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谁是仙君小白脸>第42章 卷一这个人就像没长过嘴巴

  话落,凌翌抬头,对上了谢危楼的面色。

  谢危楼眼底藏着寒光,足足睨了凌翌好一会儿,才别开目光:“玉师父。”

  玉生烟打断道:“重光,你让他说。”

  她又望了两人一会儿:“现在知道同门情谊了?”

  凌翌:“谢危楼又没有做错任何事,主意是我出的,我自己有一时的仗义要逞,冲动在我,我甘愿受罚。”

  玉生烟冷道:“你从来都很聪明,我不管你课上如何,往后有的是你要走的路。你错,是我要告诉你。”

  “你以为的道义不过是你心底的道义。”

  “你心中的那杆秤到底是正的么?”

  “你以为你能声张的东西就一定是对的么?”

  那些声音落在了凌翌耳朵里,恍然间就像撞向了他,一下子让他无从答复。

  他不愿意服从规则,也拒绝服从规则,偏偏世上到处都是限制。他不愿意看到不公和不甘,可世上又到处都是不公和不甘。

  后知后觉间,他才意识到他好像把世上的事像得都很简单。

  玉生烟:“鉴于你初犯,你们二位去天台镜看一会儿,等你看明白了,再去书阁抄经。”

  玉生烟的惩戒没什么道理。

  凌翌听了会儿,又对玉生烟道:“玉师父,去之前,能不能不要告诉谢危楼的阿姐?我不想她听到这些事,往后她还要走在人前。”

  “你。”玉生烟启口,倒吸了一口气,片刻,她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底下,周洵清慢慢放下了手里的医书,从来清明的目光落在凌翌身上,末了,他攥紧了手里的医书,别开视线。

  谢危楼从头到尾一直看着凌翌,他眉心的皱痕没有褪下,只在他听到凌翌那句她还要走在人前,眼底的寒意出现了轻微的迟滞。

  天台镜位于白玉京的殿堂后。

  白玉京有处应天学府,学府的外门凌翌很少接触,等他下了八千阶台阶,再朝下望去,他竟陌生地看到那群普通出身的修士在修缮白玉京的台阶,身上灵力虽参差不齐,有些人却和学府内的人不相上下。

  谢危楼催促道:“走了。”

  凌翌蓦地收神,不满反问:“你看到那些事就没反应么。”

  谢危楼步伐放慢了些许,难得压下脾气,耐心答道:“我想又有什么用,我想会能让他们入内门,我想还应该庆幸自己出身好么?”

  凌翌走在谢危楼身侧,走两步,他就回过头去看那些外门的弟子,忽然间,他又问谢危楼:“在外门打拼是不是只有闯幻境才能抢东西,要换资源只能在山下和黑市内换?他们为什么要入外门,做个散修不好么?”

  谢危楼终于忍不住嘲讽凌翌一句:“凌公子身在锦绣堆,自然不知道下面这些事。这些年白玉京都有从外门来的修士。出身不好的想入白玉京,只有从外门走这一个路径。”

  凌翌吞下了反驳声。

  他从来都不知道琼州以外的事,人在天地间就是那么渺小的一粟。他好像又觉得这辈子只会舞刀弄枪,根本就不够。

  人活一辈子怎么都是活,可就这么漫长无意义地度过一生能叫活?

  凌翌和谢危楼缓缓来到白玉京殿前。他抬头望向巍峨的公宇,塔间白色的光落在他眼底,唤醒了他陈旧的记忆。

  他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他父亲带他来过这里。

  凌翌的记忆中隐约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身上穿的都是墨色的衣衫,腰上缀着莲花禁步,手里牵着一个男孩,这男儿郎身上也是墨色的衣衫,面色和他父亲一样如出一辙,分明是一张孩子脸,却不爱笑。腰上早早挂了佩剑,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来,重光,见见长逍。”

  “阿爹,这个人是谁?”

  凌翌站在父亲身边,他面上带了笑,躲在父亲身后,远远看着谢危楼,这个人惯是板着面孔,他可不喜欢。他阿爹总是很疼爱他,揉了揉他头顶,道:“和他去玩儿吧。”

  反正铁着脸的人,看起来就像个冰块,也不知道能不能玩起来。

  凌翌站在谢危楼身后,拍了拍他手里的佩剑,反问道:“你的剑叫什么名字呢?”

  谢危楼收了手里的剑,回身冷道:“你别乱动。”

  这哪里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

  凌翌故作惊恐道:“啊呀,爹啊,爹……”他故意哭了起来,手擦在眼下,弯起来,对着谢危楼笑盈盈地笑。

  两个大人还没讲一会儿,只能各自低头,把孩子带在身边。

  谢危楼父亲先致歉道:“犬子不教。”

  谢危楼没有辩解,他拧眉看向凌翌,道:“父亲,我没做什么。”

  凌翌躲在父亲身后,越哭越伤心。

  他阿爹倒是看不下去了,致歉道:“这孩子从小就爱胡闹,是我们的不是……”

  事后,凌翌又探出半个脑袋,看谢危楼挨骂,他弯起眼睛,眨了眨,朝谢危楼看了会儿。

  虽然事后,他自己屁股上挨少没挨父亲的打,凌翌朝谢危楼望去,对上谢危楼眼底的寒光,他又望了会儿,果然发现在那双眼睛的寒光之下,泛出了些许疑惑。

  谢危楼拧眉反问:“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凌翌:“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你还记得多少?”

  谢危楼收回视线,冷笑道:“不劳凌公子牵挂,我晨起挥剑三百下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凌翌:“……”

  他不会还和谢危楼有什么过节吧。

  凌翌愣愣走了会儿,又听谢危楼嘲弄道:“谁记得过去的事,我随口说两句,就把你吓成这样。凌公子,你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凌翌咬了咬牙:“我可去你的。”

  每次到他和谢危楼想好好讲话的时候,这个人就像没长过嘴巴。

  不过好在凌翌也没忘谢危楼在课上仗义执言的事,他又不爱憋着话不讲,和谢危楼一起在楼阁内走了会儿,他还是先开口问道:“之前课上你为什么要帮我说话?幻境内一次,课上一次,你别告诉我还有第三次。”

  谢危楼走了两步,脚步突然放缓,偏头看向凌翌,反问道:“你就一定要摊开在明面上说?”

  凌翌:“谢危楼,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谢危楼收回视线:“凌公子,我还没和你熟到这种程度。”

  凌翌被噎了下:“谢危楼,我和你都认识多久了,开学初你打的我那两下,我也不计较了,你真不愿意讲?”

  长廊里,两人并排走着。

  谢危楼不答话,凌翌侧身追了上去。凌翌也没把这地方当成皇城一般的森严处,只是当它在家中似的,和谢危楼走在柱子边上。

  叮铃,叮铃。

  凌翌晃动了腰上的佩玉,这几日他心情好,又换了块玉挂坠,碧绿的玉撞出清脆的响声,像是谁无忧的声音。

  谢危楼:“凌公子走路惯是没有顾忌,‘缓急有度,轻重得当’的道理真是半点不懂。”

  凌翌反驳:“我又不是你,难道人人都要像你一样,连走个路都要有那么多讲究。”

  谢危楼费神地揉了揉眉心,摇头道:“我不该和你废话。”

  凌翌:“你话还没说完。”

  凌翌一路追着谢危楼,走两步,和谢危楼拉扯一会儿,一路上竟像是打闹,谢危楼走到哪儿,他就追到哪儿,一路上玉佩传来叮当声,那枚常年晃动有条不紊的莲花禁步也微微晃了两下,他们就这么聊着聊着,到了天台镜处。

  白玉京殿堂后,天台镜位于白玉京最高处,周围浮云环绕,天边散漫霞光和微光。

  凌翌低头摸了摸白玉京的栏杆,指节上竟是不落纤尘,天台镜两侧站了两个面无表情的仙侍,他原本稍好些的心境又转而淡去。

  凌翌在家时也很少听闻下九界的事,偶尔只知道那里满是犯了大错的修士,还有出身微贱的他族,古战场毗邻下九界,所以下九界内又常年环绕魔修,以及各类妖魔鬼怪。

  上九界白玉京从来都以下九界的修士为耻,凡能有从下九界逃上来的,都要斩而灭之。

  天台镜照的正是下九界的像。

  镜相流动,凌翌对其中景象很是好奇,哪怕他听说不能长久地望向那面镜子,他仍压抑住内心的悸动,屏息,瞧瞧望向了那面镜子。

  谢危楼去惯了古战场,对其中镜像见怪不怪,他面色只见肃容,眸子停顿在镜上,垂下眼帘,只缓缓眨动两下,忽然,他又转过眸子。

  身边安静得像一尊石像,没了任何声音。

  凌翌目光停顿在墨红色的镜子上。他双目微微涣散,像是被镜中的景象迷惑了,眼前所见分明不是一块镜子,可脑海内四面八方地传来惊叫声。

  他好像置身其中,再一次看到所有或诡异,或完整的面孔,扑向他,像是要杀了他,又像是对他哀求道:“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脑海内满是尖锐的鸣啸声。

  凌翌忍不住捂住额头,身后无数没有影子的东西覆在他身上,他像是变成了飘飘荡荡的怨灵,经历了他的喜怒哀乐,忽然他五感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

  眼前什么都看不见。

  凌翌只知道自己在不断地经历不同人的喜怒哀乐,到最后,人世的苦楚到达了顶峰,他的情绪好像再不能承载那些负面的东西,心口好像被划上一刀,鲜血淋漓地往外流。

  他又听到那些人在说:“你所经历的苦楚不过是我的万分之一,你不是能救人的么?来救我啊!”

  “离开这里!”

  “救我啊!”

  “渡我!”

  好恶心。

  凌翌的胃开始难受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动。

  谢危楼眸子蓦地一顿,扯过凌翌衣领,当即提起他的衣袖,晃了两下,恨铁不成钢地喝道:“醒醒!”

  谢危楼扫了身边两个仙侍一眼,命令道:“去找人。”

  两个仙侍福了福身,旋即飞下了高台。

  凌翌几乎下意识地握住了伸过来的手,攥着谢危楼的衣袖,连站立都不能,他只能蹲在地上,就在他俯身的刹那,却是一双手稳稳地拖住了他的后背。

  天旋地转,什么东西都是扭曲的,他难受得想吐光所有的东西。

  下九界的幻想太具有迷惑性,光是注目都容易诱人陷入。

  喉头像是哽了块东西,凌翌再抬头看向眼前,视线渐渐聚焦,先是凝聚在衣领上,接着,他抬头,对上了那双疏冷的眼睛,头脑内一时混成了浆糊,根本没意识到这是谁接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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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xql嘴巴硬,背地里却是一套又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