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的家务事,华兰不能常来盛家劝王大娘子。

  明兰本就不是王大娘子的亲闺女,有孕也不好常出门。

  至于如兰和墨兰,这俩不火上浇油就谢天谢地了,指望她们劝王大娘子那是白日做梦!

  还好王若弗身边最得她信任的陪房刘妈妈时时劝说主母,十回中王大娘子也能听两三回吧!

  这些情况,华兰今日聊天也讲给如兰和明兰听过。

  所以现在墨兰抱怨三嫂嫂不够好,剩下三个兰都是面面相觑。

  王大娘子还觉得柳家门第太好柳娘子嫁妆太多便宜了长枫呢,三嫂嫂哪里不如二嫂嫂了?

  盛纮给盛长枫找到这样的媳妇,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有没有,到底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孩子啊!

  再说了,嫡长子媳妇和庶次子媳妇能一样吗?

  有官职在身一身正气的长柏二哥哥能和落第两次一身风流的长枫三哥哥一样吗?

  华兰、明兰和如兰交换了眼色,小钢炮如兰再次代表姐妹们吐露心声:“三嫂嫂就算相貌不如二嫂嫂,出身和嫁妆可也没差到哪里去,比三哥哥强出太多了好吗!四姐姐还嫌她不好,到底哪里不好?”

  墨兰不屑一顾地说:“哪里不好?她那相貌只是不如二嫂嫂吗?她长得还不如咱们家最平庸的女使呢!别说三哥哥身边伺候的人了,就是你的喜鹊,六妹妹的小桃,都比她好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三哥哥看人最先看脸!柳娘子长成那样,三哥哥看了她就兴致全无,娶个这样的大娘子,这不是误了他一生吗?!”

  喜鹊和小桃:……躺枪躺得好无辜……

  “四妹妹,娶妻娶贤,纳妾才纳色呢!三弟若是有嫌弃三弟妹容貌的想法,你这嫡亲妹妹,还该劝他才是,怎么能指责父亲,迁怒三弟妹呢?”这么理智的劝说,当然来自华兰。

  “四姐姐,你讲点道理啊,三哥哥除了脸,还有什么呀?三嫂嫂除了脸不如他,哪里不比他强?莫非三哥哥将来要靠脸吃饭?”这么犀利的分析,当然来自如兰。

  墨兰冷笑一声,看向了明兰:“你们都是一伙的,六妹妹有什么好说的?”

  明兰眨巴着眼睛道:”我觉得大姐姐和五姐姐说得很有道理,四姐姐觉得呢?”

  如兰腊月出阁,转眼就是元旦。

  宋英宗不幸在皇家祭祀时感染风寒,来势汹汹。

  没几日又引发了旧疾,以至卧病不起,无法处理朝政。

  国不可一日无君,宋英宗尚未立太子,于是正月开印后,曹太后垂帘听政,代理朝政。

  大宋太后临朝,垂帘听政,本有先例。

  大宋第三任皇帝宋真宗驾崩后,十三岁的宋仁宗即位,便由章献太后刘娥垂帘听政达。

  可怜宋仁宗一直等到自己二十三岁刘太后去世后,才得以亲政。

  当时虽有不少官员要求太后还政官家,但是宋仁宗性情软弱,刘太后精明干练,支持太后的人也不少。

  刘太后掌权期间政通人和国泰民安,并拒绝了学武则天登基为女帝的提议,很得世人肯定。

  有刘太后的先例,加上曹太后素以贤德闻名,宋英宗并不强势,太后垂帘听政顺理成章,并未遇到阻碍。

  宋英宗这一病,时好时坏,居然到第二年的夏天才完全康复。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都是曹太后撑着。

  她熟读经史,热衷朝政,循规蹈矩,兢兢业业,渐渐收拢了不少人心。

  于是朝中汴京党和禹州党起了分化,一步步演变成了太后党和官家党。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盛家才在去年腊月嫁出了五娘子盛如兰,如今又要为三公子盛长枫迎娶大娘子柳蓁蓁。

  当真是喜气盈门,好事不断。

  王大娘子王若弗,则是一如既往地闹心。

  这也不能怪她,盛长枫是她的死对头林小娘所生,跟自己也不亲。

  要她诚心实意地为了庶子娶妻而高兴,着实太为难人了。

  王若弗本来演技也不好,七情六欲都在脸上,小心思经常被盛纮看出来。

  老夫老妻了还常常拌嘴吵架,简直没一刻消停。

  到了盛长枫婚礼的正日子,王若弗总算有了几分由衷的喜气。

  无他,这个婚礼跟墨兰的婚礼一样,冷淡了些。

  盛家出嫁的姑奶奶,只来了华兰和墨兰夫妇。

  如兰嫁过去才三个多月便诊出了身孕,不满三月没坐稳胎不好出门。

  明兰七个月的肚子太大,不方便出门。

  文炎敬和齐衡都是妻奴必须守着媳妇儿,所以这两对夫妻都没出席。

  客人里头,如兰来不了,她的好闺蜜已经嫁去郑家的沈青萍自然也就不来了。

  明兰去不成,她的好闺蜜张桂芬也就只送了份贺礼意思意思。

  柳家是世家大族,汴京中大多人家反倒去了柳家喝喜酒。

  盛家明明是娶媳妇,还不如嫁女儿的柳家热闹。

  盛纮本来也没放在心上,但是看到长枫婚礼冷清,王若弗却一反常态地高兴,当然气不打一处来。

  看在新媳妇刚过门的份上,不好叫她看公婆吵架的笑话,只好忍了。

  等三朝回门后,盛纮就催着王若弗带新儿媳柳蓁蓁去如兰和明兰府上认认门,姑嫂们联络联络感情。

  于是盛长枫婚后十日,王若弗带着柳蓁蓁去看了如兰。

  又过了五日,王若弗带着柳蓁蓁去看明兰,这一次华兰也跟着一道来了。

  孕中无聊的明兰本想去二门迎接,被崔妈妈拦住了。

  只好在自己的于归院门口带着女使婆子们,热烈欢迎嫡母莅临视察。

  却见王若弗一脸漆黑,柳蓁蓁一脸淡定,华兰一脸无奈。

  明兰装出视若无睹的样子,将众人让到她屋里。

  请王若弗上座后,华兰在下首坐了,柳蓁蓁自觉地侍立在了王若弗身后。

  今日柳蓁蓁穿了浅粉色抹胸襦裙,大红葡萄多子纹褙子,漆黑的头发一丝不乱的梳成了个圆髻。

  头上戴着赤金五凤朝阳钗,耳畔是一对红宝石灯笼坠子。

  从头到脚,无论是正规的装扮、站立的姿势还是恭敬的态度,都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

  “大娘子气色可真好,和新嫂嫂站在一起,不似婆媳,倒像姐妹呢!说起来都是我的不是,三嫂嫂进门那日我不曾到场,如今还劳烦大娘子和三嫂嫂来看我。”明兰口不对心地给拍王若弗马屁,只盼她那霜冻的脸能阴天转多云,就不求晴天了,那太奢侈。

  王若弗朝天打了个哈哈,没有接茬。

  柳蓁蓁急忙道:“六妹妹快别这么说,都是自家人,你如今身子重,正该如此。”

  明兰看拍马屁打动不了王若弗,只能再出新招,想了想方道:“大娘子气色虽好,却是瘦了好些,想是这阵子为三哥哥操持婚事累着了。您可要好好保养才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都指望着您呢!”

  王若弗这才神色稍霁,给了明兰脸面回复道:“还是你这孩子懂事,晓得我不容易。这媳妇,到底不比女儿贴心啊!”

  说完还回头冷冷瞪了柳蓁蓁一眼,不悦之情不要表现得太明显哦!

  柳蓁蓁收到王若弗控诉的眼神却毫无反应,站在那里扮演一座雕像。

  王若弗一看更生气了,望椅背上一靠,开启了抱怨模式:”人家做婆婆,我也做婆婆,有那走运的人家,儿媳妇温顺体贴能说会道,就好比我的华儿和如儿;也有那没运道的人家,先娶一个儿媳妇就如一根木头,没有反应;指望后来的能好点,结果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明兰在心里默默理清指代关系,海朝云是木头,柳蓁蓁是石头,王若弗就是不走运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