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珵收拾之前实验室里的东西，把手机放在指定位置，穿上白褂，全身消毒。
“温博士，这是这几天的数据，陈老说等你回来交给你。”
“麻烦了。”
温珵刚接过来，陈老便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陈老的嘴唇蠕动几下，似乎是想说什么又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投给温珵一个眼神。
“老师。”他跟在陈老身后，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陈老背着手，鬓角银白交织，戴着眼镜，眼袋垂落，脸上的皱纹深刻，他深深叹口气，愧疚的神情涌现。
之前温珵跟黎袭野的事情陈老或多或少知道些，也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作为过来人他在中间劝了几次，刚开始看两人打的火热，温珵也坚定自己的立场，他也没有不识趣的继续念叨。
“是我对不起你啊。”
想说的话都化成这一句话。
陈老摘掉眼镜，擦了擦眼睛，略沙哑的问道：“最近跟他相处的怎么样？现在是怎么想的。”
温珵一低头，看见老师头顶空空的一部分，默默移开目光。
“挺好的，等他恢复吧。”
“没有其他想法了？”
“没有，不合适，不强求。”
温珵坚定的语气让陈老把想说的话全部咽下去，当时分手之后温珵是什么状态他比任何人清楚，相处这么久，亦师亦父。
陈老深深看他一眼，良久后叹口气，“也好，你有自己的打算，最近数据上有什么不懂来问我。”
“好。”
温珵中午的时候给刘阿姨打电话，询问现在黎袭野的状态。
“黎少爷挺好的，现在在吃饭。”
“没有闹吧？”
“没有，还是小温你有办法。”
温珵笑了下，黎袭野这么听话也是他没想到的，没发生什么事他准备挂断电话。
那头的黎袭野似乎也知道是温珵打来的电话，紧紧盯着刘阿姨拿着手机的手，身体往前倾的时候扣住他手腕的铁链绷紧，‘铮’的一声。
刘阿姨道：“小温要不要和黎少爷说两句？”
温珵迟疑片刻，“好。”
手机贴到黎袭野耳边。
“黎袭野。”
“温珵温珵！”他的声音太大，温珵拿远了手机，轻笑道：“我在，小声点。”
“温珵…”
黎袭野的声音又变得细若蚊蝇。
“也不用这么小声啊，正常说话就好，好好吃饭没有？”温珵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诱哄小孩子。
黎袭野看看手里的饭碗，“吃…吃了。”
“挺乖。”
得到一句夸奖黎袭野立马甩起身后不存在的尾巴，骄傲地抬了抬胸膛，下巴都往上扬。
“我要忙了，拜拜。”
‘——嘟嘟嘟。’
黎袭野往嘴里塞一口饭，铁链晃动的声音欢快不少。
*
温珵回来后径直朝着黎袭野的房间走去，下午刘阿姨说黎袭野上厕所解开后就没再扣上，哪怕没人扣住，黎袭野依旧坐在原位等。
出现在卧房门口的第一瞬间黎袭野朝着温珵望过来。
“温珵！”
黎袭野扔掉手上的水果，跑过来扑向温珵，抱住他的脖子，在肩颈里亲昵地蹭蹭。
就差把自己挂在温珵身上。
黎袭野甩着尾巴在温珵身边绕来绕去，想到什么拉着温珵到厨房，指着刘阿姨，支支吾吾说什么，温珵没听懂。
“什么？”
刘阿姨开始也没理解到黎袭野的意思，看到放在旁边的点心，拍了拍脑袋，笑道：
“黎少爷不吃，想给你留着。”
“我记得以前你们喜欢吃，去买了些。”
温珵拿起一块绿豆糕和黎袭野期待的眼神对上，放进嘴里尝了尝，和以前的味道一样，没怎么变。
黎袭野见他吃了，自己也拿起一块吃，他吃的粗鲁些，整块直接塞进嘴里，咀嚼的时候困难，皱皱巴巴一张脸。
温珵递给他一杯水，骂了声傻子。
晚上。
温珵安置好黎袭野准备回房睡觉，黎袭野可怜巴巴地拽住他的手，拍拍他身边的位置，怕温珵不够睡，自己还往旁边挪了挪。
难熬的一分钟内，黎袭野的眼睛没有离开过温珵。
微微屏住呼吸，两眼闪出光亮。
温珵拉开他的手，留下一句好好睡觉。
*
躺在床上的黎袭野失去困意，白天的时候也睡了好几个小时。
他侧躺着，眼睛落在窗外，在精神病院的时候他也经常这样，只不过地方变了，可以看到温珵的时候多了。
等待的时间过久。
黎袭野用把被子掀开，一会在床上滚来滚去，一会又把被子重新压好，就不闲着。
半夜零点。
他淌着浓重的夜色打开温埕的房门，做贼似的弓着身体，两手像站立狗的前爪。
漆黑的房间里黎袭野摸索着爬上温埕的床，手伸进暖和的被子里，低头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熟睡的人。
若是现在温埕清醒，指不定会被吓个半死。
任谁大半夜睁眼突然和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对上不激灵。
黎袭野确定温埕没有醒来的征兆，安心地躺在温埕的身边，抱住温埕，十分舒坦。
陷入熟睡的温埕感觉自己被某个东西束缚住，动弹不得，却又困得睁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