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家一起去喝酒了。

  原则上来讲,无论是今天才到仙台辖区的警署去报道的亚久还是在封闭训练的两位卧底预备役都是没办法参加的。

  谁让这个小团体里不仅有大晚上为了跟同期们吃口饭连夜(从天上)狂奔回东京的巫师,还有为了听同期乐子特地来了一招偷梁换柱往卧室丢个替身人偶就溜出来的见习巫师(们)。

  顺带一提,替身人偶用是用羽衣变的,羽衣是某恶魔送的毕业礼物,人手一件。而这个恶魔因为不方便现身,全程披着个羽衣当透明人,服务员进包间送餐的时候看着客人们肃穆的神色(正在一边听阿库提亚讲萩原研二的黑料一边艰难憋笑中)差点没以为多出的这份餐具是为了悼念他们共同的朋友之类的。

  虽然没有受伤,但萩原研二受到的心理创伤一点也不少,不仅他的社死经历被同期们大肆嘲笑,同时,他预想中的同期们“爱的关心”也一点没少。

  几个年轻人多少还保留了点理智,没有真的喝到神志不清,而是在半夜就急匆匆的赶回该回的地方了。

  至此,无论原本萩原研二命运中会发生什么事,都已经被蝴蝶的翅膀扇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在仙台的日子比亚久想象的还要清闲,恶性事件也要比在东京的时候少得多了。要知道在东京时明明稍微重要一点的案子都会被分到总署去,亚久所在的偏远辖区每天也还是能接到接近两位数的恶性事件报案,问就是东京这地方虽然心怀怨恨的人多,到处惹人嫌招人恨的人也多,但心怀正义发现案子第一时间报警的常识人也多,倒也算是形成了奇怪的生态圈。

  但是自亚久被分到仙台这边的地方辖区,别说恶性事件了,就连失物招领这种程度的事情一周都不一定有一次,简直是养老圣地。也许也有这边的居民大家都比较淳朴亲切的原因吧,亚久吃着同事们投喂的小零食,这么想着。

  倒也不是说东京人就不亲切,可能还是作为第一大经济圈的日常太过繁忙了,分不出多少精力给其他人,又很容易积累压力,这种环境最适合驱魂寄生了,听说班长上周抓了十只驱魂呢。

  【阿库提亚·D·卡洛斯:这效率,比家里那些笨蛋恶魔们高多了()】

  【二阶堂亚久:算啦算啦,班长他们在人类里也算是超规格的了,而且抓得多不是好事嘛。】

  【阿库提亚·D·卡洛斯:但是负责那个辖区的驱魂队员被同一招骗到现场去了四次!一个星期以内!还什么都没察觉到!】

  虽然这些驱魂队队员不归阿库提亚管,但她们是多库洛的直系手下,想到这点亚久也没办法安慰阿库提亚了,他也想把这些给妹妹添麻烦的笨蛋手下丢回去重新培训。

  在脑子里稍微过了一遍给下一期驱魂队队员的培训项目,亚久决定先把这部分放放,他今天还约了宫野志保吃完饭,所以现在要下班了。

  原本除开那次在列车上的偶遇以外,宫野志保和亚久应该暂时不会有其他交集了,毕竟宫野志保完全没有之前附身自己的驱魂被抓住的记忆,亚久自己也是那么觉得的。

  不过巧就巧在,他当时听见松田阵平在聊天室里报告抓住炸弹犯的事情之后,身体状况又明显下降了一截,虽然外观上看不太出来,但多少还是留了点鼻血,把一旁贴心的帮他顺气的小姑娘吓得够呛。

  亚久这人生平最见不得女性在他面前哭了,虽说带点职业病,他希望所有的女性都能快快乐乐的生活。他一边慌慌张张地安慰宫野志保说自己没事,一边百思不得其解。

  已知,早上占卜出的事情关系到萩原研二的命运,萩原研二现在通过灵魂印记跟他连在一起,于是这个结果进而会影响到亚久自己,所以会扣生命力。

  结论,没有问题。

  个屁。

  问题是早上已经扣过一遍了啊!生命力这东西可不兴重复扣啊!巫师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最终只能将这件事归咎于某紫眸半长发同期命格太硬,代价也要抵别人两份。

  亚久:可恶的大猩猩!

  萩原研二:阿嚏!

  松田阵平:阿嚏!

  当时宫野志保可能就觉得他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不太稳定,突然大笑也就算了,笑完还狂流鼻血,还在旁边忧心忡忡地问他:“你这症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等到列车到站,捂着鼻子晃晃荡荡踩在站台上的巫师看着等了半天还是没等到黑衣服出来的小姑娘,后知后觉的开始心虚。毕竟这魔法亚久也是第一次用,那黑衣服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他也不好说。

  “你是在等人?要不我陪你一起等吧?”

  亚久倒也做不出来把小姑娘一个人丢在月台上自己潇洒离开的事,但显然宫野志保不是这么想的,在没人监视的情况下也就算了,现在黑衣服随时可能从列车上下来,再跟她扯上关系就不太明智了,最好是能就此别过。

  她拒绝道:“没关系的,我等的人马上就来了。”

  【阿库提亚·D·卡洛斯:她在沮丧。】

  日常工作的一大部分就是和拥有各种各样负面情绪的女性打交道,虽然恶魔采用的解决办法只有一种且简单至极,但是对于此类情绪的感知还是非常容易的。

  亚久歪头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张传真,说:“那你能告诉我这个地方在哪吗?我接下来要到这边去报道。”

  宫野志保、宫野志保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到仙台来,而且她平时出门都有专人接送,她自然不知道亚久问的位置在哪,但是亚久也不是真的想要一个答案,他只是想要一个能陪她等一会的借口,这点两人都清楚。

  宫野志保想了想组织逐渐放松对她的控制的这几个月,看了看面色有点苍白仍然捂着鼻子的青年,又看了看刚刚黑衣服发到手机上的信息:“雪莉小姐,我可能暂时没有办法下车,这是接下来要前往的研究室以及您的新安全屋地址,您看是自己先去还是我找人来接您?”

  黑衣服虽说是个组织的外围成员,但也是能指挥几个人的小队长。若是宫野志保像以前那样被上面看中的紧,恨不得出行派两个小队暗中监视,那他肯定不会选择这种方式。

  不过近来看上面的反应嘛,他倒也不打算勉强自己,就宫野志保一个胆小谨慎的小女孩,他料定她不敢逃跑,只能乖乖去组织安排的研究所。

  宫野志保下定了决心。

  她撩了撩头发,说:“虽然这边我也是第一次到这边来,不过我可以帮你找找这个地方。”

  结果人生地不熟的一大一小从警署后门经过三次才绕到前门来,第一次自己找路的宫野志保抖着手指了指警署的大门,朝亚久问道:“你说的报道,就是到警署来报道?你是警察???”

  全程跟着宫野志保绕圈圈的亚久点了点头,果断承认了:“是呀,我是警察。”

  宫野志保顿时陷入某些这人提前知道了她的身份想要把她这个犯罪分子抓起来才骗她的阴谋论,但想了想应该也没有哪个警察会用不认路这种离谱的理由来设计抓捕犯罪者吧。

  而且她真的没有从面前的青年身上感觉到恶意,反而倒是有些熟悉的感觉。在宫野志保犹豫的这一会儿,亚久已经熟练的牵起她的手:“那我们进去吧!”

  亚久想得很好,虽然他们几个还没混出头的新晋警察没有那个实力(亚久:作为巫师的实力倒是有)保护宫野志保,但正儿八经的警察机关应该能做到,正好这次碰巧遇上宫野志保,她还很好心的帮忙认路,那不得带进警署一日游,如果她能把她背负的那些黑暗都告诉警察就更好了。

  宫野志保瞳孔地震,有一瞬间脑海里被“你不是要抓我!你是想要我死吧!”的想法刷屏了,众所周知,要是只是在组织里划划水可能问题还不大,但哪怕像她这样暂时被组织流放的成员,哪怕有半只脚踏进警署,组织就能让她在另一只脚也迈进去之前惨死。虽然她才十二岁,但这种事情她已经听过很多了。

  她又惊又惧,猛地甩开亚久的手,好半天才冷静了一点,又想到青年不可能知道组织的事,大概只是因为看她一个小孩独自乘坐列车又久等不来人接才想着先带她到警署去登记一下,虽然对她这种只能在黑暗中生存的人来说是再明显不过的毒,但面前的青年确实是在释放善意。

  宫野志保定了定神,声音中还带点不明显的抖,慌慌张张地告别亚久叫了辆出租车离开了。

  “抱歉,我差不多该回去了,再不回去会有人担心我的!”

  坐在出租车上的宫野志保才开始后悔,刚才自己那种反应,那样拙劣的借口,说不定会失去这个好不容易才交到的说话对象。

  但在东京生活了一年的巫师完全比起那种细腻的感情,第一反应是给宫野志保发消息:“不好意思让你陪我这么久,改天我请你吃饭吧:D”

  “然后你观察一下司机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会突然暴起伤人的人吗?总之我们五分钟通信一次,你实时报告一下你的位置吧。一个人坐出租车也太危险了!”

  宫野志保:???

  那天最后也什么都没发生,宫野志保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试探之后找出了监视人员偷懒的规律,于是变得时常跟亚久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