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流本来觉得祁星给他提来泡脚水是很温馨的画面,但是没想到还附加了一个背书。

  语文课本上的一些字比小说还复杂,祁星先教他了读音,然后解释了诗词的意思。

  把这点教会,本以为月流就可以背了。

  但是月流背不出来。

  祁星揉了揉眉心吗,耐心地询问道,“为什么,读的出来吗?”

  月流摇摇头,他有些心虚。

  他也不是没认真听,但是真的记不住,“我记不住发音和对应的意思。”

  小说里都是常用词,搭配剧情,月流觉得很好记住,可是课文里一个词语平时都没听说过,意思和发音都是纯陌生的。

  祁星闻言,知道月流的文化水平可能比他想象中还要低一点。

  他回去换了一本一年级的语文课文,打算从拼音教起。

  月流见状,逃避的说,“水冷了我不洗了。”

  刚刚进来的祁星停顿了一下,把手上的书放在桌上,提着桶出去倒水。

  月流连忙擦干净脚,把桌上的书拿着藏到了衣柜里。

  然后抱着鸟蛋回到床上,盖好被子,一气呵成,比他平时干什么的效率都高。

  祁星回来后,发现房间灯都灭了,他打开灯,看向床上闭着眼假睡的月流,“学会逃课了?”

  月流没有任何反应,如同真的睡着了。

  但祁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走到月流的床头后停了下来。

  月流感觉有种自己没盖被子的感觉,很没有安全感,身体都忍不住紧绷了起来。

  下一秒,冰凉的触感出现在月流的脖颈处,酥酥痒痒的感觉让月流无法维持装睡的表情。

  没几秒,他就憋不住,缩着脖子笑出了声,“啊啊别弄!”

  见月流脸都别红了,双手努力扯开他的手,祁星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他,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醒了就继续吧,学一下最基本的拼音。”

  月流从巨痒中缓过来,马上又想出了逃避的点子。

  他故作困顿的揉了揉眼睛,可怜兮兮的道,“刚刚学习那个什么诗词太累了,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书藏哪里去了。”祁星叹了口气,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自家孩子考了倒数第一的老父亲模样。

  “什么书呀。”月流声音糯糯的,好像真的很困,还不忘记装傻。

  这本书藏起来祁星就永远不能教他最简单的拼音,也就不能继续教他后面的内容。

  月流觉得自己很聪明,坚决不打算把书的下落说出来。

  谁知祁星有些惋惜地皱了皱眉道,“那就只能让你死记硬背了,起来把那首诗背会了再睡吧。”

  “……”月流沉默了一下,纠结着祁星的实施能力。

  他弱弱的开口询问,“如果那本书还在,我是不是不用背?”

  祁星脸上露出熟练地哄骗小孩的笑,“当然了。”

  月流的眼睛亮了一下,混过一天是一天,“我睡前看见书好像掉在了衣柜里。”

  祁星闻言,倒是没有找月流麻烦,转身拿出里面的一年级语文书。

  他抬起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床上的月流,“学会撒谎了。”

  月流感觉不妙,连忙把被子拉倒自己眼睛以上的位置,只露出一个头顶。

  到底力气不如祁星大,只见祁星直接扯过月流的被子,把人强行拉起来坐着。

  看着月流一脸无辜又茫然的模样,祁星翻到语文书第一页,“学完第一排的拼音就可以睡觉。”

  月流的小脸立马就垮了,他看相四周寻找躲避学习的方法。

  他收回之前说过的话,当丧尸王其实也没那么孤单,至少没有人会逼着他起来学习。

  学习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仅次于祁星的程度。

  最后,他挣扎着抱住自己怀里的鸟蛋,“我感觉我快生了,可以不学吗?”

  “它会自己破壳,不影响你学习。”祁星毫不留情的道。

  月流挤出一滴泪,无助又可怜的抱着鸟蛋,“宝宝,记住这个人,他好残忍。”

  鸟蛋似乎挣扎了一下,但是没有成功。

  祁星面无表情地看月流演完,就把人捉到了桌前,开始压着学习。

  但是接下来半小时,祁星见识到了月流恐怖的记忆力。

  在一次次重复中,祁星先败下阵来。

  他毕竟不是专业的小学老师,不知道从未接触过拼音的人应该怎么教。

  祁星觉得自己比月流还累,他放过对方,也放过了自己,有机会希望可以给月流找一个语文老师。

  收回书,脑袋发昏的道,“你睡觉吧,今天先这样,你消化消化。”

  月流噢了一声,他这会儿也是真的学困了,能够睡觉自然也很乐意。

  等祁星走后,月流爬回自己的被窝里。

  吃完饭的时候身上那暖和劲儿已经消耗完了,月流再一次感受到被窝的冰冷。

  他只能抱着蛋互相取暖。

  鸟蛋都有些暖了他还没暖起来,甚至鸟蛋上的热量都不够他汲取的。

  本来困得不行,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大概是太冷了,月流思索着。

  也不知道祁星睡了没有。

  祁星平时手指凉凉的,但是被窝里也是真的暖和。

  月流回想起那种温暖的感觉,更睡不着了。

  他辗转反侧了十多次,下定决心起床。

  月流掀开被子,懒得穿衣服,想一口气跑到对面去。

  然而到了门口,他毫不犹豫扭动门把手时,却发现门从里面锁住了。

  并且发出了不小的咯吱声。

  月流僵了一下,缩着身子,鬼鬼祟祟地转身就跑。

  他背对着门,看见自己面前忽然照出了光,而自己的影子显得有些贼眉鼠眼。

  祁星居然这么快就来开门了。

  月流的脚步顿了一下,忍住寒冷站直了身体,然后转了九十度面对着厕所,再扭过头看向门口,“好巧,你也来上厕所。”

  祁星倚在门框上,他穿着轻薄舒适的睡衣,抱着手臂挑了挑眉,“进来吧。”

  月流还想再挽尊一下,硬气地走进厕所。

  但是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凉风,裹挟的冷气让他一个激灵。

  月流只能没皮没脸的从祁星旁边钻进了屋子。

  没注意到门口的祁星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做出一个收回异能的动作。

  祁星回身的时候,看见月流已经在往被子里钻了。

  他似乎害怕放走被子里的热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从侧面掀开一个小洞,像只小仓鼠一样往里面拱。

  祁星看见的时候,外面还剩下一个屁股。

  他勾了勾唇,等月流把自己包成一座小山缩在被窝里后,才回到旁边的位置。

  祁星掀开被子躺进去时,还在被子里看见月流的眼睛瞪着他。

  大概是在怪他放跑了热气。

  祁星关了床头的灯,躺好,拉了拉被子让月流露出头来,“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一身冰冷还没缓过来的月流下意识顺着问道,“什么?”

  祁星的声音含着笑,听起来有些宠溺,“刚刚开始和家长分房睡的小朋友。”

  月流想了一下家长的意思,随后意识到自己被占便宜了。

  祁星还想当他家长了。

  不过他现在的外形本来也是小朋友,月流怕暴露,只能老实巴交的说,“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呀。”

  “也是,小孩子要有礼貌。”祁星捏了捏月流的脸,细嫩的皮肤立马红了一块,看着很好欺负的样子,

  祁星压着声音低笑,“那就得管我叫我哥哥。”

  月流内心毕竟也是当过丧尸王的男人,虽然自己活的不久,但是在这种时候叫哥哥,总感觉怪怪的。

  平时什么哥哥姐姐他都喊顺口了,祁星突然这么说,总有一种奇怪的氛围。

  月流紧紧闭着嘴,总觉得喊了自己就失去了什么东西了了。

  好在祁星没有非要逼着他喊,也闭上眼睛安静了下来。

  虽然被子下的温度是暖的,但是月流冰得和尸体没区别,这点热度捂暖也太慢了。

  月流想着,往祁星那挪了挪。

  本来想故技重施,靠着取取暖,却不想祁星忽然伸过手,轻松地把他抱进怀里。

  月流身体僵硬的呆住,却又感受到祁星收了收手臂,把他抱得更紧了。

  等了一会,没有动静了,月流才松了口气。

  这大概是祁星睡着了无意识的动作吧。

  这么想着,耳边传来了带着些热气的声音,“抱着你像抱着一块大冰块。”

  说完,祁星叹了口气,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莫名的幽怨,“怎么也捂不热。”

  “可能我宫寒吧。”月流以为祁星在怀疑他的身份,担心被怀疑,连忙想起一个词语就拿来解释。

  他记得小说女主就是宫寒,总是被男主抱着暖手暖脚。

  祁星被月流的借口逗得想笑,但是一想到月流是完全没听出来他意有所指的言外之意,只能发泄似的紧了紧胳膊,把月流勒得唔了一声。

  月流被勒得叫出声,完全是无意识的。

  他有些羞耻地捂着嘴,却发现祁星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嘲笑他。

  月流愣了一下,发现祁星没说话,身体也有些紧绷。

  像是,有点尴尬?

  就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下,月流很快就没兴趣想东想西,闭上眼睛就要睡着了。

  “骨碌碌……”

  “骨碌碌……”

  隐隐约约的骨碌碌声好像由远到近。

  然后又是什么东西轻轻撞门的声音。

  月流睡得迷迷糊糊的,感受到旁边的祁星起身走向了门口,他才勉强睁开了眼。

  他看见祁星从地上捡起什么,然后走到厕所里去了。

  隔壁房间传来一阵水声,水声停止,祁星有走了回来。

  月流困得不行,眼睛都睁不开,虚着眼睛看见祁星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下一秒,他被子被掀开,一个圆形冰块塞进了月流怀里。

  月流被冰的猛地往后缩了去,嘴里还不过脑子的骂道,“打扰本王休息,拖出去宰了!”

  “本王?”祁星饶有兴趣的重复。

  月流皱着眉似乎还在生气有人敢学他说话。

  他睁开眼打算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丧尸,却看见了已经凑在他面前的,救世主的俊脸。

  月流在大脑宕机了三秒后,差点从床里蹦跶出来。

  他坐起身子马上就被祁星捏住了脸,还扯了扯。

  祁星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没大没小的。”

  月流立马吓得毛骨悚然。

  他终于是清醒了。

  月流脑子飞速转动,然后被捏得口齿不清地道,“哥哥我刚刚做噩梦了!”

  妄图用这声哥哥转移话题,唤起祁星的圣母心。

  “哦,是吗。”祁星冷笑了一下,好歹是没问他梦见了什么,只是把鸟蛋往月流怀里推了推,“自己暖你的崽子去,我可不想暖完了大冰块就暖小冰块。”

  月流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冰人的是他的蛋崽子。

  他幽怨的抱着蛋崽子,苦恼为什么这颗蛋能比他还冰。

  祁星还不忘记提醒,“别把他单独丢房间里,小心冻死了。”

  “好好知道了。”月流抱着冰块,冰块还不满意地扭了扭,似乎在埋怨他把蛋丢房间里自己来享福了。

  折腾到现在,倒是终于能够安心睡觉了。

  大概是学习比打架还累,月流一觉睡到了晌午。

  他甚至想起了自己晚上做的噩梦。

  梦里,月流被无数个,看不到尽头的祁星包围着。

  这些祁星都是同样一副微笑的表情,齐刷刷地逼他背拼音。

  在梦里背了一晚上拼音,月流觉得自己此时,前所未有的强大,迫不及待就想给祁星检验一下学习成果。

  他穿好衣服,塞好了蛋就往外跑。

  打开门,客厅里祁星和秦啸母子两都坐在那。

  见月流出来,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月流突然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他不确定地道,“怎……怎么了?”

  祁星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叶婶儿以前是小学语文老师。”

  月流:……

  晚上有新的噩梦素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