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口,甜的。”
“谢谢。”青诺接过了水杯。
青诺抬起头定定的看了一会儿莫娴,然后伸手抱住了莫娴的腰,起初只是无声的唔咽,然后轻轻的抽泣,再然后是嚎啕大哭,全程她的脸都深深的埋在了莫娴的衣服里。
不知过了多久,哽咽声传来,莫娴能感受到她身子的抽泣战栗,肚子那里已经不知道湿成了什么样。
“对不起。”
莫娴轻轻揉着青诺的头,“青诺,我不想听到对不起就像你不想听到谢谢一样,知道吗?”
莫娴的声音轻柔得似乎青诺娇弱的如一个瓷娃娃一样,生怕声音大了一点就把青诺打碎了。
莫娴说完以后就去找了个冰袋来给她敷眼睛,她把客厅的大灯关了,只开了沙发旁的那个台灯。
莫娴先坐下,然后指着她自己的腿,“头靠过来。”
沙发前那个昏黄的灯光打在了青诺的脸上,莫娴先用冰块给他敷眼睛,敷了一会儿以后,又把焖烧杯里的鸡蛋取出来给她揉眼睛。
“我以前也是我们学校的第一名,在我们学校,我的名气不比青浩鑫的低,我也是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街坊邻居们看了我爸妈,都要夸一句。那会她们也挺开心的,也挺自豪的。”
“后来,青浩鑫出生了,一切都变了。他出生以后啊,我爸妈的眼光都围着他转了,所有的活都是我做,他什么也不用做。小的时候,我们家第一次在城里买了新房,一家人去看房,看装修。”
“在那个房子里,我妈就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仿佛我是那个陌生人,误闯进了他们家里,我似乎不该出现在那里,而青浩鑫可以在那个家里肆意的参观玩耍。只有我不行,在那里我是突兀的。”
“我背着青浩鑫在老家家门口玩,被路上的小石子拌了一下,我头就那样狠狠的直直的往下扎下去了,但是我都不敢放手,我怕我一放手,摔的就是青浩鑫。”
“那时候,所有人都在说我傻,但凡我能拿出一只手来撑一下地,我也不用摔那么惨了,一个女孩子头上留了那么大一个包,是啊,所有人都觉得我那样做已经很好了,但是在我妈眼里还不够,她觉得我为什么要带着弟弟去那里,然后在我流着鼻血,脑袋顶着包的时候,就动手打了我。”
原来是这样来的,莫娴轻轻摸着青诺齐刘海下左边额头上那个包。
“后来啊,家里的零食妈妈会藏在洗衣机里,会藏在厨房盆架子里面,我不知道,也就吃不到,只有等青浩鑫吃的时候,我才知道,哦,原来我家还有这些东西。从始至终,只是我一个人不知道而已。我一个孩子能吃得了多少啊?呵,我真的不理解。”
“我们在街上,同一家店里,我看上了一个卡贴,青浩鑫也看上了一个贴纸,都是两块钱的价位,但是只能买一个,所以买给了青浩鑫。我没有。”
青诺平静地讲述着。
“再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家里,无论是非对错,全部都是我的错,在附赠一句,你看,你这点就不如浩鑫了。不论我是否喜欢,我是否做了什么,都会听到一句,你是姐姐,你要让着弟弟。他是弟弟,你要照顾他。”
“可是啊,人心不足蛇吞象,我永远也不是好的。”
“莫娴,其实我以前没有那么凶的,‘让’这个字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所以我不仅在‘让’青浩鑫,也‘让’所有人,就产生了一种我好欺负的感觉,谁都可以拿捏我,受得气可就多了,再加上青春期叛逆来了,我才开始反抗,开始为我自己争取。”
安静了好一会。
“我讨厌,我不想从她嘴里听到任何一句夸奖青浩鑫的话,没有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很不喜欢,甚至是厌恶。”
“莫娴,怎么姐姐的责任这么大啊!”
莫娴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一直给她揉眼睛,鸡蛋越揉越湿,哽咽声再次袭来,莫娴继续给她按揉眼睛,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青诺,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有一大户人家,家里一共三个孩子,大姐,二姐和弟弟,妈妈说,大姐要照顾要保护弟弟妹妹,不能抢弟弟妹妹的东西。大姐以为自己让着就够了,不争也不强,用尽全力护着弟弟妹妹。。”
“但是啊,后来大姐才知道,原来重要的不是抢不抢,而是有的东西连存在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只要你存在了,不管你是否抢了,只要别人认定你抢了,那你就是抢了,那你就是错了。甚至她不听自己孩子的说辞,偏信外人的说辞。有一次,大姐没有保护好弟弟妹妹,大姐就被送走了,因为只有大姐够强了,才能更好的保护弟弟妹妹,但是那一次大姐出了意外,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害,10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呢?只知道最直观的疼痛。那一次,大姐受伤了,很严重的伤,足足养了四年才恢复一些,只是她从没表达过,不是她不会表达,而是14年的时光让她明白,表达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