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瑾没想到他们竟然以这么快的速度就第二次遇到了对方。

  两个人在漫展逛了一大圈,江瑜瑾有不少心动的周边,但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买。

  之后陆时安便提出两个人一起出去吃个午饭。

  就在吃午饭的地方,江瑜瑾刚刚好和对方装了个脸对脸。

  跳舞仿佛打军体拳一样坚毅的男人此刻被撞了个踉跄,身后的一个背包落在了地上。

  卡在背包上的小徽章瞬间散落。

  江瑜瑾和陆时安吃了一惊,两个人一个忙着扶对方起来,一个则是帮对方赶紧把对方掉在地方的东西捡起来。

  江瑜瑾一迭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受伤吧!”

  男人脸色阴沉,一句话都不回复,而是一把从陆时安的手里将背包抢了过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将他的小徽章一个接着一个地检查过。

  看到那些小徽章似乎是完整无缺,男人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江瑜瑾能够从对方的动作中感觉到对方对这些小徽章的珍视,于是江瑜瑾主动开口:“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赔给你。”

  “没事,都好的,不用了。”男人冷漠地将自己的小徽章收了回去,拉上了自己的小背包,推了推自己的粉色猫咪眼镜,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江瑜瑾:“……”

  好高冷的人。

  陆时安也在后面看了一会,而后开口道:“好像是最近挺火的动漫周边。”

  江瑜瑾转过头去看他,陆时安的手指指向了漫展的大门:“你看,是不是和门口那块牌子长得一模一样?”

  江瑜瑾转过头去看,发现果然如此。

  不过他们都没有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陆时安约江瑜瑾出来,除了要看看对方现在过得好不好以外还有一件格外重要的事情要和对方讲。

  在他们点的餐还没有被送上来的时候,陆时安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才和对方开口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嗯?”江瑜瑾看着对方一脸严肃,于是也跟着抬起了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收到了莫尔斯大学的邀约,做客座教授。”

  “那很好呀!”江瑜瑾的眼睛一亮,立刻这样回复道,“莫尔斯大学很有名唉!”

  “嗯。”陆时安继续说,“还有林特奖邀请我去做评委,正好也要出国,就把这两件事情一起办掉了。”

  江瑜瑾在眼睛里面都快亮出星星了:“好厉害!”

  林特奖江瑜瑾是知道的,可以说是国际上除了青松奖以外最大的科幻类奖项了!

  陆时安看着此刻十分兴奋的江瑜瑾,没有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一毫的不舍得,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其妙地胸口蒙了一层郁气,最后轻轻抿了一下唇:“所以我接下来大概小半年的时间会在国外。”

  对方似乎只是单纯为了他而高兴,完全没有一点点不舍得自己的样子。

  而偏偏他自己竟然就要因为这小半年的时间而辗转难眠,昼夜不安。

  分明他也不是就被绑在那里了,有空的时候他还能够回来看看的。

  陆时安有些嫌弃现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自己。

  对面的江瑜瑾这个消息似乎也有些惊讶,他将眼睛垂了垂,好看的眼睫毛往下落,像是一只蝴蝶,忽然落下了自己的翅膀。

  然后他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从一边的外套里面拿出了一样东西。

  长方形的,包着红色的盒子。

  在看到礼物的一瞬间,陆时安那些莫名其妙的气苦就莫名烟消云散。

  他甚至忽然害羞了起来。

  陆时安于是将手指轻轻地抵住了自己的嘴唇,眼神开始紧张地向外乱飘。

  看到他们所在的地方窗外的树木,此刻挂着红色的灯笼,庆贺新年。

  虽然他没有正视着对方的眼睛,但是能够听到对方此刻在跟他说话。

  “这礼物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送给你了,但是中间因为出现了一点意外才拖到了今天。”

  是从最开始的预算不足,到后面预算充足,再到后面拿礼物的时候又不幸遇到江家父母。

  江瑜瑾觉得自己手上的这个礼物送得也算是一波三折,见证了自己人生中格外动荡的一段时光。

  “我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你送你点什么。因为我感觉你好像已经什么都有了。”江瑜瑾这么说,“最后挑来挑去就挑了这样东西。”

  “一根钢笔。”江瑜瑾说,“我想来想去,炳炳烺烺,笔下乾坤,你是手握星辰的陆时安,还是钢笔最适合你。”

  “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作家,所以希望你往后也可以在自己喜欢的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以后不光是科幻类的金奖,青松奖的金奖。只要你想的,希望你都能够拿到!”

  江瑜瑾这么说完,然后将自己手中的红色礼物向前推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去看陆时安。

  陆时安有片刻的沉默,他看到对方的脸,能够看到对方脸上明晃晃的期待。

  “哦,对了!”江瑜瑾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这个礼物里一分钱都没有用我舅舅的,都是我自己挣来的!”

  “所以可能没有你想得那么高级……我已经尽力了。”

  对方说到这里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陆时安已经足够感觉到对方的诚意,他手指落在那个红色的包装盒子上面。

  不是纸质的包装,是类似绒布的质感。

  他的手指轻轻地在上面抚了一下,绒布的表面带起了摩擦而产生的轻微电流感,陆时安说:“我知道。”

  虽然他十分努力地想要抑制住自己的笑容,但还是避免不了自己笑得好像个傻子。

  “我是半个月之后的飞机,有空的话你来送送我吧。”

  “那当然了!”江瑜瑾拍拍自己的胸脯。

  *

  五十多岁的沈为熬夜看完了江瑜瑾的《初生》。

  他的管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第二天就发现自己向来健康生活的老板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肿着眼皮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了。

  他的老板顶着这个苍老了十岁的面容,走出房门的第一句话是:“瑜瑾醒了吗?我有话对他说。”

  江瑜瑾早已经醒来了,自己家的这位小少爷甚至努力到了一种他们没办法理解的程度。

  不过身为沈家的管家,管家自然不会对主人的事情过多置喙。

  不过此刻他看着此刻面容憔悴的沈为,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先生,您要不要整理一下自己再去见小少爷?”

  “您这样会让他担心的。”

  沈为疑惑了一下,转头看镜子,立刻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这么怎么不早提醒我?”

  知道自家主人格外在意自己仪容的,管家彬彬有礼地欠身,提出了对方无法拒绝的提议:“我这就把化妆师给您叫来。”

  把自己收拾得格外精神的沈为终于有机会和江瑜瑾说话。

  他们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居住了许久,但是除了第一天,如此严肃的对话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他们之间。

  江瑜瑾有些疑惑,歪着头问沈为:“舅舅?”

  看着面前的这个孩子,昨晚熬夜看完《初生》的沈为此刻内心波澜万丈,恨不得马上将对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塞进沈家的蜜罐子里,一辈子不用再面对那些让人纠结烦忧的纷纷扰扰。

  但是看着对方此刻热切望着自己的眼眸,沈为轻轻地叹了口气。

  对方不是他想象中需要保护的柔弱孩子。

  也许是这么多年的磨炼让对方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也许是从骨子里面萌发生长出来的足够坚强。

  沈为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欣慰还是心疼,他最后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一字一句地说给了对方听。

  可能有些事情对于面前这个孩子来说还是太早了,但是江瑜瑾应该知道这件事情。

  “现在沈家情况尚好,旗下有不少地皮也建造了不少商业体,有我在,倒是也没什么问题。”

  “其实论理的话,乔家也应该是你继承,但是乔家……”

  想到这里,沈为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情况不是很好,剩下的都是酒囊饭袋之徒,就连你被遗弃在外,也少不了他们的手笔。”

  “当然。不过我说的这些话不是希望你去报复他们。”沈为这样说,“今天告诉你,只是我觉得这些应该是你知道的东西。”

  说起这件事,沈为的眉心也染上了一层冷意。

  “这件事情后面要怎么做,应该你来决定才对。”

  沈为听了陆时安的话,相信自己的外甥可以自己决断。

  “当然如果你不想处理的话,也可以舅舅来帮你。”他伸出手揉了揉江瑜瑾的头发,温和地看着对方,又变成了那个亲和的舅舅,“有什么喜欢的,想要学的,想要玩的,都随你。”

  对方今年也就才十九岁,沈家也不是养不起,现在对对方来说,最重要的是享受他自己的人生,至于日后要做什么,等到江瑜瑾想清楚了再决定不迟。

  而且原本这些事就不应该是自己年纪这么小的外甥来承受的。

  但是这时候江瑜瑾开口了:“不,我已经想好了。”

  沈为有些惊讶地看他。

  江瑜瑾和他说:“我要继承乔家。”

  他不知道现在乔家到底如何,沈为所说的“酒囊饭袋”到底是什么模样,但是从对方的话语里他多多少少地已经猜到了。

  但是他也同样从自己母亲的日记里面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想要成就什么样的事业。

  也许对于自己的父亲母亲来说乔家的企业不仅仅是钱而已,更多的是希望,他们想要播撒自己的希望,希望能够拯救更多的人。

  但是这样一个承载了许多雄心壮志和希望的企业现在却乱作一团。

  江瑜瑾从来没有学过医学相关的内容,但是他希望他能够靠自己供养更多学医学药的人,然后以另一种方式,把这个企业再一次撑起来。

  但是沈为不知道为什么江瑜瑾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于是问他:“为什么?沈家也很好。我来带你上手,日后会更容易。”

  “……不。”江瑜瑾拒绝了,“这是我父母的希望,所以我希望我能够替他们扫平障碍,帮助他们实现理想。”

  沈为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最后他再一次伸出手去摸江瑜瑾的头发,他对江瑜瑾说:“嗯,你这副样子,的确和他们一模一样,你就是他们的孩子。”

  江瑜瑾被这句说得也这忍不住愉快地垂下了自己的眼睛,是那一对夫妻的孩子,对他来讲是无比骄傲的事情。

  “至于乔家抛弃你的人还有之前的江家……”

  原本江瑜瑾回来了,这些事情沈为想要自己全部处理。在看完了《初生》之后,沈为对这两家简直恶意冲到了天灵盖,他原本想落下一句什么样的狠话,但是面对自己的这个侄子,他却突然没法说出来。

  何必在他面前说这些大人的算计呢,于是他微微一笑,闭上了嘴。

  但是江瑜瑾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他问:“如果我想让他们进监狱的话,有可能吗?”

  在刚才的对话中,他已经知道自己被抛弃的前因后果,知道内情复杂而且已经许多年过去了,人证缺失,他们能够遇到彼此实在是缘分中的缘分。

  “……”这句话反而让沈为愣了一下。

  他的大脑里面迅速地闪过许多可能性,虽然他不想打击江瑜瑾的信心,最后也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毕竟当年的事情他一直是从其他人的嘴里听说,按照乔庄现在的权势地位,大可以找一个医院里工作人员或者是乔家的下人来替他顶罪。

  所以沈为其实也完全没有想过正式地从法律的角度来解决对方,而是想了一些不足以为人道的方式。

  “这样。”

  江家则是不一样的情况,江瑜瑾的确有可能不是被别人转手贩卖,而是被人捡走的,也很难从拐卖罪的角度上去定他们的罪。

  这个回答似乎并没有让江瑜瑾灰心,他只是垂着眼坐在原地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说:“我想要自己处理,舅舅。”

  沈为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我要回到乔家的话,就一定要处理掉乔庄的事,与其让您来帮忙,我更希望我自己能够解决这件事情——江家也是。”

  “我要的是他们坐牢。”

  沈为愣住了,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恍惚之间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妹妹站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沈为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他说:“都听你的。”

  *

  沈为答应的事就不会反悔,既然自己的外甥说想要自己解决,那么沈为就会给他这个时间和机会。

  但是……

  想到江家那些年对自己外甥做的腌臜事,他还是一口气压在心中不平,沈为一边想着要把江瑜瑾的户口迁回来顺便给对方改名字,一边想着。

  对方应该还在京城。

  就不能那么痛痛快快地让他们回去了。

  沈为转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戒指,冷哼了一声。

  对他而言想要处理江家人,对他来讲不过是掸掉手上的灰尘而已。

  不过既然瑜瑾说……

  那么先小惩大戒一番罢了。

  *

  江父江母自从那次莫名其妙地就被带去问了话,两个人就陷入了奇怪的惴惴不安中。

  虽然他们两个努力证明自己是对方的父母,无论对对方做什么事情都是正常的。但没有得到对方的认可。

  而且法院啊——

  法院这种地方,他们这辈子都去不了呀!

  看到真的要去法院,江父的腿都开始哆嗦了,江母在一边努力地搀着他,才让他没有出事。

  等他们两个回来的时候,是真的腿软了。

  他们两个不懂法,对方一副要让他们两个坐牢的架势,让他们两个心都快要吐出来了。

  可是这件事回来之后还没有完,刚刚回了旅店,旅店的老板就和他们说:“以后不能让你们住了。”

  老板皱着眉说:“快走吧,刚刚住在这里没几天,竟然还能把警察给招来,我也真是服了你们了。我可不想惹他什么麻烦事儿,你们赶快搬走。”

  江母眉毛一立,刚刚想要回去破口大骂。

  对方也不是好吃素的,后面走出了几个膀大腰圆的亲戚来,江母立刻就眨了眨眼睛,不敢说话了。

  我们两个只能灰溜溜地从这个旅店里面搬出去,但问题更大。找不到合适的容身之地,两个人又相互埋怨了半天,最后才想着在一个地铁站里对付一宿。

  然后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竟然遇到了地痞流氓找碴。

  地痞叼着自己嘴巴上的烟,气势汹汹地和他说,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让他赶快滚远一点。

  二月份的京城又冷又寥落,分别是家家户户热热闹闹,准备过年团圆的时候。他们却漂泊在外,就连家都回不去。

  最后他们随便找了个有屋檐的地方待着,就这样凑合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都乌青了,身上也被冻得直发抖。

  “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仅仅是一天的时间,他们在这里的日子就从勉强能过,最后到了几乎快要过不下去了。

  就连一直嘴硬的江父此刻也害怕了,他先是骂了江瑜瑾这个小兔崽子一番,而后便点了点头:“钱、钱也不多了,我们就回去吧。”

  紧接着他们发现了更加尴尬的事情,因为临近春节,连一张回家的票都买不到。

  他们不得不一边盯着火车票,一边继续找地方住。

  原本以为换了一个旅店就会让他们接着在里面住了,毕竟他们被拉去法院的事情又没有人知道,是没想到这些旅店看了他们的脸竟然愿意接他们进去住。

  每次店主抬起眼睛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都忍不住飘了飘眼睛,脸上都出现了奇怪的惊惶失措:“不不不,这边客房已经满了,你换个地方住吧。”

  “难道是过年了?怎么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江母在寒风里面越加的焦虑,他们只能在一旁的商场里面蹭暖气,“真的就这么倒霉?”

  一边的江父也想不通,但是他看来只能发火,却很少能解决问题,于是现在碰了钉子,只能闷闷地在原地不说话。

  最后江母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们今天晚上不会又在外面过吧?”

  事实证明江母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几天一直到了晚上,他们都没有找到旅店,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愿意接收他们的,没有来得及松口气,他们就突然说这个房间已经定下去了,然后把他们赶了出去。

  连续两天的疲劳和惊吓,让江母快要崩溃了,她坐在原地崩溃大哭了起来:“你们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外地人,这么大的一个京城,我不相信连个旅店都没有地方住的!”

  她哭得实在是太大声了,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吸引人注意,旅店的人没有办法了,这才把他们拉到僻静的地方开口:“你们是不是得罪谁了呀?你好好想想。”

  江母听了这句话,此刻的哭声才戛然而止。

  她当然想不到这件事情背后真正的幕后黑手,他只能想到那次那个江瑜瑾所谓的朋友。

  对方的那身打扮看起来的确是他们招惹不起的样子。

  一边的江父已经先一步发火了:“这个死孩子,现在找着外人帮着对付他自己爸妈了!我找他算账去!”

  但是那个旅店老板先一步拉住了他:“话都说到这儿了,我也不怕再跟你们说两句。”

  “上面的那个人说了,如果你们意识到了背后是有人的。就告诉你们千万不要再去惹你们的那个……反正我也不知道,你们自己知道是谁。”老板抓了抓头,似乎努力回想那些人到底说了什么话,“要不然还有你们更好看的。”

  “!”原本已经满腔的怒火在听了这句话之后迅速熄灭,江母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你们还是好好地找一找,想办法赶紧回家吧。”老板立刻挥了挥自己的手,这样和他们这样说道。

  于是他们再一次度过了饥寒交迫的一天,这次他们就是连带有遮挡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更别说是想要在地下通道里面蹭个暖气了。

  江母的眼泪不停地从眼眶里面往下掉,只是现在冬季寒冷零下二十多度。她的泪水刚刚往下落,就被外面的寒风冻成了一层薄薄的冰,让她的脸颊被冷风吹得生疼。

  她忽然连哭都不敢哭了。

  等到她抬起头的时候,这才突然发现这个广阔繁华的京城里,他们竟然找不到任何一个地方可以落脚。

  似乎在这一秒,她才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并不是他所以为的样子。

  也不仅仅局限于他们所在的那个小乡村。

  这个世界很大,大得有许多她根本弄不清楚的人。不要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她厉害的人如过江之鲫。

  最后江母忽然蹲在了地上,情绪近乎崩溃地说道:“我要回去,我马上就要回去!我再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江父也是如此,他动了动自己快要冻僵的脚,在刚才恍惚的一秒里,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然也是一样抱着江母忽然就哭了起来:“我们回去,我们快回去!”

  两个人在一起抱成一团,痛哭流涕,从未如此相濡以沫,唇齿相依。

  可惜他们想得很好,在春运期间的车票,他们也差不多花了整整一个星期才买到。

  而后续的官司,还会继续进行着。

  他们这辈子都会后悔当初来到京城的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