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言酌,你要好好休息,知道了吗?”祁安扶着乔言酌慢慢的躺回病床上,把被子给乔言酌往上盖了盖。
乔言酌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但是手却一直紧紧的抓着祁安的胳膊,好像生怕祁安走掉似的。
“言酌,哥哥不走,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你好好休息,嗯?”祁安安抚的拍了拍乔言酌的手,轻声说道。
乔言酌眼眸清澈了一瞬间,又因为疲倦涌上来,变得有些浑浊,却还是听劝的松开了手指。
“乖乖休息一会,哥哥一会回酒店给你做晚饭。”祁安静静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乔言酌入睡了,这才放心离开。
等到安顿好乔言酌后,祁安从椅子上起身,把已经清洗干净的保温桶拎上,转身走出了病房。
祁安一走出病房就看到了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的沈淮之。
男人眉宇间的忧愁之色更浓。紧蹙的双眉下,一双清澈的黑眸,早已不富往日的光彩,变得黯淡无光。
“沈总。”祁安的喊声让男人的意识渐渐回笼。
沈淮之回眸望来,一双寒潭般的眼眸显得深沉无比,目光闪动间,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既有难以掩饰的绵绵情意,又有历尽沧桑之后的感伤,还有一扶擦肩而过的痛悔之色,各种情愫交织在一起又在瞬息之间消失不见。
一种难言的痛苦在他的眸中闪烁。这种备受煎熬的眼神,令他脸上的焦虑之色更浓,使得他的整个人更显得憔悴不堪。
“嗯。”沈淮之调整好状态,低声应答了一句。
“沈总,今天的事情麻烦你了。”祁安缓缓向沈淮之走去,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不麻烦。”沈淮之自嘲的笑了笑。
“他现在没事了吧。”沈淮之抬头看了眼乔言酌病房的方向。
“没事了,状态挺好的,刚才喝了点粥,已经睡下了。”祁安一五一十的说道。
“没事就好,刚才医生和我说他刚才的情况其实很危险,如果晚来一会可能会出大问题。”沈淮之突然想起贺之安说的话,心有余悸的说道。
“他如果出事了,你一定很担心吧。”沈淮之的眼波闪了闪,再次凝眸望祁安时,眼睛里泛着淡淡的水色,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嗯……担心。”祁安手指局促的搅在一起,低声回答道。
沈淮之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眼睛里仿佛飘荡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有种神思恍惚的迷离之色。
沈淮之叹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问道:“明天就是晋级赛了,作品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好了,再稍稍改动一些就好了。”祁安提到比赛,信心满满的说道。
“好,sw就靠你夺冠了。”沈淮之笑着转头对祁安打趣道。
“这次比赛有实力的选手有很多,所以我只能保证进决赛,不能保证夺冠,嗯?”祁安也回给沈淮之一个灿烂的笑容。
“没关系,进决赛已经很厉害了。”沈淮之笑着说道。
“沈总,你不回酒店休息吗?”祁安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了,我的朋友一会下手术台,我准备和他叙叙旧。”沈淮之淡淡的说道。
“好,那我就先回酒店了。”祁安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嗯。”沈淮之嗯了一声,示意祁安请便。
在祁安走后,沈淮之默然垂首而坐,眼睛紧盯着地面,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偶尔有一点轻微的动静响过,他才会缓缓地抬起头来。
男人长久地凝望着前方,目光似乎穿过了沧桑岁月,飘过了万丈红尘,越过千山万水,眼神遥远而茫然,仿佛看透了一切,又仿佛迷离而无措,显得复杂难明,不可捉摸。
祁安先打出租车去了离酒店最近的中超,买了很多晚饭需要用到的食材和保温桶。
然后回到酒店为乔言酌准备晚餐。
因为这次意外,乔言酌的胃现在变得异常脆弱,需要慢慢调养,所以祁安几乎做的每一道菜都是软烂入味的。
土鸡汤,玉米羹,清炒时蔬和牛肉炖萝卜,还有一壶白米粥。
祁安花了一个半小时把这些菜都做完了。
祁安拿出自己刚刚在超市买的保温桶,把它们冲洗干净,然后把做好的饭菜一一放进去。
看着菜品被一一放进保温桶里,祁安突然想到了同在医院的沈淮之,沈淮之的胃病也常常犯,更何况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雨,天气湿度又大又凉,相必现在沈淮之也不好受。
“唉……”祁安叹了口气,把饭菜分成两份,给沈淮之也打包了一份。然后拿上桌子上还需要再次细细斟酌的画稿,走出酒店打车去了医院。
另一边
沈淮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限量版皮鞋,抬头看去,只见贺之安正站在沈淮之面前疑惑的打量着沈淮之。
“怎么了?你家那位出什么事了?”贺之安有些好奇的朝病房内看去,因为贺之安一下午都在手术台上,所以他以为病房里的是和沈淮之谈了六年的祁安。
沈淮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的眼神淡漠,神情麻木。那飘来飘去的目光中,透出一种机械和迟钝,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似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令人不禁为他生出几分担忧。
贺之安此时就算再傻也看出怎么回事了。
他伸手推了推沈淮之的肩膀:“诶!你怎么了?和傻了一样,里面不是祁安吗?”
贺之安一些摸不到头脑,自己才出国几年了,怎么出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你怎么回事啊?说话啊你!”贺之安有些无奈的看着沈淮之,又因为是在病房,不能大声喧哗。
“走吧,去我办公室,你跟我好好说说怎么回事。”贺之安一把拉起沈淮之,把沈淮之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此时祁安也正巧来到医院,走到病房门口并没有看到沈淮之的人影,只有沈淮之的手机孤单的放在长椅上,祁安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放进口袋里,然后走进了病房。
祁安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晚上五点钟了,看着乔言酌还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祁安只好先把保温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拿着自己为沈淮之准备的那份走出了病房。
祁安边走边找,边继续回想沈淮之的话语:“法国的医生朋友……应该是贺之安了。”
至于为什么祁安对贺之安的映像这么深呢?大概是因为和沈淮之在一起的六年里,沈淮之身边的所有朋友都瞧不起祁安,却独独除了贺之安。
无论是明面上还是背地里,那种不善和语气和嫌弃的眼神都频频落在祁安的眼里。
祁安只记得那是一次很普通的上流社会的聚会,沈淮之的朋友在把沈淮之灌醉后欺负到了祁安的头上,各种下流的词汇如泉水般朝祁安涌来。
祁安无法招架,只能默默承受。
“都给我闭嘴,不想待在这里就滚出去,别吵了我的清静。”贺之安出头替祁安赶走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然后走到祁安身边,把自己身上的手帕递给祁安擦拭刚才被泼到身上的酒。
因为贺氏集团是制药企业,承包了国内外60%的医院的供药问题,所以在圈子里话语权很大。
“我叫贺之安,是沈淮之的发小,我知道你,你叫祁安对吧?我经常听沈淮之提起你。”
“你好。”祁安出于礼貌微笑的和贺之安打了个招呼。
贺之安对祁安友好的笑了笑:“这是二楼客房的钥匙,你先上去换身衣服,冲个澡吧,沈淮之我一会把他扶到别的房间,你不用担心。”
祁安紧紧盯着手里的钥匙,感激的看向贺之安:“谢谢你。”
贺之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没事,你先上去吧。”
“嗯。”祁安淡淡的应了下来。
自从那次聚会之后,祁安就再也没有见过贺之安了,祁安后来听沈淮之说,他被家族派到法国开拓医药市场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面了。
思绪回笼,祁安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贺之安的办公室门口。
祁安猛然一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伸出手轻轻的敲了敲门。
“Entrez.(请进)”贺之安温文尔雅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
听到熟悉的声音,祁安松了一口气,缓缓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两道视线,一道来自沈淮之,一道来自贺之安。
贺之安在看清楚来人时有些惊喜的说道:“祁安?没想到在法国还能再碰见你,真是不容易。”
祁安友善的笑了笑:“我也没想到你已经是主刀医生了,技术还那么精湛。”
贺之安见到祁安像是两位老友之间叙旧一样,亲切而自然。
“快坐吧。”贺之安说道。
“不了……”祁安笑着推脱了,然后举起手里的饭盒晃了晃。
“言酌的事情,多亏了你和沈总,我知道法国这边可能很难吃到正宗的中餐,所以做了几道中餐给你们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