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柏十分不通情理,丝毫不考虑亲爹的心情:“这不是还有三弟和三弟妹么?娘子经常跟我说,三弟妹的才干并不在她之下,不过长幼有序,所以她才当家作主。如今我们要去扬州,她会把家里的事儿都交给三弟妹,祖母和娘也都说好啊!”

  盛纮急了:“你这孩子,你是跟你亲娘亲爹有仇吗?怎么这么认死理呢?!

  盛长柏惊讶了:“我就是这么认死理啊,爹爹你才知道?说了娘在寿安堂画地为牢禁足十年,十年就是十年,这才一年呢!”

  盛纮顿时急了:咱们看结果不要只看过程好吗?!你要你娘坐牢不就是为了她悔过自新,如今目的达到了,何必拘泥于刑期呢?就不能表现良好提前刑满释放吗?

  盛长柏很认死理:当初康王盛齐四家说好的,送康王氏去普善庵,娘在寿安堂画地为牢禁足十年,不能咱们说改就改啊!

  盛纮不肯放弃:康家么,康王氏坐化了,康老爷马上风死了!王家么,你外祖母中风病卧在床,你舅舅外放明州!齐家么,当时就是撞上了不得已蹚了浑水,现在肯定不会计较!这么一来,不就是你和我说了算么!

  盛长柏毫不留情:王家外祖母中风尚在,舅舅外放明州与我还有书信往来!齐家元若与我同在朝廷为官,且,我的良心还在!朝令夕改,以权谋私,那不是我盛长柏!娘现在悔过自新了,说明坐牢很管用啊,坐满十年立地成佛不是很好!

  盛纮十分郁闷:儿子这么认死理,儿媳妇平日到底是怎么跟他相处的啊?

  海朝云:勿cue,谢谢!

  盛纮于是又去找盛老夫人:母亲,您瞧您儿媳妇现在悔过自新了,还用得着坐牢吗?

  盛老夫人一脸无辜:纮儿,是我要她坐牢的吗?是你儿子和她自己要坐牢的啊!你问你儿子和你娘子啊,问我干嘛?她非要住在我这里,难道我做婆婆把媳妇往外赶吗?

  盛纮无奈只好找王大娘子了:嗯,娘子,我瞧你现在悔过自新了,还用得着坐牢吗?我原谅你了,你回来吧!

  王若弗呵呵呵了:我坐我的牢,与你何关?我悔过自新了,你悔过自新了吗?你原谅我了,我原谅你了吗?那些年我为林小娘和你流的泪,白流了吗?

  因为盛纮搅得王大娘子不厌其扰,正月初三所有女儿女婿回门,盛家人欢聚一堂的晚宴上,王若弗索性放了个大招,当场宣布:“年过完啦,长柏就要去扬州上任啦!朝云和全儿自然是要跟着柏儿去扬州的,且这一去,少则三年,多则五载,不免叫人挂念。我和母亲商量之后决定了,我们和柏儿、朝云、全儿一起去扬州赴任!

  盛纮,卒。

  听了这个消息最伤心的人,除了盛纮,就是明兰了。

  盛纮的老妈、老婆、儿子、儿媳以及长孙盛泽全小朋友都要集体去扬州,抛下他孤家寡人守着王菊芳王小娘,好不凄凉。

  而明兰,则是一千一万个舍不得祖母。

  虽然她嫁到齐家后见祖母也少了,可是同在汴京和分散南北,感觉还是不一样啊!

  华兰如兰墨兰听了这个消息也不好受,墨兰第一个打听的却是:“那三哥哥和三嫂嫂呢?”

  梁晗如今天天在军营当差,没了两个哥哥照应还有大姐夫袁文绍啊,把他调到自己身边做了个亲兵。

  只是梁晗到底还在三年父孝中,袁文绍明确说了,父孝未满不能升职,否则你就得回家守孝。

  若是你觉得白干三年不划算,我不勉强。

  好在梁晗是很认真地改过,而且吴大娘子和梁二郎都帮他分析过了。

  即便这三年不升职,总能认识不少人脉混个脸熟吧!

  袁文绍不是小气的人,出了孝期不会亏待你,只当是打基础了。

  官人这么争气,墨兰也不能放松,天天跟着婆婆吴大娘子和妯娌们学习如何打理嫁妆里的田产铺子。

  宋仁宗和宋英宗强调官不与民争利多是针对有爵位之家和三品以上大员,盛纮以前不过是五品官,家眷经商倒是没问题,所以墨兰的嫁妆里有自己经营的绸缎铺子。

  可巧梁三嫂嫂出身商家,心算笔算珠算都是一把好手,经商的本事比丈夫梁三郎还高超。

  以前梁家是侯府,她英雄没有用武之地,嫁妆里的铺子都交给了娘家经营,不显山不露水。

  如今梁家没了爵位官职,她索性都收回来自己和丈夫一起经营,比在娘家的时候收益还高了些。

  这方面,申和珍和墨兰都是自愧不如,拜了梁三嫂嫂为师学习生财之道。

  三个儿媳妇齐心协力赚钱,梁三郎给老婆帮忙。

  梁二郎专心教育儿子梁沅之余,读读兵书练练武艺,将来出孝若是不能起复,索性凭自己的本事去考武举。

  宋朝首开武举殿试之先河,第一次有记载的武科考试举行于北宋宋仁宗时期。

  唐朝武举只重武艺不问文章,宋朝武举进行了改革, 不仅有武艺考核还有军事理论考核,选拔文武兼备的儒将。

  梁二郎这一举动当然得到了梁家上下一致的支持,毕竟要维持梁家在汴京的体面,必须得出至少一个当官的。

  和婆家的关系渐入佳境的同时,墨兰和娘家三嫂嫂柳蓁蓁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明兰等有时候都开玩笑,如今柳蓁蓁对于墨兰来说真是长嫂如母了。

  也因此墨兰一听说盛长柏全家要去扬州,第一个想的就是盛长枫一家。

  盛长枫看妹妹如今和妻子亲如一家也很高兴,笑着说:“二哥升了扬州巡盐御史,又不是我升官,我自然留在汴京,还在白鹿书院做我的先生。我如今倒觉得教书做学问真是有趣,山长还说明年要让我试着教教年纪更大的孩子,不局限于启蒙。二哥你放心,你们去了扬州,爹爹我会好好孝顺的,不用你们操心!”

  盛纮看着三儿子,总算找到了一点安慰。

  虽然我最器重长柏,但是我最偏爱长枫!

  还好有这么个儿子,不考科举也好,考了科举做了官免不了外放,山南海北总有一别,可白鹿书院不会搬家!

  长枫愿意教书做学问,就随他去吧,我给他多攒些家产就是了!

  长柏自己有出息,用不着沾老子的光!

  再说了,他跟他祖母和母亲更亲近,哼!

  墨兰开了头,长枫接了话,大家开始说些展望未来盛家兴旺的好话,只有明兰却一直默默不语。

  齐衡知道妻子的心思,在桌下悄悄握了握她的手,对盛老夫人道:“祖母,明兰今晚就不回去了,陪您住一晚可好?”

  明兰在桌下回握住齐衡的手,看向丈夫的眼里满是爱意。

  她如今不仅是儿媳和娘子,还是主母和母亲。

  虽然想念祖母,今日带着孩子们回娘家过年,并没打算过留宿。

  嫁做齐家妇,不再是盛家女,即便留宿娘家,也需要事先禀明平宁郡主取得婆婆的同意。

  虽然平宁郡主实力宠媳不会介意,但是明兰就是那种你对我好我就要对你更好的脾气。

  婆婆对自己好,她更加不敢造次。

  齐衡根本不用提示商量就轻而易举地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毫不犹豫地实现了自己的心愿,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盛老夫人本来就在盘算要找个机会单独和最心爱的小孙女唠唠嗑,听齐衡这么一说,正中下怀,马上点头:“好啊,明丫头可有阵子没陪我这个老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