犹疑地看向秦妄，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刘组长勇敢站了出来，说出了他们心中的疑问。
“那个……秦组长，妖也能在你们夏滨生控局当职吗？”
他们记得当时安全大厦有规定，生控局是不予招收非人类特别是妖类，来担任重要职位的。
顾问虽然只是一个协助办案的职位，但那也不能代表妖类就能取代人类。
“我们夏滨确实是首例。”
秦妄丝毫不隐瞒，解释道：“安全大厦以后也会出台同意妖任职生控局的政策，我们只不过是先试行罢了，只要有担保人，就没问题。”
“那这位……先生的担保人是？”刘组长有意无意地瞥了夜棠一眼。
秦妄：“我。”
“哦，那就好。”几位代表纷纷松了一口气。
秦妄他们还是信得过的，毕竟整个华国的妖，还没有听到他的名头不害怕的。
“时间不早了，我的夜顾问还没吃东西，麻烦安排一下。”
秦妄将夜棠全身上下看了一遍，确定人没受一点伤后，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之后他又对许织说道：“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下。”
“好，请两位先跟我们进去吧。”刘组长在前面带路。
秦妄看向夜棠的眼睛，语气柔和下来：“我们走吧，夜顾问。”
夜棠点了点头，看了闷闷不乐站在原地的小姑娘一眼，跟着秦妄走了。
余霜看着秦妄几人的背影消失在停机坪上，转头看见还在怄气的许织，无奈叹了一口气，
她拍了拍许织的肩膀，温柔安慰道：“小织，我知道你很在意，但我们不能把所有妖都沦为一谈，不是吗？”
“我知道的。”
许织咬着下唇，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嗓音里带着颤抖的哭腔：“可是我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她能看出来夜棠不是坏妖，也很相信秦妄的眼光，但那就是下意识的动作。
刻入骨髓里的东西，她一时半会改不了。
余霜微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鼓励道：“那我们去给夜顾问道个歉，好吗？”
许织抿唇没说话，夕阳渐渐落入地平线下，最后的余晖也消失不见，周围夜色渐浓，明亮星子爬上泼了墨的幕布。
有些人会在黑夜里迷失，有些人会乘着星星回家。
余霜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等待着她做决定。
过了一会，许织终于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好，可是……”
她看向余霜，带着惴惴不安：“要是夜顾问不肯原谅我怎么办？”
“那我们就尽力让他原谅呀。”余霜说：“勇敢的女孩是不会惧怕承认错误的，对吗？”
“对。”
*
晚上吃过饭，秦妄去跟深川生控局局长做交接，顺便跟那几个组长开个会。
走之前，他把夜棠安置在花园里的藤椅上，一边交代警卫员把人照顾好，一边还不放心地谆谆教导：
“夜顾问乖乖待着不要乱跑，要是我出来没找到你会担心的。困了就让人给你安排睡觉的地方，记得要一张双人床。许织那小妮子一会要是过来欺负你，你就拿我压她……”
夜棠靠在藤椅上，垂着头静静地听他说，没有不耐烦，但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秦组长整整说了五分钟才交代完，期间还喝了警卫员端过来的一杯水，然后继续说。
不知道的，还以为秦组长要出远门了。
直到夜棠终于忍受不了，大发慈悲地“嗯”了一声，秦妄这才在刘组长派来的人催促下，恋恋不舍地走了。
夜棠无奈呼出一口气，刚准备起身去走走，花园小路尽头就走过来一道身影。
小姑娘黑色的裙摆轻荡，在满地的玫瑰花丛中穿行而过，最后脚步停在了他的面前。
夜棠抬头，许织神情认真地看着他，手指紧紧揪着裙摆，犹犹豫豫，嘴唇几次开合。
最后终于蹦出来一个字：“对……对……”
夜棠单手撑着下巴看她，见小姑娘对了半天也没对出个所以然，那双雾蓝色的眸子里不禁溢出点笑意来。
“你不用跟我道歉。”
他看了一眼警卫员，示意后者回避，然后起身走到小姑娘身边，满地的红玫瑰丛里，一身雪白和黑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或许……”
夜棠轻声说：“你做过噩梦吗？”
许织瞳孔微缩，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死灰复燃，她下意识攥紧了手指。
“别紧张，我只是想跟你做一个交易。”
夜棠毫不在意面前飞舞缠绕的丝线，缓缓道：“是关于秦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