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手枪连开数枪,有一枪正中孟祈安右腿,他吃痛退了几步,忽然数根粗壮藤蔓朝他们袭击过来,随后消失不见。
血淋淋的手按在车窗上,俞南弛一把拉开车门:“先走。”
女人有些不甘心地咬牙:“队长,不追吗?”
俞南弛摇头:“来不及,赵霆要来了。”
后来换了个人开车,安澈总觉得自己状态不太对,不敢贸然揽下开车的活儿,便坐在后座看异管局的人给俞南弛包扎伤口。
褪下衣服,俞南弛身材很不错,冷俊的脸配上强健的体魄很让人心动,不过他身上的伤太多了,新新旧旧连绵不绝,只是看着就觉得疼。
冰冷的药膏敷在疤痕处,俞南弛像是没有感觉一样,动也不动。
安澈能感受到一阵视线落在他身上。
好一会儿,谁也没说话,气氛却并不僵硬。
“困了吗。”
安澈抬头,他是想睡会儿,但不是困,是一股莫名盘旋的疲惫,让他身心俱累,但这会儿明显不是休息的时候:“没事。”
俞南弛垂下眼帘,轻声说:“可以暂时休息会儿,等到了异管局没法休息。”
也是,异管局的人现在都忙疯了。
他扭头看了会儿窗外飞快倒退的风景,太阳暖融融,他快提不起精神,张口就是哈欠:“……也是。”
意识昏昏沉沉间,安澈听见系统问他。
【你是a区的人吗。】
主神系统内a区的人非富即贵,他一个落魄打工仔是怎么让系统联想到a区人的:【不是,为什么这么问。】
系统只说:【没事。】
睡过去的时候,安澈感到搭在座椅上的手被轻轻捏了下。
又一下。
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喜欢这样偷偷摸摸地碰他,像偷腥的猫。
……
安澈以为自己睡了很久,但好像没有多久,至少连异管局都还没到,他是被一阵颠簸震醒的。
只听见周围人的惊呼,车子陡然停下,几乎要被掀翻,他被拽下了车。
混乱中他辨别不清方向,只感到被俞南弛强有力的臂膀紧紧搂着,心跳飞快。
身后又一阵爆炸,气浪几乎将人掀飞,他脚一踩空,连带着俞南弛一齐摔下去,下坠感让他有一瞬间窒息,下坡接二连三的碰撞让人头晕目眩,除去颠簸却难有疼痛——俞南弛垫在他身下,替他挨了不少疼痛。
尽管安澈伤得并不重,在最后落地的时候依旧晕了过去。
很疼,头很晕,像是有根棍子在脑袋里胡乱搅动。
浑身上下都很热,异能在血液中肆意流窜,迟迟找不到宣泄口,只能委屈地阻塞着,皮肤都烫出了绯色,氤氲在苍白的皮肤上。
他皮肤白,一有变化就明显得厉害。
意识被蚕食,汗滴滚落。
安澈模糊间抓住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让人觉得很舒服,他迷茫睁眼,只觉得眼前黑漆漆的像是山洞,墙上缠着奇奇怪怪的植物,看着就阴森森的。
但他顾不了那么多,看清他抓住的是俞南弛手臂就黏上去,额头抵着他的下巴:“热。”
声音可怜巴巴的,又黏糊,一点都不像平时那样。
疯狂的念头在心头像野草般疯长,停也停不下来。
他感到手腕被握住,薄茧与细腻皮肤摩擦,他有些发抖,跪立的姿势保持不住,颤巍巍地落下,坐在俞南弛腿上。
能感受到身下紧绷的身躯,像狩猎状态的狮子,无端让人感到一丝畏惧,继而是激动,直至灵魂深处的颤抖。
——为什么这么奇怪?是菟丝子,还是他自己异能的原因?
他模糊地想,俞哥一直很纵容着他的。
俞南弛声音有些哑:“小安。”
浑浑噩噩的意识支撑不了太多思绪,他小巧的鼻尖带着细密的汗,忽然落下一串清泪,他不会说什么调情的话,只会一遍一遍笨拙地喊:“哥,俞哥……”
他一眼望进俞南弛的眼睛,还是那样温柔又深情,像是承载了很多很多爱意与怜惜,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吻。
怜惜的、强硬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吻。
温柔到令人沉溺。
……
荒唐。
安澈第二日醒来脑子里只有这一个词。
山洞里只有他一个人,俞南弛大概出去寻找出路了,怕他醒来挨饿还贴心地在边上放了些果子。
他想起昨晚的荒诞的一切,手背搁在额头上,脸又有些烧得慌。
……虽然他平时爱开玩笑看起来不太正经,但他确确实实是第一回 跟人这样亲密,虽然受条件局限没有做到最后,可也用了手。
打住,别想了!
安澈撑起身子,吃了个果子有了些力气,探出山洞往外看去。
这儿大概真是荒郊野岭,不知滚到哪儿去了,林木倒是茂盛,还有细微声响,大概是山间溪流,不过见不到人,不知道俞南弛去哪儿了。
顶头灌木晃了晃,安澈警惕地缩回去,躲在山岩后观察,就见一队人马走了出来,打头那个胸前带着徽,正是异管局的徽。
他还见到了好几个熟面孔,立马起身同他们打招呼:“纪云儿!”
队伍后边的纪云儿眼睛一亮,几步蹿出来:“安澈,你没事吧?”
安澈说:“我没事,没受伤,你们看见俞哥没?”
“俞哥没跟你一起吗?”
“他可能,出去找吃的了,我早上没看见他。”安澈顿了一下,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留一部分人在这儿,再去找找吧。”
但好像不用他们怎么找,因为俞南弛很快就回来了,似乎是不放心留安澈一个人在山洞里,亦或者是算好了他醒过来的时间,总之有惊无险的汇合了。
他们遇难的地方是一处半开发的山林,当时大部分人被突然的袭击冲散了,回头只剩他们两个人,不过异管局的救援来的还算及时,两人得救,一人抢救无效,再就是滚下来的安澈他们。
爬完山坐上回异管局的车,安澈才觉得自己这身体简直快要散架,再折腾这么几回真是要了命了。
他焉头巴脑靠着窗,正闭着眼休憩,旁边出来一只手替他擦了擦汗,顺势将他揽过来靠着他休息。
安澈睁眼看过去,就见俞南弛一本正经地说:“靠着窗户不舒服,靠着我就好。”
旁边有秩序官兴致勃勃地看热闹:“俞哥真宠嫂子。”
俞南弛跟这些人混得挺熟,他实力强,在陆局偶尔照拂不了的地方也是负责得尽心尽力,这段时间也是挑起了大梁。
“啧啧啧,之前都没想过俞哥这个工作狂竟然有这么又好看又强悍的嫂子,不愧是俞哥!”
“流下了羡慕的口水……哦不泪水。”
安澈被打趣得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坐直了身子赶人:“过去点,好好坐车。”
典型的用完就扔,俞南弛一眼扫过没个正型的秩序官们:“干什么,都缩回去好好待着。”
他们大多都是年轻人,皮起来没个正型,笑嘻嘻地说:“嫂子不好意思咯,哥你可得好好哄哄。”
一个个倒是都缩了回去,没再挤兑他。
安澈没好意思看身边的人,目光便随意落在扶手上,又慢慢下移,看到从窗外透来的阳光落在他膝盖上,座椅上,和……俞南弛手上。
那是俞南弛的左手,随意地搭在座位上,修长宽大,也很有力,很可靠。
上面有几条细小的刀口,和看不出是什么的小伤,不影响观感。
他看着看着,那只手忽然抬起来按在他的手上面,似乎只是想找个地方搭一下,手心温度是沁凉的,很舒服。
安澈张了张嘴:“你……”
“嗯?”俞南弛十分自然地靠过来,脑袋依在安澈肩上,蹭着他柔软的发丝,“我有点困了。”
属于俞南弛的气息靠了过来,尽管这几日过得并不平静,但俞南弛身上却没有乱七八糟的味道,很干净,很让人心安。
颈窝处的热量让安澈微微偏头,却没躲:“那你睡会儿吧。”
“好。”
俞南弛安静了会儿,又开始摸起了他的手,似乎平常压抑在冷淡外表下超乎寻常的好奇心全被激发出来了,就好像安澈搭在那儿的手成了玩具,非要拉起来比一比:“你的手真好看,跟我的不一样。”
安澈:“每个人的手都不一样。”
“但你最不一样,最特别。”俞南弛似乎很擅长用最无辜最平常的语气说最好听的情话,“特别好看。”
安澈没什么气势地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
他垂眸看着俞南弛把玩他的手指,伸手摸了摸他手上的伤:“这是什么时候弄的?”
俞南弛垂眸:“这是老伤,小时候我调皮,爸妈又管得严,我爸一气之下抽的。”
“嘶,很疼吧。”安澈无意识皱了皱眉,又摸到另一处结痂的地方,“这个呢?”
俞南弛道:“半个多月前跟孟祈安打架打的。”
他又摸到一处月牙似的新伤,大概是刚弄上去不久,还是粉嫩的肉色。
这回没等他问,俞南弛便抬头凑到他耳边,声音微不可闻:“这是昨晚,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