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云舒被他的执着打败了,只好选择妥协,“你们两个先到我的房间里来,我有些事情要交代。”
将云舒态度松动了,初则立即又笑着上去抱住了他的胳膊,脑袋往他肩上蹭了蹭,“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三人回到了云舒的房间里,顺手将门关上了。
云舒坐回床上,另外两个则是盘着腿坐到了绒绒的地毯上,像是即将要听老师训话的两位乖乖学生。
“就我们三个吗?不带老大吗?”初则先一步提出了疑问。
“没关系,我会单独告诉他的。”云舒说道,“先说好,你们跟着去可以,但我会提几点要求。”
他难得神色认真了些。
“好,你说。”初则特意挺直了脊背应和道。
“首先,B星最近其实很不安定,什么样的怪事都可能发生。”
“比如呢?”他好奇地问。
云舒耐心地解释:“比如,即使是在相对繁华的区域,治安也很不好,可能出现当街抢劫之类的事件。所以我们去,要装扮得低调一些,不能被人盯上。”
初则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我一般穿得都很正常啊,还要怎么低调呢?”
“扮穷,越穷越好,确保不要被任何作恶的组织盯上。”
“呃……”初则迟疑地开口,“那我们要装成流浪汉吗?”
“倒也不必,只要灰头土脸些就可以了。”
“有点玩角色扮演的感觉。”初则听得兴奋,但话说完,又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件好玩且随意的事情,于是立即认错般改了口:“知道了,我保证不会惹事。”
听到他的保证,云舒还算满意,“你们要时刻跟紧我,不能和我走散。”
“不过,我们毕竟是Beta或者Alpha,虽然你曾经在B星呆过,会熟悉一点,但更该注意自身安全的不是你自己吗?”初则疑惑地反问道。
“初宝,你刚刚没认真听么?”没等云舒回话,兰屿就先一步开了口。
“我听了啊,但我刚刚注意力都在能不能一起去这件事情上。所以你想说什么?”
兰屿叹了口气,解释道:“你想过吗,他是云霁和联长的儿子,两个S+级别的人的孩子,会弱吗?”
“我去。”初则似乎这才大彻大悟起来,甚至吃惊到捂住嘴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一般。
他站起身,扶住云舒的肩,认真凝视了近一分钟,企图从这张脸上找出一丝超强战斗力的痕迹,但显然是失败了。
“你……”第一次开口,他欲言又止。
“你……”第二次开口,他想到郁言的猜测,居然是真的。
“你有多厉害?”第三次开口,他终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大约就是,机甲契合度百分百,测精神力值的时候,机器坏了的程度吧。”
云舒的语气客观且冷静,听不出任何炫耀的感觉。
初则听得瞠目结舌,很快又坐到了他身侧,“可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会在B星受难,小诺他不也是联长的儿子吗?你们的待遇差别也太大了。”
“因为我对他来说只是个实验体而已。”
云舒这么说,初则也懂了,没再问下去。
奇怪的是,即使知道了云舒的真正实力,初则也并没有感觉自己被欺骗,反倒是更心疼他了。
“难怪你知道很多事情。”初则岔开了话题,继续讨论要去B星的事情,“所以简溪到底是有什么目的,感觉他就是冲着我们事务所来的。”
“暂时不清楚。”云舒回答道,“但你说的没错,是冲着我们事务所来的。”
“他腺体上的那个印迹很奇怪,应该是有什么人控制着他,或许会是一个很成熟的组织。”
“那我们目前只能顺着他的套路走,到了B星再见招拆招了。”初则了然地点了点头,对于未知事物的探索让他的心底生出隐隐的兴奋感,“难怪你故意给简溪发挥的机会呢。”
“如果真是一个很大的组织,那么我们即将面临的危险是无法预想的。”云舒企图按下他那颗躁动的心。
“知道了,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老大。”初则乖乖地抱住他的手臂,很快认清形势,“我们的原则就是,听老大的话,跟紧老大,绝对不给老大添麻烦。”
被他一口一个“老大”的叫着,云舒无奈地笑笑,“你倒是颗墙头草。”
“风往哪吹,我往哪倒。”初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呢?”
“尽快吧。”
-
等到他们都走后,房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云舒靠在门上,迟迟没有动,也不知是在思考什么。
良久,他突然动身回到了自己的直播设备前,也没有特意收拾一下,就这么草率地开播了。
即使是这样,直播间的观众也在短时间内成倍增长着,很快就到达了他往日直播时的热度。
云舒撑着脑袋,微微敛下眉眼,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安静地看着弹幕。
[老婆怎么了,今天是不开心吗?]
[我就知道一直蹲着就会有奇迹发生,老婆一开播我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今天不玩游戏吗?怎么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弹幕无非都是一些关心他的话。
最初云舒选择当一个小主播的原因,无非就是靠这个赚点钱养活自己,其次就是让蔺沉气恼,看着他活跃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却再也没有了掌控他的能力。
其实他刚从联盟逃出来的时候非常落魄。
环境差,气色差,什么都差。
但他似乎在这件事情上足够幸运,开始的时候他拼命靠自己玩游戏的实力吸引了一波粉丝,一切都逐渐变得顺利起来,他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
而后,自然是愈发得心应手,也慢慢做得更好了。
想到这,他突然抬眸,开了口:“其实,我今天是来向大家告别的。”
这句话不亚于一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在直播间掀起了极大的风浪。
[啊?告别?我没听错吧?]
[最近本来就播的少,如果彻底停播的话,我该去哪里看老婆啊,哭了。]
[不是在开玩笑嘛?一定要让我哭给你看吗?]
云舒低头扫到了这句话,无奈地笑了一声,解释道:“不是在开玩笑。”
半晌,他又轻轻地说了一声:“别哭。”
以往,他这样的宽慰的确是能安抚到大半的人,今天却不起作用了。
离别似乎是个亘古不变、永恒存在的课题,或大或小,都始终像是一根绵绵的针长在心底,心绪越波动越疼,只能靠时间来消弭。
看着越来越多悲伤的发言,云舒自知此刻抽身是一件极其不负责任的事情。
因为他享受过了大家为他带来的一切,现在却突然说要离开了。
“是我对不起大家。”他伏在桌子上,离大家更近了些,而后认真地道歉,“谢谢你们陪我这么久。”
[所以是有什么非要去做不可的事情吗?]
[不要说对不起,我只想听你说下次再见。]
[还会回来吗?我真的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主播,每天盼着看见你,已经成了我的精神支柱了。]
“的确是有非做不可的事情。”云舒回答道,他将看到的话认真放在心底咀嚼,似乎也是在思考该不该许下承诺。
“虽然以后不做主播了,但如果大家想见我,还会以别的方式再见的。”他说。
听到这样肯定的回答,直播间的氛围也算是转好了一些。
“很久没和大家聊天了,今天就多说一些吧,大家有什么也可以问我。”
[想知道对于老婆来说,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云舒几乎没有思考,“朋友,很好的朋友。”
“其实以往的大多数时间,我都是很孤独的一个人,并没有什么朋友。”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最开始的时候,我一个人住,那时候我也并不漂亮,可还是有两三个人一直在和我互动,只是这样,我就很开心了。”
“更准确的讲,最初我就像是一颗埋在土里的种子,但我很幸运,因为很快就有人发现了我,他们耐心地为我浇水,带我晒太阳,让我开出了花。”
说着,他自己有些忍不住笑,“这样讲,好像更像是养育了。”
[老婆别说了,我真的要哭了。]
“不要哭。”云舒弯弯眉眼,“做的这么好,为什么要哭呢?”
“我真的,很感谢大家,在我最难熬的时候,一直都陪伴着我,我想这大概会是我人生中最棒的一段日子。无论以后再怎么好,都不会比现在更快乐了。”
对于云舒而言,表露真心一直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他说着说着,直播的屏幕中只剩下毛茸茸的头顶。
[虽然很好哭,但是藏起来是想可爱死我吗?]
[第一次听老婆说这种煽情的话,以前都是把我们当小孩哄。]
[我们也很快乐,所以也没有谁对不起谁。]
云舒慢慢露出了眼睛,看到大家的回应,愧疚感也减弱了些。
他眨了眨眼,看到满屏飘的礼物,忍不住劝解道:“不用再给我送了。”
[看不见你的日子,连个念想都没有了。]
“念想?”云舒愣了一下,“《机甲重装》的代言已经拍完了,等游戏正式上线大家就可以看见了。”
“或者大家可以去郁言的花絮里找找,大概也能看到我。”
最终在大片叮嘱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弹幕中,云舒还是完成了这个正式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