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像温尧在没服用解药之前,秦肃可以在他面前放肆地嘲讽他,可以拿他母妃的事来戳他伤疤,而他什么都没说。

  温尧看着脸色铁青的秦肃,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笑。

  让你刚才得意,让你搞刺杀给老子下毒,还特么想用淫毒来控制老子,现在打脸吧。

  温尧给秦宴帮腔, “是啊,肃王殿下打算用什么来做这笔交易呢?”

  “你想要什么?”秦肃咬牙切齿地把主动权交回秦宴手上。

  要什么这个问题,秦宴决定从薛太后下手时,他便已经想好了。

  秦宴: “朕要一份名册,一份薛盛远门生的名册。”

  薛盛远曾在各地做过主考官,后又成了左相,可谓是桃李满天下,门生无数。

  他不用教那些人什么,只需对方称他一声老师,再让对方借着自己左相门生的身份抬高自己,那些人便自然归到了他麾下,为其办事。

  只不过,人虽多,却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只有通过考验才能真正成为他的心腹,秦宴要的便是这份心腹门生名册。

  知道了具体是哪些人,他才好下手啊。

  而秦肃如果把名册交出来,无异于自断其臂,也就少了太多能与秦宴抗衡的优势。

  这些人,是比薛太后还重要的存在。

  便看秦肃是想要娘,还是要势了。

  秦肃怒目: “皇上,事情不要做太绝!”

  秦宴接过李长英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手,也提醒秦肃, “薛家也该要来人了,左相死了,皇兄觉得,所谓的左相门生还有几人能为你所用?”

  因为薛家与秦肃一体,所以才默认薛盛远的门生也是秦肃的人,可若他们中间出了点岔子,那事情就难说了。

  “一半,”秦肃开始讨价还价, “我给你一半的名册,你将解药给母后还有薛相和婉儿。”

  秦宴扔了帕子,催温尧吃饭吃快点, “都凉了,吃了就去歇着。”

  “那朕也告诉皇兄,做人不能太贪心。”

  “一半的名册,是指朕已经查到的那一半吧。”

  秦肃猛地仰头,显然并不知秦宴已经掌握了这么多的线索。

  秦宴起身,漱完口,跟秦肃打商量, “这样吧,你把另一半的名册交予朕,朕替你保两个人,至于保谁,你自己定。”

  三个人,一个是贵为太后的生母,一个是能助他上位的丞相舅舅,还有一个未婚妻表妹,薛清婉在其中看着最不起眼,可却是薛家会站队秦肃的关键。

  薛家需要这层姻亲关系来与秦肃捆的更紧,毕竟薛盛远已经老了,薛家之后的兴盛要靠薛清婉的两个哥哥来维持,薛家防是的秦肃被薛家扶持上位后翻脸不认人舍弃薛家。

  当然,就算多了层姻亲关系,秦肃还是可能过河拆桥,但薛清婉嫁给秦肃后,薛家也不会让她干吃白饭,总得握点什么在手中,让秦肃轻易不能废了她和薛家,算是多一层保障。

  若没了薛清婉,薛家可不见得会像现在这样全心全意扶持秦肃。

  三者,舍其一,都会产生极大的影响。

  优局变劣局,秦肃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又变,最终停在了一种想杀人却不得不极力忍耐的表情上。

  秦肃凄然一笑, “秦宴,你总是比我心狠,难怪你能坐上这个位置。”

  秦宴道: “这话你已经说过了,朕比你疯,比你狠。”

  不过,秦宴看了看温尧,还是替自己辩解了一句, “至少朕手上未曾沾过亲人的血。”

  “皇兄,太子死后,你夜里做过几回噩梦?”

  秦肃刷地白了脸,事情是他做的,他从不否认,他无数次想过,除掉太子后皇位就是他的,所以在杀太子这件事上他脑中演练过很多次,也计划了许久,最后他成功杀了太子,却依旧没能如愿登基。

  只是,他自己不否认,却不敢让旁人在他面前提这事。

  而现在,秦宴当着他的面质问,秦肃心头狂跳,忍不住回想起太子刚死时,他夜夜从梦中醒来的事。

  太子仁善,甚至可以说有些懦弱,根本就不适合当储君,更不适合为帝,但他待下面的兄弟姐妹都不错,尤其是秦肃这个从小被薛太后要求跟太子亲近的二弟。

  大约太子到死都没想到,对他下手的人会是秦肃吧。

  秦肃看见了秦宴脸上充满讽刺的表情,强行稳住心神,反问回去, “那又如何,他已经死了,本王从未想过手上只沾他一人的血,太子又算什么,不过是本王登基路上的一块绊脚石而已。”

  他对秦宴陈述, “你也是!”

  秦宴点头, “朕知道,可你没那个本事。”

  话音落,门外有人进来禀报, “皇上,左相夫人持令请见。”

  “不见,”秦宴拒绝。

  同时秦宴抬手示意秦肃, “好了,该你做选择了。”

  “三个人,”秦肃直接起了身,伸出三根手指, “本王三个人全部都要救,名册我现在就写给你。”

  秦肃开口吩咐让人去准备笔墨。

  温尧拉拉秦宴袖子, “咱们要不得寸进尺点?”

  温尧脸上就明晃晃地写着我在憋坏水,秦宴觉得很有意思,这是跟没中毒之前一样鲜活的温尧,于是秦宴顺从地问: “怎么个得寸进尺法?”

  “抄他老底!”温尧大手一挥,觉得可以趁机把秦肃给一网打尽,彻底摁死。

  温尧也没刻意压低声音,就像当时秦肃在他耳边说那些难听的对秦宴极具侮辱的话时一样,秦肃听得一清二楚。

  以至于秦肃很想提醒下这二人,自己还在,也都听见了。

  心里又觉得难怪薛家要舍弃薛尧这个庶子,实在是忘恩负义之辈,但凡他不与秦宴那么亲近,又或者不与薛家作对,自己也不会对他下手,秦肃觉得自己那淫毒下的还轻了,他就该让这个低贱的庶子时时刻刻都离不开男人。

  说话的两人是不知道秦肃心里在想什么的,秦宴听到温尧的话笑了起来,并且表示: “朕也很想,不过他估计不愿意。”

  还告诉温尧, “无妨,慢慢来。”

  秦肃这次借着贺寿的名义回盛京,就没打算再回去,他忍了三年,觉得时间差不多,已经不想再等了,想直接夺位。

  而秦宴,也从未想过让他离开。

  内监取来了纸笔,秦肃提笔便要写,墨滴刚落下,他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问秦宴, “你知道的人有哪些?”

  秦宴道: “你全部都写下来,朕算你一半的功劳。”

  秦肃: “……”

  “噗”温尧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神特么一半的功劳。

  但他觉得秦宴干得漂亮!

  秦肃人在屋檐下被迫低头,只能恶狠狠地冲秦宴说: “你最好说到做到。”

  秦肃写得还挺快,他写的同时,温尧就坐在旁边跟秦宴商量怎么对付他,完全当他不存在,气得秦肃好几次都差点把笔捏断。

  等他写完,拿给秦宴过目,秦宴眼中闪过犀利的冷光,人比他想象中的还多,还有些竟是他觉得可以任用提拔之人。

  上面的人虽不全部是真的,但也假不到哪儿去,普通的地方官怎么配让秦肃这个堂堂王爷记住。

  秦肃补充, “左相告诉本王的就这些,你可以自己去查,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

  “李长英,传御医为太后和薛相诊治。”秦宴吩咐。

  李长英领命而去,秦肃冲秦宴伸出手, “解药!”

  “解药没有,”秦宴正视着秦肃仿佛要与他同归于尽的目光解释, “朕当初没想过你会拿出解药,所以命人制毒时更未想过要制解药。”

  “秦!宴!”秦肃咬牙切齿的喊。

  看着他如此反应,秦宴心情不错,微微一笑, “皇兄不必担忧,有御医在,既能吊命,解药也很快会制出来的,你且回去安心等着。”

  “你!”

  秦肃继续咬牙, “好,很好,这笔账本王记住了。”

  秦肃一甩袖,转身出了门。

  他一走,温尧就高兴的站起来欢呼, “皇上,你牛啊。”

  还冲秦宴招手, “你过来,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值得抱一个庆祝下。”

  他也不管秦宴同意不同意,直接把人往身边拽,脚踩上凳子抱着秦宴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按,哥俩好的使劲儿拍他肩。

  秦宴: “……”

  他并不想要这样的庆祝,以及,如果时间再早些,温尧敢这样对他,脖子都给你拧断。

  不过到底不是之前了,他下意识多出许多纵容,即便温尧一点也没把他当皇帝,但他也没想过要治温尧的罪,甚至连斥责都没有。

  待他松开自己,秦宴就把人摁回床上让他歇息,伸手探了探温尧额头,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记得说出来。”

  温尧现在兴奋的很,丝毫没觉得哪不舒服,他拽着秦宴袖子问他, “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在给薛太后的解药里加料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薛太后知道自己中了淫毒后的反应,以及再打一次秦肃的脸。

  “嗯,”秦宴微微点了下头,说: “朕是答应了要给解药,可却没说给什么样的解药。”

  薛太后,他除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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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冬至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