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唉,娜丽斯汀和多伦又吵起来了。”

  “可不是么,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多伦和娜丽斯汀的思维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宫殿里的佣人们小声地低头议论着。

  “为什么会有争吵声?”

  佣人们看向声音的来源,立马端正地站好:“赫拉图大人。”

  赫拉图有些好奇地往厨房看去:“发生什么事情了?”

  “娜丽斯汀和多伦正在因为宋裴大人的饮食问题而争论。”

  赫拉图往厨房走去。

  “多伦,我并不想与你在你的烹饪手法和技巧上过多地争论,我只想让你做出让宋裴大人满意的食物。”

  多伦固执己见:“娜丽斯汀,我不觉得我的食物有哪里让人不满意。”

  “你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娜丽斯汀愤怒地指着多伦。

  多伦认真地盯着娜丽斯汀,说:“娜丽斯汀,你不要以为人类学水平比我高,我就不知道你是在骂我。”

  娜丽斯汀:“……”

  叩叩叩——

  赫拉图用手背关节敲了敲门:“二位,方便我打断一下吗?”

  “赫拉图大人,您怎么来了?”娜丽斯汀迅速恢复微笑:“请问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迦兰大人今晚打算宴请客人,希望二位能安排一顿丰盛的晚餐。”

  “好的,那么请问是哪些大人呢?”娜丽斯汀认真地询问:“我这边会按照各位大人的喜好安排菜品。”

  “布莱恩、欧阳锦以及我。”

  娜丽斯汀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赫拉图道:“那您二位继续,我先走了。”

  娜丽斯汀回头与多伦对视了一眼,两人俱是冷哼一声,彼此别过了脸,仿佛多看对方一眼都是对自身的亵渎。

  赫拉图出门的时候看见了宋裴,他正坐在外侧的凉亭里,趴在栏杆上,双眉紧锁,似乎是在苦恼什么。

  “宋裴大人。”出于礼貌,赫拉图向宋裴打招呼。

  宋裴被赫拉图的突然出声给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咚”地一下撞到了柱子。

  宋裴痛得“嗷呜”一声,揉着后脑勺,眼睛圆溜溜的,颇为怨愤地瞪着赫拉图。

  “额,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赫拉图有些汗颜,迦兰大人的这位小血仆,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啊。

  赫拉图关切道:“听说宋裴大人生病了,现在好些了么?”

  “哼。”宋裴冷哼一声,从赫拉图的身边跑过去,似乎是慌不择路,“不小心”撞了赫拉图一下,还“不小心”踩了他一脚。

  这力气着实不小,赫拉图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宋裴意识到自己不仅撞了人还踩了人,回头看了一眼赫拉图,似乎是害怕他追上来算账,脚丫子跑得更快了。

  他只顾着防备赫拉图追上来,时不时回头望,根本没有注意到前方走过来的两个人,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撞进了迦兰的怀里。

  “啊——”宋裴的身体因为冲撞的力量往后倒,迦兰眼疾手快地搂住他的腰:“你跑什么?”

  “迦……迦兰大人。”宋裴心有余悸,说话都不利索,双手抓住迦兰的衣服。

  “赫拉图,你的脚怎么了?”

  迦兰身后一名黑发血眸东方长相的血族男士看见了从那边走出来的赫拉图,他叫欧阳锦。

  迦兰看过去,发现赫拉图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赫拉图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迦兰身边的宋裴,宋裴往迦兰的怀里钻了钻,挡住自己的脸。

  赫拉图觉得有些好笑,解释道:“是我不小心踢到了墙。”

  欧阳锦表示无法理解。

  赫拉图意味深长地说:“也许你有一天也会。”

  “进去说话。”

  迦兰拉着宋裴进屋去,又把赫拉图和欧阳锦留在了楼下,拽着宋裴上楼。

  宋裴见迦兰似乎是还在生气,有些小心翼翼地唤道:“迦兰大人?”

  “不是叫你好好休息,到处乱跑什么?”迦兰把宋裴摁在床上:“躺下。云潮呢?他怎么不在你身边?”

  宋裴乖乖躺下,望着迦兰说:“我已经好了,让云潮先回去了。”

  “我让云潮给你调理身体。”迦兰给宋裴压了压被角,说:“你若是哪里不舒服,就跟他说。想吃什么,就跟娜丽斯汀和多伦说。”

  “可是多伦做不出我想吃的。”宋裴小声地说。

  “什么?”

  宋裴问:“迦兰大人,你今天上午是不是生气了?”

  迦兰眼神询问他。

  宋裴低下头,忽然又想到迦兰不喜欢他低着头说话,于是抬起头:“我觉得你生我气了。”

  宋裴把衣领往下拉了拉,露出颈脖的皮肤,犹如壮士割腕似的,说:“你要是还生气的话,给你咬好了。”

  迦兰一看见宋裴的脖子就想咬,但是又看见宋裴脖子上还没有完全好的咬痕,一时之间觉得自己真是丧心病狂。

  这小脖子,怕是多咬几次就断了。

  “你想多了。”迦兰轻咳两声,把宋裴的衣领往上拽了拽,挡住他的脖子,也挡住自己的口腹之欲:“你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

  宋裴狐疑地看着迦兰。迦兰对他血液的欢喜是他亲身体验过的,他都主动送上来了,迦兰竟然不咬?

  “看什么看?”迦兰被宋裴这种不信任的目光看得很不爽,一爪子呼在宋裴的脑袋上:“我又不是畜生,只知道吸血。”

  “可是……”

  “没什么可是。”迦兰把宋裴摁在床上,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没好气地说:“小小年纪,就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体。”

  “我本来就是你的血仆,除了给你供血,也没有别的用处不是么?”宋裴说:“虽然在这里所有人都对我很好,但也只是因为我是你的血仆,如果我没用了,就可以随意被丢弃。”

  迦兰深深地看着宋裴:“所以你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你不只是我的血仆而已。”

  宋裴惊愕地看着迦兰。

  迦兰道:“我已经多次暗示过你,你若不想被当成宠物,不想别人只是因为忌惮我而尊重你,不想再被别人欺负,就必须自己强大,不畏不惧,不骄不躁。当然你是我的血仆,我自会给你提供庇护,但你若依赖于此,那么你终其一生,也只会是我的宠物。”

  “我……可以么?”宋裴不太确定的语气:“你不怕我变强了会杀你么?”

  迦兰轻蔑一笑:“你可以试试。”

  “我不试。”宋裴摇摇头:“试试就逝世。”

  “我为你的自知之明而感到欣赏,但同时又为你的怯弱和不敢尝试而感到失望。”迦兰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宋裴说:“但我想对你说,大可一试。”

  “大可一试。”宋裴在嘴中呢喃着迦兰留下来的四个字,嘴角浅浅地勾起,那双乖巧的杏眼褪去平素的纯良无害,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这可是你说让我试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