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宴深邃的双眸中含着笑,哪怕温尧知道他是在说笑,可心跳还是不自觉地停了一拍,他挥开秦宴的手, “别闹,你又不喜欢男人,亲什么亲。”

  秦宴似乎对捏他下巴这事十分执着,刚被挥开手又伸回去了, “谁告诉你朕不喜欢男人的?”

  温尧震惊!

  秦宴眼神放柔,泛着微光,低声询问, “来,告诉朕,谁说朕不喜欢男人的。”

  被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充满了惑人的味道,犹如阵阵涟漪袭来,使温尧耳朵发烫。

  他觉得这样不行,一个用力跳离秦宴的控制,然后手胡乱挥舞比划掩饰自己的慌张, “我…你,他…你喜欢男人还往后宫塞这么多女人,你有病啊。”

  嗯,说完这话,温尧感觉自己的气势又回来了。

  秦宴看着自己还保持着掐温尧下巴动作的手,轻轻笑了, “你说的对,朕的确有病。”

  “而且朕不喜欢女人,更不喜欢男人。”

  方才那点缱绻亦是玩笑,瞬间消散殆尽。

  温尧察觉他情绪的转变,皱了皱鼻子,又走回去安慰他, “我不该骂你的,我就是被你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惊到了,有些激动。”

  不管是最开始穿书,还是后面灵魂回归,温尧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活命,报仇,哪有心思去想什么情情爱爱的事。

  而且在他看来,秦宴跟他是同路人才对,不然也不至于放着满后宫的美人不碰,一心搞事业。

  就确实挺意外的。

  “皇上,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骂你,也不跟你开这种玩笑了,”温尧很想抽自己两巴掌,让你为了气人说什么亲热,就不能用的法子吗?

  秦宴似乎已经从那种伤感的情绪中抽离,他友情提示温尧, “你还骂过朕狗皇帝。”

  温尧: “……对不起,我错了。”

  “嗯,既如此,那你说你该如何补偿朕?”

  秦宴说着,往前迈了一步,再一次捏住了温尧的下巴。

  温尧: “嗯?嗯嗯?”这个跳跃好像有哪里不对。

  温尧瞪眼, “你不是在生气吗?”

  怎么地这个意思像还是要亲热啊。

  秦宴如实回答: “生过了。”

  所以来要补偿。

  温尧读懂了他的意思,然后觉得好像被驴了。

  这货也是个演技派!

  呵呵,温尧冷笑, “补偿啊,我亲你一口你敢要吗?”

  秦宴显然比他脸皮更厚,点点自己的唇, “来。”

  温尧垫了垫脚,但没凑过去,怂了。

  秦宴催他快些,温尧动了动嘴,在心里骂他。

  “是不是又骂朕是狗皇帝了?”秦宴一眼就猜出他在想什么。

  “没有!”温尧矢口否认。

  秦宴道: “无妨,朕觉得有就是有。”

  温尧朝天翻个白眼,竟然还是个霸总皇帝。

  “账朕给你记下了,还有你没亲朕的这一口,朕也给你记下了,爱妃往后慢慢还。”

  说完,他终于松开了温尧被捏红的下巴,背着手带着他一群内监侍卫跟班走了,看背影就知道,心情很不错。

  温尧揉揉下巴,但他心情不好啊,这都叫什么事儿,堂堂皇帝竟然演他!

  温尧自言自语, “我的善良果然喂了狗,”嗯,狗皇帝也是狗。

  不过他又很快振作起来,今天不仅收拾了薛清婉一顿报了个小仇,还打赢了薛太后跟谢盈霜两场胜仗,十分有必要庆祝下。

  温尧手一挥,叫上自觉退远了的红月等人, “走,咱们回栖霞宫做好吃的去。”

  ……

  薛盛远这顿打到底没逃过,挨完打也理所当然的告了病假回家养伤去了。

  左相挨打这么有趣的消息自然也如风一般飞遍了满盛京,百姓还好,薛盛远位高权重,家里还出了个太后,百姓就算议论是悄悄的,并不敢太过。

  但薛盛远的同僚们,尤其是跟他不对付的官员,那才是有多大声就笑多大声,一句句嘲讽薛盛远的话要翻来覆去说好几遍。

  就连薛盛远自己这一派的官员心中也有了想法,担心皇上要着手收拾左相了,这一顿打兴许只是个警告。

  那到时候他们岂不是也逃不了?

  夺位尚未开始,已经有人生了惧意,如果薛盛远或者肃王做不出什么有利反击,局面对他们可谓相当不利。

  有反应快,能直接接触到肃王的官员当即就派人去给肃王送信,请他加快速度入京。

  青州驿站

  秦肃这一路进京住的都是驿站,他是在做给秦宴看,证明自己现在十分顺从,并无反心,他不想秦宴赶在前头对他动手。

  他的目的是秦宴麻痹大意后,他好一击即中,要了秦宴的命,永绝后患。

  就如当年的太子那般。

  秦肃其实一直没想明白,自己明明连太子都能除掉,结果却败在了一个不受宠的冷宫皇子手中,打的他措手不及。

  而且如他想杀秦宴那般,他知道秦宴也是想杀自己的,只不过他本就有自己的势力,还有母后和薛家撑腰,初登大宝的秦宴并不能立马除掉他,便只能将自己打发去封地。

  如今三年过去,他们都不一样了。

  看完盛京送来的信,秦肃冷笑, “他这是在警告本王啊。”

  在秦肃看来,秦宴哪里是在打他舅舅板子,而是在打自己的脸,也是在告诉自己,左相他能动,自己他一样能动。

  秦肃指着信上薛昭仪的名字问送信之人, “这个薛昭仪又是何许人?”

  婉儿可是他定下的女人,秦宴后宫区区一个昭仪就敢动他的女人,未免太不将他放在眼中了。

  秦肃眼中逐渐释放出危险的信号。

  “回王爷,此人是薛家庶子,薛尧,当初相爷为代替薛大小姐送入宫的人。”

  “哦,原来是他啊,倒叫本王意外的很,”这事秦肃是知道的,秦宴盯上了薛清婉,薛家不可能不告诉他。

  “可本王怎么记得舅舅在信中说过,会让这个庶子死得干干净净?”秦肃询问身边心腹,确认自己没记错。

  心腹点头, “左相大人的确在信上说过。”

  如今看来人不仅没死,反倒成了大麻烦。

  秦肃将信在蜡烛上点燃,看着其慢慢化为灰烬,面上依旧带笑, “有意思,那就让本王去会会他好了。”

  秦肃并没有加快进京的速度,依旧按照原来的计划,在第三日抵达盛京,然后入宫给秦宴请安。

  而在这三日内,养伤中的薛盛远还跟谢家交一次锋。

  谢盈霜母亲匆匆来后宫走了趟,然后谢贵妃就开始闭门谢客了,谢贵妃那刚到手没多久的掌宫之权也要交出来。

  薛太后是想接回去的,但秦宴没答应,人到了栖霞宫。

  温尧听到秦宴要让他掌管六宫,整个人都懵逼了,温尧严重怀疑秦宴想搞他。

  许是察觉到温尧不乐意,秦宴搬出薛太后, “怎么?你还让她管着后宫,想什么时候打你板子就什么时候打你板子?”

  温尧呸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薛太后她管不管六宫都能打我板子,跟这玩意儿没关系,”温尧指着摆在桌上的凤印。

  “嗯,”秦宴承认,并且表示了遗憾, “可惜你不肯亲朕,现在朕还不能册封你为皇后,不能让你成为天底下第二尊贵的男人,所以……”

  “你要不接凤印替朕管理六宫,朕也打你。”

  “艹!”一种绿色的植物。

  温尧愤怒, “狗…秦宴你不做人!”

  “嗯,因为朕是狗皇帝,”秦宴话接的十分自然。

  温尧: “……”

  他暴躁地起来围着秦宴转圈, “你到底想干嘛?”又是提自己不亲他,又是册封皇后,最主要的是还想打他,温尧百分百断定,狗皇帝绝对有大阴谋。

  但秦宴不答,只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温尧甚至在他眼中看出了温柔。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搓搓胳膊, “你有事儿就说行不行?你不知道你的表情和你的眼神很分裂吗?”

  对比起来还非常可怕。

  “好,”秦宴似乎就在等他这话, “秦肃今日会到。”

  温尧死鱼眼, “然后呢?让我替你结束了他?”

  “不,你不行,”虽然是陈述事实,但这话听得温尧想锤爆他脑袋。

  他义正言辞的告诉秦宴, “皇上!请你记住,你是在求我办事!”

  “求人就有求人的态度!”

  跟上次气定神闲的对薛太后说这话时完全不一样,今儿的温尧十分暴躁。

  当然,可能主要原因是觉得秦宴不会跟他生气,就稍微放肆了些。

  秦宴的确也不计较温尧的不敬,把人逗急眼后,终于说起了正事, “他会来找你,朕希望你能始终如一地站在朕这边。”

  “如果能顺便气一气他就更好了,”秦宴补充道。

  温尧眨眼, “就这?”

  秦宴点头, “就这。”

  温尧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但秦宴却真的没再提其他要求了。

  温尧慢慢放下心来,坐到秦宴旁边,哥俩好地拍拍他肩, “放心放心,秦肃跟薛家一伙的,我跟你才是自己的人,朋友的敌人也是敌人,我怎么可能为了他背叛你。”

  “至于气,这个不好说,主要看临场发挥。”

  但温尧觉得,只要对他没有人身威胁的时候,他发挥一般不错。

  “好,”秦宴回答的很矜持,但温尧听出了他的高兴。

  温尧晃晃腿,生出八卦之心, “咋地,秦肃有啥你没有的魅力,你觉得我会弃明投暗到他那边去?”

  秦宴目光沉沉,没完全回避这个问题,也没多说,只道了句, “大概生来便比朕命好吧。”

  哎哟,说这种话,多半都有一个凄惨的童年。

  温尧看着在偷他肉干吃的秦宴,虽然没人仔细提过,但一句不受先帝喜爱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温尧大胆的把爪子伸向秦宴脑袋,呼噜呼噜毛, “做人,不要太迷信,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你看他现在就不如你,以后也会不如你的。”

  “我掐指一算,他死的还比你早,你宽心。”

  秦宴瞅他,把温尧翘起来的几根手指掰下去, “朕不信命。”

  如果信了,他早死在冷宫之中了。

  温尧也猜到了,秦宴就是心情不好,来自己这儿找安慰的。

  皇帝,孤家寡人的皇帝,也挺惨。

  心善的温尧决定留他吃顿饭。

  至于肃王已经进宫,在承明殿等着给皇上请安的消息,秦宴压根没听到。

  中午温尧给秦宴炖了个大猪蹄儿,要用双手抱着啃那种。

  秦宴面无表情,心里觉得这可能是来自温尧的报复。

  虽然是有那么点意思,但温尧绝不会承认的,自己捧着猪蹄吃的倍儿香,边吃还边描述味道, “啊,又软又糯,一入口就化了,真香。”

  “诶,你快点吃啊,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看温尧吃的那么香,秦宴是很心动的,温尧做的吃食虽然没御膳房那么精细,而且口味还重,但有股子烟火气,秦宴很喜欢,平日也没少来蹭饭。

  就是这么吃猪蹄,确实不太雅。

  李长英在后面询问, “皇上,可要奴婢帮忙用刀切一切?”

  在栖霞宫吃饭时,秦宴都是不用人伺候的,今儿也是这猪蹄儿块头实在大,李长英才会上前询问。

  “不用,”秦宴拒绝了,手伸向了猪蹄。

  温尧看到他的动作顿时眉开眼笑,拿自己的猪蹄跟他碰了下, “来,干个猪蹄,咱们大口吃肉大口喝汤,痛快一场。”

  秦宴想,这个人总能在猪这件事上豪气冲天,但是这个人,又似乎理所当然。

  这顿饭也确实吃很的痛快。

  秦宴从栖霞宫离开时,都已经快到申时了。

  秦肃也在承明殿外足足等了近两个时辰。

  秦肃觉得是下马威,收到消息的薛太后心疼儿子,已经在来找茬儿的路上了。

  不知秦肃已经在承明殿外等了许久的秦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温尧搞的鬼,不过深得他心就是了。

  等了近两个时辰的秦肃被秦宴几句话打发走,秦肃还顺便把来给儿子撑腰的薛太后一块请走了。

  等到了长青宫,没等薛太后说出那些心疼的话,秦肃就先发问了, “今日皇上回承明殿之前在何处?”

  薛太后在宫内眼线遍布,于她来说,秦宴的行踪从来不是秘密,杜嬷嬷出门去走了趟,回来便道: “回王爷,在栖霞宫。”

  “栖霞宫,”秦肃道: “就是那位薛昭仪的寝宫吧。”

  他望着薛太后,叹息一声, “母后当初怎么就把这样的人物拱手送到别人手里去了呢?”

  薛太后听着这话有些不满,加上她在温尧那里吃过亏,提起这个人就来气,便板起脸道: “你是在责备哀家不成?”

  “儿臣哪里敢责备母后,”秦肃三两步走到太后跟前,冲她笑了笑, “儿臣只是在感叹这个薛昭仪的本事而已。”

  “好了,好了,不提这些,三年未见,儿臣十分想念母后,母后这些年可好?”

  秦肃飞快转移话题,几句话就把在生气边缘徘徊的薛太后给哄开心了。

  但问及她过的如何,话题就不得不又扯回温尧身上,薛太后直言, “那就是个扫把星,从他入宫,别说哀家,便是薛家也无一日安宁。”

  秦肃: “儿臣听说了些,倒是我们从前低估他了。”

  “哼,”面对亲儿子,薛太后也不摆什么太后的架子,说话也没端着,将自己对温尧的憎恶表现的明明白白, “哀家只恨当日动作没快点,没将他直接打死。”

  秦肃安慰薛太后, “母后不急,他如今应该是皇帝的心头好,咱们不让他死,抢过来更好。”

  对于从秦宴手里抢东西,秦肃得心应手。

  虽然三年前的皇位让他栽了,但这次他势在必得。

  秦肃道: “母后放心,这个薛尧用处大着呢。”

  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秦肃眼神有些冷,只是没让薛太后看见。

  他在西南的财路让秦宴给铲了,皆因那一批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盐。

  往后可能还不止西南,那雪白的新盐到哪儿,那里就会沦陷,从今往后想靠盐引敛财是再无可能了。

  他入京就看过所有的消息,秦宴不可能突然变出盐,必是有人指点,可他身边也就多了一个薛尧。

  秦肃不得不怀疑这个薛尧有问题。

  薛太后对温尧恨之入骨,一点不想留他,不过儿子刚回来,她也不愿因为一个庶子跟儿子起争执,母子俩再次默契的略过温尧说起了其他事。

  温尧可不知道他被人给惦记上了,他正在替薛太后的寿宴确定最后的流程,还去了趟御膳房看菜,定上菜顺序。

  虽然可能到时候也没多少人吃,但问题却是一点都不能出。

  随着各藩王入京,薛太后的寿辰也临近。

  这期间秦肃每日入宫来见薛太后,都会顺便路过栖霞宫想见一见温尧。

  只是温尧忙的连秦宴都没时间搭理,怎么可能见他。

  待到薛太后生辰这日,温尧也好好打扮了番,穿的男装,坐在秦宴下首。

  望着满殿的人,温尧问秦宴, “皇上,你觉得今日这个寿宴能顺利结束吗?”

  秦宴不答反问, “爱妃觉得呢?”

  温尧说: “我觉得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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