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来把脉的时候,温尧和秦宴都有些紧张,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御医。

  结果御医越把脉脸上的表情越一言难尽,匪夷所思。

  吓得温尧脸都白了,不会吧,不会他肚子里真的长了个瘤子?

  这年头的医术可不见得能割瘤子。

  温尧委屈的想哭,还催御医, “怎么样,您给个痛快话行吗?”

  秦宴见御医这反应,心中的担忧加深,板起脸吩咐, “有话直说,不要遮遮掩掩。”

  御医也很为难, “皇上,这不是直说的问题,是臣也不知该如何说啊。”

  因为经常来给温尧把脉,御医已经跟这位昭仪和皇上都很熟了,只要没事,皇上一般不杀人。

  幸运的是,昭仪身子骨挺结实,毒对他没甚影响,所以御医也活的挺好。

  但是今儿这个脉搏就过于奇怪了,昭仪堂堂男子,他竟诊出了喜脉。

  御医甚至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

  他小心提议, “皇上不如再请几位御医过来一同给昭仪诊脉看看?”

  秦宴眉头一皱,问温尧, “除了想吐外,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温尧摇头, “没啊,能吃能睡的,”就算肚里真是瘤子,他都觉得应该是良性的。

  “哦,不对,还有点腻肉,”连以前最喜欢吃的肘子都不想吃了。

  温尧丧着脸,对御医道: “您直说吧,我扛的住。”

  这样要说不说吞吞吐吐的,反而叫他难受。

  御医一咬牙一闭眼,躬身道: “臣医术不精,竟从昭仪的脉象上诊出了喜脉,请皇上昭仪责罚。”

  说完,连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声。

  反而是温尧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同秦宴说: “果然是假孕症!”

  “王八蛋秦肃,他这么害我,我一定要亲自去揍他一顿。”

  秦宴也不相信,男子怎会诊出喜脉,他拧着眉问御医, “你确定没诊错?”

  御医道: “回皇上,臣不敢欺瞒,臣诊出来的确实是喜脉,”所以他才不敢说啊。

  “男子怎会有孕,荒谬!”

  温尧叹着气,把手伸出来, “您再诊诊,说不定只是肚里长了个什么东西造成的假象而已。”

  这时旁边的红月插了句话, “公子最近的口味也有些奇怪,过于贪酸,便是吃果子也要酸口的。”

  虽然也吃辣,不过总体还是酸得更多。

  秦宴想到昨日出门前,温尧吃完饭还剥了个橘子,吩咐红月, “去剥个酸橘来。”

  红月很快剥好了橘子送来,秦宴先让在场的人都尝了口,每个人都酸得眉毛眼睛皱成一团。但给到温尧吃时,他就完全变成了享受, “挺好吃的啊,哪里酸了。”

  御医心想,得,这胃口也像极了有孕的。

  秦宴自己也吃了,一样酸的难以忍受,但看温尧吃津津有味,甚至还想再来一个时,觉得事情比想象的要严重。

  他看向御医, “你说喜脉,多久了?”

  “两月有余。”御医道。

  秦宴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两个月前,温尧淫毒发作,他替温尧解了药性。

  那时御医说温尧脉象特别,淫毒无药可解。

  而最近两人时不时就滚到一起,好似药性已经有些日子没发作过了,只是两人都没在意。

  “李长英,去宣院判,”秦宴心里有了猜测,吩咐李长英去办事。

  温尧听到时间,没别的想法,就觉得这喜脉假得挺真。

  当然,也觉得自己麻烦更大了,他在心里默默祈求,院判是个医术高明的,能诊出点别的病,这样才好下药。

  喜脉实在难搞,能吃的不是打胎药就是安胎药,打胎伤身,安胎怕把瘤子越养越大。

  院判来的很快,把完脉跟后的反应跟前头那个御医如出一辙。

  温尧开始觉得自己可能没救了。

  他抓着秦宴的手紧了紧,嘤,害怕……

  秦宴盯着院判, “直说。”

  院判开口就是, “皇上恕罪,臣医术不精,恐是诊错了。”

  “也是喜脉?”秦宴问。

  听到也字,院判看了看旁边的下属,知道前头已经医术不精过了,沉重道: “是。”

  “那就再仔细给昭仪诊诊脉,若要开药也照常开。”

  温尧听到秦宴的吩咐,一时也不知他到底是信了这么荒唐的说法,还是放弃了为自己治疗。

  御医们也不知道说什么,老老实实重新给温尧把脉,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昭仪身子骨结实,无需开药。

  颇有点让他自生自灭的意思。

  温尧莫名绝望。

  秦宴威胁了两位御医一番,让他们闭紧嘴巴,不该说的不要说,才放人走。

  之后又冷冷看了屋里其他人一眼,李长英等人都非常有眼色地保证天打雷劈也绝不会将事情往外传。

  “退下吧。”

  房门关上,屋内剩下温尧和秦宴两人,面面相觑。

  温尧想说话,却被秦宴吻住,让他难以开口,直接温尧快喘不过气才将人放开。

  然后温尧便看到了他眼中十分清晰的笑意,他本来还想问这是不是临终前跟自己来个一问告别,但看他在笑,温尧就把话憋回去了。

  “尧尧,朕很高兴。”

  秦宴平常都爱妃爱妃地叫他,这还是头一回这么唤他名字。

  温尧迷惑, “你高兴个啥?”

  秦宴手放在温尧肚子上, “这里,有个你和朕的孩子。”

  温尧: “……”

  他伸手摸了摸秦宴脑门, “没发烧你也说胡话,怎么比我还不靠谱,”他一个穿书的都没敢往这方面想呢。

  秦宴道: “你仔细算算日子。”

  第一次怎么没的温尧还是记得的,因为年轻,第一次过后也很频繁,然后一算吧,温尧就发现,格外的巧合。

  “再想想你这几日的反应。”

  温尧神情变得呆滞,手肚子上戳了戳,这特么就是穿书大神给他开的金手指?

  以前没听过有这种先例啊???

  总不能是入宫时女扮男装引起的吧?

  要了命了。

  温尧抱头狂叫,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狗屁金手指!”他并不想要!

  秦宴将他圈回怀中安抚, “没事没事,朕会陪着你的。”

  “陪个屁,又不是你怀的!”温尧持续暴躁。

  “就当是朕怀的,你陪着朕好不好?”

  温尧翻白眼,腰一挺, “拿去拿去。”

  没等秦宴有什么动作,温尧就推开他,自个儿倒去床上,裹着被子开始自闭,不是假孕症吗?

  不是瘤子吗?

  为什么瘤子变成孩子了?!

  这比当初和秦宴滚床单难接受多了。

  金手指也给得太大了些,唉。

  秦宴过来看他,被温尧赶走, “你让我自己冷静会儿,我暂时还接受不了这件事。”

  不是瘤子自然是好的,可是怀孕,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儿不说,这古代生孩子要命啊,更何况他还是个男人,这孩子都不知道从哪里生。

  至于说堕吧,温尧并没有生出过这样的想法。

  他使劲儿在床上滚了两圈,就很烦。

  秦宴没走,他看的出来温尧是真的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一个对他来说意料之外的惊喜,但对温尧来说就是意料之外的惊吓。

  而自己能做的事只有陪着他,直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孩子出生,落地。

  “秦宴,”温尧从被子里冒出个脑袋喊人。

  秦宴立马出现,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温尧摇头, “没有,只是有点烦。”

  他问: “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当然想,”秦宴想也不想的回答, “这是我和你的孩子。”

  他情绪一向来的快也去的快。

  温尧坐起来, “成吧,先这么着,等过一个月看肚子会不会变大,到时候再请御医来把脉,如果还是喜脉,我就认了。”

  来自温尧最后的挣扎。

  “好,都听你的,”秦宴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后坐在床边温尧理了理被他滚乱的头发, “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吃!”温尧答的飞快,并掀开被子要下床,管他是瘤子还是孩子,都得好好养着!

  秦宴叫人传膳,见温尧又活泼起来,微微放了心。

  他家尧尧性子直,却又可爱的紧,实在叫人爱不释手。

  早膳依旧清淡,不过有他想喝的酸汤,温尧把自己喂饱,送走要去忙的秦宴,自个儿又前往御花园折腾花。

  这个时代娱乐生活太少,再加上现在宫里人少,温尧也就能跟秦宴和身边的几个宫女说说话,实在无聊的很。

  他想着,若真的是孩子,生下来好像也不错,至少在他没长大之前可以尽情的玩孩子。

  也不枉费自己挺大肚子又吐又痛的怀他生他。

  十分擅长自我调节的温尧已经开始畅想有孩子的美好未来了。

  红月跟着在温尧身边,有些担忧, “公子,您没事吧?”

  温尧回头,给了她个笑脸, “没事,我好吃好睡的能有什么事,放心。”

  从被安排到栖霞宫,红月便对他忠心耿耿,在温尧眼里就是自己人,温尧不仅觉得自己没事了,还好好的安抚了红月一顿,让她少操心。

  红月见他说的信誓旦旦,便也松了口气,只是盯着温尧更加小心了。

  她想,万一公子肚里真的有了龙子,那便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温尧这时也没想到,正因为红月的小心,自己才能保住小命和肚里的孩子。

  而这会儿他正高高兴兴地在祸害御花园里的山茶花。

  ……

  除夕的前一晚,群臣宴

  该来的人都来了,不愿来的人也来了。

  所有的前尘旧事都会在这一天做个结。

  温尧坐在秦宴身旁,看着跟随薛盛远一起进来的薛清婉,笑容有些讽刺,即便是最疼爱的女儿,也依旧比不过给薛家传宗接代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