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在黄昏时分睁开眼。
橘色的夕阳余晖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柔和又温暖。
人虽然醒了，但意识还有些恍惚。
以至于楚淮舟走到身边都没有察觉。
“醒了。先喝点温水。”
“谢谢。”
林秋坐起来，慢吞吞接过，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人逐渐清醒。
饥饿感也跟着苏醒。
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林秋窘迫的红了脸，轻咳了声掩饰尴尬。
“晚上吃火锅怎么样？食材已经准备好了，恰好物业下午新送来了菜还有一些海鲜，很新鲜。”
“好。”林秋站起来：“我先去洗漱一下。”
“杯子给我吧。”
楚淮舟伸手接过杯子，林秋道了谢。
他瞄了一圈，在另一张躺椅上看到合着的速写本，迫不及待翻开，找到楚淮舟画的自己。
“画的好好。”
画画对林秋来说是业余爱好，是吃饭的本事，他其实并没有系统的学过画画，都是看一些教程自学的。
能画的这么好，全是老天爷赏饭吃。
但从一些笔触痕迹能看的出，他是属于野蛮生长自由自在的类型。
而楚淮舟的画，虽然有着教学的影子，但也有独特的自我风格。
林秋很喜欢。
“我会好好珍藏的。”
“你喜欢就好。”
相比起来，小秋速写本里每一页的自己，更值得珍藏。
将来有天，他要把上面所有的都裱起来，专门为它们设计一套别墅，用来珍藏。
那些，都是他们感情的见证。
冷水拍脸，脑子里最后一点混沌荡然无存。
林秋这才后知后觉，验证还没结束呢。
才证实了第一、第二条，后面还有五六七八条待验证。
“虽然有两条已经符合了，但也……也不能完全代表我就是喜欢上舟哥了吧。”
林秋对着镜子自语。
镜子里的人，脸上还带着水珠，额发也湿漉漉的，水洗过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跟犹豫。
想继续验证，又不敢。
因为害怕答案。
抬手抹了把脸，林秋叹了口气：“舟哥可是……小水的哥哥呢。”
……
鸳鸯锅里，番茄汤跟红汤一起沸腾，咕噜噜的冒着泡泡。
像林秋七上八下的心。
楚淮舟往两边放了同样的食材，等着它们煮熟后又捞出，放在林秋面前的碟子里。
他俩蘸的都是油碟，搭配上蒜泥。
“吃吧。”
林秋恍恍惚惚，只听到这句，夹起一片毛肚塞进嘴里。
结果打卷的毛肚里裹了指甲盖大小的干辣椒，红彤彤的，咬开后辣味直冲喉咙。
“咳咳……”
林秋剧烈咳嗽起来，眼睛很快泛红，泪汪汪的，四处找水喝。
楚淮舟忙递过来一杯果汁，林秋接过，咕噜噜灌进肚子。
这才觉得好些。
“抱歉，我没注意到里面有辣椒。”
林秋吸吸鼻子，差点被辣出眼泪，所以带着点鼻音：“是我自己走神，没注意到，不是舟哥的错。”
楚淮舟眯起眼，顺势问：“那，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怎么说？难道告诉舟哥，自己在想究竟有没有喜欢上他？舟哥会吓坏的吧，毕竟被自己这样的男生喜欢：“没什么，就是想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
“哦。”
楚淮舟幽深眼底藏着千丝万缕的情绪，林秋看不懂。
“好啦，吃吧。这次要专心点，想吃什么就告诉我。”
“好。”
林秋乖乖点头，还礼尚往来的给楚淮舟的碟子里夹了菜。
番茄锅煮了会儿，酸甜的香味愈发扑鼻。
楚淮舟起身又拿了两个碗，里面放上牛肉粒跟切碎的芹菜，一人盛了一碗汤。
“尝尝看。”
林秋双手接过，噘着嘴吹凉。
热气蒸腾，仿佛连眼睫都挂上一层白。
但很快又被空调的冷气打散。
吹的差不多了，林秋喝了口，酸甜鲜香，忍不住把一碗都给喝了。
“还要吗？”
“恩。”
林秋点头，顺势把碗递过去。
楚淮舟伸手去接，两人的手自然而然的贴在一起。
心脏陡然漏了半拍。
林秋抿唇，克制住想要抽出手的冲动，鼓足勇气盯着楚淮舟。
舟哥，会是什么反应呢。
会，厌恶吗？
一秒，两秒……第三秒，碗被拿走。
林秋从楚淮舟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他盛了汤，又把碗递给他，叮嘱他小心汤。
也对。
只是碰到手而已，先前的时候，他跟舟哥又不是没有其他的肢体接触。
如果厌恶，就不会有那些次了。
本来该松口气的，但林秋却觉得胸口像堵着什么。
没有厌恶，也浑不在意。
证明自己在舟哥心里，再普通不过。
林秋垂下眼睫，捧着碗喝汤。
明明是一样的，可喝起来怎么就多了丝苦味儿。
吃过饭，两人一起收拾岛台、厨房，一起洗碗。
林秋跟楚淮舟道了晚安，恹恹的回到房间，扑倒在床上。
“林秋啊林秋，你到底要怎样。”
窗外忽然下起雨来，霹雳啪嗒的打在窗户上，仿佛老天也在嘲讽他。
林秋郁闷的皱眉，拽过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起来，仿佛躲进了堡垒，这才感觉到几分稍稍的安心。
在被子里闷了会儿，一只手探出，在床边摸索一阵，抓到手机后又嗖的一下缩回被窝里。
屏幕亮起，照亮林秋的脸。
他用小号登陆磕学家，发现帖子下面多了许多新的评论。
【光验证自己是不是喜欢对方有什么用，重点是验证对方喜不喜欢你啊。】
这条获得了高赞。
林秋皱眉，嘴里嘟囔：“怎么验证？”
很快他就翻到了答案。
还是刚才那个ID发的。
【楼主可以制造一些身体接触，摸摸小手，搂个小腰什么的。当然，最直接的是接吻。如果对方不反感你的吻，那绝对是对你有意思。当然，我只是提个建议，具体怎样，还得楼主自己斟酌。】
摸手？
吃火锅的时候已经摸了，舟哥没反应。
排除。
搂腰？
他连舟哥的大腿都坐过，所以也不用费劲再去验证。
排除。
那就只剩下亲……亲吻。
林秋目光呆滞的盯着接吻两个字，一直到几乎快不认识它们，才赶紧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脸颊、耳根、甚至是脖子都变得红彤彤的。
猛地掀开被子，林秋快步走到窗边，拉开窗户，任由冷风跟雨丝灌进来。
有些落在他的脸上、身上，凉凉的，刚好让过高的体温降一降。
或许他就不该起什么验证的心思，也不该深入去想自己对舟哥到底是什么感觉。
反、反正等解封了，他就会离开。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重新过回一个人的生活。
林秋抬手用力拍了拍脸颊，望着窗外冰冷雨夜，轻轻下定决心。
接下来几天，林秋刻意让自己忙起来。
吃完饭就回到房间画画。
不但要在磕学家上开新连载，还一口气接了七八张插画的商稿。
跟楚淮舟的日常对话少之又少。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刚认识的时候。
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区随时都可能解封，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楚淮舟决定改变一下策略。
这天，林秋起床后，并没有在露台看到楚淮舟锻炼的身影。
厨房也没有。
直到他做好早饭，又无所事事的把露台上的健身器材都玩了一遍，楚淮舟还是没出现。
不正常！
林秋先去了书房，担心楚淮舟是沉浸工作，无法自拔。
敲了会儿门没听到应声，他直接推门进去。
空的。
楚淮舟不在。
那就只剩下卧室了。
林秋敲了门，没人应，他又把耳朵贴在门板上，静悄悄得，什么声音都没有。
“舟哥，我进来啦。”
说完，林秋推开门进去。
卧室里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光线昏暗，只隐约看到大床上起伏的轮廓。
楚淮舟还在睡。
难道是太累了？
林秋先小跑着去窗边把窗帘拉开，然后才走到床边。
楚淮舟皱着眉，脸色苍白，但嘴唇的却异常红。
像是生病了。
“舟哥。”
林秋蹲下，隔着被子轻轻晃了晃楚淮舟的身体。
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看着怪吓人的。
“舟哥，你好像发烧了。体温计跟常备药有吗？”
“在客厅，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
楚淮舟声音嘶哑，听的人心颤。
“等我下哦。”
林秋匆匆跑出去，再回来时除了急救箱，还拿了杯水。
“舟哥，我先扶你起来。”
林秋弯腰，手穿过楚淮舟的后背，用力把他拖起来，另一只手拿过枕头，垫在他背后。
从急救箱里拿出体温计甩了甩：“舟哥，抬一下胳膊。”
“喝点水吧，会舒服一点。”
“谢谢。”
楚淮舟勉强笑笑，接过水喝掉。
五分钟很快过去，林秋拿出体温计。
“三十九度，烧这么高。”
想到现在是特殊时期，林秋吓的心脏不自觉揪紧。
“舟哥，要不然咱们联系一下物业吧。”
“不用。”楚淮舟笑着安抚他：“只是普通发烧而已，也许是昨晚被风吹的。”
“可是……”
林秋还是不放心，这种时候发烧，任谁都会控制不住多想。
“傻瓜。小区已经封控一个月了，我每天接触的就只有你，偶尔才是物业送上门的已经消毒的物资，不会被感染的。”
“对，对哦。”
林秋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耳尖。
他刚才，是关心则乱。
“那我再给你倒杯水，舟哥你把退烧药吃了，再休息会儿。早饭刚好熬了粥，等你稍微好些了，我给你盛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