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换陆微愣住了，眨了眨眼，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微微张嘴，却半天没说话。
莫名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涌动。
良久，陆微开口道：“我们不是在说朋友吗？忽然问这个干什么？”
“很奇怪吗？”陈予书不知自己在坚持什么，铁了心要问到底，“有一天，你或者我，肯定要谈恋爱的，到时候……”
“到时候再说呗。”陆微垂眸，努努嘴道，“反正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陈予书咬咬唇，“可是……”
“你干嘛一直追着这个问？”陆微轻轻拧眉，忽然道：“难不成你最近有情况了？”
陈予书咽了咽口水，注视着她的表情，突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不会是真的吧？不可能，什么时候？我天天跟你在一起，你哪有时间……”陆微拧紧了眉，一脸不可置信，不停追问：“谁呀？你可别被骗了！”
陈予书不可置否地挑了下眉，仍是什么都没说。
陆微一下站起身子，在原地来回踱步，“这么几天能了解什么？他一定是贪图你的脸，不行，你得带我见见他！”
陈予书静静观察着她的神色，一时间却看不透彻，只得道：“我可没说有。”
“那你怎么不否认？”陆微抿唇，心底兀地松了一口气，“好了，你放心，你哪天要是真谈恋爱了，我一定不去打扰你们，够意思吧？”
陈予书哦了声，浓浓的失望随即袭涌而来，将她推落崖底。
何必再去试探呢？平白给自己添堵受虐。
“我渴了，我们去买冰糕吃吧。”陆微舔了舔唇道，伸手去拉她。
陈予书一掌打上去，自己站起身。
陆微装模作样地痛呼了声，两步追上去。
迎面走来一对情侣，陆微不自觉将陈予书代入其中，再一看那个男的，忍不住嫌弃地别过了头。
陈予书哪适合谈恋爱，跟她鬼混不好吗？
想着，她把下巴靠在陈予书肩上，吐了吐舌头，像条小狗似的。
“热死了，你就不能离我远点吗？”
“你以后跟你男朋友不这么腻歪吗？”
“不关你事。”
陆微立刻不满地哼唧了声。
逃了上午的军训，不用跟人抢饭吃，陈予书回到寝室的时候，时间还早，便给陈母打了个电话过去。
一接通，陈母便稀奇地哟了声，“还记得给我打电话啊，我还以为你跟你姐一样，出门就忘了家里有个人呢。”
陈予书还没说话便忍不住叹了口气，但还是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最近在军训，从白天忙到晚上，实在没有时间。”
“是嘛，军训好，就得让你们好好锻炼下，不然风一吹就倒。”
陈予书把手机放在桌上，托腮听着，剩下就不用自己开口了。
“对了，中秋节快到了，你们学校放假不？”
陈予书：“应该会放吧。”
陈母：“那回家吗？”
陈予书想了想道：“我等会儿问问陆微吧。”
陈母立马不高兴地啧了声，“什么都问她，你是回自己家还是回她家？”
陈予书无奈地深吸了口气，不明白她为何对陆微有这么大的敌意，“她要回去的话，刚好可以一起。”
“她要不回呢？什么都听她的，哪天她把你卖了都不知道，要不是天天跟她厮混在一起，高考也不至于……”
“妈。”陈予书拧眉，有些不悦地喊了声。
陈母悻悻道：“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一通电话在不怎么愉悦的氛围中结束，陈予书关了手机，有些烦躁地靠在椅子上。
恰在这时，军训结束了，江欲燃发来消息，问她身体怎么样。
经过昨晚，无形中，陈予书感觉两人的关系近了许多，女生的友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她不由想起了和陆微初识时的场景。
小学二年级那年，她家对门搬来了一个漂亮阿姨，时不时敲开门，给她送一些小东西，后面常常跟着一个臭脸的酷小孩儿。
她躲在鞋柜后偷看，视线偶尔交错，小陆微就故意扮鬼脸吓她，旋即幸灾乐祸地看她害怕缩回去样。
漂亮阿姨走时总会招手让她去他们家玩，但每次都以陈母的“小孩子不懂事”为由而拒绝了。
她只能失落地看着门关上。
这一天，陈母不在家，门又被敲开了，却不是漂亮阿姨，而是一张小鬼脸。
其实一点都不可怕，还有点搞笑，但她喜欢看她得意的小表情。
“胆小鬼，王芝芝让你来我家玩。”
“王芝芝？”
“王芝芝就是我妈，你怎么这么磨叽呢？”见她不动，小陆微不耐烦地直接上手，抓着她的胳膊，强拖硬拽地把她拉到了对门。
这一幕刚好被王芝芝看到了，她立马不赞同地责怪道：“微微，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就算责怪也是温温柔柔的，这点跟陈母完全不同。
“不是你叫我去喊的吗？”陆微把手撒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鼓起腮帮子生气。
王芝芝无奈地摇摇头，转而笑着蹲到她面前，“没记错的话，你妈妈今天上夜班，今天就在阿姨这里吃晚饭吧，可以吗？”
面对陌生的环境以及如此温柔的阿姨，她一时有时不适，局促不安。
“问她干什么？人都叫来了。”小陆微无所谓道。
王芝芝头疼不已，“微微，妈妈不是教过你，不要那么霸道，不然别的小朋友都不喜欢你。”
小陆微嘴噘得老高，一脸不屑，“谁要他们喜欢了。”
王芝芝叹了口气，重新看向她，“小书，微微脾气有点不好，但人不坏，她要是欺负你，你就打她。”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还不知道两人自此会纠缠数年。
“对了，前两天我给微微买了几件衣服，有几件不合适，你看看喜不喜欢。”说着，王芝芝拉着她进了卧室。
是一间儿童房，房间整体是粉色的，但墙上被涂得乱七八糟，几乎看不清原本的样子，蜡笔画纸散落一地，颜料乱飞。
“陆微！你又偷妈妈的颜料！”
王芝芝吼了一句后也没再说什么，打开衣柜拿出几件衣服，在她身上比了比，接着卷起她的袖子、裤脚，仔细检查了下，问道：“有受伤的地方吗？”
她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那时她不明白王芝芝为何会这样，后来一想，才顿悟过来。
三岁那年，她父亲离家出走，再没回来，自那以后，陈母的精神状态就不怎么好，一失控就锁卧室大骂发疯摔东西。
许是这些动静让王芝芝误以为她被家暴了，所以才总去她家送东西，故意找借口查看她的身体。
没看见伤口，王芝芝松了口气，叫来陆微陪她玩，然后起身去了厨房。
卧室门一关，小陆微瞥了她一眼，便坐在地上，旁若无人地拿着蜡笔在墙根涂了起来，安静得不像话。
她手足无措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放轻脚步，转身想走。
下一秒，一条小短腿伸过去，抵住了门，“王芝芝让我陪你玩，你走了我又要被骂。”
“你也没陪我玩。”她忍不住小声道。
小陆微纠结了下，从地上捡起支蜡笔塞她手里，挪了挪屁股，“喏，你跟我一起画吧。”
她看着掌心的蜡笔，见小陆微很珍视它，便没动，转而小心放在了脚边。
这时，她目光被地上的一本习题册吸引了，封面被画得五颜六色，打开一看，几乎全是空白。
上面的题刚好是她最近学过的内容，她捡起支铅笔，把答案轻轻写了上去。
不知何时，小陆微趴到了她旁边，圆圆的眼里满是震惊，除此之外，还掺杂了一点崇拜。
“后面的这些你也会吗？”
她点了点头。
小陆微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那你帮我把后面的这些也一起做了吧。”
“不行，这样不好。”说着，她用橡皮擦将做过的痕迹全部擦了，干干净净。
小陆微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动作，反应过来，连忙伸长了手去抢，待看到恢复如初的习题册后，心疼无比地抱在怀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一惊，有些发懵地定在原地，然后学着王芝芝的样子叫她，“微微，别哭，微微，别哭。”
小陆微双手捂着脸，露出一条缝来，蛮横道：“那你答应我，以后都给我写作业。”
“可是……”
“哇，陈予书欺负我，呜呜呜呜呜。”
“微微，别哭了，我以后教你写，好不好？”
“不要！”小陆微止住哭声，凶恶恶道：“我讨厌你！”
一句话，给她小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小的伤害，以至于到家躺在床上，她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然而，就在第二天，陆微就转学到了她的班级。
班主任领着她做完自我介绍后，给她指了个座位让她坐下。
小陆微没管，径直走到她旁边，扬扬下巴，“你起来，我要跟她坐。”
同桌是个小胖墩，在班里也属小霸王，闻言，小胖墩猛地站了起来，小肚子抵着桌子，张口道：“凭什么？这是我的位置，老师让你坐那儿。”
“这里又没写你的名字，我凭什么不能坐？”
老师连忙下来调解，可惜两人都是犟种，谁也不让谁。
最后无奈之下，老师只得问她，“陈予书，你想和谁坐呢？”
闻言，小胖墩得意地挺起了肚子，满脸挑衅，小陆微也不甘示弱，催促道：“陈予书，你选谁？”
莫名被拉了进来，她不得不抬头，眼珠在两人身上打转。
小陆微直接上手，抓住她的胳膊，“陈予书，你愿意和我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