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向止。”
被叫了全名的翡向止立即败下阵来，心虚地转过头去看了他哥一眼，彻底失了底气，“哥，是他先惹我的！真的！”
“这个人，他说他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啊，他还瞧不起我，否则我怎么会……”
翡向南看着在自己面前慌乱解释的弟弟，知道他并没有什么坏心，还尤其爱维护自己。
但此刻站在他身后的云舒，自顾自将睡衣的袖子拉了上去，露出一片白嫩的皮肤，只不过刚刚被翡向止捏过的地方红了一片。
他刚刚是真急了，用的力气还不小。
云舒对着手臂看了一会，抬头无声地注视着翡向南，眉宇因为感受到痛意而蹙起，眼眸也湿润润的，看上去比张牙舞爪的翡向止要委屈多了。
翡向南并不是爱生气的性子，却还是没忍住推开了翡向止，语气也冷冷的，“看来大哥教你的礼仪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握住了云舒的手臂轻轻摩挲着，企图让他泛红的印迹消去一点。
翡向止也不免委屈起来，“明明就是他先挑衅我的啊，我又没说谎，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跟几年前那个Omega一样的做派。”
他还不知道自己口中骂的两个Omega，其实是同一个人，也绝对联想不到，居然是同一个人。
“对不起。”云舒眼里含着未滴落的泪，并没有急着否认，只是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语气也带着恳切。
翡向南听到云舒主动道歉，视线由他的手臂转向他的脸，心疼地用手掌抚上他的脸颊，拇指正好擦去堪堪滑落的那颗泪，“不是你的错，他这个态度，你不用和他道歉。”
“你……”翡向止瞪着云舒，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对方都先道歉了，反而是自己的境地，里外不是人。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Omega，绝非是个省油的灯。
“是我的错。”云舒眼尾泛红，湿漉漉的睫毛颤了颤，又继续开口：“他说要我跟着他，会给我好处，我不该说他不如你的……”
“……”翡向止愣在原地，脸上的神情如同被打翻的颜料盘一般五彩纷呈。
云舒说得话倒不是在撒谎，但刻意省去一些前因后果，把自己说得像个想要上位的小三一样。
翡向南背对着翡向止，将云舒揽进自己怀里，云舒将脑袋搁在他的肩上，朝着僵在原地的翡向止扬起了嘴角，无声地做着口型：笨蛋。
翡向止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这个可恶的Omega说自己脑袋不聪明的话是事实，毕竟自己真的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两人温情地抱完，翡向南转身送客：“我不管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你今天的行为真的过分了，下次再这样，我只能考虑降低回来看你的频率了。”
听到这，翡向止气急，“哥！你本来就不常回来的！”
“那你就乖一点。”翡向南将他送至门口，最后嘱咐了一句：“听大哥的话，还是听我的话，你自己选。”
翡向止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却是半晌都没犹豫，“我听你的话。”
若是翡向寻此刻在这，恐怕要冷笑着将这对看上去感情颇好的兄弟一起收拾一顿。
房间里，云舒嘴角噙着笑意，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先前翡向止就爱同云舒作对，只不过云舒当时被捡回来，没有其他的容身之所，所以忍了许多次他的冷嘲热讽，现在看到他吃瘪的样子，自然是身心舒畅了不少。
翡向止憋着一肚子的气离开了，翡向南将门带上，看到云舒已经乖乖坐在了床上等自己，便快步走了过去。
他站在云舒的身前，云舒顺势一把搂住他的腰，脸上全是眷恋的情绪，完全就是被欺负过后心有余悸的模样。
“委屈你了，抱歉。”翡向南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脸。
云舒像只格外贪恋主人气息的小猫，握着他的手掌蹭了蹭，神情有些迷离。
翡向南没忍住抬起他的下巴，盯上了他柔软的唇，随后俯下身，轻轻印了上去。
“咚咚咚——”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亲亲被迫中断，两人的神情都不太好，但翡向南似乎意识到门外是谁，匆匆理了理被云舒抱乱的衣服，起身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果然正是他大哥。
翡向寻的视线见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终停留在他的唇上，莫名地哼笑一声，“看来你是一点也听不进我的话啊，还把他带回家来了？”
“大哥……我今天找你是有其他事情要问。”翡向南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企图将他的视线转移开来。
翡向寻本想看一眼屋内的Omega，但被身前的人察觉，移了移身位将屋内的景象正好遮了个完全。
“行吧，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会管你了。”翡向寻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不要等失恋了再跑来哭哭啼啼地问我怎么办就行。”
“你说什么呢，我不会的，大哥。”翡向南朝屋内看了一眼，见云舒似乎并没有听到，才松了一口气。
那时候他也是因为Omega无故失踪，才悲伤过度，病急投医的，真是难得有个黑历史，结果谁都要拿出来说上两句。
“不会最好。”翡向寻懒得同他再说这个，“跟我过来。”
翡向南亦步亦趋地跟着大哥回了他的房间。
屋内的布置全是冷色调，任何一处都收拾得一丝不苟，就如同他大哥这个人一样。
“有什么想问我的？听说你今天是特意回来的，还先去爸的书房说了一会话。”翡向寻在沙发上坐下，扯了扯领带，终于放松了一点。
翡向南在他身旁坐下，解释道：“嗯。最近事务所在做的委托，和褚家有关，我便回来问了爸，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翡向寻思索了一会，褚家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并没有想起什么。
于是翡向南解释道：“爸说，褚延曾经找过他，想和大哥你的恩师搭线。所以我才想来问你，褚越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翡向寻听完他的解释，脑海里终于将这一切串联起来，思忖了片刻。
“这是病人的隐私，我不会告诉你的，想知道的话自己去找吧。”翡向寻冷着脸拒绝了他，看似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他不说，翡向南也不好强求，走出他大哥房间的时候，还有些怅惋。
但走了两步，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快步一个人走到一楼的沙发上坐下。
这个点，大家都已经歇息了，灯光都灭了，他也懒得再去打开。
点开终端后，他先是将大哥发布过的学术研究全都看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什么相关的消息。
但好在找到了大哥恩师的全名，于是他耐心地再检索了一遍，眼睛都看花了，终于找到一篇看起来最符合的文章——《先天性腺体坏死的治疗方法与研究》。
文章里关于病人的记录只有三言两语，但操作的过程描述得很详尽。
先天性腺体坏死的情况虽然早已出现过三四例，但却因为一直找不到治疗方法，所以病人几乎都没有活过十岁。
虽然Alpha或是Omega都可以在成年之后，选择割去自己的腺体。但因为腺体在AO的生长发育中，起着必不可少的作用，所以先天性腺体坏死的病人不可以直接采取这样的方法。
文章里第一位治疗成功的病人，也是经历了长达两年的研究后，冒着极大风险才进行的手术。
翡向南花费了许久，才将这篇繁冗复杂的文章通读完毕。
他坐在黑暗中倒吸了一口气。
治疗方法听上去的确疯狂，要先将Alpha病人坏死的腺体切除，然后找一个同样未成年并且适配度很高的Alpha，取出捐赠者的腺体，切割一半，装进病人的身体里，另一半则靠人造腺体填补。
直接的一整个人造腺体会引起病人的排斥反应，所以这样的方法更为合理，造成的伤害也最小。
整个手术过程的要求极高，不仅时间紧张，更是任何一个小误差都不容许有。
好在手术最终是成功了，只不过这也仅仅是治疗，并不代表治愈。
虽然病人经过治疗之后，能够正常成长，但因为有一半人造腺体的存在，即使他看上去已经像个正常的Alpha，却没有释放信息素的能力。
并且，提供腺体的儿童最好是病人的亲兄弟，那也就意味着，提供腺体的正常Alpha也会就此丧失释放信息素的能力，只能终身靠药物度过易感期。
那么，褚珩就是那个提供正常腺体的Alpha啊，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褚越在得知真相后恨过褚珩吗？或许会有吧，但看来最终还是更恨他的父亲。
褚延瞒着所有人，故意培养私生子和亲儿子的感情，将私生子的腺体给了一半亲儿子，在他们有了这样深刻的羁绊后，又暴露了自己背叛婚姻的事实，让自己的Omega抑郁而亡。
而已经如此要好的两兄弟，不得不面对彼此这样尴尬的身份。
本着对委托人负责的理念，翡向南明白，褚越这样的身体绝对无法成为蔺诺的未婚夫。
但这样的秘密，他也不可能轻易说出去，所以必须找个其他的理由排除掉褚越。
褚家的资产最近几年在褚越的掌控下，有越做越大的趋势，褚越成为蔺诺的未婚夫备选人，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只是蔺诺好歹也是联长的儿子，挑选Alpha的时候，竟一点都不调查明白吗？
若是此刻云舒知道他有这样的想法，恐怕只会冷笑一声。
那个男人向来是利益至上的性格，哪怕对自己的亲儿子也是这样。