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喵呜【完结】>第37章

  ◎喵呜◎祁跃还以为梨花开得早, 大部队没能收到一手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

  谁知道过了这条街,转过一个路口, 下条街花开更盛,人满为患。

  年到退休的大叔大爷个个手里长枪短炮,阿姨们的各色丝巾随风飘舞,硬生生在清清白白的梨花林中杀出一条浓妆艳抹的血路。

  大叔们拍花不够,拍人不够,逮着两只路过的小猫也要使劲儿薅,那镜头都要怼到祁跃嘴里, 毫无边界感可言。

  这下别说狸花不耐烦,祁跃都不堪其扰了。

  这么漂亮的花海,这么浪漫的场景, 他只想和大哥过二猫世界,不想被这么多大叔大爷参与。

  在上一波刚散, 下一波到来之前,祁跃拉着狸花跳进旁边绿化带, 钻过灌木丛,跳上居民楼一层的窗台。

  “大哥,我们走这里。”

  他有点得意自己的机智:“这边窄,他们过不来,就不会打扰到我们了。”

  狸花:“打扰?”

  祁跃:“对呀。”

  狸花:“你不是喜欢么。”

  祁跃:“喜欢什么?”

  狸花:“拍照。”

  “啊?嗯......也没有很喜欢吧?”

  他支吾起来, 眼神飘到一边:“这不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么......”

  狸花无言静静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解释现在是什么具体情况。

  祁跃当然不可能说他在偷偷把现在当约会, 一时又想不出别的借口, 正进退两难, 忽然听见身侧一声闷响。

  声音不大, 但距离很近,祁跃和狸花都听得很清,下意识转过头望向声源。

  这一看不得了。

  祁跃先是惊讶,后是惊喜,尾巴高高竖起来,又开始热情摇晃:“好巧呀!”是很巧。

  一窗之隔,坐在内侧窗台的两只小猫正是团团圆圆。

  姐弟俩看起来比在宠物医院时精神许多,回了家开心了,毛色也更柔顺漂亮,脖子上都带着漂亮的围脖。

  圆圆扒着玻璃站起来,熟门熟路地掰开了窗锁,再将窗户刨开,和弟弟两只脑袋一起挤出来,喵呜一声,和祁跃狸花打招呼。

  老友重逢是件无比开心的事,祁跃尾巴摇得更欢:“原来你们住在这里呀,真好,真幸福,每天不用出门就能看花。”

  说完又想起:“不过之前不是说你们家在三楼吗?怎么搬到一楼来拉?”

  圆圆纠正他说不是住在三楼,是家里有三楼,这里一二三层都是主人的房子,一层是客厅,二层三层都可以睡觉。

  团团一如既往地不健谈,听了会儿姐姐和祁跃说话,默默转身跳下窗台,窸窸窣窣没一会儿又跳上来,嘴里叼了两条小鱼干,要招待客人。

  过程很顺利,就是有一点突发的小意外。

  小猫翻鱼干的动静被主人捕捉到,没多久就听见下楼梯的脚步声,和语气不大美好的喊声:“喂!两只猪,是不是又在翻垃圾桶?”

  “说了多少次不准翻不准翻!再弄得满屋子垃圾,我就把你们俩也变成垃圾!”咦?

  祁跃弹弹耳朵尖。

  哎呀,好耳熟。

  “什么破花开这么早,真服了,一天天的睁眼就看人,不知道老娘有厌人症吗?”

  “呜呜啦啦吵死了,用嘴看还是用眼睛看,破房子破地段,迟早给你卖了!”

  声音伴随脚步越来越近,不单纯在训斥小猫了,属于逮着什么骂什么:“谁把水杯放这里啊!喔是我,啧什么破水杯,就不能自己换个地方站吗?磕着老娘手就给你五马分尸了!”

  “又开窗又开窗!你们能不能管住那破爪子,能不能能不能?不知道蛇虫鼠蚁会钻进来吗!”

  “养你们两个活爹真是我的福气!上班被一帮破人气得乳腺增生,下班回来还要伺候你们——嘶,怎么又给我招来两个!”

  女人露面,祁跃一下想起来了。

  这不是那位当初在巷子里给他粘豆包吃的暴躁好人吗?

  原来她就是团团圆圆的主人。

  难怪当初在宠物医院,他一听圆圆说话就觉得特别耳熟,原来都是得了亲妈真传。

  圆圆显然已经习惯主人了暴躁状态,一边挨骂,一边舔爪,同时气定神闲给祁跃介绍:“这就是我妈,她叫梁冰,外号深水炸弹,你可以叫她炸弹冰,也可以叫大呲冰。”

  梁冰短暂地哑火了,捏着下巴盯着祁跃打量:“你小子......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喵呜。”祁跃开心对他摇尾巴,你好恩人,我吃过你的粘豆包,你还给我剥了皮。

  喵完想起什么,回头也对狸花兴奋介绍:“大哥你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巷子,橘猫抢的就是这个姐姐给我的包子!”

  狸花等他说完了,漠然开口:“这是你刚挨完揍就要迫不及待啃包子的理由?”

  祁跃:“......”

  “真服了,现在流浪猫为了骗吃骗喝,一个个居然都他爹的进化得这么可爱了。”

  梁冰摸着下巴嘀咕,又戳了圆圆脑门一下:“喂,圆猪,你朋友啊?”

  圆圆:“喵喵。”是的呢,梁大炮。

  “真行,破猫,你真行。”

  “老娘挨遍社会毒打都没几个朋友,你个家里蹲的懒猪还有了,还串门来看你,你真行,社交女王,这家给你来当算了!”

  梁冰翻了个白眼,又开始骂骂咧咧,边骂边往屋里走,再出来时,手里多了只花朵型猫窝,还有一大碗猫粮,上面铺满了鱼干渣。

  “要聊天是吧?拿去!给老娘躺着慢慢聊!”

  梁冰将猫窝扔到窗户外防盗栏内的角落,位置正好,还能遮风挡雨。

  “有本事就在这里聊他爹的一晚上,都别睡了,一群不上班不上学就知道游手好闲啃老的破猫。”

  “还有!你们两只猪!再给我往外跳弄脏了脚,老娘不会帮你们洗了!一定买个电锯把你们那听不懂人话的破爪子全给跺了!”......梁冰走后,祁跃转身,满面期许去看狸花。

  狸花:“说。”

  祁跃赧然咧嘴:“大哥,我们可不可以先不赶路了,今晚就住这里?姐姐把猫窝猫粮都准备好了,走了就浪费她的心意了。”

  狸花瞥他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玉足一抬就进了猫窝蜷尾,一派贵族姿态地卧下。

  祁跃眨眨眼,立刻就懂了!

  喜上眉梢飞扑过去,万分开心地倒在狸花身边打了个滚:“大哥最好了,大哥万万岁!”

  人海在夕阳西下后散去。

  春天的晚风是凉的,轻的,淡的,香的,沿楼墙吹过,偕星河夜幕降临,笼罩这片城市边缘的花海。

  团团圆圆当然没有和他们彻夜畅谈。

  生物钟一到,两只口嫌体正直的小猫就离开窗台,一前一后地摸上楼找炮仗妈妈睡觉去了。

  窗台这个位置虽然不在高处,视野仍旧很好,只要偏过头,就可以看见夜晚的梨花林,和道路对面两岸都亮着灯火的护城河。

  祁跃计划得很好,在天时地利猫和之下,他要和大哥躺在一起,一边欣赏美丽的夜景,一边聊些小时候温馨的往事。

  电视里小说里漫画里都是这样说的,在合适的时间要互相剖白,把对方未曾参与过的自己的人生阶段告知对方,有益于增进双方感情。

  可惜,事与愿违。

  除了和大哥躺在一起,他什么也没办到。

  美景没心情欣赏,趣事也没空闲回忆,夜色正浓时,他感觉自己身体有点不太对劲。

  像血液被输送到错误的地方,又像有谁拿了根羽毛沾着水一直在他身体里敏感的地方搔挠。

  脖子痒,后背痒,尾巴根最痒,痒得他直想哼哼,痒得他憋不住一直在翻来覆去地打滚。

  “乱动什么。”狸花按住他。

  “不知道。”他小声说,说完安静了一会儿,又更小声地报告:“大哥,我好像有点花粉过敏了......”

  声音很困惑,委屈巴巴的。

  狸花低头靠近,用鼻尖轻轻嗅他眉骨,耳后。

  祁跃脑袋贴到大哥下颌和胡须一侧,很舒服的感觉,比平常任何时候都舒服。

  他忍不住更用力地蹭,动脸颊一直蹭到狸花颈边,呼吸加快,喉咙里咕噜咕噜哼出了声。

  狸花眸色轻微闪烁,胡须也动了下,似乎是意识什么,但垂眸盯着眼前过分粘人,又对一切懵懂不知的小猫看了会儿,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没事。”他轻轻舔舐小猫耳后一片柔软的绒毛,低声道:“睡着就好了。”

  祁跃被舔得眯起眼睛,已经不记得往常耳根是不是也这样敏感,意识陷入半混沌状态,由本能掌管身体,迷迷糊糊拿尾巴往旁边摸索。

  直到尾巴根被另一条尾巴紧紧缠住,他终于有了一点踏实的安全感,挪动身体紧贴大猫,很快陷入沉睡。-

  “哟!这猫和花配,拍出来好看。”

  “眼光可以啊。”

  “咪咪,别走啊,看这里。”

  “哎,咪咪!小猫!”

  “啧,这个小猫,又不上班,着急走这么快做什么。”

  祁跃充耳不闻,四脚腿迈得飞快。

  大晚上脑袋短路,不代表大白天也会脑袋短路。

  一觉睡醒,他终于迟钝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了。发情啊!发情啊!!

  前不久才说过的事,怎么到自己身上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尾根的燥热还没有消失,身为人类却在经历发情期的羞耻感让他完全没了赏花的心思。

  没脸见人,没脸见猫,只想快点赶到目的地快点将自己藏起来。

  大哥发现了吗?

  应该没有吧,他昨晚说的是花粉过敏。

  如果发现了,大哥肯定会说出来,会记仇地让他自己解决,或者干脆建议他去找小母猫。

  要是前者都算了,要是后者......被心上人往别人怀里推,这也太悲催了!

  他想要的又不是什么小母猫。

  不行,绝对不行,不管为面子还是里子,都坚决不能让大哥发现。

  他只管闷头往前走,全然不曾发现在他没瞧见的周围,已经有好几只小母猫被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的狸花冷眼吓退。

  从午后到傍晚,他们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回到了旧宿舍小区的那片廊下。

  一个冬天过去,那些装满水泥的编织袋已经被搬走了,又换成了堆积的干草堆。

  天空暗下一半,预示夜晚将至。

  祁跃一路忍得辛苦,迫不及待想要把自己卷成猫饼藏好,迈腿就冲。

  岂料刚跳上台阶,脚底就是一个急刹。

  狸花跟在他后面上去,才发现廊下并不空荡,干草堆里已经趴了一只呼呼大睡的橘白。

  按照先来后到的规矩,这块地方肯定是归橘白了,祁跃停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橘白睡觉被吵醒,满脸不悦地睁开眼,在看见祁跃时,神色有很明显的停顿,接着抬高鼻子嗅了嗅,似在分辨空气中的味道。

  不多时,它从草堆中起身,一跃跳到祁跃面前,低头就往他脸上凑。

  事发突然,祁跃反应不过来,呆呆站着,眼看橘白的舌头就要舔上他脸颊。——没舔到。

  狸花直接动手跟橘白打起来。

  武力值差距太大,开战没两秒,局势就发展成橘白单方面挨揍,最后扛不住了,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太阳将最后一丝光明收敛,储蓄了一天能源的路灯自动点亮。

  廊下的空气里漂浮的不止有灰尘,有猫毛,还有凉飕飕的低气压。

  狸花站在祁跃面前:“怎么不躲。”

  祁跃没来得及回答,又听见狸花的低冷声:“不是知道我不知道你身上有其他猫的味道么。”

  祁跃慢半拍地点头,说知道。

  脑子里还装了些别的想说的话,但是他现在太不舒服了,没办法思考太多,东西也不想吃,只想快些躺下,让睡眠麻痹感官。

  他想要爬进干草堆,却没能顺利经过狸花身边就被猛地扑到,仰面朝上,和狸花面对面。

  呆愣时,他被咬了一口耳尖,紧接着脖子里被埋进一颗猫猫头。

  这颗猫猫头比他脑袋大,会让他有种被完全拥抱包裹的亲密感觉,很有安全感的舒服,他忍不住蹭,喉咙里又开始咕噜咕噜地哼。

  直到感觉舔舐的感觉在逐渐朝下,他清醒了些,连忙卷起尾巴贴住肚皮,努力遮掩某个地方:“大,大哥,不闹了,我困了,想睡觉......”

  结果尾巴尖也被牙齿微重地磨了一下。

  他禁不住浑身一抖,四只爪子都软了,想躲,却又被按着不让躲。

  “弄完再睡。”

  狸花声音很淡,却透露出强势不容拒绝的态度:“七月,尾巴拿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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