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好吃的火锅, 汤底无疑是最重要的。

  差元宝去邻村屠户家买了些猪筒骨,又切了二斤里脊肉和一斤猪五花。

  外加在村里卖豆腐的人家,买了一大块豆腐。

  把筒骨洗干净,下锅加水,小火慢炖出骨汤。

  再拿出素日里从药铺等各种地方,凑齐的各类香料,并辣椒一起炒一个麻辣锅底。

  其中的灵魂,则是严之默不久前自制的豆瓣酱。

  熟悉的呛人味道再次包围了前后院,但这次姚灼心里已经没有了疑虑,一心期待这没吃过的火锅味道。

  底料备好, 开始切菜。

  猪五花切成薄片,那二斤里脊肉,则炸成小酥肉。

  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放进锅里涮。

  另杀了两条先前买来,随手养在缸里的鱼。

  一条片成了一碟子鱼片,另一条剁成鱼肉糜,稍后打成鱼丸。

  其余菜色就好凑了——

  白菜洗净,堆放了一大盘。

  土豆、萝卜、冬瓜切成片,笋干和蘑菇干等尽数丢进水里,泡发后可以直接吃,

  到了中午挨个端上来,乍看也是满满一大桌。

  摆放在正中央的,正是严之默特地去定做的铜锅。

  一边是乳白色的骨汤,一边是漂浮着红油的辣锅。

  外加一人一碗调料,他和姚灼都没忌口,均加了蒜末、葱花和香菜。

  就算这几日, 每顿饭都要有一道加了辣椒的菜, 眼下姚灼看着这红彤彤的辣锅,也有点下不去手。

  “会不会很辣?”姚灼迟疑道:“但闻着好香。”

  严之默已经运筷如飞,把桌上的各类食材依次下锅。

  “青菜和豆腐我放骨汤里,不然吸饱了辣汤就更辣了,这鱼片和鱼丸用辣锅煮更好吃,你若喜欢,下回我给你做一道菜,叫水煮鱼。”

  等菜和肉熟了后,姚灼学着严之默,先把食物捞出来,再放进碗里蘸一蘸料,最后再放入口中。

  这火锅一看之下,会认为不就是水煮菜么?一样一样地煮和一锅大乱炖,在味道上能有什么区别?

  可等真的吃到嘴,又觉得还是不一样。

  尤其是每样食物都有最佳的炖煮时间,捞起来就吃,口感正在最合适的状态。

  再说这骨汤,姚灼腿伤的那段时间,喝了不少骨汤。哪怕后来严之默变着花样做,他也已经快喝腻了,有好一阵子都不愿意闻到这股味道。

  但是现在当成汤底,竟然意外觉得还不错。

  今日起得晚,没用早食,这会儿两人敞开了肚皮吃,又捞了不少分给元宝和如意,导致桌上备好的菜很快消失了大半。

  姚灼边吃边想到县城的如意居,为了加新菜,毫不犹豫地订购了了许多辣椒和土豆的事。

  “夫君,我觉得你把这个火锅的方子卖给如意居,他们一定也会买的。”

  严之默也想过,火锅这种吃法,在这个时代定然已经有类似的了。

  值钱的,其实是这个火锅底料。

  之前没有熟识的酒楼,他也没想着用手里的菜谱配方挣外快。

  可现在有了如意居,尤鹏海在,岑掌柜也不敢诓他,且上回聊的时候,对方态度很是不错。

  既如此,下回去的时候,这件事倒是可以拿到台面上正式谈谈。

  两日倏忽而过,眼看就到了正月十六,工坊正式开工。

  方二娘几日前就回了这边住,早就和姜越把里里外外打扫地干干净净。

  只是这一日严之默和姚灼却没急着去工坊这边安排,而是先去了村长家。

  前日他跟村长提了一嘴,想赶在春耕前买十亩地,都要中等良田。

  其实他是想要上等田的,但石坎村这地方的土地也并未有多肥沃,整个村都刨不出几亩称得起上等的。

  遂想着中等田也好,到时候好好地肥一肥,改善一下土壤质量,亦能提升亩产。

  村长帮他打听了两日,从村里两户人家手里,给他凑了十亩地。

  到了村长家,卖地的那两家早早都在门槛外的屋檐下蹲着等了。

  见严之默和姚灼进屋,都纷纷站起来。

  这两户在村里头,都属于手里田地也较多的,而今卖地的原因各有不同。

  一户是家里到了这一代,男丁不丰,老夫妇又上了年纪,田地太多耕种不过来,反而撂荒了还可惜。

  一户则是要卖几亩地换点钱,好给儿子娶媳妇凑彩礼。

  一户五亩,都是有田契的中等良田,而且相隔不远,远看也算是能连成一片的,很是方便。

  只是去年严之默分家时,这中等田还是八百文一亩,现因为粮税涨价,已经变成了九百文一亩。

  且因有一家的五亩地已经栽种了冬麦等作物,等于连带着上面的粮食也一起买了,按照规矩,一亩地还需添点银子。

  村长算了算,按照这五亩地的亩产,一亩添一百文,双方都能接受,于是乎便商定了。

  【这物价飞涨的水平,让我想起了我那始终不涨的工资和在飞速攀升的房价……】

  【主播这个朝代的粮税也太高了,感觉问题还挺大的,早晚会暴露出问题】

  【不懂就问,如果真的打仗了,主播能造出□□吗?】

  【达咩,我来种田专区可不是为了看打仗(祈祷nia)】

  ……

  在村长的见证下,严之默掏出九两五钱银子分给了两家人,买下了这十亩地。

  田契的转让,不需要重新写什么文书,只需一手交钱,一手交田契,这笔交易就算是结束了,有村长作保足矣。

  两家人揣着各自的银子乐呵呵地走了,出门还在念叨,和严童生做生意就是舒坦。

  人家读书人办什么事都客客气气的,还讲规矩,再看看人家给的这一两一个的小银元宝,多漂亮!

  事情告一段落,时候还早,两人就一起去看了看自家新买的地。

  方位一说,姚灼就知道了,直接拉着严之默就朝那边走去。

  要说这十亩地还有一点好处,就是离严老大和姚家的地头都比较远,日后干活的时候,不至于低头不见抬头见。

  两人站在地头,一眼望去,大片土地尽收眼底,现在都是自家的了。

  严之默遥遥指点,规划了起来。

  一边的五亩地本就种了麦子,去了粮税差不多就够自家的口粮。

  余下五亩地,届时都盖起大棚,种上严之默“收集”来的新作物。

  十亩地其实不算多,可惜村里人少有卖地的,能买到这十亩已经很不容易,想要更多,就得去开垦荒地。

  说到这里,无论是打理现在新买的田地,还是为了之后做打算,家里都还需要招一些雇农。

  好在严之默是童生,有招收雇农的资格,就是在考取秀才功名之前,还需要帮雇农缴纳人头税。

  正巧工坊也要招收新的雇工,两人一商量,决定把这两件事一起办了。

  招雇工,面向的是同村人,知根知底的最好。

  消息一放出去,就有不少人上门打听。

  初步的筛选,严之默交给了姚灼,把那些品行不好的、爱嚼舌根的、爱生是非的通通剔除,最后余下两个人选。

  分别是村里卫姓人家的媳妇吕氏,以及王姓人家的夫郎,村里要么叫他王家夫郎,要么就称呼其叶哥儿的。

  这两人出来做工的缘由都差不多,都是家里穷苦,日子不好过,若能在严之默这里做事,不耽误照顾家里,还能挣点钱补贴家用。

  两人和方二娘、姜越,论年纪也差不太多,都能说到一起去。

  工钱依旧按照一日十文算,确认无误后,领着去村长那里签了契书。

  雇工的事解决了,雇农却还没有。

  石坎村没有人家雇得起雇农,倒是听闻先前从北方逃难而来的人,有不少流入了各个村子,沦为了雇农。

  严之默拿着这件事打听到了麻三那里,没想到麻三还真的知道。

  “何必舍近求远,就说河对岸有一片地方,有不少北方来的难民,他们日子苦成那个样,若是能给严童生你家当雇农,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

  严之默摇了摇头,心下唏嘘。

  这些难民过去也都是好端端过日子的人家,一遭遇了灾,无家可归,就得卖身于人,若遇到善良的东家还好,若是遇到那动辄打骂的,怕是一年到头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打听到后,严之默便回家同姚灼说了。

  两人寻了个日子,叫上麻三带路。

  石坎村毗邻的这条河,叫做凉水河。

  严之默当初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觉得怪有趣的。

  凉水河是某一条大河的小支流,灌溉滋养了沿途的无数村落,可严之默自从来到石坎村,还是第一次来到桥边,乘船过河。

  麻三坐在船另一头和艄公闲聊,严之默和姚灼则并肩挨在一起,后者好奇地看向船行过后,惹起的阵阵波浪。

  “年后要南下,少不了坐船的机会,到时候带你一起,咱们也去看看南边的风物。”

  姚灼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机会走出石坎村,去县城开铺子,乃至现在还能去南方逛一圈。

  “听说南方暖和,花开得也早,想必春天去的话,会很漂亮。”

  严之默点点头,却想的是,“倒是可以想办法带回来一些,好做香水、精油的原料。”

  姚灼听完一愣,旋即忍不住笑出声,绽开两边梨涡。

  后头的麻三闻声也朝这边看了一眼,姚灼不得不压低声音道:“亏你还是读书人呢,人家读书人看到美景,想的都是吟诗作对,你想的都是什么?”

  严之默心道,自己哪里会什么吟诗作对。

  非要论的话,他上辈子还是理科生呢。

  船行靠岸,严之默付了摆渡钱,又拜托艄公再去帮忙找一条船,一会儿还要多几人过河。

  与其划两趟,还不如两条船一起来的省时间。

  艄公一口答应,说是去找自己本家兄弟,保管在他们回来之前就在岸边候着。

  为此,严之默还多给了两文钱,算是定金。

  不然一会儿回来的时候若是没有船,那可就真回不去了。

  按理说,河对岸就是其它村落的地盘了。

  但在这之外,靠近河岸的区域,还有一块三不管地带。

  这里以前也是一个村子,奈何后来伴随着河水流域的变动,被淹了大半,原先在这里的村子就举村迁走了。

  余下的不过是一些塌圮到难以居住的房屋残垣,经年而后,却成了难民们的安身之所。

  朝廷大约也分身乏术,对于这些人,就姑且他们自己去谋生,只要不生乱子就好。

  由于严之默和姚灼衣着光鲜,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麻三代替严之默上前发话,说是这位童生老爷家里需要几名雇农,最好是一家人。

  围观的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很快就有将近十个人围了上来。

  严之默护着姚灼,麻三也挡在这两人跟前,喝令面前的人都后退站好。

  这群人里鱼龙混杂,难保不会出意外。

  麻三来之前就说好,他来代替二人出面,不然严之默一个书生,带着一个小哥儿,看着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等到众人终于安定下来,严之默和姚灼才一一地问询过去,最后选中了一家四口人,是一对夫夫,领着一个大儿子和一个小女儿。

  大儿子今年十二,小女儿今年十岁,都是能做事的年纪了。

  问了才知,他们最小的孩子其实是个哥儿,可惜死在逃难的路上了。

  之所以选中这家人,是因为他们住的房屋虽然算是最破旧的几间之一,可却收拾地干干净净。

  虽然沦落至此,可两个孩子穿的衣服,也不至于衣不蔽体。

  尤其是在房屋前后,还理出了一点点菜地,上面的菜苗都长势不错。

  这家人听闻自己被选中了,喜极而泣,当场就要跪下磕头。

  严之默和姚灼拉也没拉住,只得硬受了这份大礼。

  很快这一家四口在其余人艳羡的目光里,跟着严之默一行来到了河边。

  艄公果然早就和自家兄弟一起,撑船候着了,等人到齐,喊了声悠长的号子,接着朝来时的路行去。

  两艘船距离不远,麻三说话但凡大点声,对方就能听见。

  因而在船上时,这一家得知,自己将要去的村落,叫做石坎村。

  眼前已是他们东家的童生老爷刚置办了十亩地,需要雇农帮忙打理。

  依照律例,雇农操持的田地,除了按律缴纳田税之外,还要给东家上交四成的收成,余下的才是自家的口粮。

  而今田税上涨,也就是说一年到头土地的收成,只有两成能给雇农。

  这样的日子,想想就难过。

  但对于这走投无路的一家人,显然已经是很好的结果。

  不过到了河岸的另一边,严之默却告诉他们,不必担心口粮不够吃的事,因为他们家的田地,与旁人不同。

  除了口粮的事,他们竟还得知,东家要给自己盖房子!

  房子就盖在田间地头,可以供他们一家生活,下地也离得近。

  年轻的汉子和夫郎面面相觑,若不是这两位东家看起来就是好人,他们几乎要以为遇见骗子了。

  这个世道,真的有这般待雇农的东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一下,本文纯种田,后期可能会涉及一点点点宫廷权谋战争等,但都是背景故事,一笔带过,主角也不会直接参与。

  PS.明天多少是个节(虽然我不用过),借着这个由头搞个小抽奖,明晚九点开奖,具体可见文案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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